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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西湖风波

武林天骄 | 作者:梁羽生 | 更新时间:2017-05-03 19: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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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檀羽冲终于来到了临安倘佯于西子湖边了。

  “湖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是苏东坡赞美西湖的句子。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这是白居易卸官之后因对杭州的思念而填的三《忆江南》中的一。同样也表达了对西湖的赞美。西湖千百年来曾受过多少诗人词客的歌咏赞叹!檀羽冲来到的时节正是春暖花开的早春二月——西湖最美丽的季节。但他在心迷目醉于西湖美景之余却也不禁另有一番感慨。西湖两边的苏堤白堤都满是游人他倘佯湖畔放眼四顾湖上是画船载酒稳泛平波;堤上是油壁香车分花拂柳。湖上岸上都是隐隐竺歌处处随。那里看得出一点备战气氛?他想起从金国的南来途中一路所见的车辚辚、马萧萧的景像实是不禁为这作为南宋“战时都”的临安叹息了。“赵宋南渡把杭州改名临安临安其实即是苛安看来他们是想在临安以图苟安的了。”他想。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了西湖边最负盛名那家酒楼——楼外楼的门前了。

  他想起的不是赞美西湖的诗词却是和楼外楼有关的一诗一讽刺意味很浓的诗。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他摇头苦笑走上楼外楼他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点了楼外楼的名菜“醋溜鱼”和“蜜方”(最好的蜜*汁火腿)要了一壶“加饭”(上好绍酒)暂且把胸中的抑郁放开低斟浅酌欣赏西湖风景。

  一条画船在窗外的湖面经过船中的歌女正在唱一新词。

  唱的是张于湖的《西江月》:“问那湖边柳色重来又是三年。

  来风吹过我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邻座的两个官员同赞:“好词!”一个说道:“果然不愧是状元之才。”(按:张孝祥号于湖是绍兴二十四年状元)一个摇头晃脑说道:“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真是能够看破世情心境平和能把闹市当作山林隽语。听人歌此词我也想在湖山终老了。”

  另一个座头的客人头戴方巾身穿蓝布长衫虽然不是衣裳破旧质料却很普遍。看来像是落魄秀才。他却忽地冷冷说道:“张于湖的词有出世的一面也有入世的一面。他最好的词可不是这一。”

  一个官员皱眉说道:“哦依你看来是哪一?”

  那穷秀才模样的中年人斟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高声吟唱起来:“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

  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

  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诛泗上弦歌地亦膻腥。

  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

  看名王宵措骑火一川明。

  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蠢竟何成!

  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

  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锋燧且体兵。

  冠盖依纷驰骛若为情。

  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

  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这词调寄《六州歌头》是张于湖感怀国事之作。尤其最后两句写中原遗老盼望南宋收复故土的心情含有无限悲愤。檀羽冲情不自禁的赞道:“好词好词!”

  那两个官员都是不约而同的皱眉道:“狂生!狂生!”

  就在此时又来两个客人。一个年约四旬面白无须头戴乌沙身穿官服、另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衣服华丽看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弟子。

  这两人一进来酒楼上倒有一半客人站了起来争着和他们打招呼。檀羽冲邻座那两个官儿更是趋前迎接一个说道:“史大人怎的今日这样好兴致来喝酒?”一个问道:“这位公于是——看来这个姓史的中年官员官阶很是不小。

  檀羽冲却不理会这个史大人是什么人倒是那个少年令他吃一惊。他从未见过这个少年怎好似曾相识。

  那“史大人”道:“这位谭公子是我的世交他刚从外地到故此我请他来楼外楼观赏西湖。”

  旁人听说这少年是他的世交当然都不禁对他另眼相看了。檀羽冲邻座那两个官儿便道:“难得谭公子运道而来请让我们为公洗尘。”

  那“史大人”道:“怎能让你们破费?”

  那两个官儿道:“这是请都请不到的何况我还想向史大人讨教呢。”

  那“史大人”推辞不掉便道:“也好我这世侄初来乍到就让他多交两位朋友吧。这们位是蓝编修这位是黄编修他们都是在翰林院。”

  檀羽冲听得这少年自称姓“谭”“檀”“谭”音近他自己也曾改姓“谭”的心中一动难道他也是——”

  那“史大人”坐下来道:“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唱张于湖的词?”

  那姓蓝的官儿道:“不错湖上的画船有个歌女唱了张于湖那西江月这酒楼上也有人唱了他那六州歌头。”

  “史大人”道:“我都听见了。”

  那姓黄的官儿道:“我正想请教大人这两词究竟哪一好?”

  “史大人”笑道:“你们两位都是翰林院学士是该我向你们请教才对。”

  两个官儿齐声说道:“秦相爷生前都夸赞过大人的文才的我们这点学问怎能和大人比较?”

  檀羽冲心里想道:“他们说的秦相爷想必就是秦桧原来这个史大人是秦桧提拔的。”

  “史大人”道:“两词风格不同各有各的好处。不过我喜欢那西江月更多一些。此心到处悠然真有几分渊明诗的味道。”

  那姓蓝的官儿道:“是呀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这正是——”他本来想说:“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的但想若这样说岂非把自己的身份提高到和“史大人”一样急忙住口。

  那落魄秀才模样的人正在喝酒忽地噗嗤一笑酒都喷了出来。

  那姓蓝的官儿道:“你笑什么?”

  那秀才道:“我不能笑吗?”这两句好像也是陶渊明的诗。弦外之音渊明诗和于湖词一样都是有两面的。

  “史大人”似乎不屑和这个穷秀才计较微笑说道:“我和两位说故事前几天有个姓俞的学士在一间酒馆的壁上题了一词最后两句是:明日重排残酒来寻陌上花钿。给当今圣上知道笑道‘穷秀才寒酸气太甚了’御笔一改改了两字携字改为扶字酒字为醉字你们念念!”

  两个官儿声念道:“明日重扶殊醉来寻阳上花钢。果然是天子气象——”

  那“史大人”道:“不御笔改诗还是要用原来那人的口吻的不过别忘了那人也是个官。”两个官儿又同声道:“对对是富贵气象一洗原作的寒酸气了!”

  “史大人”道:“从这个故事你们也可得知圣天子也是愿意见到饮酒赋诗的升平气象了吧?”两个官儿会意拍掌笑道:“对了要念念不忘于刑天舞干戚猛志回常在那还有什么升平气象可言?”

  那穷秀才忽然又冷笑了。

  姓蓝那官儿按捺不住站起来道:“你一再冷笑什么意思?”

  穷秀才越冷笑说道:“我觉得好笑就笑关你什么事?”

  姓黄那官儿趋奉不甘人后跟着也站起来道:“我现你两次冷笑都是在史大人说话之后。”

  穷秀才道:“那又怎样?”他不分辨显然是直认不讳了。

  两个官儿同声说道:“史大人的高论你敢不服气么?”

  穷秀才道:“他有他的高论我有我的低论我为什么一定要服他!”

  “史大人”变了面色那少年却笑道:“听说江南词风最盛卖唱的多唱一些著名词人所填的词果然不错可惜我刚才只听了半阕唱得也不怎么好。”那条画船已去得远了。但楼下却正有一个手拉三弦的老者和一个少女经过看来像是祖孙。

  “史大人”忙道:“公子若有雅兴就叫她上来唱唱吧。这姑娘长得颇为秀丽想必也会唱得不错。”那少年点了点头。“好就叫她过来唱个曲子给我听。”檀羽冲听了他的说话更为诧异原来他说的是江南流行的官话但却是北方的口音而且还好像是金京人士口音。

  那老者携了孙女过来打了个手势逆:“公子点什么曲子。”

  那少年道:“随你们的便只要好听就行。”

  那老者道:“公子我们给你弹唱一曲柳永的望海潮如何?”

  那公子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愣了一愣说道:“你说是柳、柳永的那新词?”

  那老者陪笑道:“是。公子你若是不合意的话——”那公子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说道:“柳永的词好很好!就这一吧你弹。”

  柳永的词当时最为流行名闻中外有个西夏官员出使宋国回来言道:“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可知他的词流传之广。“即使他是金人知道有个柳永也不稀奇。”檀羽冲暗自想道。

  那老者抚起三弦小姑娘便即唱出柳永那《望海潮》!

  东南形胜江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

  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爹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

  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那公子闭目轻打节拍如有所思。小姑娘唱完了那词他还没有张开眼睛。

  老者咳了一声说道:“献拙了不知可中公子之听?”

  那公子如梦初醒方知鼓掌赞道:“好好!三秋桂子千里荷花把江南的美景、繁华都写得淋漓尽致怪不得怪不得——”

  小姑娘道:“怪不得什么?”

  那公子想了一想。说道:“怪不得人人尽说江南好了。”

  “人人尽说江南好”是韦庄《菩萨蛮》词中的一句他用一句出名的词句来作答复可知他也是读过不少诗词的。

  但听他语气看他神情那老者和檀羽冲都可以猜得到他原来想说的“下文”必定不是这样。

  那老者道:“这词是天下闻名的说起来还有一个和它有关的故事呢。”

  那公子道:“是吗?说来听听。”

  那老者道:“听说柳永这《望海潮》传到金国金国的皇帝读了大为赞赏因而也写了一诗表达他对不2的山川秀美、人物风流的倾慕。金国的皇帝居然会写汉诗你想不到吧?”

  那公子道:“这诗你还记得吗?”

  那老者道:“我是听人说的。大概这诗写得不怎么高明所以并没传抄。”

  公子吟吟笑道:“你这可真是道听途说了!”

  老者道:“哦根本没有这回事吗?”

  公子道:“有是有的。不过几乎都给你说错了。第一金主写的这诗是因柳永的词而激起他的雄心壮志的是自述抱负之作。说他想往江南的秀丽山川还勉强可以什么仰慕江南的人物风流等等那就简直是胡说一通了。第二他这诗可称绝妙好诗李白杜甫恐怕都比不上他怎能说他写得不高明?”那小姑娘道:“真的吗?我可不能相信!”

  那少年道:“这诗我倒还记得你不信我念给你听。”念道:混一车书四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原来正如檀羽冲所料这个贵公子模样的少年不但是金国的贵族。他刚才想说的“下文”其实正是这个故事只因怕给别人起疑故而没说出来的。但现在那老者先提起此事对金国的皇帝又颇有“不敬”的话语他就忍不住要说了。

  他等待那老者的赞好(他是出钱点唱的大爷老者稍为懂得世故的话一听他念完这诗就该赞好的。)不料老者竟一言不。

  那小姑娘却忽地说道:“我不懂什么诗词歌赋也不知道谁是李白杜甫但依我看来这诗只是混账说话!”

  老者喝道:“小丫头别乱说话!”

  那少年变了面色但一想自己是在宋国倒也不便作。只能冷冷说道:“别拦阻她我倒想听她的高见。”

  那小姑娘道:“金国的贼皇帝想来西湖耀武扬威叫他来世也别想他要是敢来欺侮咱们大家的话别说立马吴山未过长江恐怕他已是要葬身鱼腹了。”

  那少年哼了一声小姑娘道:“我说得不对吗?”那少年不敢暴露身份当然也就不敢说这小姑娘长大宋的志气灭金国的威风乃是不对。但这口气咽不下他看那小姑娘一眼恶念陡生斟了一杯酒说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倒也知爱国赏你一杯酒喝。”

  他把酒杯递给那小姑娘暗中已是运上内力只要那小姑娘—接就要受内伤但这内伤是过后方始作的。

  小姑娘道:“我不会喝酒。”少年道:“喝一杯不碍事的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手臂一振酒杯已是贴近那小姑娘的脸孔了。看来那小姑娘仍然不肯喝的话他就要强行灌酒。

  老者一看不妙忙道:“她真的一杯酒都不能喝的我替她喝!”

  “当卿”一声酒杯掉落地上碎成片片。

  那老者接连退了三步恍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

  檀羽冲再也忍耐不住抢先上去喝道:“住手!”

  少年哼了一声道:“你想怎样?”

  檀羽冲道:“没什么只是想请公子别再难为这位小姑娘。”

  那少年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檀羽冲道:“素不相识我只不过是个过路的客人。”

  那少年道:“你也太爱多管闲事了!”突然就向檀羽冲出一掌。这一掌是在十步距离之外出但这劈空掌力己是把檀羽冲那张桌子震动起来酒杯和饭碗碰撞乒乓乒乓响个不停。

  檀羽冲只当不知合掌一揖说道:“公子若嫌我多事我在这厢陪礼了。不过这位小姑娘我仍是希望公子你别要将她难为。”

  他轻描淡写的一揖丝毫不带风声表面看来比那少年的劈空拳差得远了。但他这一揖的内力却是有如暗流汹涌不但把劈掌力抵消、而且反震回去掌力激动出更强的劲风不过这股劲风是反卷回去的。

  那少年双掌在胸前一挡但上衣还是给风吹得飘扬露出了他贴身的背心。背心上绣有一条金龙在海中鼓浪空中却有一头大鹏作势扑向这条金龙。

  檀羽冲呆了一呆。原来这“大鹏斗金龙”的图案正是檀家的“家徽”。但也并不是檀家的每个人都可以穿这件绣有“家徽”的衣裳必须是继承爵位的主人才可以穿。亦即说穿这件衣裳的人不是贝勒(亲王)就是贝子(小王爷)。

  那公子可不知道檀羽冲的身份他见自己的内功比不过檀羽冲登时就要拔剑。

  不料他刚要拔剑檀羽冲忽然就到了他的面前。

  “公子何必动怒有话好好的说。请坐下来吧。”檀羽冲伸出手来在他肩头上轻轻一按说道。

  这少年的武功殊非泛泛他已经看见了檀羽冲神手向他按下仍然闪避不开不觉吓出一身冷汗。要知肩上的琵琶骨对练武的人来说最关紧要琵琶骨倘被捏碎多好的武功也要变作废人。檀羽冲所按的部位正是他的琵琶骨。

  不过值羽冲丝毫也没用力那少年一坐下来他的手也松开了。

  “奇怪”这小子怎么对我手下留情?料想他不会知道了我的身份吧?晤对了他虽然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却一下以为我是临安的贵人所以不敢做得太绝。”

  他那知道檀羽冲不是不敢而正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方始手下留情的。倘若檀羽冲不是刚刚看见了他的家族徽记早已把他的琵琶骨捏碎了。

  檀羽冲淡淡说道:“我只奉劝公子两句听不听随你。到了人家的地方就该尊重人家切莫做惹人讨厌的恶客。”

  那公子心头一凛:“听这口气难道他竟已知道我的身份?”变了面色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檀羽冲道:“哦我以为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还不懂吗?”

  突然改用金京的口音说道:“完颜亮想要立马吴山第一峰是做不到的我希望你只是以普通游客的身份来江南你懂了吧?”

  “史大入”拍案喝道:“反了反了把他拿下。”与他相邻的两张桌子坐的都是军官。

  一个军官奔向檀羽冲给植羽冲挥袖一拂扑通跌倒。

  另一个军官见识较高早就看出檀羽冲武功不凡喝道:“那酸秀才也不是好东西一并拿下!”他一来想讨好那被酸秀才得罪过的“史大人”二来又怕这酸秀才也会武功冲上前去立即重拳击出想把他一拳击晕然后抓他。他练的是猛虎拳这拳足有三百斤气力。檀羽冲想救也来不及暗叫“耍诈”。不料只听得“乒”的一声;一个人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但却不是那个秀才反而是打他的那个军官。

  檀羽冲这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穷秀才竟是个武林高手。他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这“秀才的沾农十八跌功夫纵然不在我之上也绝不在我之下。”

  另外还有几个军官本是想来助阵的一见这秀才如此厉害吓得急忙拔出腰刀围着“史大人”坐的那张桌子但却不敢上前惹那秀才了。这一下酒楼上更乱了。那秀才哈哈笑道:“你们怕什么;我又不会打人动手打人的是你们这些大小官儿。好算我怕了你们我们走!”把银子放在桌上在大笑声中扬长而去。檀羽冲跟着结账也走。那秀才好像不知檀羽冲跟在他后面似的楼外楼在孤山脚下他出了楼外楼便走上孤山。檀羽冲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和他说话不即不离的跟他走上孤山。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两人不经而同的停下脚步。那秀才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还欠你一声多谢?”

  檀羽冲道:“适才晚辈不自量力教前辈见笑了。敢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秀才道:“哦原来像想来和我结交的。”

  这话可说得有点不大客气而且他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有几分冷意嘲笑的意味。

  檀羽冲的满腔热情好像给泼了一盆冷水心里不禁也是有点不大舒服说道:“结交二字晚辈自知高攀不起只盼前辈指教。”

  那秀才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檀羽冲道:“只就刚才在酒楼上的一事而论晚辈已知前辈乃是慷慨悲亢的豪侠之士!”

  那秀才道:“我不要你乱戴高帽我只问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檀羽冲只好说道:“不知。所以晚辈才要来——”他本来想说正因不知所以才向你请教的。那知话犹未了那穷秀才已是冷冷说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就要和我结交?”

  檀羽冲的热心冰冷拱手说道:“前辈若是不屑折节下交晚辈告辞!”

  秀才陡地喝道:“且慢!”

  檀羽冲止步道:“前辈有何见教?”

  那秀才道:“你问了我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檀羽冲的身份本来就是不便和人说的何况这秀才对他的态度又是如此冷便不愿意和他实说了。

  便道:“我只是个来游西湖的过路客。”

  那秀才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的姓名、来历!”那口气更像审问了。

  檀羽冲虽然“相信”他是侠义中人但也不能一见面就倾吐平生的何况又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便不能说了。

  “前辈既是不愿下交那又何必多问?好算是我来得冒昧就此别过。”

  那秀才冷笑道:“给我站住!”

  植羽冲道:“前辈不屑与我结交又不放我走这是为何?”

  那秀才冷笑道:“你以为凭着你刚才在楼外的一番做作就可以骗我上当么?”

  檀羽冲一愕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秀才哈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知道你是谁你是金国派来的奸细!”

  檀羽冲大吃一惊叫道:“前辈你误会了——”

  话犹未了那秀才已经出手一出手就抓他的瑟瑟骨檀羽冲哪里还能解释只好接招。

  那秀才疾攻在第七招檀羽冲闪躲避不开化解也难化解只好硬接。“蓬”的一声双掌相交秀才晃了两晃檀羽冲退后三步胸中气血翻涌要说话也说不出来。

  那秀才被他的掌力所震几乎站立不稳也是吃惊不小。霍的一个转身把藏在衣衫内的那支判官笔拿了出来喝道:“好我倒要看你能够接我几招!”

  他的铁笔点穴另有一功好像写字一样最先写的是“草书”笔走龙蛇来得有如狂风暴雨檀羽冲连接险招暗暗后悔没有拿出暖玉箫那秀才猛地喝声“着”他已经使出了“狂草”的最后一笔笔尖戳向檀羽冲胸膛。

  檀羽冲迫于无奈只好使出师门绝技——弹指神通铮的一声把他的判官笔弹开不由自己的又再退了三步。

  秀才使了一套“狂草”笔法总算已不下百招仍然未能点着檀羽冲的穴道见檀羽冲嘴角挂着冷笑他不禁也是脸上热了。本来此时他若是立即追击檀羽冲最多只能抵挡三招但他是江南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却又怎好意思在对方只凭一双肉掌接了他一百招之后续施杀手何况对方只是个二十岁都恐怕末到的少年。

  他停下脚步喝道:“现在我杀了你你也不会心服亮出你的兵刃吧!”

  檀羽冲有师门秘传的上乘内功心法运气三转气血已是畅通本来他此时是可以开口说话了但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几乎被那秀才点着穴道亦有点恼怒暗自想道:“若不还你一点颜色倒教你小觑了。”

  “好我就用这管玉萧请前辈再指教几招几十招或几百招!”玉箫一个“横扫**”把秀才的铁笔荡开。

  秀才听他说话颇有嘲讽意味心中也是恼怒但也不能不有点吃惊了他这支玉箫好像传说的一件异宝难道他就是那个异人的弟子!这秀才和檀羽冲的师父耶律玄元并不相识不过却也是彼此闻名的。

  檀羽冲有玉箫在手形势大变不但扳成平手而且渐渐占了一点上风了。但那穷秀才的笔法也是跟着再变。从“狂草”变为“楷书”一点一画、一撇一捺毫不苟且那是工笔楷书的笔法。

  檀羽冲打起精神应付玉箫忽而当作判官笔使。他的点穴手法和完颜家的惊神笔法大同小异虽然火候未够远不及完颜长之神妙但亦已足以令得那秀才大为惊异。原来这秀才仍是江南第一点穴名家极为自负人家说他是江南第一他还是不满足的此时见了檀羽冲的笔法这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暗自想道:“这少年的笔法似乎还未练到流转自如的凡脱俗境界笔意稍嫌涩滞看来他不是专攻点穴这一门的功夫。但虽然如此以他笔法的本身而论却只有在我之上绝不在我之下了。”他见“工笔楷书”不能取胜又再变为刻“石鼓文”的笔法楷书是用三个指头拿笔的刻石鼓文则是五指齐伸用手来“握”笔了。这套笔法使开当真就像石匠刻字一样点、撇、捺、竖都是凿下去的。沉重有力登时压得檀羽冲好像背上了千斤重担!

  幸好檀羽冲的暖玉箫是件宝物还能勉强招架。但这么一来已经是变成了内力的较量了在这方面檀羽冲却是稍逊一筹的。

  秀才刚才那套“狂草”快到极点此际这一套石鼓文的笔法则刚好相反慢到极点。檀羽冲额头见汗越来越觉吃力只好拿出最后一门绝技暗运玄功趁他笔法慢吞吞的将凿而未凿下之时玉箫凑到唇边呜的一口罡气吹了出去。

  秀才初时以为他放暗器要知玉箫中空如果用梅花针之类的暗器是可以从箫管里吹出来的、他哼了一声骂道:“下三滥——”骂声刚出只说得三个字陡然只觉脉门一震檀羽冲的玉箫横扫过来当的一声把他的铁笔荡开要不是他功力深厚铁笔都几乎掌握不牢饶是如此他也不能不接连退了四步比刚才檀羽冲接不着他的“狂草”之时还多退了一步。

  这秀才见多识广此时当然知道檀羽冲是利用暖玉箫这件武林异宝吹出来的罡气了他正要变换笔法上前抢玫。忽听得三弦拨动的声音自远而近不过一会刚才在酒楼拉三弦那个老者已是和他的孙女来到哈哈笑道:“铁笔书生果然名不虚传笔走龙蛇令我大开眼界但你却误会好人了!”

  檀羽冲惊道:“前辈敢情是文大侠?”心里自思:“倘若我早知道他是铁笔书生文逸凡只怕在百招之内我已是非得落败不可了。

  原来在檀羽冲艺成出师之日他的师父曾与他谈及江南的武林人物准备他有一天前往江南不至于全无所知谈及江南的武林人物当然是少不免要提及江南的第一点穴名家——铁笔书生文逸凡了。

  文逸凡没有理睬檀羽冲迳自问那老者:“钟老三你知道他的姓名来历?”

  那老者道:“不知!”

  文逸凡冷冷道:“那你怎知他是好人?”

  这次是那小姑娘抢着说:“侄女读书很少但记得不知哪个古人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不知该当如何解释请文叔叔指教。”

  “白头如新”的意思是指有人相交一辈子到了头白的时候彼此还是不了解对方好像新朋友一样。但有的人乘车在路上相逢停车交谈一会就好像老朋友一样。“倾盖”说的即是停车之时车盖倾斜。这句话是出于邹阳(战国时代人)的《狱中上梁王书》的。

  文逸凡哈哈笑道:“钟老头你这孙女真是能言善辩连我都有几分佩服她了。”

  那小姑娘道:“文叔叔你别‘损’我好不好我是诚心向你请教。”

  文逸凡正容说道:“倾盖如敌还是多少会知道那个人的为人的或者恰好碰见他做某一件事是值很钦佩的。那才会结为知己。”

  那小姑娘道:“爷爷和我被人欺负他替我们打抱不平要不是他我们只怕不死也受重伤。他是我们的恩人怎能不是好人?”

  文逸凡道:“你们是只知小事不知大事。”

  那小姑娘道:“救命之恩怎能说是小事。”那老者则道:“你说的大事又是什么?”

  文逸凡道:“这个我也是刚得来的消息有人告诉我说他、他——”他和那老者的交情还未到推心置腹的程度正自思忖要不要把秘密告诉他老者己说道:“原来你也是听人说的小事纵然不足为凭也免于轻信人言。”

  文逸凡呆了一呆哼一声道:“好今日我卖给你一个人情要是——”他注视着植羽冲的暖玉箫“要是”怎样没说出来忽然就走了。

  文逸凡走后檀羽冲道:“钟老爷子多谢你给我解围我还未请教你老大名呢?”

  钟老头道:“我叫不鸣。我这孙女儿叫灵秀。”

  钟灵秀笑道:“爷爷的名字是‘不平则鸣’的简省。他姓名叫钟不鸣其实他这口钟却是经常大鸣特鸣的是为不平而鸣的。相公你贵姓?嗯我知道你是受人误会的依我看来那个欺负我的小子才是奸细呢!”

  檀羽冲笑道:“你的名字起很好。小妹子你真是名如其人。我比你大几岁你就叫我一声谭大哥吧别称什么相公了。”

  钟灵秀也不客气说道:“谭大哥我陪你游湖好不好?”

  檀羽冲很喜欢这小姑娘不过要是和他们祖孙一同游湖却是有点不便因此踌躇未答。

  钟老头说道:“你这丫头真不懂事咱们怎能和谭相公一同游湖?”

  钟灵秀道:“你是说咱们身份不配么?我相信谭大哥不会——”

  钟老头道:“谭相公当然不会看轻咱们但却会引起别人注意。万一又再碰上那个奸细的话就更糟了。”

  檀羽冲道:“对啦我正想问你们你们怎知道那小子是奸细?”

  钟灵秀道:“就因为他是和那个什么史大人同在一起说的又是外路口音。”

  檀羽冲道:“那个‘史大人’是什么人?”

  钟不鸣道:“此人名叫史浩是秦桧门生现任吏部侍郎。”

  接着叹道:“当今皇上虽然下诏追复少保(岳飞)原官但泰桧的儿子和门生还是位居要津。令人浩叹。岳少保的沉冤也还未能说是已经昭雪呢。檀羽冲听了他们的谈论方知秦桧的儿子秦熹也是一个三品官而且颇得重用公布朝廷政令的朝报就是由他主编的。

  钟不鸣道:“那个金国奸细的后台恐怕还不仅仅是位居侍郎的史浩呢。”

  檀羽冲道:“哦还有谁?”

  钟不鸣道:“枢密使汤思退!”枢密使是军事大臣岳飞生前实职也只是做到枢密副使而已。

  檀羽冲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钟不鸣道:“你走了之后我听得两个官儿谈论其中一个是汤思退门客他说:你以为那位谭公子仅仅是史浩的世侄吗?他其实也是住在汤大人家里的史浩不过是奉陪这位谭公子出游而已。可能他说和这位谭公于是世交也是假的。不过这是一个秘密你可切莫乱对人说我和那两官儿都是从楼外楼跑出来的他们小声说话我在他们的背后距离颇远他们当然不会注意我这么一个卖艺人以为没人听见谁知却给我听见了。”

  说至此处他想了起来问檀羽冲道:“在楼外楼那奸细没认出来你吗?”檀羽冲道:“我不知道。或许他虽然认出却怕我揭破他是金国人的身份故而不敢生事。”

  钟不鸣却不能不为他担心说道:“人多的地方他不敢生事但你可必须提防他的暗算。”

  檀羽冲道:“是我会小心的了。”

  檀羽冲在湖滨找了一间小客店住下他准备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他的外曾祖岳飞祭坟。

  其实秦桧的党羽虽然尚未铲除秦桧的党羽甚至在朝廷还颇为得势但因为百姓景仰岳飞岳坟一建每天都几乎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到他的坟前吊祭。因此檀羽冲很容易打听到岳坟的所在而且并没引别人对他特别注意。

  原来岳坟就在栖霞岭下和他所住的这间客店距离甚近走路最多也不过是走一支香时间。

  檀羽冲不便白天上坟.于是预先买好香烛三更过后。才去夜祭。

  那时岳坟初建当然还没有后来的“风光”。既未立祠也未铸有奸臣的跪像。那副著名的对联“青山有幸理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当然也还是未有的。有过人到坟前痛骂奸臣有联没联都是一样。

  岳飞是檀羽冲母亲的外公他的感触就更深了。他点起香烛跪在坟前想起爷爷惨死父母双亡和墓中的这位一代名将都有关系但如今金宋两国还是在兵连祸结未息干戈不禁热泪盈眶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哭出声。

  岳坟后面有块石碑檀羽冲吊祭过后走去看那石碑上刻的字一看又禁不住热泪盈眶满怀悲愤那石碑上刻的正是岳飞写的那《满江红》而且是模仿岳飞的书法刻的。(按:岳飞这满江红的真假问题是学术界争论问题之一。有人认为此词非岳飞不能写但也人说是后人伪造的。不过小说虽然不能违背历史但并不过全等于历史。请恕我不去考证真伪问题在小说中当成是岳飞的真作了。)岳飞手写的《满江红》真迹檀羽冲还藏在身上这是他的“公公”张炎宁舍了性命也要保存的“宝物”“公公”临终之际才交给他的。他想起这位舍身为主的母亲的义父自己一直把他当外公的“公公”更加忍不住泪涌心伤了。

  他虽然不敢狂歌当哭却也禁不住低声念起这词来。“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拍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一直念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忽听得一声冷笑有人说道:“胡虏?匈奴?你好像忘记自己是哪一国的人了!”檀羽冲抬起头来一个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那个相貌和他有点相似的少年亦即是差不多已经被证实了是金国派来的奸细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道:“我知道你一到临安必定会来这里果然我没料错!”

  檀羽冲道:“我也没料错。”

  那少年道:“哦你没料错什么?”

  檀羽冲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那少年道:“知道就好。”边说边解开外衣露出那个绣有檀家徽记的锦袍说道:“檀羽冲你的身份也不用瞒我了。这件锦袍本来是应该穿在你的身上的。”

  檀羽冲淡淡说道:“我不稀罕。”

  那少年道:“你不稀罕是你的事。我还是要多谢你看在这件锦袍的份上对我手下留情。”原来正因为此事猜到檀羽冲的身份的此不过是求证而已。

  檀羽冲道:“你来此地不只是特地为了向我道谢吧?”

  那少年哈哈一笑说道:“问得好我当然不只是为了道谢来的。咱们现在已用不着隐瞒身份是应该可以打开天窗来说亮话了!”

  檀羽冲道:“我们的身份早已不同了还有什么话好谈?”

  那少年道:“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恢复原来身份。”

  檀羽冲冷冷说道:“我刚刚说过的话你都好像忘了。”

  那少年道:“不管你是否愿意咱们还是一家人是不是?你大概还未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檀世英我和你是同一个曾祖父的兄弟。”

  原来自从檀羽冲的祖父檀公直逃亡之后他的亲王爵位即改由他的同胞兄弟檀公义世袭檀公义去世爵位传给长子檀道隆檀道隆是金国的兵马副元帅权势之大仅次于皇叔完颜长之。檀世英则是檀道隆的独生儿子。檀家的爵位将来定由他承继的了。

  檀羽冲道:“不错我们同是一家人但也有不同之处。”

  檀世英道:“什么不同之处?”

  檀羽冲道:“刚才你问我是那一国人现在我可以答复你我是金国人也是宋国人!”

  檀世英道:“我知道你的母亲是岳飞的外孙女儿但一个人总是不能脚踏两条船要嘛你就做金国人要嘛你就做宋国人!”

  檀羽冲道:“对我来说父母之邦都是一样。金人是人宋人也是人。并非一生下来就非敌对不可!”

  檀世英道:“但事实上两国是在开战。”

  檀羽冲道:“只要化干戈而为玉帛两国就可亲如一家。”

  檀世英毫无表情说道:“你的抱负倒是不小。”檀羽冲道:“我的爷爷当年就这样做我必须继承他的遗志而且我希望你也这样做。”

  檀世英道:“这是军国大事只能由皇上圣裁。但你既然有这样主张不妨和我同回燕京向皇上面陈。”檀羽冲道:“你以为皇上会听从我的主张?我的爷爷当年曾这样做过结果还不是落得个钦犯的罪名?”

  檀世英道:“当今皇上和先帝并不一样。”说至此处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南来就是奉了皇帝之命来试探宋国是否有谋和诚意的。”

  檀羽冲道:“你们希望达成怎样的和议?”

  檀世英道:“这是国家机密恕我不能奉告了。不过你若已经恢复贝子身份那又另当别论。”檀羽冲道:“咦你好像是替谁做说客似的我回去做贝子对你有什么好处?”檀世英笑道:“你猜错了。老实告诉你吧你到过京城此事皇上亦已知道了。你和完颜王爷作对皇上并不生气还认为你是个人材呢。因此他差我南来顺便找你回去。皇上说可以让我们檀家有两个亲王的爵位你有好处我也有好处。”

  檀羽冲道:“这个好处我不想要。我只盼望金宋两国的百姓都得到好处。”

  檀世英道:“皇上不正是想要和宋国议和么?所以你即使不想封王也应当和我回去论亲谊皇上也是咱们的表兄呢。”

  檀羽冲道:“好那我就等待皇上撤兵以及把侵占宋国的地方都归还之后我就回去。”

  檀世英道:“你为何样热心帮忙宋国?”

  檀羽冲笑道:“你不是说皇上要和宋国讲和吗?不撤兵不还地怎能算得是和?”

  檀世英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说道:“我不想和你谈什么大道理。只想劝你为自己想想。岳飞在宋国他的官也只不过太子少保比起咱们檀家的亲王爵位还差得远呢!你难道还要像你的爷爷那样做傻子?做傻子的下场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檀羽冲满怀悲愤一声长笑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即使是家破人亡像我爷爷那样我也还是要做傻子!”

  檀世英苦笑道:“看来我是请不动你了。你不听良言我也没有办法望你好自为之。”

  檀羽冲道:“我也望你好自为之。”

  忽听得有人冷笑道:“好大的架子檀贝子也请你不动但你莫以为就没人能请得动你的大驾了。”

  岳坟后面突然走出两个人来一高一矮。说话的是那个矮子。

  檀羽冲道:“哦两位也是来请客的么?”那高个子道:“不错。我家主人有清。”

  檀羽冲道:“你家主人是谁?”

  两个人齐声说道:“枢密使汤大人!”

  檀羽冲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汤思退差遣你们来的。看来我的面子倒是不小一到江南就接连有人请客。”

  那矮子道:“你知道汤大人给你的面子就好那就走吧!”

  檀羽冲淡淡说道:“可借你家汤大人的面子不够!”

  那两人怒道:“你敢小看我家主人你知不知道——”

  檀羽冲切断他们的话说道:“汤思退大人不过是一个枢密使而已金国的皇帝都请不动我汤思退的面子难道还能大得过金国的皇帝吗?”

  那高个子道:“俗话说得好山高皇帝远不怕它只怕管临安是在我们汤大人管辖之下金国的皇帝管不到你汤大人可管得到你。”

  那矮子接着道:“所以我劝你还是识趣的好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檀羽冲道:“我这个人就是最不识趣敬酒罚酒我都不喝!”

  此言一出那矮子立即就扑上来冷笑说道:“你不喝也要喝!”一招“恶虎掏心”左掌横胸右掌猛捣。

  檀羽冲心道:“这人的外家功夫倒是练得不错!”使了个“卸”字诀轻轻一拨将他的拳头技开。那人身形一转改用“鹰爪手”向他的瑟瑟骨抓下檀羽冲喝道:“去!”霍地一个凤点头避招进招掌力一吐把那矮子逼得倒退了六七步!

  檀羽冲这一掌是已经用上了内家真力的这矮子居然没有如他料的跌个四脚朝天倒是令他不禁有点诧异。

  那高个子见伙伴抵敌不住使即上前夹攻。他用的是一把弯刀直砍三刀刀法颇为奇特。

  檀羽冲识得是“五虎断门刀法”不觉又是暗暗奇怪须知“五虎断门刀法”乃是保定府田家的独门刀法在北方已经罕见想不到却在江南碰上原来这两个人都是北方来的而且他们本来是完颜长之的门客由完颜长之“荐”给汤思退的。矮的那个是独脚大盗出身复姓南宫单名一个“造”字。江湖上人称南山虎。那高个子则是复姓“濮阳”单名一个“刚”字他的哥哥濮阳坚是金国大内卫士他倒是“正途”出身的。

  他们二人联手刀影纵横掌风虎虎占了七成攻势。

  檀世英咳嗽一声清理喉咙正想出言再行诱逼不料就在此时只见一片碧绿光华把濮阳刚的刀光压了下去原来檀羽冲已经拿出了暖玉箫。

  当的一声濮阳刚的弯刀给玉箫荡开只觉肩井穴一麻穴道给点个正着。濮阳刚“哼”了一声倒纵出去。南宫造赶忙收掌和濮阳刚并肩站在一起他们都是面向檀羽冲怒目而视但已是不敢向前了。檀羽冲不禁也是有点吃惊肩井穴是个感觉最灵敏的麻穴濮阳刚给点中“肩并穴”“应该”不能动弹的而他居然还是令得檀羽冲有点“莫测高深”了。“难道他会挪移穴道的功夫?”

  不过这一次却是檀羽冲把敌人估计得过高了濮阳刚的内功是不错但比起檀羽冲还是颇有不如的。他并不会“挪移穴道”只是稍微懂得“闭穴”的功夫。他被玉箫点立即自行“闭穴”故而在那瞬间还能纵跃。此刻他正在调匀气息解消穴道所受的外力冲击。所以他只能对檀羽冲怒目而视连开口说话都不能够假如檀羽冲早已摸着他的深浅此时只要上去轻轻一推就能把他推倒。

  檀世英咳嗽一声说道:“请你们都看在我的份上别再打了。”

  檀世英总算没有出手只是出口。当然假如他出手的话也未必就胜得了桓羽冲但檀羽冲以一敌三总是较难应付了。

  檀羽冲冷冷说道:“多谢你没有帮他们逼我喝这杯罚酒。”这话是还有嘲讽味道但也并非完全是“反话”。不过他这“多谢”二字还是说得太早了。

  檀世英勉强笑道:“说什么咱们都是兄弟大哥刚才我和你说过的那些话希望你回去想一想。”

  南宫造接着说道:“我们可以让你多想两天你可别打逃跑的主意。”说罢突然抖开一幅书图图中人像正是檀羽冲。

  “临安城外各处关卡都已有这幅书图你要跑是跑不掉的。看在檀贝子的份上这两天我们不打扰你的游兴。等你游罢西湖我们再来讨你回音。”

  说罢他和濮阳刚就跟着檀世英走了。

  檀羽冲回到那家客店路上倒是并没有觉有人跟踪。

  他盘膝打坐养了一会神不久就天亮了。

  他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伙计站在门前正是昨天招呼他进房的那个伙计。

  他也早已准备有这样的事生把一锭元宝塞过去说道:“你不必害怕我不是强盗也不是坏人只是想和朋友开开玩笑这点茶钱你收下吧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怎样做的。”

  房饭钱他是昨晚就已付的但“这点茶钱”却比房饭钱多了十倍不止。他再给那伙计的时候暗运指力捏了一道指痕。

  根据这一年来他走江湖的经验这种威迫利诱双管齐下的办法通常都是很有效的。

  果然那伙计就说道:“客官放心我不会对人说的。”他说的这些话是早在檀羽冲意料之中但他的面上却并没惊慌神色却是稍微出乎檀羽冲意料之外。好在他觉这一点突然他又现另外一点更大的可疑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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