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香草小姐大冒险

　　“说起来，爱丽丝小姐为什么会到河童交易市场这样的地方来呢？”羽立问道。

　　我们的飞行速度仍然不快，基本与我去守矢神社时的速度持平，我说：“准确而言并非去河童交易市场，而是河童重工总部，荷取的研究所。”

　　“也对呢，交易市场上的商品怎么都不像是您会感兴趣的东西。”

　　我联想到某些妖怪摊前毫无价值可言的腐肉，说道：“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感兴趣。”除非为了收集实验素材而迫不得已。

　　“啊、哈哈……是找荷取定做道具么？”

　　“是的，定做有一段时间了，从守矢神社回去的路上正巧遇见荷取和诹访子酱，就顺道来取。”

　　“爱丽丝小姐的本职是魔法使吧，需要的不是魔法道具吗？河童们更擅长的应该是实验科学类型的道具制作。”

　　“只要能达成研究目的，不论使用哪类体系的道具都是应该的，”我解释道，“文使用的照相机也不仅仅拥有摄入影像的功能不是吗。”

　　“啊、是这样的。”

　　事实上魔法使兼人偶师爱丽丝不是一个目的论的人，更加不是一个功利主义者。我虽企盼结果，却也享受过程，即便经过程抵达失败，也不至于对过程报以贬斥。

　　“你的手机，也应该属于实验科学和自身能力结合而成奇特道具吧。”

　　“是啊，其实我们天狗的许多新型用品都多亏了河童们的研究支撑才得以实现。”

　　我颇为羡慕天狗社会与河童社会共同构建而成的古怪生态圈，“钻研魔法道具的妖怪种族实在不多，否则我就能拜托更多道具制作了。”

　　“……”羽立，“您去了守矢神社吗，灵梦小姐以前偶尔也会去一趟呢。”

　　“她呀，她去守矢神社的目的和我可不一样，我认为她是专程前去蹭吃蹭喝的，以汇报工作为借口。”

　　“很、很符合、巫女的风格……那么您到守矢神社去是为了拜访神明了？”

　　“咨询一些神社经营的问题啦，顺带求教怎样当好一个巫女——虽然只是暂时的。”

　　“爱丽丝小姐是个认真的人啊……”

　　“或许吧。”

　　途经魔法森林边缘的上空，我远远望见一个紫色的娇小身影，在阳光和云层下缓慢推进，方向似乎指向博丽神社。

　　从上海的光学探测中，瞧见那熟悉的镶有金色弯月、两边各缀一个系丝带的绒球的紫色软帽时，我便认出了那有气无力的侧影，幻想乡中罕有的纯粹学者、代表知识和终年御宅的魔女，帕秋莉·诺蕾姬，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广藿香·知识这样称呼，有一段时间我便干脆将帕琪简称为香草，以此为终日与阴影为伴的魔女增添芬芳清新的气氛。

　　“香草！”尚未飞近我便呼唤，我发现她身后飘浮跟着硕大的包裹。

　　“爱丽丝，”帕琪测过头，见到不远处的我和双马尾天狗，停止了移动，她的脸色煞白地吓人，“咳咳……”果然，帕琪瞧见熟人稍放松心情，便当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过后便是颤抖，而且有愈发严重的趋势，未等我们接近到身旁，帕琪已被眩晕击垮，紧闭双眼往地面坠落，她身后的大布包失去魔女控制也一同落了下去。

　　“帕琪！”瞬间加速，我追上紫色.魔女，一手托着她双腿一手环过背部将她打横捞起来，接着缓缓降落到地面，上海和羽立在一旁提着大布包漂浮在离地数尺的半空。

　　“意外的不重啊。”羽立掂了掂重量说道。

　　“是布料之类的轻便物吧。”我说着，在魔法森林边缘找到一处干爽的树荫地，将帕琪双腿放在草地上，上半身靠在我怀中。我摘下她的软帽，给她额头扇风驱除暑气。

　　不过今天下午的气温还不到三十度呢，不算太热吧？

　　缓过一口气的帕琪睁开了眼睛，深呼吸，“爱丽丝，你来得真及时，否则可笑的魔女小姐要腐烂在这了。”

　　“哈……身体吃不住就不要单独出行啊，你又不是不清楚自身状况的笨蛋。想出门的话，至少让小恶魔或者咲夜小姐陪同。”

　　“是、是我坚持单独出门，因为不想让蕾咪察觉到——就算是表面上的——太久不出门，我忘了太阳原来是这么可恶的东西，真是失策又失态！”帕琪又深吸几口气，拍了拍脸颊。

　　“你是魔法使，又不是吸血鬼。晒太阳补充维生素C对身体有好处哦。”

　　“不要开玩笑啦，不能自制某些维生素是人类的基因缺陷，魔女才没这么麻烦呢！”

　　“没那么麻烦？”我盯着脸色从贫血似的煞白转向心律不齐似的潮红的帕秋莉魔女小姐，“您的身体自制的维生素又消耗在哪了呢，维持充足血液吗？治疗肿瘤细胞吗？调节晶状体精度吗？或是用来施放复原魔法？还是当做魔力燃料浪费了干净？”接着我又说，“不过看来只是被不太毒辣的阳光晒过头了而已，没有引发哮喘真是奇迹。”

　　“是、是吗……”她坐正身子，眼神示意我不必再抱着她，“不许取笑我的身体，爱丽丝很清楚我的身体怎么回事，在找出安全的方法之前我是不会再对身体做手脚了，一丁点无关紧要的缺陷而已，不碍事。”哮喘魔女大言不惭地说。

　　其实所谓的身体问题，不过是年轻气盛的魔法学徒帕秋莉·诺蕾姬小姐，为向学界证明自己的才华而过早进行魔女化仪式，由于未做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出了些小漏子，导致身体化为魔女的同时将人类少女的柔弱体质包括哮喘毛病一同保留下来。听说这件事在十八至十九世纪的学院派当中被传为一段令人惊叹的笑柄，老魔法使在教导学徒的时候，通常会根据实际需要将帕秋莉小姐的事迹当做正面事例激励学徒、或当做反面教材警醒学徒。

　　不过那时候我还宅在父母留给我的小洋馆中独自钻研魔法，不常接触外界，对魔法使的世界并不了解，这件往事还是大家相继迁入幻想乡、我与帕琪相识若干年之后，她同我讨论修行问题时提及的。

　　“不碍事么，不碍事会让你不得不宅在图书馆、出一趟门就跟玩生存大冒险似的么。”

　　“这、这次是、是特殊情况啦！”

　　“特殊？”

　　“总、总之就是特殊情况了，不要再多问。”帕琪抢过我手中的软帽，小心戴好，“刚才你又喊了一声香草吧！我说过我讨厌这个称呼。”

　　“挺清新的诶，可以驱走阴霾气哦，不好吗？”

　　“不好。”为避免与我对视，帕琪偏过头，并用严厉的语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