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荒木玄的大暴走

　　曾经的好友伫立在海斗面前。熟悉到恶心的黄黑色头发戴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廉价气质，看惯了的小眼睛眼白格外多，而那个小而黑的瞳孔却在眼白之中不断地旋转着。大大张开的嘴角溢出了口水——并不是常人睡觉时流出来的那种口水，而是更加恶心的带有白色泡沫的粘稠之物。虬结的肌肉攀附在了荒木的手臂上，短小的腿向着两侧岔开，看上去也是肌肉感十足。他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侧着身子走来走去。

　　“……”

　　海斗和班长陷入了沉默。刚才还一副玩弄勇者同伴的大魔王样子的姬玛也微微露出了冷汗。

　　“这……这下你们又该如何解决呢？”

　　姬玛尴尬地把刚才地台词念了一遍。荒木玄也兴高采烈地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合并在一起，然后不断地张开虎口又闭合。

　　看起来好没品，好猥琐。

　　“这个……不管怎么看都是螃蟹吧。”

　　“对啊，是螃蟹呢。”

　　“那边的炼金术师似乎引发出了什么了不起的本性，但是荒木的话，本性是螃蟹吧。”

　　“是啊，毕竟平时就是衣服螃蟹脸了呢。”

　　海斗和班长小声地说道，但是那个声音微妙地能让姬玛和荒木听见。姬玛的脸上暴起了青筋，不过她所做的也只是引发了荒木埋藏于基因和内心深处的力量，她甚至不能操纵荒木。不过好在荒木似乎因为海斗和班长之间的“螃蟹螃蟹”对话而变得火冒三丈，他大张着嘴发出了无声的咆哮，张开的虎口开合地更快了。

　　荒木侧着身子冲向了海斗。虽然海斗有着异乎常人的脚力，但是似乎是身心都变成了螃蟹的荒木这边要快上一些。明明是一只螃蟹，但是荒木却的伸手却显得相当低灵活，他绕开了学校操场角落的单杠和花坛之类的障碍物，用自己的短小的腿切实地缩短着和海斗之间的距离。因为那个侧着身子奔跑姿势在旁人看来太过艰难，姬玛不由自主地为荒木鼓起了掌。

　　“不要输啊！螃蟹！”

　　看来，姬玛已经把荒木的名字忘掉了。

　　另一边，海斗正在不断地努力用自己的声音来唤起荒木的本心。两个人已经突入了教学楼之中。

　　“荒木！你看清楚啊！是我！是我！”

　　“听起来就像是欺诈电话一样呢。”安稳地趴在海斗身上的班长吐槽道，“就是那个一接通电话就说；‘是我！是我啊！’的欺诈电话。”

　　“不要捣乱啊，班长！我现在正在唤起荒木身为人类的自觉。”海斗一边跑，一边说道，“荒木你看到了么，这个教导处的办公室。你在学校的时间其实有三分之一是在这里度过的哟！”

　　“荒木眨巴着自己的小眼睛，眼神之中似乎流露出一种忧郁的感觉。”趴在海斗身上的班长不知为什么突然用教育节目或者是动物世界常有的背景说明口气说道。

　　“荒木荒木！你快看这个厕所，这不是你每天吃午饭的地方么？”

　　“荒木眨巴着自己的小眼睛，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午饭还没有吃饱以及好想往米饭里多加个梅干的感觉。”

　　“荒木荒木！你快看这个教室，这是我上课的地方也是你罚站的地方。”

　　“荒木眨巴着自己的小眼睛，眼神之中流露出了腿好酸，老师好讨厌，生活好艰难，既然月入两万不如狗，那么我还不如当一只螃蟹的感觉。”

　　“班长你的解说微妙地有现实感啊……”

　　经过海斗和班长两个人的努力之后，荒木被蟹黄所支配的大脑似乎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用虎口张开的手掌咯吱咯吱地挠着后脑勺。

　　“啊，你终于变回平时的……”

　　海斗的话还没有说完，荒木就突然挥出了一拳。明明看上去是人类壮汉的手臂，不知为何与墙壁碰撞时发出了金属感十足的响声。仅仅是一击，荒木就将教学楼的墙壁打穿。海斗意识到荒木的身体能力已经和自己不在一个层面上了。仔细一看，他的整条手臂表面上似乎都附着了一层类似于甲壳动物几丁质的东西。荒木的身体表面看上去很有质感，而且还泛着奇妙的光泽，总之就是更加像螃蟹了。

　　荒木再次仰起头，发出了无声的咆哮。然后他对着空气挥动拳头，嘴角也伴随着挥拳的频率溢出了泡沫状的口水。

　　“不好，海斗同学。”班长很认真地说道，“你的话似乎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他想着自己每天生活的那么苦，上学路上打劫被人反倒别人打，在学校被老师骂，回到家里也没有吃的只能饿肚子，不禁流出了悲伤的唾液。”

　　“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唾液么？！”

　　“不要做人类了，做人类有什么好。人类不能吃完饭就睡觉，不能天天上网玩游戏到深夜，不能上课睡觉，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能自由地掀开喜欢的女孩子的裙子——这样的人类不做也罢。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老师警察邪。”

　　“不，老师警察的话还是要听的吧。”

　　“我要做螃蟹，人类的法律拘束不了我！我要……”班长说明语气十足的话突然中断了，她满脸通红地瞪着荒木。

　　海斗不明所以地看着荒木，总觉得那间距很大的小眼睛变得更加邪恶了。荒木呵呵地冷笑着，然后对着海斗猛地一挥拳。海斗判断出来荒木这一击根本不是自己这种人类的身体所能承受得了的，于是灵巧地将班长放置到了自己的前方。

　　“不要啊！”

　　明明是中弹了也一声不吭的班长似乎发出来了很娇弱的喊声。海斗在一瞬间警觉了起来，难道觉醒了螃蟹能力的荒木有着能够伤害到班长的手段么？他定睛一看，班长的身体上似乎没有什么损伤。荒木依旧带着那一幅白痴而又痞气的表情笑着，唾液的泡沫也安稳地挂在嘴角，只是不断开合的虎口上似乎夹着一个小巧的粉红色衣物。

　　诶？没想到班长竟然是走可爱路线的……海斗这样想的同时就被班长狠狠地揪了一下耳朵。

　　“这个家伙已经完全放弃作为人类的自尊了，竟然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班长红着脸生气地说道，“快点用你的右手消灭他！”

　　“是么……这个家伙也已经不行了么……那至少要让我自己来……”海斗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悲伤地表情，他想起了荒木和自己从相遇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总觉得这小子欠我的钱还没有还。”

　　海斗叹息着对着荒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荒木还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看样子是完全没有理解海斗的能力。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荒木再没有痛苦的情况之下离去……海斗这样想着，然后接触到了荒木的裸露在外的胸膛。硬硬的，有些冰冷，那是就像甲壳类动物外壳一样的皮肤。

　　海斗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种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荒木的小眼睛突然不断地在眼眶之中旋转，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海斗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从眼角之中挤出了几滴泪水。荒木在最后似乎也恢复了人类的理智，他看了看海斗，也流出了有些遗憾有些解脱的泡沫状唾液，然后一把就掀起了班长的裙子。

　　“怎么回事！这不是完全就没用么！”

　　海斗不知不觉地使用公主抱的形式带着班长奔跑着，荒木以及用灵巧地侧向奔跑技术废弛，并且流露出了非常想掀班长裙子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啊，总觉得我消灭了什么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何完全没用……”

　　“是这样么？看来我可能想错了。”班长想了一下说道，“我开始以为荒木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那个炼金术师的术式，但是现在看不是这样。或许荒木本身就是一个没有觉醒的能力者。”

　　“哈？那是什么能力？”

　　“可以变成螃蟹的能力？”班长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怎么说呢。看他平时的样子就好了吧，就是一副想要变成螃蟹的样子。中午吃的便当也是一副想要变成螃蟹的便当，眼神里也满是想要变成螃蟹的眼神，最后拥有变成螃蟹的能力也不奇怪吧。”

　　“好像是这样的啊。”海斗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变成螃蟹的荒木忠实于自己的**，真是可怕。”

　　如此一来，似乎抽到最烂的牌了。海斗的“幻象杀手”对荒木的螃蟹能力无效，而荒木似乎将自己发自心底的对班长的喜爱化作了变态行为加以实现。短短几分钟之间，班长的衣服就变得破破烂烂的了。海斗完全不知道应该将目光放到哪里，而后面追逐的荒木似乎更加兴奋了。他将自己坚硬的手臂伸向班长的胸口，班长为了躲开荒木的手而在海斗身上乱拱，海斗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平衡。

　　这时候有什么从海斗的衣服之中掉了出来。

　　荒木的动作停止了，连一旁春光大露的班长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荒木将地上那个小小的物品捡起，放到了自己的掌心，脸上满是感动的神情。

　　“啊……是四驱车啊……”不知为何海斗也能看懂荒木的神态了，他不由自主地用动物世界之中常出现的说明语气说道，“那是荒木曾经遗失的四驱车，他和那四驱车之间有着无数的回忆。那是他曾经身为人类的证明——虽然活下去很艰难，但是正因为是人类才有无穷无尽的可能，才能在黑市之中买更多的四驱车。在这一瞬间荒木决定重新成为人类，和四驱车一起，勇敢地屹立在这个世界上！”

　　像是认同海斗的话一般，荒木露出了很伟大的表情，将四驱车里抱在了怀中。他不由自主地留下了从新做人的激动唾液，然后抱着四驱车奔向了远方。海斗也感动地热泪盈眶，不过一旁的班长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真是不爽……总感觉我的魅力输给四驱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