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简直没有人性，竟然让我连续跑两个小时！”蒂法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她不断地用小手摸索着自己的腿肚子，她觉得自己腿一定已经肿了。身为贵族小姐的蒂法从来没有从事过这样可怕的运动，或者说是摧残。几个小时之前的雄心壮志全部化作尘土，现在蒂法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怎样才能将明天的训练熬过去。

　　人类就是这样现实的动物。

　　比蒂法更加不堪的是硫娜。蒂法好歹在长跑时坚持着跑了一个小时，虽然这一个小时之中有一半基本上在走。但是硫娜则在跑了四十分钟之后倒了下去，然后被教官拖走了。教官在确定硫娜的确耗尽了所有体力，而不是想要偷懒之后，将她送回了宿舍休息。虽然训练生之中的确有淘汰的规则，但是第一天就被淘汰的例子还没有过。就这样，硫娜避免了直接被拖到森林里喂妖魔的命运。不过，硫娜同时也被教官惦记上了。他们警告硫娜，再过一个月就要筛人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硫娜。所谓的“努力”、“根性”、“毅力”的确能够克服很多困难，但是在更多时候他们也不能创造奇迹。难民们基本上每顿都只能吃个半饱，而硫娜这样能吃的大胃王最多也就能吃到三分之一饱。再加上硫娜不是劳动力，所以一天之中只能吃到两餐。这就造成硫娜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虽然前段时间被席梦娜补了补身体，但那只是杯水车薪。长跑考验的更多是训练生的“底力”，而这正是硫娜最为欠缺的东西。

　　“啊！真是的！”蒂法休息了一会儿，优渥的生活条件带来的充沛底力让她又恢复了活力，“虽然跑圈的时候可以抄近路，但是跑不够两个小时就不算数，这样抄近路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难道明天还要在经受这样的折磨吗！这羡慕你啊！硫娜。往地上一趟就可以回来休息了。”

　　蒂法显然不知道硫娜已经被教官严厉地恐吓和“劝退”过了。硫娜本人显然不在意这种恐吓，所以她也没跟硫娜说。对于硫娜来说，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奇迹。就算下一刻，硫娜或许也会心存感激。不过，要是能继续活着当然更好。

　　“气死我了！本来以为我找到一个超级强的女神，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个偷懒大王。”

　　蒂法一把就翻起身来，她要好好地“欺负欺负”偷懒的硫娜。等到她来到硫娜的床边，却发现对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常常装睡的真正偷懒大王蒂法很清楚，硫娜真的睡了。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硫娜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应该是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了吧。

　　“什么啊，搞得我像个傻瓜一样自言自语。”

　　蒂法甩了甩自己金色的长发，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训练生的宿舍实际上就是一个个凿空了的山洞，在一侧开着高高的铁窗，像极了蒂法心中所设想的监狱。现在是人类的晚上，却也还是很多动物的“白天”。停下说话的蒂法一下子听到了周围各种声音，那是山里的声音。从来没有接近过山林那种“乡下地方”的蒂法心中涌动出了一些恐惧，以及一些别的什么。

　　月光顺着铁窗流了近来，硫娜平稳的呼吸仿佛钟表的滴答声一般。在幽暗的支配下，蒂法失落地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眼泪默默沾湿了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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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晨训上，硫娜比之前多坚持了五分钟。相反，蒂法比之前少坚持了五分钟。事实上，这次训练只需要跑一个半小时。教官考虑到昨天的训练对这些幼小的孩子身体负担过重，所以减轻了今天的运动量。实际上，今天掉队的人也要比昨天多。按照这样的算法，蒂法似乎比起昨天有了一些进步。而硫娜这样不减反增的类型就有些反常了。

　　但是没有人会计算一个赌鬼少欠了多少钱，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到硫娜和蒂法的情况。

　　蒂法虽然没有完成训练，但是她的兴致还算不错。毕竟没有完成训练不止她一个，而训练完之后就可以去吃饭了。昨天晚上的眼泪好像是假的一样，今天的蒂法依旧开朗乐观，咋咋呼呼，叽叽喳喳——还有神神叨叨。硫娜发现她的新舍友对于周围训练生的身材有着特别的执念，尤其是穿着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的训练生。

　　“这个孩子已经开始发育了啊！真好真好！”

　　“里面的衣服要漏出来了啊！”

　　“这个角度真不错！”

　　现在硫娜和蒂法正坐在简陋的食堂之中吃饭，而蒂法则四处寻摸着，满脸陶醉的神色。硫娜趁着对方没注意，悄悄拿走了两块面包。吃饭对于硫娜来说是一种享受，或者说这是她每天唯一的娱乐活动了。就算是组织提供的干硬面包和混杂着各种激素的绿色菜粥，硫娜也要好好品尝一番，然后将他们的味道牢牢记住。

　　不过今天硫娜却匆匆解决了自己桌前的食物。情绪是会传染的，硫娜感觉到蒂法心中藏着一些不高兴的事情，所以硫娜也无法愉快地享用她的食物了。

　　硫娜决定解决这个问题。

　　“昨天你哭了。”硫娜很直白地问道。不过她的疑问句似乎没有什么疑问的语气，更多是地在陈述一个事实。

　　“啊……啊……”蒂法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没，没有啦。”

　　“哦，那你尿床了啊。”硫娜继续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你的床有点湿漉漉的。”

　　“真的非常对不起，我的确哭了。”蒂法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你很伤心么？”硫娜问道。

　　“我……”蒂法看着硫娜纯粹的眼神，心里不由地有些畏缩，“我的确有些伤心？”

　　“这里不好么？”

　　“当然不好！”蒂法说到这里，不由地把自己的话全都倒了出来，“每天累得跟狗一样，除了训练之外就是训练。要是训练得不好就会死人。这样的生活还有整整四年，四年啊！谁能受得了？”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硫娜持有相反的观点，“想要吃就能吃饱，工作做不完也不会有人打你。再说了，成年训练和成天耕地也没什么两样啊。你还想干点什么？”

　　“比如说，喝喝茶，看看书什么的……舞会什么的……”蒂法越说声音越小。

　　“茶是什么？书是什么？舞会是什么？”硫娜认真地问了三个问题。

　　“那个啊……”蒂法想了想，终于放弃了和硫娜解释，“总而言之我觉得压力很大，所以哭一下发泄一下。让你看了笑话，真是对不起。”

　　“我没有看你的笑话。”硫娜认真品读着蒂法眼中的神色，“我以为你不会有压力的呢。”

　　“我当然会有压力的啊。”

　　“但是我觉得你似乎完全不担心被淘汰，你也没能完成训练目标呢。”

　　“我……？被淘汰……？”

　　蒂法惊讶地看着硫娜，似乎是觉得这两个词天生就不可能放在一起。看到这个状况，硫娜再次确认了，对方已经疯了。不过，很快蒂法的眼神开始闪动。她在把这两个词念了好几遍之后，终于变了脸色。

　　“我这样一直完不成训练就会被淘汰么？！”

　　“当然，大概一个月吧。”硫娜平淡地说道。

　　“我……会被淘汰？会被杀掉？”蒂法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她已经失去了食欲。

　　“被淘汰就会被杀掉么？”

　　“当然，被淘汰就会死。我明明是知道的，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蒂法低下了头，神神叨叨地念着。

　　“没关系，我也没有完成训练。到时候我们一块死吧。”

　　“你……！”蒂法抬起头看着满脸认真的硫娜，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等等啊，我可不是想要殉情什么的！你是不是有点病娇啊！”

　　硫娜默默地看着蒂法，双手抓着上衣的下摆，开始上下抖了起来。衣服上的冷冰冰的汗滴溅到了对面蒂法的脸上。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

　　“你……你疯了！”

　　蒂法吓得往后倒退几步。

　　“我以为你会高兴地。”硫娜失落地垂下了手，“你刚才看其他人的上衣，然后很高兴的样子。”

　　“那个……不……我不是喜欢看上衣啦……”蒂法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尴尬地笑了两声，“也就是说你觉得这样我会高兴是么？”

　　“嗯。”硫娜果断地点了点头。

　　“我在你心里是一个怎样的变1态啊……”蒂法顿时有种作出失意体前屈的冲动，“不过还是谢谢啦。你是想让我开心起来吧。”

　　“没错。悲伤，很不好。”

　　蒂法一把扑到了硫娜身上，上下揩油。

　　“啊！硫娜酱好温柔！好可爱！只要有你在，我就会一直开心！”

　　“嗯，开心的话，才能快快乐乐地去死。”硫娜也露出了笑容，“死前不开心的话，死后就没有机会开心了。”

　　“所以还是要死么！”

　　蒂法又觉得硫娜似乎不是那么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