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话：美味的饮食习惯

　　当我由静返动，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外狭长的树影、昏黄的神社院落预示傍晚临近，时间大致在下午五点五十分前后。

　　回头打量紫色/魔女，仍然呼吸平稳，胸口起伏几乎不见，看样子陷在深沉的睡眠中短期内不欲醒来，或许她得逗留神社度过一夜。

　　待萃香和橙喵回来，就拜托她们之一帮忙去红魔馆报个信吧。

　　我来到屋外发呆，夕阳渐落，阴影从远方的山峰扫来，寂静却迅猛，回神时余晖已逝，看不清鸟居外的山林，夜虫的嘶鸣此起彼伏，代替鹃雀在夜间欢闹，我点燃神社内外的油灯与火盆，照亮这小小的院落。与我的小洋房不同，博丽神社属于开放式的建筑，并不严格区分建筑内外，即使站在仰观可见星河灿烂的空院中也不觉远离了家。

　　但我的家，始终、也只能是那栋属于我自己的小洋房，魔法森林深处、终年与阴影为伴、踏出门外便令人心头烦乱的小洋房。

　　我有些忧心，当灵梦重新入主这座古老神社，我是否会饱含不舍？但不舍归不舍，我总该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家里去，博丽神社是博丽巫女的归宿。

　　因此，即使灵梦不再回到幻想乡，我也不可能永久占据着神社，下一任的正牌巫女无论如何都将出现。既然如此，我也就没有必要对既定的未来充满不易释怀的忧虑了。

　　前些日子我尚未有发觉，点油灯和火盆照明原来是这么麻烦的事，就连魔法森林深处的爱丽丝宅都已接通电源，由河童们建造的地能核能混合发电站供电。电能的方便之处，我早在未入幻想乡的百多年前便已深有体会，所以在河童上门推销电线、电灯、电热壶和电烤箱的时候我当即便拍板接受。

　　时至今日，电能的方便之处扩展开来，早已不局限于照明和加热，最为显眼的便是河童互联网络和用来聊天的计算机终端的推广应用。

　　但是神社这块地方依旧保持着最为原始的人类风气，没有电，自然也没有电灯、电热壶和任何像样的电能炊具，我想河童一定不止一次上门向灵梦推销她们的现代生活方式，但不知出于怎样的考虑，结果就是灵梦没有接受任何对博丽神社的现代化改造，即便上次神社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砸烂后重修，灵梦也没有趁机引入电线。

　　她倒是一点都不嫌麻烦，但灵梦毫无疑问是个懒散的巫女，难道因为许多时候做饭的人是萃香？所以她连接电线这等民生大计也企图偷个懒放弃掉？

　　真是无药可救的巫女啊，但原因或许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爱丽丝、爱丽丝，我回来啦！”

　　踏着未完全入夜的天色，伊吹萃香小萝莉横着双手从鸟居外蹦踏而归，两只短短的婴儿肥手臂上各挂着一框竹篮子，走近后我才瞧见里面装满了各式蔬菜水果，缝隙里还见着猩红的肉块。

　　“又是从人里亲切的大爷大娘那里收来的礼物么？”前两日的中午或晚上，我也见过她带回来一两篮子的食物，故而才这么问，“昨天的还有剩余呢，不要老是麻烦亲切的大人。”

　　“哎呀大家太热情不好意思拒绝啦，”萃香仍然横着两只手臂，像一只露米娅似的，“不过加上这些，的确够我们吃上好一阵子，明些天还有亲切的人们送上的话，我就让慧音帮忙拒绝掉吧。”

　　“不用啦……”我把橙喵给想了起来，“今天开始橙酱就和我们一起住了哦，还是多收些礼物吧。”

　　“诶？是吗是吗，橙酱抱在怀里超舒服的哦，那我要多准备些饭菜啦。”

　　萃香对多了一位长期食客感到高兴，令我不禁自惭形秽，若非萃香帮衬，我似乎没有足够的能力养活一只妖怪猫——懒惰或许是主因。

　　“啊还有，”我说，“红魔馆的帕秋莉小姐正在屋子里睡觉呢，虽然可能没那么快醒过来，姑且麻烦萃香多做一份饭菜。”

　　“没问题，”萃香应道，接着挎着两个篮子奔向厨房，“我去做饭啦，爱丽丝稍等一会哦。”

　　“这个……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不、我怕你把厨房烧掉，”萃香说，“过些天再说啦。”

　　“怕我把厨房烧掉的话，中午为什么那么放心让我自己做饭啊。”

　　“这不是没事吗，我很欣慰哦。”

　　“因为中午在守矢神社蹭了一顿。”

　　“哈？不要把灵梦坏的一面都学去哟。”

　　“不是那么回事，我去请教早苗当巫女的心得，于是被留下吃一顿午饭。”

　　“这样吗，看到爱丽丝打起精神来我就很开心了，有话过后说，去做饭咯。”

　　“啊。”

　　以米饭为主食，配以各式小炒和味增汤的和式饮食，初时给我颇为美味和新鲜的体验，相比我自己时常为省功夫而拌的蔬菜沙拉至少高明几个数量级，享受至今，我觉得就此转变为和食派也不错，不过前提是我必须有耐心把萃香的技能学到手——或永远心安理得地被萝莉鬼王养活。

　　我是后一种人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有一丁点的希望是，但这样发展的几率实在不高，约摸稍稍大于奇异环自发转出视界，或上海自主进化。

　　至于前一种，或许很有些希望，明天闲来无事就开始向萃香学习吧，如果明天我还记得的话。

　　“爱丽丝爱丽丝，”这次是橙喵，看样子她一整天玩得十分尽兴，满面愉悦丝毫不像刚被紫丢出家门的二尾猫，“我回来啦。”

　　“怎么好像在哪听过同样的问候语？”我说，“橙酱，你中午哪去了，有好好吃午饭吗？”

　　“对不起嘛，忘了和爱丽丝说一声，我们在米丝琪那里开烧烤宴会哦。”

　　“真好呢。”

　　“嘿嘿，我带回来油炸豆腐和章鱼烧，”她举起右手上的木制餐盒，“但是我忘了最近都见不到蓝大人啦！”

　　“别、别哭啊！橙酱的心意不会浪费的，等会儿我和萃香一起吃。”

　　“呜呜……谢谢你爱丽丝酱，你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