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神交已久的粉毛少女

　　匆匆掠过旧都，偶尔又被旧都居民瞧见，我听着“红白追过来啦，快逃命啊！”之类的呼朋唤友地叫唤，只见那些妖怪或鬼相互乱窜家门，似乎躲到别人家里更令人有安全感，这让我颇为费解。

　　没搭理身后的小规模骚乱，我跟着恋恋直奔地灵殿。

　　离开旧都飞了不到半刻钟，前方灯火辉煌映照出的大型建筑群映入眼中，我在恋恋“到家啦到家啦”的叫喊中意识到前方就是地灵殿，而且古明地家十分前卫地将地灵殿里里外外都安装上了电灯。

　　如果有一串排成“地靈殿”的发光二极管放在大厅外的门楣上就更加完美了。

　　我左右扫视几眼我所能见到的地灵殿主体，它的建筑风格同样无法完全定义，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它和旧都的居民屋一样风格诡异多变，若必须概括个大概，或许可以用“西洋风”来形容，从古希腊、古罗马到法兰克王国、神圣罗马帝国时期、再到近代巴洛克之风席卷欧洲时期，我从地灵殿的外表和大门内所见的各种对称或不对称、光滑或浮雕遍布、圆顶或平顶等景象里总结出了以上所有风格的一星半点痕迹。

　　但地灵殿的建筑材料可是清一色的岩石块，做工分外精细，粗糙到几乎不考虑遮风挡雨的旧都建筑物与地灵殿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我跟着恋恋步入大厅，一路所见许多小黑猫、乌鸦在走廊或厅堂的地板上打盹或追逐玩闹，不再被我强迫集中注意力的恋恋抓起了一只小黑猫放在头顶上欢快地绕圈跑，一边高喊着：“姐姐、姐姐，恋恋回来啦。”

　　很快我便见到了耳闻已久却始终无缘一见的地灵殿的主人，古明地觉小姐。

　　日光灯下，发箍箍住她一头粉紫色的头发，显得有些乱，四处翘起的发梢和如魔理沙所形容一般的无精打采的眼睛让她给我刚睡醒的感觉，现在时间距离中午尚早，说不定她确实刚睡醒，至于火焰猫的口信，或许是昨晚吩咐的？

　　天蓝色的上衣、粉红色印着玫瑰花纹的裙子、外加粉红的小拖鞋、半睁的眼睛、微红的面颊，排除那没精神（或是傲慢？）的懒洋洋气场，古明地觉是个十分可爱的少女——但几乎和恋恋没有外表上的共通点。

　　如果排除掉那只明显和恋恋紧闭的第三只眼相同款式却是睁开的第三只眼，根据一般常识可以认定这两姐妹非亲生姐妹，这感觉有些类似雷米莉亚和芙兰，那对吸血鬼姐妹除了都有翅膀以外几乎也没有外表的共通点——而且芙兰的翅膀品种比大小姐要新潮得多。

　　不过作为妖怪和吸血鬼，从外表上判断她们的血缘关系极不可靠，我也就不必再纠结此类问题了。

　　“恋恋，去院里找宠物玩吧，我和客人有很重要的事商谈，不要打扰我们哦。”觉小姐首先对扑倒她怀里来回蹭的妹妹说道，语气冷淡至极。

　　“好吧好吧，等会姐姐要陪我玩哦。”恋恋一边“啦啦啦啦啦”一边带着一群猫和鸟离开了大厅。

　　“您就是爱丽丝小姐吧，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快，能干活的宠物都外出了，可能招待不周请不要介意。”觉小姐的三只眼睛的目光都放到了我身上。

　　“不，怎么会呢，其实我也早想拜访觉小姐一次，您的邀请恰到好处。”在说之前我已经将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在心中用意念稍稍表露，但没有收到觉小姐的回应，我想她或许是出于主人家对客人的尊重没有乱用读心能力，于是便将这大概的意思化为一句完整的语言说了出来。

　　“那就好，”觉小姐转身，示意我跟她走，“大厅一般是宠物栖息的地盘，我们到书房去吧。”

　　“好的。”

　　穿过几道露天长廊、几道室内走廊，我随古明地觉来到一间书房，我再一次体会到了地底土豪丝毫不吝惜投入住宅面积的豪情，这间书房的面积和体积都不是普通意义的书房可比，虽然无法与帕琪的图书馆相提并论，但也几乎够得上一眼往不到边的形容——灯管没有全部打开导致光线不足是原因之一。

　　这一路上我实在忍不住吐槽土豪家占地豪迈、装潢金碧辉煌、装饰非古董即名家大作，刚才经过的走廊上成排成排的全套骑士盔甲和骑士剑一眼看去便知是有些年代的古物，觉小姐到底是如何将这些东西跨越大陆搜罗到日本地底来的呢？

　　一旁的觉小姐似乎仍然没有察觉到我的心理活动，真是个自律的好人啊，我在心里夸赞到。

　　但其实我的心中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早就计划着拜访地灵殿，更不会如此坦率地收到邀约便立即前往地灵殿做客。所以我其实很希望用特别的方式和觉小姐交流一番，让我自己也身临其境感受一番觉妖怪的特别交流方式。

　　所谓特别的交流方式就是魔理沙向我描述过的，在外人看来只有古明地觉一个人滔滔不绝、另一位只须适当做出表情的场面，魔理沙在与古明地觉交流时，通常一个念头刚出现、甚至自己还不能用语言完整诉说时，便已经被觉小姐接过话茬，接着继续冒出念头、再被觉小姐抢过话茬的过程反复进行下去，直至完成一次有效或无效、有趣或无趣的交谈。

　　我敢肯定魔理沙在觉小姐这里没有学到多少东西——虽然她对觉小姐的各种见识和知识是那么热情，可热情不代表她能有效接受别人的思考并转化为自己的思考——这点从魔理沙在离开幻想乡之前依旧顽固的做派就能窥见一二，如果她真的能够从觉小姐这里学得更加明智，就不会固执到坚持以人类的普通躯体成就魔法使的愿望，虽然魔法使实际上是一种精神的成就，但没有基本的身体条件支持，精神的依托又何在。

　　书房靠近房门的一个角落里，摆放着一张正方形的石桌和几张椅子，石桌上有一只似乎盛满的茶壶和两只镶金边的瓷器茶杯，我们分别落座。

　　“爱丽丝小姐是个人偶师，”觉小姐说，“这位就是久闻大名的上海了吧，”她摸了摸上海的小脑袋，“我从魔理沙小姐那里也偶尔听闻过地上某些人的传闻，其中出现频次最高的当数爱丽丝小姐和帕秋莉小姐两位幻想乡少见的正统魔法使，因为魔理沙小姐也是以魔法使为目标的人。”

　　“可以想象到。”

　　“虽然见到的不是正统魔法使身份的爱丽丝小姐，而是兼职博丽巫女的爱丽丝小姐，这倒没什么影响。”

　　“这么说，觉小姐找我的目的和魔法使的研究有关？”

　　“大概吧，”她将红茶倒入杯子里递给我，她没有继续谈论她的目的，转而说，“我所见的爱丽丝小姐和魔理沙所描述的爱丽丝小姐似乎很不一样呢。”

　　“哈？我猜魔理沙那个笨蛋说了一些非常失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