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令人怜悯的少女兔

　　那次拜访虽然总体而言还算成功，但起初有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不愉快来自永远亭圈养的一只兔子，事后从永琳医生处得知那只穿着粉红裙子的矮小兔子叫做因幡帝，是兔群的领袖。

　　所谓不愉快倒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只是在寻找永远亭时被因幡白兔以带路为由敲了一笔竹杠，并且被领的路途也饶了竹林好大一圈，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和体力，之后在热情的永琳医生向我致歉并教训了白兔一番后，我方才没有将萝莉兔子抓来烧烤。

　　我眼前这只受伤严重的少女兔从金属球脱出后的行进路线大概就是朝着永远亭所在竹林而去，结合她神志不清下的念叨，我确认她和永远亭有些关系，况且此时若放任她不管，这只少女兔子距离失血而亡也不远了。

　　“今天心情不错，而且我家房子没有遭殃，那就顺便把你送去给永琳医生吧。”我一边说着将少女兔子小心翼翼抱起来，本来打算让人偶们弄一架简易担架，不过看她越来越虚弱我感觉耽误一些时间或许会十分不妙，于是直接耗费力气将她横托在两臂间朝着永远亭的竹林飞去。

　　在抵达竹林之前，我就弄明白了少女兔子的伤势是如何来的，插在她腹部的铁杆上端镶着一个木球，下端、也就是少女兔子背部露出来的那一端的端口参差不齐，稍辨认就知道它是从整体一根杆子上拗断分裂的痕迹。

　　我在外界的时候，人类中有钱的那一部分群体里刚刚流行起一种交通工具，似乎通过燃烧各种燃料来实现自我推动，这类交通工具上有一种控制工件叫做档位杆，造型和插在少女兔子肚子里的差不多。

　　所以我大胆猜测，少女兔子的伤势来源于她操作降落舱时的笨手笨脚，先是弄断了操纵杆，在落地的瞬间又十分不幸地在狭小空间内因剧烈震荡被操纵杆刺穿腹部，想到这里，我不禁对她抱以十足的怜悯，但此时仍危在旦夕的少女兔大概不知道有人在可怜她。

　　临近竹林边缘,我开始降落，上次来之前我已被慧音老师告诫过，从空中是发现不了永远亭所在的，除非用连续炮击把整片竹林犁一遍，或许能将永远亭给轰现形，但这是在永远亭不做积极防御的情况下，况且本意去做客却用大炮敲门也太失礼了。

　　即使因为有人受伤急着找医生也没道理炸人家门，我抱着少女兔钻进竹林，上次拜访时所行走的路线早已在记忆中消失，我只能盼望着再次遇见那只叫做因幡帝的带路萝莉兔。

　　没有特定目标，我干脆沿着直线朝向竹林深处直闯，在半空中以不算慢的速度一路飞闯，沿路许多可辨认或不可辨认的陷阱统统躲过，我尽量不触碰竹子和地面。竹林中有大量陷阱这回事也是永琳医生所告知，但这些陷阱的安装目的不太明确，似乎是因幡白兔们的兴趣爱好所致，却也催生了带路兔这一行当——虽然大概不常见。

　　难道兔子们早就计划着收取人里的人类前来看病的带路费？

　　“啊，那边的小姐，漂亮的人偶小姐，请等一等呀。”我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萝莉音在呼唤。

　　呼唤的对象大概是我吧？我想着，于是暂停飞行，扭头寻找。一个穿着粉红裙子、头顶有两只耷拉下来的兔耳朵的小女孩正在接近，她胸前佩戴着一枚萝卜饰物的项链，虽然仅仅在几十年前的那次拜访中见过一面，我还是很确信我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位开口呼唤我的小女孩就是因幡白兔们的领袖因幡帝。

　　“这不是带路兔吗，我正想找你呢，这次还收带路费吗，我可以送几个可爱的人偶给你们哦。”

　　“诶！诶？啊，为什么觉得挺眼熟呢，原来是爱丽丝小姐呀，幻想乡最美丽的人偶小姐呀，我遵从师匠的吩咐来领您去我们家哦，”白兔转了转眼珠子，“而且您可是贵客，怎么能收取费用呢。”

　　最美丽的人偶小姐？这话虽然十分中听，但我总会想偏到人偶妖怪这茬上去，我说：“帝酱的嘴巴变甜了呢，虽然知道是客套话，我仍然很高兴，不过还请不要再用‘人偶小姐’了哦，我只是个普通的人偶大师而已。”

　　“嘿嘿嘿，爱丽丝小姐不记恨往事真是太好了，”白兔拍着手说道，“人偶小姐是形容您像人偶一样漂亮嘛，就像我家公主殿下一样，你们一定是幻想乡最美丽的女孩子了哟。”

　　永远亭的公主，永琳医生侍奉的对象，蓬莱山辉夜小姐，的确像传统的日本人偶一样令人惊叹其人间不得一见的美丽，仿佛让月光失去颜色般填满整个月夜——可惜性格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方面。

　　“你们家公主和永琳医生还好吧，说来也有很长时间没有拜访过永远亭了呢。”被因幡白兔夸作幻想乡最美丽的女孩之一，我理当有些飘飘然，不过想到这只萝莉白兔不靠谱的性格，我自觉还是收敛一些为秒，可别不留神就被坑一脸。

　　“哎呀劳您费心，师匠大人和公主殿下都很好哦，已经好了一千多年啦。”

　　“……”我说，“那真是个好消息。”

　　“只不过最近被一个老仇家找上门来捣乱而已。”

　　我发觉怀里的少女兔更加虚弱了，“啊啊，还、还是快领路吧，差点忘了这里有重症病号呢。”

　　“哦！也对，我们走吧，说来师匠让我出门就是为了接待一只兔子呢，原来是她吗？”萝莉兔凑近到我身边，观察了一会脸色苍白的少女兔，然后伸手好奇地碰了碰插在少女兔腹部的断裂操纵杆的木球柄，引来少女兔一阵疼痛喘息。

　　“哎呀，好碍眼诶，我来帮她拔掉吧。”因幡白兔张着大眼睛一脸真诚地说，接着便似打算握上柄部。

　　我当然得阻止她，“不、不！等等啊，虽然的确很碍眼，但是现在拔掉的话我怀疑她撑不到见永琳医生就会死掉诶。”

　　“噢！我竟然忘记了医生的常识，真是愧对师匠大人弟子的身份呀，”白兔一惊一乍地说，“都怪公主殿下啦，最近都让大家忘记了人也是会死的。”

　　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医疗工作者忘记常识呢？不过因幡白兔们大概只是普通的帮工，还算不得严格的医疗工作者。

　　“呃？哈……”

　　“因幡小白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兔子哦，”白兔说，“这就是月亮上的捣药兔吗？”

　　“我也不知道啦，不过她大概确实来自月球吧？”

　　“师匠说是就肯定是啦。”

　　“永琳医生已经预见到了吗？”

　　“大家都看见了天上降下的大火球哦，师匠说那是月球人的降落舱，是非常非常非常老式的降落舱。”

　　果然是宇宙人的降落舱啊，而且一点都不科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