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绝望归宿

　　被世界所隔离，被世界所抛弃，被世界所孤立…不知不觉你的存在已变成像旁观者一般。

　　独自一人，像是终日生活在肮脏腐臭的下水道蟑螂般，默默注视着别人所绽放的微笑，默默注视着别人所绽放的幸福，默默注视着别人所绽放出的炽烈希望……

　　我的存在究竟是什么？究竟有何意义？究竟有何价值？

　　人们厌恶、恐惧、害怕、觊觎着我。

　　我啊！失去了这个名字，失去了那个人所赋予给我的价值，我的一切全都变成——无，亦或者该说是绝望。

　　手臂抬起摘下辫绳扔落在地，哪咤瀑布般的金色长发洒落而下，雄壮完美的体魄，慢慢走向整齐杀来的次成品K001机器人。

　　“本体，你确定着这样子做吗？全力以赴可能会把尸体给破坏的一干二净，这样你就没法提取到基因了。”

　　二千多米开外的某处天台大楼，十三号影分身双手端着战术望眼镜，观察着哪咤开始起步奔跑的肢体运功，回头询问着背后的青年。本来他是打算在幕后指挥，但考虑到此战过后，本体就要回归，自己做为影分身的价值也即将到头，想想也就难得发疯了一把，亲自跑来前线作死指挥作战。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嘛。”青年发出金属质地的音调。

　　“说的也是。”

　　十三号影分身抬起手掌，五指张开冲着奔跑的哪咤一握，骨骼鸣声清脆响耳，道：

　　“就让这个怪物尝尝什么是弱者所凝聚的霸道力量！”

　　说着，他戴上指挥作战眼睛仪器。

　　似海啸般整齐突进声音响彻在高空，围攻小室孝所残余的五六千巨魔影战士提着巨斧，忽然就将手中的巨斧抛投出去，一柄柄巨斧卷起尖锐的劲风，滚滚砸向了高速奔跑来的哪咤头顶。

　　“咚咚”似擂鼓般心脏跳动声响，哪咤爆发出凶戾的咆哮，整个人瞬息就拔升到十二米多高，皮肤大量泛起暗绿色，皮质花纹均一整齐，双手臂下倒生出直径二十厘米粗的白色骨牙，用力挥舞，无数巨斧纷纷炸成一缕缕虚烟，少数落在他身上的巨斧根本就连个白印子都没有留下。

　　撕扯下自己的右臂，哪咤看了眼遮天蔽地的激光流轰击，重重插落在地，转眼就凝聚生长成巨大古木躯干，随之无数树枝、藤蔓交错纵横，结成繁密的防护墙，不断的削弱着激光威力。

　　“是黑白熊那厮干的吗？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那么只好提前动用那一招了。”十三号影分身高举着手臂，两只合拢，冲着哪咤的位置用力一指，天空骤然下坠下一道紫色激光光柱，轰鸣般的大爆炸就算是远在此处都能清晰窥见。

　　“B37、B38、B39…”

　　凡是被点名的武装直升机顶着强热流，瞄准着浓烟位置发射出一枚枚AAM-5空空导弹，又是掀起了新一轮的爆炸轰击。

　　“各出战机组人员后撤。五百影战士切换阴影形态，侦查培育体是否还有作战能力。”

　　命令落下，五百团阴影飞掠在地面，很快就聚集到数千平方米的深坑边缘，俯视被摧毁的只剩下半截躯体的哪咤，纷纷滑行下坑底。

　　“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哪咤半边脸的眼睛流淌出血泪，“砰砰”的接连不断惊响，一柄柄由藤蔓纠缠束紧的植物锥体突刺而出，瞬间所有影战士都给贯穿着稀巴烂，化为缕缕黑烟消散在空中。

　　逆转回旋释放成一条条寄生藤蔓插入了哪咤半截残体，灌输进生命能量，高举着他抬升到洞口的时候，残体已经被修复了七七八八，只是体型明显比之前还要小了五六多米。

　　挣断开枯萎的寄生藤蔓，哪咤背部肌肉裂开出一条缝隙，六片半透明，充斥着大量脉络和交叉纹理的虫翼钻了出来，轻微抖动掉乳白色液体，紧接着高速摇动，发出类似于轰炸机般的轰鸣声音，骤然激射飞掠，紧贴在地面，穿梭躲闪着射来的激光，双爪轻而易举就撕碎着挡路的巨魔影战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杀戮的快乐，杀戮的价值，杀戮的意义！！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拼了命撕碎着杀来的巨魔影战士，哪咤整个人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一转弯，卷起劲风，大手抓住一头巨魔影战士的脑袋轰碎掉整座民房，泪水不住砸落在地，呢喃着道：

　　“为什么我的内心还是遏制不住的悲伤、难过和孤独？”

　　“哎呀呀，还是一如既往的打不过就进化成飞行状态，难道以为着天下武功只要唯快不破就稳赢了吗？真是头脑简单的生物。”

　　十三号影分身脚踩着护墙，嘴角露出危险的幅度，挥了挥手指，二万多架K001机器人结成内外双圆军阵，外圆的每头机器人激光炮口遽然迸发出持续不断的数百米长激光光柱，瞬息就撕碎着周遭的建筑物、巨魔影战士，连带着哪咤都措不及防被洞穿了几个洞口。

　　转！

　　半秒都不到的时间，外圆所有机器人步伐加快，高速转动，无数道激光疯狂的切割着外围，一下就斩断了哪咤的双腿，继而就将其湮灭成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

　　拼了命般扇动着背上的虫翼后退，哪咤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步步紧逼的激光，正欲一飞冲天的瞬间，身形突然失去了平衡点，无数激光就已欺近上来，绞碎着他的躯体，遏制住他的再生。

　　“大概十分钟就可捕捉完毕。”十三号影分身抛着手中的重力黑球，百无聊赖道：“我说本体，你谨慎的态度该改一改了。我们下次干脆去挑战一些高难度的动漫世界，比如七龙珠、进击的巨人，甚至可以是死亡日记。”

　　“你认为我们现在有能力进入这些世界干预剧情吗？别忘了，火影世界如果不是有我师父罩着，我早就因接触鸣人被三代和团葬给干掉了。成龙世界更惨，我只是拿了两块符咒，剧情就大面积逆转，甚至八大恶魔灭世都跑了出来。你要明白，动漫是动漫，现实是现实，两者可信可不信，切莫大意以为着占据剧情就认为自己够格去夺取机缘和好处。”

　　青年毫不客气的数落道。

　　“切。”十三号影分身不以为然，生命不在冒险中死亡，难道还在腐朽中死亡吗？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密集的破土声音，一位位保持着常人大小的哪咤激射在半空，高速扇动着虫翼，排山倒海般向着十三号影分身的位置飞了过来。

　　“我的老天，他是什么时候在地底分裂出这么多个体的？”十三号影分身目瞪口呆。

　　“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单纯的生存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生存的动力？生存的意义？生存的价值？”

　　无数位哪咤脑海中抱着这个念头，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焰，一往无前，飞蛾扑火的扑杀向十三号影分身的大楼位置。

　　一时间，天空云层滚红金黄，耀眼迷人，无数直径达到三米多的大火球，带起道道白色热气，席卷砸下。

　　“我说本体你现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十三号影分身点燃根香烟回头问道。

　　“滋滋”的电火花闪烁不停，青年“啪”的倒在地面，闪烁出耀眼的光泽。

　　“还真是本体的一贯做法。难怪中途提前调走了武装直升机群，敢情我们这些都是弃子。”十三号影分身轻笑了一声。

　　“轰”的惊天大爆炸声音，滚滚如海啸般的浓尘震荡向四面八方，无数建筑物尽数被摧毁的一干二净，一朵擎天蘑菇云腾空在半空，击穿着云层，久久不灭。

　　半小时后，数架武装战斗直升机飞进了轰炸地带，映入眼帘的是废墟遍野，满地苍夷，基本看不到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

　　飞进了轰炸的中心地带区域，武装直升机禁闭的舱门一开，一位位穿戴着核辐射防护服的人员走了下来，警戒保护着正中央的李安。

　　快步走到卫星拍摄到的画面地区，李安下蹲在地，接过部下递交过来的钳子，夹着发焦的肉块，面色沉思了几秒，猛然脸色微变，一转过头，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九头龙干部无一不是被冲撞击飞在半空。

　　尖利散发着高温的指甲轻点在李安的防护头盔，哪咤浑身皮肤充斥着大量烧焦的痕迹，双眼渗出血泪，左手断臂伤口“叽叽”激射出道道鲜血，笔直的站在李安面前，凝视着李安深沉如水般的双眼。

　　半响，他嘶哑的喉咙冒出一股热气，艰难喘着气，倔强的从干涩的喉咙一点一滴挤出微弱的声调：

　　“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真的，真的只是等待着被某个人所收割吗？”

　　“是的。”李安抬着头盯着那双渴望又可怜的双眼，平静道：“你从诞生到现在，存在的意义，存在的价值，存在的目的，就是被我所收割。而这也是我一直来的目的。”

　　“是吗？”

　　哪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中流出不知是混杂着泪的血，还是单纯的血，手臂快速一动，鲜血溅射在半空。

　　“一切都要结束了。我的归宿只有那深如深渊般的绝望，一直都是，一直都未改变。”

　　单手搂住了李安在怀里面，哪咤缓缓闭下忧伤的眼眸，轻声喃喃道：

　　“我真的，真的希望着能够再一次拥抱着父亲大人，让他明白我的心意，真正的心意。”

　　说完，哪咤溶解成一缕缕晶莹剔透的液体，解开防护服拉链，钻了进去，融进了李安的皮肤表层，消失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