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幻想乡的意志源流

　　“我该回家指挥妖精们打理庭院了，爱丽丝小姐请多保重，”咲夜收拾好竹篮，站起身向我道别，“另外，巫女装和您意外地相配呢。”

　　“是、是吗？又、又不是我自愿的、况且也不是我的衣服，虽说也是我自己缝制的……”我憋住了照镜子的想法。

　　目送完美的女仆离去，我开始计划今天的行程，回想往日灵梦的一般日常，起床——发呆——吃饭——极偶尔来到魔法森林的爱丽丝邸串门（据我所知除非有不得已的事须要寻找魔理沙否则她从不主动登临魔理沙的屋子，我以为原因大概是灵梦无法忍受魔理沙家的脏乱差，外加魔理沙本就常常主动前往神社串门，灵梦来我家的借口无外乎修补衣服或定制衣服，霖之助先生对此的态度怕是极为赞同外加松了口气），或与萃香同去人里服务大众（主要工作都是好动、诚恳的萃香在干）、或被雷米莉亚邀去红魔馆喝茶吃点心、或上永远亭被八意永琳检查身体（这似乎是紫的要求）、或去妖怪山的神社那里向早苗小姐汇报工作（目的大概是蹭吃蹭喝吧）、或处理别的突发事件、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神社里泡一壶茶和魔理沙一起发呆（或一边看着魔理沙表演单人剧一边发呆）——午餐——下午茶或发呆或以上提及、未提及的所有行动——晚餐——等待睡觉——睡觉。

　　出入有不少，比如异变发生时，但大体而言就是如此，这都是从我日常观察和与魔理沙闲谈时提及的内容所总结出来的。

　　我要按照以上行程的大致内容制定一个复健计划吗？向咲夜小姐倾诉之后我感觉轻松了不少，故而没必要再困守神社多发几天呆。不过，当我还只是个普通的人偶师而非巫女的时候——即使现在也不能算作纯粹的巫女，暂代而已——似乎我和灵梦的懒散程度也相差无几，只不过她有更多地方可去，我只偶然去红魔馆中帕琪的图书馆或来神社串串门，近来倒是多了一个命莲寺，那里的主持圣白莲分明是个日本本土化佛教的信徒，却不知为何也身兼了魔法使的身份，但她日常中并无太多时间和兴趣讨论魔法的话题，所以她实际上并未融入我和帕琪的讨论组，我也仅在遇见需要研究与佛教徒的神通类似的法术问题时会登门拜访圣白莲，还必须承受一众动物妖、幽灵的眼神攻势，压力颇大，以至于我虽然认为白莲小姐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却也不敢时常登门拜访，而总是将我和帕琪的疑问汇集到一定量之后再行讨教，至于其它我常去的地方、要说最热闹的也就是人里的广场了，在那里为人类孩子们表演人偶剧也是人偶师的的修行之一。

　　原定计划是每一周或两周去一次人里表演人偶剧，节庆日另算，现在想来距离上次表演人偶剧刚不过十天，而且我如今的状态不适宜表演，暂且押后吧，至于什么时候去，干脆就以慧音老师的邀请为准，若她几个月不来提这件事，我便休息几个月也无妨。

　　“几刻钟不见，爱丽丝好像变开朗了不少呢，遇见什么好事所以放下包袱了吗？能否说给我听一听。”戴上了那软趴趴帽子的八云紫又从我身后探出金色的脑袋。

　　“这也能看出来？”

　　“因为我从不靠谱天人的跟班那里学到了一项能力。”

　　不靠谱天人？指的是时常在太阳花田、神社和永远亭等地出没的比那名居天子小姐吗？不过，幻想乡里拥有目击报告的天人也只有她了。

　　“什么能力？”

　　“看人脸色。”

　　“刚刚我背对你的哦。”

　　“啊呀，比喻嘛，就像我们使用含‘人’字的成语时大多情况下不会把人字变成别的指代词。”

　　“有道理，”八云紫的话总是让人乍听起来十分有理，细思之下仍然很有道理，“也就是说，脸色指代的是心理状态？另外，你的下次再见相隔时间挺短的呢。”

　　“因为实在等不及想再次看看可爱的巫女爱丽丝嘛，”她把脑袋凑近过来，向我脖子上吹气。

　　“什、什么啊，可爱什么的，除了头发颜色，和灵梦有什么不一样，”我稍稍撇开脖子，“灵梦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调.戏灵梦的吗。”

　　“是哦，因为博丽巫女的作用除了保持世界平衡以外、就是被调.戏了嘛。”八云紫毫无廉耻感地做出以上宣言，不愧是千万年等级的老妖怪，作为年轻的魔法使我和她的差距实在难以道理计，各种层面各种意义上的差距。

　　我向来以不变应万变，成为半吊子巫女以后更是加深了我原有的处世态度，“随你好了，再次出现有什么急事么？”

　　“刚刚来这的，是吸血鬼小鬼家的女仆长么，她和你谈了些什么呢？”

　　“紫不是一直在偷窥吗？”

　　“呀，因为橙酱刚刚做了一件令人生气的事，不得不让我耗费半个小时给予她应得的教育。”

　　“不否认偷窥吗，”因为不大想动，我便省去了倒茶招待紫的过程，“和咲夜的聊天内容你应该很容易猜到，她不大了解前些天发生的事情的过程，我稍微向她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

　　“当然，你以为女仆长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要告诉我，或者反过来么？”

　　“哪里哪里。”

　　“我知道幻想乡有一些秘密是不能为小妖怪或人类们知晓的，否则会动摇根基，特别是在半吊子情况下暂时接替巫女职位后，我更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不过紫小姐不必在意。”

　　“爱丽丝当然是个好孩子，否则也不会让你来暂代巫女，”八云紫甩开毛绒扇半遮面，“这世上的秘密不知凡几，原本就是谁知晓谁不知晓都无所谓的事——如果互不相干的话确实如此，但既然大家生活在同一块土地上、同一片天空下，维持大多数的安定便是首要。更具‘智慧’之人掌握更多‘秘密’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到点子上，总之我是无所谓啦。”

　　比如为何要让妖怪们困守偌大地球之一隅，为何禁止大多数妖怪进出大结界内外，为何控制人类村落的人类技术发展的同时却不对河童重工做出任何限制，为何不在人类村落里随便找个体质好的女孩子继任博丽巫女，为何在发现的情况下善待误入幻想乡的外界人类，等等等等。可能是既简单又令人不愿深究的问题。

　　“想必爱丽丝可以明白这么一回事，”八云紫认真地说，“人类思想中否定的力量能够完全克制所有他们不认同的意志，这意志包括妖、精、鬼、怪、神、灵以及人类本身中诞生的异常人——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是个谎言。”

　　“啊？嗯啊，是谎言，的确是个谎言，”我说，“但却是促使幻想乡诞生的意志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