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道》卷八 永远的牛头公爵 Act01 不周山与玄龟足

　　人迹罕至的二重林，经历了多重洗劫，如今已经是满目疮痍。

　　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杂草堆中，一匹癞头的马鹿藏头露尾，躲在一眼看不到的地方打着盹。

　　这癞头老马长着马的身子，却又长着鹿的头角，浑身上下火红的皮毛，又稀稀拉拉立着几根红毛，在毛发之中还可以零零星星看见几片鱼鳞，正是二重林主人秦假仙的宠物，火龙麒。

　　这火龙麒，别看模样衰，来头可不小。

　　即然名为火龙麒，无疑有着龙和麒麟的血脉。

　　故老相传，天帝出行，车有九龙拉。

　　火龙麒为龙马，据说正是亿亿万年前，六天之界的大帝之一、火神祝融御辇之前的九龙之一。

　　只是到如今，亿亿万年过去，曾经畅行天地人间的火龙麒，也终于是到了大限将至的地步。

　　年老力衰的火龙麒，不复当年勇力，再也拉不动如星辰般沉重的御辇，因此降下人间退休养老，却意外结识了秦假仙，专门混吃混喝兼误交损友……

　　几日前，王者之证下，秦假仙去找照世明灯前，却是让火龙麒回了二重林。

　　火龙麒再怎么衰老，修为再怎么衰退，随便喷口火，也仍然能够有先天级数的破坏。这个威力，对付高手不行，拿来驱赶蟊贼却是妥妥的。

　　即然二重林要变成公共场所、要被人洗劫，火龙麒正好帮忙守守门把把关。

　　高高手来取剧情道具，可以；鸡鸣狗盗之辈要窃取财货，没门！

　　到如今，火龙麒很好的完成了它的任务，慵懒的打着盹。

　　可是天地之间，突然飘荡起一股熟悉的气息，让火龙麒一个震惊，惊醒了过来！

　　火龙麒惊醒过来，忍不住的喃喃自语起来：“大事大事，这事情大条了！”

　　因为这万分熟悉的气息，直接就让火龙麒，回忆起来了百万年前的一场大战。

　　百万年前，六天之界中，火神祝融大战水神共工，两大天帝各自陈兵百万，在不周山前杀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最后，是火神祝融险险取得了胜利。

　　当然了，那胜利也不是没有代价。

　　火龙麒就是在那一场战争中，在帝辇的碰撞之中被砸瘸了一条腿，被水神的帝威伤了根本。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一战之后飞速的衰老，修为大降，最后被迫退休&……

　　而在那一战中，作为败者的水神共工，因为心怀不甘，以最后最强的力量，怒触不周山！

　　那一撞，不只是不周山倾倒，世界的壁障更是被直接击穿，混沌涌入世界，天灾**将临。

　　幸好当时，有仙灵地界的女神妙筑玄华，采集五色石，牺牲修为炼石补天，让混沌不再为祸。

　　无疑，妙筑玄华，就是霹雳布袋戏世界中的女娲大神。

　　不过那时候，天虽然补好了，不周山倾倒的问题还是需要解决。

　　不周山，乃是开天辟地后，盘古的脊梁所化。

　　因此不周山汇聚天地法则，负责指引万法，有镇压天地、分化清浊的能力。

　　一炁阴阳，鸿蒙五行，四象八卦，八门六十四卦。

　　这也就是说，不周山是世界运转的核心，其核心法则，正是世界上所有从鸿蒙五行到四象八卦的元气转换大道的存在源头，归纳汇总了这个世间所有的后天大道法则。

　　若是不周山不存，那么天地之间的元气转换机制就会出现断层，后天万物都将失去让他们诞生消亡诞生消亡诞生消亡诞生消亡生生不息直到永远永远的根本，万物都将在不久的将来永久的消亡。

　　更可怕的，是清浊不分之下，天地将慢慢的重归清浊混合的状态，世界终将化作死寂的汪洋。

　　在那个时候，也是妙筑玄华，找到了不周山的替代品。

　　据说，在仙灵地界生长有一只玄龟，其四足正好对应生灭幻死四种属性；同时，玄龟又能以四足之力，呼应其龟甲裂缝中镶嵌的二十四颗隋珠，向上返照阴阳五行、向下衍生九宫八卦……

　　这就是说，玄龟四足，同样能分天地清浊、指引元气转化……

　　妙筑玄华取了玄龟的四足，以神龟四足为根本、以不周山的碎片为材料，祭炼出四根神柱，去代替不周山指引世界法则、分化清浊，这才挽救了三千世界走向消亡的危机……

　　……玄龟的二十四颗隋珠，刚好包含有维持一个世界运转所需的，一整套后天法则……

　　……因此，那二十四颗隋珠，能演化为二十四层诸天，相当于一个大千世界……

　　……不过，妙筑玄华炼石补天、以玄龟四足替代不周山的作用，倒是用不上这二十四颗隋珠……

　　……

　　四根神柱，分别应对着生灭幻死四大属性。

　　自从不周山倒塌后，四根神柱便是世界存在的根本。

　　不只是苦境空间，还有集境、灭境、道境、甚至是更高层次的仙灵地界、六天之界……

　　总之，与苦境这个空间同在一个体系之内、可以归纳入一套大千世界之中的所有大小世界空间秘境，都是依靠着四根神柱指引归纳天地法则，才能够正常的新陈代谢。

　　自从共工怒触不周山导致天地大灾变后，六天之界的天帝们深刻认识到了四根神柱的不容有失。

　　因此天帝们合力出手，为四根神柱设置了生人勿近的重重防守与隐匿结界，将神柱遁入不可知的虚空深处，让居心叵测之辈再也无法接近神柱的所在。四根神柱中最为重要的生之柱，更是以之为基础构筑了磐隐神宫，那是号称非天帝之力不可攻破的终极防御……

　　那之后，四根神柱的所在，再也不为人所知。

　　就连六天之界的天帝们、那些高高在上的始作俑者，也无法找到神柱的所在。

　　世间流传的，也只有“神柱虽然遁入虚空不可知之处，却定然不会脱离眼前诸多世界的范畴、且必然会以与其最为靠近的一个世界为基”之类说法……

　　……至于其中“最为靠近”神柱的世界究竟是哪一个……

　　……那还用说！必须是布袋戏主角们所在的世界，苦境啦！不然这戏要怎么往下演？

　　……

　　可是，话虽然如此说……

　　嗯，镜头转到霹雳布袋戏的剧情世界中，某处蒙蒙虚空的所在。

　　这里，那本来是最不可近的神秘境界。

　　但是，却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以及更加张扬的囂笑声，不断传来。

　　一个周身都被死气环绕着的阴冷家伙，单手举着巨斧，劈山断海。

　　分明是瘦弱无比的身躯、说是枯瘦如柴也不为过，却蕴含着无穷巨力。

　　斧面就能遮住其半个身体的巨斧，被一只手就轻轻的举起，不断的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

　　人举着比人还要巨大的斧头。

　　巨斧的跟前，却是更加对比起来更加鲜明的巨柱。

　　那是神柱，顶天立地的矗立，却在巨响声中，不断的颤动、不断的出现裂痕、不断的修复。

　　瘦小身影的背后，是一具巨大的尸体。

　　尸体说是巨大，在这场景中却无论如何也巨大不起来。与人、与斧比较起来，这尸体确实是可称巨大。但是与人眼前的巨柱比较起来，却犹如蚂蚁面对大象一般。

　　尸体是一只怪蛇，有一个头、两个身体、六条腿和四只翅膀。

　　赫然便是肥遗，神柱的守护兽之一。

　　六天之界的天帝们隐藏神柱的时候，在结界中也安排了镇守者。

　　虽然说这镇守者会和神柱一起永远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永远没有自由。但若是自身的属性与神柱相符合的话，神柱提供的力量也能令某些总是饿肚子的大胃口家伙甘之如饴、心甘情愿的自我封闭。

　　肥遗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名字中有个肥字，无论如何都会有饕餮或者吃货之类的属性。同时，怪蛇肥遗有着由头连在一起的两个身体，自然也有两个胃，更是坐实了吃货的说法。

　　作为传说中的旱魃之兆，肥遗是死属性的神兽。

　　于是肥遗就成为了死之柱的镇守者。

　　能够被天帝们选中，允许其成为神柱这么重要地点的看守，肥遗的实力无疑值得肯定。

　　但这怪蛇的头颅，却被干脆利落的一刀两段，利刃切割的痕迹平整好似镜面。

　　肥遗那因头颅被剥开、而终于分开的两个身体，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伤痕。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守卫和闯入者，是在遭遇的瞬间，就分出了胜负与生死。

　　肥遗的尸体更远的地方，是一个幽黑的时空门户，连接着遥远的苦境。

　　“呵呵，还没有来么？”瘦小的身影顿了顿，喃喃自言自语：“看来我得再加把力！”显然，虽然是攻击着眼前的神柱，这瘦小身影的注意力，还是关注着他背后的时空门户。

　　自言自语完，这身影首次的双手握住巨斧。

　　那巨斧闪烁这紫色与黄色夹杂的幽幽光芒，显然也是一件真器，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而非轮回空间根据因果具现出来的仅限轮回空间内有效的投影。

　　巨斧的斧面上有着两个大字，“开山”。

　　两个字似乎是天然生成，不属于世间任何已知的语言。但任何人看到那两个字，就会明了其记述的内容。显然，其间蕴含无上大道，这不仅只是读作开山两字，还能教会你如何去开山！

　　双手举起的巨斧，更加猛力的落下。

　　神柱上面崩裂的裂缝自然是更加的巨大，虽然依旧是很快就自愈弥合。从裂缝中，却也逸散出了更多的死气，直接便液化成雾、化作飘行的溪流、肉眼可见！

　　莫名的意志，牵引着死气的溪流，投入身影背后的时空门户中。

　　穿过时空的门户，浓郁的死气出现在苦境人间的极封灵地之中，再逸散出去，平均散播入整个苦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种种变故，直接就改变了天象。

　　苦境人间，奇人异事多如牛毛，举不胜举，数无法数。

　　其中，只要是稍微懂得一点天象的人，都能够根据天象的变化，很快的找到极封灵地、找到死气溢出的源头、找到时空门户、进入昔年天帝们封禁神柱的隐秘所在！

　　“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更多一点，来找我吧！”相当满意这变得更加激烈了的死气流动，瘦弱的身影狂笑着。他双手挥舞着巨斧，继续的攻击神柱，一下，两下，三下……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巨斧便要第五次的落下。

　　“住手！”一声有些恼怒的喝止，止住了巨斧往下落下的动作。

　　矮小瘦弱的身影装过声来，也首次露出了其遮掩在死气烟雾之中的颜色。他的脸色出人意料的苍白，有若死灰。干尸般的皮肤，更是紧紧的包裹着骨头，似乎是根本就不存在肌肉这种东西！

　　枯瘦的身影、没有呼吸、也没有气息。

　　也只有不断闪烁着危险光芒的血红色眼睛，才提醒着大家，眼前之人是一个危险的活物。

　　“哈哈哈哈……”矮小枯瘦的皮包骨，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喝止后，这才转过头来，用夜枭一般的声音大声的回复着不速之客：“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先到的肯定是你这个牛鼻子！”

　　然后，转过头去，巨斧第五次斩击在神柱之上。

　　首次的，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音。

　　无论神柱上被斩出的裂缝、还是裂缝中溢出的死气，较诸以前几次都更加格外的可怕！

　　“住手！”一个身影终于从枯瘦身影背后的时空门户中出现，踏足此地。那是一个身着罕见的红色道袍的道士，面如金纸长发及肩，他一落定脚跟就质问前者：“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嘿嘿，”枯瘦的家伙怪笑一声：“便是弃天帝，要找到神柱的所在，都要借助天书的指示。老子却是直接就找到这里了，你说老子是不是比弃天帝还要厉害？”

　　嗯嗯嗯，当初天帝们封印神柱……

　　却有一个天帝别有用心，留下了一本天书。

　　根据封印神柱时候偷偷留下的后门，借助天书的力量就可以找到神柱的具体所在。后来这本天书的存在就被志在毁灭旧世界重启新世界的弃天帝得知了，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天罪剧情……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红色道袍的道士明显不能满意这些推脱言辞，相当认真的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枯瘦的身影却不理道士。

　　他连身都不转，就这样背对着道士，双手紧紧握住的巨斧再一次高高举起，然后才一字一字的随意回答说：“我要干什么？当然是想要、示、威、咯！”

　　巨斧又要落下……

　　道士眉头一皱，抬手就是一张黄符，无火自动焚烧起来，往枯瘦身影的背后贴去。

　　黄符并非是用朱砂画成，而是血，充斥着神圣气息的血，显然非是凡品。那枯瘦的目标周身死气缠绕，显然非是善类，若是被这黄符击中，只怕也要伤筋动骨。

　　这时候，巨斧已经是落下，却在半道上莫名其妙拐了一个弯。再看他本身，竟然是一个错身，就打着三百六十度的打圈圈，直往身后斩击而去，竟然是迎面对上了道士的火符。

　　轰隆一声脆响，虽然没什么声势。

　　但是爆开的气劲，却是把地上的肥遗尸体吹震得七零八落！

　　当然了，始作俑者的两人，却是稳如泰山，丝毫不为强招碰撞产生的冲击所扰。

　　“嘿嘿，这不是当年大明湖畔的灵魂火符么？老子鄙视你，竟然用棒子的技能！”余波尚未散尽，那枯瘦的身影突然对视着道士，开口说话。

　　道士闻言，也不说话，显然不屑于解释正宗龙虎嫡传天师符法和灵魂火符的区别。

　　他只是静静的瞪视着这个枯瘦的家伙。

　　两人对视片刻。

　　也只是片刻。

　　因为那枯瘦的身影，已经跳将起来。

　　“看什么看，想打架么！”巨斧终于是舞动起来，不再是之前直来直去的横斩竖劈。巨大的斧头，在那瘦小的胳臂甩动之下，竟然有如穿花的蝴蝶一般灵活，发出呼呼的尖啸！

　　好吧，这个蝴蝶，当真有点大。

　　至少这只蝴蝶掀起飓风，不需要蝴蝶效应。

　　道士见状，也不由得苦笑。

　　“我看想打架的，是你吧！”随手扔出十七八张灵符，在身前迅速拼凑出若干层结界。但这些一碰即碎的结界，也只是稍微阻挡了一下巨斧的攻势，

　　好在趁着这个空档，道士张嘴，已经从口中吐出一个剑丸，迎风就涨，化作一口利剑的形状。

　　道士轻轻吐口气，那飞剑便瞬间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是攻守易位。

　　枯瘦的身影双手一甩，便把本来往前的巨斧拖得向后。

　　巨大的斧面一抖，盾牌一般的护住背面。

　　一声金铁交触的巨响传来，却是在光影的笼罩下，一把看不清形状的奇形怪状的长剑，突然出现在了巨斧抵御住的地方。若不是紧急的回防，后果可想而知。

　　“唉，飞剑啊飞剑……”看到那柄看不清楚详细的飞剑，枯瘦的身影不由得啧啧感慨：“啧啧，话说回来，每次看到我都想笑，你这御剑的法门也未免太远古、太丢身份了吧！你都是什么修为了，还用初学者才会用到的剑丸来着……”

　　对于这吐槽，道士只是皱了皱眉头，表情云淡风轻。

　　显然已经是久经考验。

　　“剑太强，肉身承受不住，只好用剑丸了……”道士说道，然后又问：“好了，别打岔。你这样引我来、引其他人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突然间人声鼎沸。

　　一个接一个，又有数人从那空间的门户中，依次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