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谢天谢地谢菩萨？

　　初夏的夜晚，外面的空气好爽啊，不冷不热。虽然比不上阳子家乡的空气——家乡的空气里还有花香、还有草味的，还有山的、水的气息。

　　阳子的家乡在天府之国，她是一个年轻的、漂亮的辣妹子，也是刚刚来到这个“春天故事”KTV上班的小姐。

　　不过阳子心里想，外面空气的味道还是比KTV包房里的味道好多了。包房里只有烟味、酒味，还有汗臭味，还有香水味、胭脂味，好像还有荷尔蒙味。

　　阳子回头看看“春天故事”的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心想“***，这个钱也不好挣呢。”

　　今晚阳子是陪一个五大三粗的建筑老板的，好像姓钱。***，怪不得有钱哦。又不会唱歌，嚎了几句歌，简直要命呢，阳子就差一点吐了，来歌厅干吗呢？烧钱吗？

　　钱老板来KTV，就是花钱来搂小姐的，就是花钱来吃小姐豆腐的，就是花钱来动手动脚的吧？

　　阳子摸了摸小蛮腰，肯定有紫块了吧？这个***，到底是拿钢筋砖头的，手上的力气真大呢，乱摸也不晓得轻一点点的？

　　阳子又摸了摸Ru房，也有一点点的疼，这个瘟神怎么能够当作大家的面伸手来捏她的大白兔呢？真的像一只饿狼了呢。

　　好在钱老板的小蜜来了，他才松开那一双魔爪的。不然的话，估计夜里回家还要去买止痛膏药呢。

　　那个穿得比阳子还要露的小蜜缠住钱老板的时候，钱老板就扔了300块钱小费给了阳子，是一脸的瘟怒：“滚吧，到这里了来了，还要装淑女？要不要立牌坊？”

　　从包房出来的时候，阳子心里还是有一点委屈的。是的，她不是处女了。她的第一次无偿送给她的初恋了。***，也就等于让蜜蜂叮了一口吧？总归还是一朵花的吧？还是细皮嫩肉的吧？

　　想到阿妈还躺在家里，就等她拿钱回家送阿妈去医院看病呢，阳子想要凑够阿妈看病的钱还要多少时间呢？还有，弟弟再过几个月就要上大学了，听说第一次就要缴万把块钱的呢。

　　当初燕子姐打电话给阳子的时候，燕子说：“不要傻了，快来这里吧，只要想开了，我们也等于在做老板呢。天天唱歌喝酒，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在歌厅上班，工资真的很高的，一个月就能挣好几千的呢，相当于阳子在老家那个服装厂上班的工资的几乎十几倍。

　　问题是，阳子现在缺钱。是急等着用钱啊。

　　燕子一直在开导阳子：“《国际歌》里边唱的呢，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要创造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反正已经打开过了的，反正已经被叮过了，大不了多打开几次吧？大不了多叮几次吧？谁知道呢？”

　　阳子当然知道，燕子说的打开过、被叮过，是说她也不是处女了。多打开几次、多叮几次，是劝她也去卖身体。

　　燕子是阳子最好的朋友，当然不会坏阳子的。阳子总是笑笑，说：“再等等吧？再看看吧？再想想吧？”

　　今晚燕子又被客人带出去喝酒了。

　　刚才燕子发信息给了阳子：“和我在一起的有两个客人，一个在胖叔叔，一个是大帅哥。现在我们去亚细亚宾馆了，阳子你就来陪大帅哥吧？价钱好说。”

　　阳子犹豫了很久，矛盾了很久，还是走出了“春天故事”。她想，***，不就是蜜蜂叮一下吗？

　　她看了看手机，手机里有燕子的好几条催她快一点的信息。因为燕子和客人说过了，阳子是第一次出台，起码两千块钱呢。

　　她看了看街道，心想出租车呢？平时出租车都是等在大门口的呀。出租车快点来呀，***，那些出租车司机死到哪里去了呢？不要耽误了我挣这一笔钱的生意呀。

　　阳子这些天上班也拿到了三千块钱的小费了，除了买了几十块钱的化妆品，买了几百块钱的衣服，这些钱她都存着。如果今晚能够挣到两千块钱的话，明天就先寄回家去吧。即便还不够阿妈住院的钱，起码也是给阿妈一个希望了吧？

　　一辆橘黄色的桑塔纳出租车开过来了。

　　阳子特意看了看，出租车的车牌号是0512。阳子心里笑了，512？是不是我要你？

　　当初在老家服装厂上班的时候，那个做电工的大帅哥开始对她是说“我爱你”的，后来就变成了“我要你”了。爱，阳子接受了，要，阳子也是给他了。

　　后来呢，那个***大帅哥却又爱上了老板的女儿了，也把老板的女儿的肚子要大了。

　　那个老板的女儿可是一个又矮又胖的丫头呀，只是因为她有钱吗？只是因为他变成了老板的乘龙快婿了吗？他的解释是他穷怕了，他还要养他阿爸阿妈的呢。

　　燕子知道了阳子的事情以后，没有骂阳子，也没有骂那个大帅哥，只是说“认了吧，不要相信爱情。只有钱才是真的。只有靠自己才是真的。”

　　前几天燕子还劝阳子：“***，你把第一次白白送给他了。如果拿到这里来卖，说不定还可以卖到一万块钱的呢。”

　　阳子急急忙忙上了出租车，看到出租车司机是一个戴眼镜的，大概也有四十岁了吧？不胖，有一点消瘦，好像文质彬彬的样子，又好像深不可测的样子，又好像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反正是一副怪怪的样子吧？

　　出租车司机嘴巴上居然还叼着香烟。阳子看到在出租车方向盘上面摆的居然是红中华香烟，心想***，你开一天的出租车能够挣多少钱？还抽中华吗？在KTV里边，来潇洒的老板都是抽中华的，人家是老板呀。这种香烟是你一个出租车司机抽的吗？看来这个家伙不是浪荡子，就是不顾家的。哪个女人嫁给了这种男人，也是倒霉了吧？

　　阳子看了看出租车副驾驶座前面的司机牌号。司机的名字叫谢天。

　　阳子心想这个怪怪的司机居然叫这个名字？还谢地呢？谢天谢地谢菩萨？这是她阿妈经常放在嘴巴旁边的话。

　　有时候阳子也在心里想，谢天谢地谢菩萨有用吗？她阿妈天天要在家里烧香拜菩萨的，现在生病了，天也好，地也好，菩萨也好，没有一个给看病的钱的吧？还不是需要我出来挣的吗？男戴观音女戴佛，阳子的脖子上也戴着一个小玉佩，是笑哈哈的弥勒佛呢。

　　阳子心想，这个谢天，看样子应该是坐办公室的吧？现在不也是在开出租车吗？谢天有用吗？

　　阳子又看了看出租车司机的联系电话，还真的是一个好号码呢。手机的尾号居然是999，是不是想天长地久？

　　当初那个大帅哥也和阳子赌咒发誓什么天荒地老的，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呢。

　　阳子上车了，这个出租车司机居然不问她想去哪里，只是斜了眼睛看着她。阳子心想，***，难道你是哑巴？还是皇帝开金口、吐玉言的？不就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吗？说不定每个月的收入还没有燕子多呢？

　　阳子还是给了这个怪怪的出租车司机一个笑脸——在KTV上班，本来就是给客人笑脸的，没有想到还要给这个司机笑脸？***，现在我是客人，你是为我服务的懂不懂啊？应该是你给我笑脸的懂不懂啊？

　　阳子没有功夫和这个怪怪的出租车司机较劲，燕子那边等得急呢，信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在催呢。那可是钱啊。

　　阳子给了笑脸了，就说：“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好吗？去亚细亚宾馆。”

　　出租车司机看了看阳子身上穿的薄如蝉翼的衣服，看了看阳子的超短裙露着两条白晃晃的修长的大腿，似乎想了想什么，却是慢吞吞的启动出租车。

　　阳子心想，***，不就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吗？怎么就像一个思想家一样的？用的着若有所思吗？从这里到亚细亚不就几公里的路程吗？

　　和燕子逛街的时候，阳子也知道亚细亚在哪里的，只是没有进去过。有一次燕子笑嘻嘻地对阳子说：“***，不要小看了老子，老子大宾馆也是住过的呢。老子住大宾馆不仅不花钱，而且还挣钱呢。”

　　看到自己坐的这一辆出租车开得四平八稳的，倒像在兜风一样，阳子心里急，又给了司机一个笑脸：“师傅快一点呢，人家有急事呢。”

　　出租车司机不是哑巴，说的话却难听：“美女还是不要急的好。有时候急了就会得不偿失的。”

　　阳子心想，你***懂个屁，两千块钱呢，你一天能够挣多少钱呀？我只要多少时间就可以挣到手了？听燕子说过，那些男人都是急吼吼的，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哪敢恋战？都是心惊胆战的呢，就怕警察来查呢。

　　看到前面一个药房还开着门，阳子突然想起来了，她的包里还没有避孕套呢。燕子说过的，不管给多少钱，不戴避孕套坚决不干。

　　阳子第三次给出了笑脸：“师傅，麻烦你前面停一下好吗？我要去药店买一样东西呢。”

　　出租车司机又斜眼看了看阳子，眼光还是怪怪的。

　　阳子买好了避孕套，藏进了包里，上车了以后，对出租车司机说：“谢谢师傅了。还是麻烦师傅快一点吧。”

　　出租车司机才开了一段路，忽然拿起了放在前面的手机，对着手机说话了：“哦？我们尊敬的陆大队长还在忙吧？还没有收网吗？哈哈，今晚你们治安大队是不是倾巢而出了啊？没有请武警一起帮忙吗？荷枪实弹的去抓那些赌钱的、玩小姐的，还不把人家吓死了吗？”

　　阳子感到莫名其妙的，这个出租车司机放在前面的手机又没有响，也没有震动，他怎么就开口接电话了呢？如果是他打出去的电话，总要按手机的吧？是不是他觉察到了自己去亚细亚宾馆的目的了？是不是他在故弄玄虚啊？怎么还冒出了治安大队了呢？怎么说什么还没有收网呢？意思是说今晚警察要行动吗？就是抓赌博和**的吗？

　　那个出租车司机好像是有意无意看了看阳子，又对着手机说：“是不是抓到赌钱的最开心了？桌上的钱还不是你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的吗？就算抓到男男女女****的，也是钱啊。男的不仅仅是罚了吧？好像还要关了吧？女的呢？是不是也要关起来的？老子好长时间没有经历这些事情了，不懂现在的规矩了呢。”

　　阳子不再催出租车快走了，而是在想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当她的面打这个电话啊？

　　出租车司机又在对着手机笑：“我记得以前亚细亚那些宾馆是不允许去抓的吧？不是怕抓了那些来我们这里投资的客人的吗？现在呢？是不是一窝端了？哈哈，不是老子闲得无事，老子也不是太平洋上的警察管得宽，万一老子晚上也去亚细亚潇洒呢？老子刚刚出来的，总不好意思再进去的吧？”

　　阳子心里一紧，连忙给燕子发信息：“我在出租车上听说今晚警察要来宾馆抓呢，你还是出来吧？”

　　只是一会儿，燕子的信息就来了：“别听那些吃饱了饭的瞎说了。亚细亚是不会查的。你快点来吧，人家已经不耐烦了。”

　　阳子侧脸看了看那个出租车司机，没有叫他停车或者改变方向。

　　只是一会儿，那个出租车司机又打一个电话了：“吴老板晚上在哪里潇洒呀？哈哈，喝酒我就不来了。我还要开车挣吃饭的钱呢。我不是担心吴老板老病犯了吗？万一又去哪里玩小姐去了呢？听说今晚警察叔叔要行动的呢，我知道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是的吧？你总该相信我的话的吧？我可是血的教训啊。”

　　阳子想了想，两千块钱当然好，但是万一真的被警察抓了呢？这个眼镜司机总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吧？

　　她对出租车司机又笑了笑，说：“师傅，刚才我的朋友发信息来了，她去了《心想事成》那个网吧玩了，要不你送我去那边吧？”

　　出租车从外面转了一圈，当出租车再从亚细亚门口经过的时候，阳子看到了一辆警车上下了一批穿警服的人，急匆匆地直扑亚细亚宾馆去了。

　　阳子再看了看那个出租车司机，看到他的脸上是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