67心为谁动
相公不是人 | 作者:一根胡萝卜 | 更新时间:2017-04-30 01:3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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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倩从未有过如此大喜大悲,喜的是刚知道了可以回去的方法,这悲的立刻转眼及至,原本可以将他们送回去的两把宝器竟然全数破坏了!
她此刻哭丧着脸,不禁想到了那大妖怪,不,应该是大BOSS——他口中说的黯然**铃,却是连个影都没有,难道她就这样毫无预警地穿越而且就要生老病死在这里了?
满目血丝地仰起头,来回张望,她穿到此处后却是第一回正视现在的处境,没有借尸还魂,没有显赫身份,没有位高权贵,没有青年才俊帅哥美男,更没有列成队伍静待她挑选的貌美多金的郎君……
有的只是数不清的孤魂野鬼,斩也斩不尽的邪魔妖魅,她一转头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黑眸,又望了望蹲在他们身前的兽耳少年……这里还有令她大伤脑筋的怪人怪兽……
“我一定要回去!”她仰起头嘶哑大吼,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意,这一嗓子吼完顿时觉得肚内的怨气一扫而空,浑身轻松不少,也觉得饥肠辘辘,遂抬起脸询问面前少年,“有吃的吗?”
“没有!”兽耳少年没好气道,得知师父传下的两件宝器尽数全毁,心中除了悲恸之外还有隐隐的恼怒,只是不好向转世师父发作,如今这女人发完了疯竟然像是没事般向他讨食物,难道没看出来,他也是许久未归,院中落叶屋中蒙尘,哪来的食物?
聂小倩起身拍了拍薄灰,也不管他们一师一徒,径直向院外走去,兽耳少年大惊,“你去哪儿?!”这才从妖山逃出,万一被山中的余孽发现了可怎么办,届时她被捉走事小,万一连累到……他扭头望了望台阶上一动不动的白衫男子——
只见那标新立异的短发短短一月已经渐长,被徐徐的微风吹拂,露出苍白的倦容,只是那双黑眸却总是如此的平淡而恬静……兽耳少年不由得看呆了,如同返回了几十年前,那令他尊敬的男人,同样的眉同样的眼同样的表情……
龙子寅淡淡的开口道,“不用担心她,过不了多久她自己就会回来的,你去找些食物来吧。”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男人眼中的注视的黎民苍生,而眼前的男子眼中却只是倒影着一人的倩影……
聂小倩胡乱在大街上逛着,只是不知道此处是哪里,竟然比她先前落脚的小镇要繁华热闹的多,其中衣着光鲜华丽的人更是不在少数……这倒是令她大开眼界,见多了鬼鬼魅魅,途中所遇尽数衣衫褴褛的难民,差点以为这是民不聊生的乱世,显然是她料错了!
她原先跑出来也只是随意看看四处碰碰运气,倒是没想到会是如此繁华街景,顿时眼冒金星,单手掩腹咽了咽口水,只是这天下虽大,满地食物,却没有一个刻上了聂小倩所有。
此时身旁不断涌进和涌出的人流,将她挤到了一边,她抬起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一气势恢宏的酒楼前,雕花檀门镶金楼匾,她喃喃道,“**楼。”心中一动顿时也跟着人流跻身而入!
这**楼原本就是一家饭馆,从楼中的一桌一椅到一勺一灶都与**二字关系不大,若是非要牵强道出其中的含义,便在这菜价上,那是相当的**而且噬骨!
只是聂小倩如今身处正是离狼牙山不远的燕京城中,城中王孙贵族众多,丝毫不把钱财看在眼里,如此一来**楼的生意自然极好,往来真正吃菜的人少,来的却都是为了这其中销金的乐趣!
这楼下的一桌菜还没上齐,身旁已经如同木棍般伫了个身影,动也不动,只听那人声音微微沙哑却是女人的声音,“官人需要听曲吗?”
这一声非同小可,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还在惊怒戏子这种卑*的身份竟然随意出入高档饭馆,抬头一看,却发现身边的女子虽然穿着粗木麻衣,却难掩她天生丽质,只觉喉间生津,吞咽了下口水之后拍了拍身旁的侧坐,“姑娘若是想唱曲的话,不如随我回府,夜夜笙歌可好啊?”说完自认潇洒地淫荡一笑,探出狼爪想要去摸聂小倩的小手——
聂小倩来此之后,自觉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饭没一顿饱,觉从没睡好,不料想要自食其力卖艺混口饭吃,竟然也遇到了色狼,这米粒还没沾到差点被人占了便宜,本来这种小事忍忍就好了……
偏偏身后一桌的纨绔子弟,早就伸长了脖子探看这里的好戏,听到死胖子出言调戏顿起轻佻之意,乘着聂小倩闪躲之际,伸出狼手狠狠地捏了下她的屁股,手下的触感柔软而富有*,让他不禁心神一荡,更是咧开嘴笑得欢愉不已……
‘啪’地一声巨响,原本一楼用餐的食客顿时都惊得脸色大变,转过头都瞪向靠近门口的那一桌,只见那城内李员外家的二公子此时正惊疑地捂着脸,看来那声巨响就是从那儿传来——
聂小倩刚打完人正欲溜走,不料门外已经跳进两个彪形大汉,瞬间以庞大的身躯将原本宽敞出口尽数堵住,室内顿时一暗,她的心头一跳暗喊一声糟,老娘没被野鬼吃掉竟然要被人给害死?想想也实在窝囊!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欺辱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她索性先发制人一脸正义凛然!
“放屁!你若是良家的怎么不呆在闺中跑出来作甚?我看你就是那山精野怪出来魅惑人心,今日就在此地办了你!”那李家公子气的面色潮红,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女人扇了巴掌不说,还是个地位卑*的草民!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哦呵呵呵,良家的就不兴微服私访,出来了就成了山精野怪了?我看你贼眉鼠眼一脸邪气,只怕是哪里的鬼魅幻化人形出来调戏良家姑娘的吧!”聂小倩嘿嘿冷笑两声,躲过两个大汉的擒拿,在桌与桌之间穿来穿去,周围的食客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如此惊世骇俗的……姑娘真的是良家的吗?
“你你……你……”李家公子气的面色青紫,险些提不上气,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元宝,‘啪’地摔在桌上,怒吼一声,“谁能逮住她,这锭元宝就归他所有!”
这财大气粗的做法不仅没有引来周围的欢呼,反而引得侧目不断,来此处吃饭的哪个不是家中良田万顷,个个公务员出生?啐,一点小财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当场二楼处突然传来一声朗笑,随即金光一闪,一锭金元宝从高处飞下,精准地将那银元打飞,稳稳地落在桌中央!
李家公子当下被激得内血翻滚,猛地拔身立起,竖眉朝着二楼喊道,“是谁?到底是谁与我作对?!”他虽是商家出生,大哥却是朝中正三品的大官,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如此嚣张?怒气冲冲地握住身前的元宝,想要掷回楼上,却被底部的小字震慑住——
‘暨云’?!那不是仅供宫内王孙贵族调用银款的钱庄?
聂小倩一看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出现了,于是她自动送上门去让人去救,当下拔腿就朝二楼方向跑去,那原本追逐她的大汉,此时面面相窥顿住了脚步,似乎有些忌惮这楼上的身份。
楼上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当下不予理睬李家公子的叫嚣!
聂小倩一上楼,就看到楼栏旁的一桌上正面对面的坐着二人,其中一人身穿黑衣身前横摆着一柄长剑,倒是他对面的那人,面前铺满一桌的好菜,手里捏着把折扇翘着二郎腿,面目含笑的向她望来——
“姑娘骨气让我心折,可否前来一聚?”
她微微一愣,没想到会看到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随即正色道,“我只卖艺不卖身,公子想要听曲的话,还是按照当今的市价付钱才是!”
他微微一笑,“那还请姑娘唱上一曲。”
他从袖中翻出一锭元宝静静地搁在桌上,聂小倩看得眼睛都直了,“我没钱找……”
“姑娘若是唱的好,千金难买心头好!”
她义正言辞地摆了摆手,“这么多钱……”微微一顿,“还麻烦公子兑换成碎银才是!”开玩笑若是随手揣个金元宝,找又找不开,有钱没钱岂不是没区别!
那黑衣的男子嘴角抽了抽抬眼看了主子神色,迅速地低下头,那惹事生非的卖唱姑娘已经来到桌旁,“公子想听什么?美声还是通俗?”
“哦?可有区别?”
“没有区别。”
“那姑娘请!”
“好,”她微微一轻喉,“小燕子,穿麻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噗……”黑衣的男子将刚入口的茶水尽数喷出,立刻尴尬地恭敬起身垂首道,“还望主子恕罪!”
“对不起,我又记错了,公子见谅,这回错不了了,”她面有愧色,总是想要改正歌词,不料每次都是将错的记忆得根深蒂固,她清了清歌喉,“小燕子,捉蚂蚁,年年春天来这里……”
“好曲,好词,妙人,妙声!”那估计双耳失聪的貌美公子立刻鼓掌,似乎极其欢喜,聂小倩顿时也眉开眼笑,“公子才是妙人,我生平能够遇到公子这般对歌曲有如此深刻造诣的人,死而无憾了!”
两人互相吹捧,完全无视站在桌旁一脸尴尬的黑衣男子,此时聂小倩的肚中发出空旷的‘咕*’地一声,吹捧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那漂亮公子薄唇微勾,“认识姑娘乃是我三生有幸,不知姑娘可否赏脸陪同一道吃个饭?”
“赏赏赏!”她忙不迭地点头,一屁股坐下,从筷筒中抽出一双红木筷,盯着桌上几乎不曾动过的饭菜,双目通红——
“姑娘且慢,待我将这桌撤下——”
她‘啪’地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合,发出清脆声响,满脸痛心疾首,“公子不知人间疾苦,这一桌的饭菜在公子眼中自然不算什么,”她挟起一根青菜,“你可知农民伯伯担水挑粪辛勤灌溉数载才能长出小小的一颗蔬果,抱歉我用词粗鄙,若是扰了公子胃口真是罪过——”啊呜一口吞到后,立刻瞄准那块晶莹排骨,“这猪要吃多少糠食才能膘肥体壮供人食用,浪费有罪,有罪啊!”
那原本执扇的男子面容微笑顿时灿若春华,“姑娘教训的是,在下铭记在心,姑娘还请慢用!”他微微一顿,面向那执剑的黑衣男子淡然道,“这三日的狼牙山魃与云暨鬼叉的决斗可是定下来了?”
“回公子,没错!”
“嗯,”媚眼如丝瞄到一旁一心一意奋勇扫食的女子,含笑道,“姑娘可有兴趣赌上一局?”
“赌什么?”她哪来的钱赌?
“自然是赌这天下两大妖孽输赢的问题,暨云山庄三日后会在城中设台,姑娘若是有兴趣……”
“没有,”她小手一挥,这里的有钱人就是不同,在妖怪嘴下苟延残喘,还知道拿他们消遣,不知是胆色过人还是嫌命太久!只是两妖对决,狼牙山头的那只妖怪她认识,一提起顿觉满心的烦意,他要是输了,乐见其成,只是……想到了儿子,心头又是一痛几乎食不下咽!可若是他赢了,那就违背她内心了——如此想来,她根本就对那劳子赌局没兴趣!
面若桃李的男子微微哦了一声,垂目静待聂小倩食用完毕,此时她要的银两已经如数换成碎银,用方巾包好搁在她的手边——
听她打了一个饱嗝后,这才睁开美目与她点头示意,聂小倩提出告辞,他也不予挽留。
见麻烦女走远,黑衣男子这才开口道,“公子为了她几乎掘地三尺,如今找到了为何偏偏留在此地反而没有了动作?”
男子唰地打开羽扇,只见那执扇的手竟然少了一指,嘴角噙笑,“我之前急欲找她,是担心她失去内心,如今反而不怕了,现在只是静待时日而已,五年我都等了,难道短短的几日还等不了吗?”
黑衣男子不再言语,只是看着那张侍奉多年的面孔,如今却染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人情味,心头微叹,这可算是堕落凡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