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腐朽的总归腐朽 第三十一章 五月

　　夏都在伯恩斯。

　　四月的尾巴悄悄从脸颊溜过，是在害怕即将到来的五月。不知道是伯恩斯历史上哪个老家伙说过这样的话。

　　五月，她来了，带着夏天的味道，踩着青草而来，有清风为伴。

　　星期三，康妮女士的魔法实验课，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夏都再一次为同桌的少女邀请，去伯恩斯的食堂。

　　第三次，还是第五次，夏都不是很清楚，对于次数，他也并不关心，反正他喜欢这种感觉。所谓吃白食，并且是一位可爱的如同四月阳光温暖的少女请客。

　　如果自己是神，夏都有一个想法，如果他是神。他觉得自己应该与少女建立一个契约，比普通的契约有稍微有点差别，也要简单很多。

　　那个契约应该是这样的，他将守护少女，而少女要做的就是每周请他到伯恩斯的食堂吃一顿饭，嗯，位置最好是靠近窗台那个，并非夏都想看窗外的风景，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在阳光下的感觉…….

　　午后的伯恩斯散发着宁静的味道，夏都和少女并没有急着回教室，他们在榕树下。谁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都静静站立着，夏都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风是从少女那边吹过来的，夏都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花香，更不可能是眼前这颗上了年纪的榕树的味道。

　　夏都不知道，少女也不知道，正对着榕树的那栋古老建筑中，某个老家伙的目光穿透阴暗的空间，融入光明之中，直到这颗上了年纪的榕树。

　　似乎，那是伯恩斯的艺术学院所在，据说，里面有一位教授，一个因为偷偷描绘了皇宫中某位重要人物**画像而被逐出皇宫的宫廷画师。

　　夏都和少女已经离去，阴暗房间的窗帘突然被侧开，风吹了进去，明亮的光线毫不客气涌入其中，一个面容猥琐的老家伙正猥琐的笑着，他的手中握着一只画笔，他猥琐的目光正盯在身前的画架上。

　　画架上的大概是这个老家伙的作品吧，是一幅油画，有着鲜明的色彩，是夏天的色彩。老家伙的作品看起来并不算复杂，大概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能看出化作的内容。

　　两个人类在榕树下，应该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似乎两人是手牵着手的。有些朦胧，多半是这个恶老家伙故意化成这样的！好给人一种朦胧的味道！

　　这可恶的老家伙！可是为什么这幅画看起来是那样和谐呢？至少不会有头晕的感觉，你看，那是夏天的色彩，榕树是榕树，少女是少女，少年是少年。没有驳杂的颜色，没有混乱诡异的太阳与星辰！没有扭曲的港口！可以肯定老家伙绝对不属于抽象派！

　　“伟大的画师！杰出的作品！”老家伙毫不吝啬对自己的赞美，他将自己的作品从画架上取下，动作一丝不苟，他视之为珍宝。

　　收好画作，老家伙瞄了一眼窗外明亮的天空，眼神中毫无掩饰的藐视，他一下拉上了窗帘，房间归于阴暗，有诡异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

　　在女教授的魔法试验课上，夏都的表现无疑可以称之为优秀，女教授已经问了夏都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夏都都给出了让女教授点头的答案。

　　第一个问题是这样的，女教授直接点名夏都，问他知不知道魔法实验最重要的是什么。夏都几乎没有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他说不知道。女教授点头，说夏都很诚实。

　　第二个问题，女教授给了夏都一道选择题，她让夏都在亲和与掌控之间选择。似乎这个问题应该由克瑞恩大魔法师问。夏都只是小小的考虑了一下，就给出了答案，他选在了亲和。女教授没有继续问，她点头说夏都的选择是正确的。

　　到目前为止最后一个问题，女教授给了夏都一道问答题，她问是否能和从天上掉下的家伙成为朋友。

　　夏都答能。

　　女教授说，她需要一个理由。

　　“从天上掉下的家伙肯定是个倒霉的家伙！尽管有些大人物说过不要和倒霉的家伙成为朋友，不过在我看来，和倒霉的家伙成为朋友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还没有哪位大学者能够论证倒霉和朋友有着什么直接的联系！”这是夏都给出的理由。

　　这一次，女教授很满意的点头，可以看得出来，因为她笑了一下，尽管时间不超过一点五秒，但是女教授真的笑了一下，夏都很敏锐捕捉到了。

　　因此，可以说夏都的表现算得上优秀，女教授的笑容，夏绿蒂也捕捉到了，这让少女有些微微的惊讶。对于女教授，恐怕整个帝国都没有几个人比了解得更多。她的康妮姑姑竟然笑了，还是在她最为讨厌的课堂上？

　　少女很自然在坐下来的夏都和教室正前方的女教授身上来回瞄了一眼，她没有发现什么，或许是身边的家伙确实有些优秀吧！少女这样想着，她的心也颇为愉悦，毕竟夏都在她眼中独一无二翡翠鸟。

　　直到放学钟声敲响，女教授也没有让C班的家伙去做实验，看来今天可以轻松回家了。夏绿蒂与夏都友好告别，夏都目送少女离开教室，他知道少女的朋友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是那个艾玛。

　　艾玛？那头骄傲的小孔雀？尽管，这只骄傲的小孔雀在夏都眼中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夏都总对那只小孔雀缺少存在感，这个时候似乎在刻意关注这只叫做艾玛的小孔雀。

　　毫无疑问，骄傲的小孔雀有着出众的魔法天赋，第一次魔法实验夏都记忆犹新。能够与夏绿蒂成为不同寻常的朋友，显然骄傲的小孔雀来自一个高傲的孔雀家族。当然，夏都并没有做太多的推算，他认为自己与骄傲的小孔雀之间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可是，夏都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选择性忘记了同桌少女的存在…….

　　在微风与夕阳余光中走过路提尔，没有星光引路，夏都依然回到了家。要知道，夏都的眼睛，夏都的双腿并没有问题。

　　因为女教授留下的那莫名奇妙的一百枚金币，诺丁男爵家的财政危机早已随着艾瑟罗的流水流向了不知道的地方。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男爵家的晚餐算得上丰盛。

　　庭院里的樱桃树上樱桃，早就在樱桃成熟的那一天让雪莉这个小家伙给摘光了！

　　午餐结束，便是所谓的家庭会议时间。在夏都的记忆之中，以前诺丁家很少举行家庭会议的，这段时间基本上是一个周末要举行一次，定在每周三的晚餐时间后。

　　其实，夏都很喜欢这样的家庭会议，他希望看见玛莎夫人脸上的笑容，他觉得诺丁男爵每一次发言都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对于雪莉小家伙调皮的来挠他的耳朵或者小手来触碰他的鼻子，或者小嘴来偷袭他的脸颊，夏都并不恼怒。

　　甚至，在家庭会议上，老管家一成不变的单调无比的关于诺丁家一周大大小小的汇报，夏都也乐意倾听。

　　大概是因为财政危机结束，老管家在大约两周前换上了新的管家服，那是深黑色的燕尾服！事实上，帝都并没有这样的服饰，老管家身上的燕尾服可以说是夏都一手搞出来的！

　　穿上燕尾服的老管家一点儿也不滑稽，反而有一股很奇妙的气质，至少诺丁男爵和玛莎夫人对于换装的老管家都很满意。夏都当然也很满意，甚至还想过，大概这位老管家自己也是很满意的吧。

　　“星期六，参加雷蒙侯爵的宴会，花费三金币。”

　　“星期日，修缮庄园，花费一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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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三，诺丁家剩余金币八十七枚，银币八枚，铜币三十枚！”说道这里，老管家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合上了笔记，看向诺丁男爵：“建议，像雷蒙侯爵那样的宴会，能够不参加就不要参加！”

　　诺丁男爵点了点头，玛莎夫人也是如此，看来他们接受了老管家的建议，夏都也点了点头，上一周父母去参加的那个什么雷蒙侯爵的宴会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在他看来就是一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贵族聚在一起大把花钱的活动！

　　夏都是坚决反对浪费的！要知道，三个金币在以前诺丁家可是要用上半个月的！

　　脸颊下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夏都知道自己被偷袭了，他被雪莉给偷袭了，夏都摸了摸小家伙在自己脸颊上留下的印记，看着跑到玛莎夫人怀中咯咯直笑的小家伙也笑了起来，他视小家伙为天使，一个能给诺丁家带来欢乐的天使。

　　星期六，多蒙特营地。

　　让夏都惊讶的是，本来应该被送去黑寡妇营地接受训练的康庭竟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是的，就是这个家伙，他竟然没有被送去黑寡妇营地！对此，夏都心中有着小小的疑惑。

　　古德将军不是说失败者送去黑寡妇营地培养成白美人吗？本来在夏都的设想中，康庭这个家伙已经被一群饥渴的怨妇压榨城排骨了，可是，事实似乎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夏都决定搞清这个问题，所以夏都以最快的速度搞定了跑步训练，远远的将其他家伙以及那条叫做追风的大狗甩在了身后。他来到古德将军身前，向古德将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将军，康庭那个家伙似乎应该在黑寡妇营地享受啊！”夏都用着颇为感慨的语气，神色也是颇为感慨望着奔跑状态中的康庭。

　　“哼！”古德将军冷哼一声，盯了夏都一眼，没有回答夏都的问题，见古德将军这般，夏都自然不敢继续问下去，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他可不是苍蝇，不会傻到去惹怒古德将军。要是惹到古德将军，古德将军一怒之下将自己送去黑寡妇营地？

　　夏都一个冷颤，连忙将黑寡妇，人干，排骨这样的字眼摇出了脑袋，夏都觉得自己的第一次还是交给可爱的少女比叫好…….

　　还是助手拉特给夏都解除了疑惑，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夏都很配合将视线移了过去，古德将军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助手拉特用长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图案，夏都看了看，是一个徽章，看起来像是一朵百合花。

　　镶嵌着百合花的家族徽章？夏都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他确实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奔跑状态中康庭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

　　因为，如果助手拉特没有画错的话，并且是暗示康庭那个家伙，对于康庭的身份，夏都不得不用和先前不同的目光。因为，那是镶嵌着百合花的家族。

　　据说，这个家族曾经出现过两个女人，两个很出名的女人。其中一位深爱着百合花，她是帝国第一任皇后。另外一个女人也深爱着百合，据说，她曾经拐走了帝国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公主殿下。

　　至于这个家族的男人，夏都一想，发现似乎真的还没有听说关于这个家族男人的故事，大概那些家伙也只能活在那两个女人的耀眼光芒下。

　　对于两个女人的故事，夏都也了解的不多，只是耳闻的地步，当然，如果给他一个机会知道历史，并且只能二选一的话，夏都会毫不犹豫选择知道第二个女人的故事，他很好奇，那个女人究竟将帝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公主殿下拐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要招惹镶嵌着百合花徽章家族的女人，这句话也是伯恩斯学院某个老家伙说过的，后来有个家伙在这句话的后面加上了一句：

　　镶嵌着百合花徽章家族的男人也不要招惹，因为他们都是变态！

　　康庭显然不可能是一个女人！夏都绝对可以肯定这一点，在他眼中，康庭这个家伙绝对是一个雄性生物！

　　一个身板稍微瘦了一点却并不弱小的家伙！并且还是来自镶嵌着百合花徽章家族的男人！夏都决定从现在开始，远离这个家伙！

　　上午的训练结束，夏都都和康庭保持着距离，对于康庭看过来的目光，夏都坚决无视掉，对于这个家伙的家族有了一定的了解，夏都绝对不会允许某些事情发生！

　　当然，他自己是绝对不会产生那样的想法的！如果某个家伙有那样的想法，夏都会用拳头让它变成连它妈都认不出来的东西！

　　下午。

　　夏都很不幸被古德将军叫住了，本来也算不上不幸，但是同样被叫住的还有康庭。并且，他和康庭之间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一米！

　　“诺丁山，你今天可以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总部参加杀手名额争夺！”古德将军面色严肃，他盯住了夏都。

　　夏都连忙停止腰杆，满脸坚毅。古德将军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看向康庭：“康庭，明天你也一起去！”

　　夏都瞄了一眼康庭，康庭也正好瞄了过来，两人目光只稍微在空气触碰了一下，夏都就连忙转移了视线，他可不想和这个家伙对视，尽管夏都对视的本领很强大，可是康庭并不是一位可爱的少女啊！

　　和雄性生物对视？夏都觉得自己对视的本领还没有练到那种境界。好吧，康庭这个家伙也要去！夏都只能在心中接受，古德将军都这样说了，他能反抗吗？

　　好吧，他只是一个小小男爵的儿子，而康庭呢？镶嵌着百合花的徽章的家族？处于发霉蛋糕的中心地带！

　　如古德将军所说，下午，夏都选择了休息，本来他想回家的，可是古德将军没有答应，他让夏都呆在多蒙特，睡觉也好，看风景也好，反正就是不能离开多蒙特。对此，夏都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背靠着一棵大树，数着多蒙特营地上空飞过的乌鸦。

　　这一夜，夏都做了一个梦，一个还算和谐的梦。他梦到了同桌的少女，在一棵大树下并肩躺着，仅此而已。

　　夏都本来想主动亲吻一下少女的，他认为这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是符合大自然规律的。可是正当夏都要吻在少女的额头时，夏都惊奇的发现，少女竟然变成了康庭！

　　于是，夏都从梦中醒来。在黑暗的营地中，他听见了风在歌颂黑夜的伟大。

　　那绝对是一个意外！夏都有些小小的愤怒，要知道他马上就要亲吻到少女了！那可是他主动的出击啊！梦到少女的机会是那样稀少！并且还是那样美好的意境！可是这一切都让康庭那头雄性动物给搅合了！

　　是以，夏都决定，以后无视掉康庭这个家伙！夏都认为，应该在那两句话后面再加上一句：镶嵌着百合花徽章家族的家伙，请直接无视掉吧！

　　第二天清晨，光明只是伸出它的一条触须，而夏都和康庭就被古德将军叫醒，上了一辆马车，蒙上眼罩。

　　马车驶出多蒙特营地，没入幽暗中，像是一下消失了。

　　似乎，马车夫是助手拉特先生。

　　唐恩街，算得上是最为奢华的几座庄园之一。

　　某个深度妄想症犯者**着上半身，两只手摆弄着那架绝对算是顶级的天文望远镜，镜筒没有对着天空，而是对着庄园北方。

　　“哈哈！魔兽先生！我看见你了！你是要和你的同伴回到魔兽的故乡吗？”深度妄想症犯者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

　　与妄想者起得差不多早的仆人听见了老家伙的笑声，都摇了摇头，选择性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