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剑胚 三十二

　　硫娜愣在原地，她连大剑是什么都无从知晓，又如何能想明白自己应该成为什么样的大剑？但是她身边的多丽丝却若有所思。多丽丝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特别剑技，这是她自行领悟的。如此一来，多丽丝或许离“通灵”的境界也不远了。蒂法将维吉妮亚抛过来的大剑拿在手上，那上面还沾满了维吉妮亚的鲜血。她笑了笑，似乎一点也没有失败的懊恼。

　　“果然还是打不过老师啊……”

　　“你才刚成为战士，不要太好高骛远了。”维吉妮亚批评了几句，又微妙地点出了蒂法的优点，“不过你引动周围的妖力，这个想法有些前途。在完善一下，你离着通灵就不远了。你总是将你手中的剑当做工具来使用，让你的剑成为你汇聚的妖力的载体。殊不知你手中的剑也是你的朋友。”

　　“……也是我的朋友？”

　　蒂法自言自语，眼神却向硫娜看了过来。被这样直愣愣地盯着，硫娜感觉有些尴尬。蒂法却浑然不觉。维吉妮亚继续指点。

　　“你现在懂得了如何对付那些趋名逐利之人，这是驭下之术。但是你却不懂如何对待你手里的剑，因为你的剑和你异体同心，是你的伙伴。只有部下而没有伙伴的人，终究是走不远的。”

　　“……”

　　蒂法低下头，沉默不语。维吉妮亚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继续说道。

　　“你虽然没能打败我，但是你在战斗之中展现的水平已经超乎了我对你的预期。”维吉妮亚说着说着，脸上的冰霜也化解了一下，竟露出了一个近似于微笑的表情，“你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了。”

　　“太好了！”

　　旁边的硫娜是真心为蒂法而感到高兴。多丽丝露出了她一贯的微笑，作为祝贺。就连站在不远处的贾思林都一脸期颐。贾思林很羡慕蒂法能够得到维吉妮亚的褒奖。贾思林是被维吉妮亚所救下来的孩子，一直都很崇拜她。只可惜她尝试了多次学习维吉妮亚的能力，都无功而返。此时自然对蒂法无比的羡慕。环绕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蒂法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真的可以成为战士了？”

　　“没错。”维吉妮亚点了点头。

　　“只可惜……我不想当战士。”

　　蒂法的笑容渐渐收敛，她的脸开始逐渐让硫娜感觉到陌生。硫娜连忙上前拉住蒂法。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是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啊！你不想去斩杀妖魔么？”

　　“斩杀妖魔又有什么好玩的？说的好听，但是那不过是为组织做帮工罢了吧。”蒂法耸了耸肩说道，“不是这样的么？人们出钱请战士来斩杀妖魔，得到的钱我们全都上交给组织，而组织负责我们的衣食住行。就像渔夫和鸬鹚的关系一样。渔夫带着鸬鹚撑着小船打鱼，鸬鹚捉到了鱼后被渔夫抓着脖子把鱼扥出来。”

　　“一派胡言！”

　　维吉妮亚气得直发抖，她从来没想到过她所看好的弟子却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战士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斩杀妖魔的。她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成了战士时候，我们就和世俗的权利金钱毫无关系。你说的这些话是出自于你真心，还是别人教你这么说的？你说之前有没有想过那些战士前辈。她们的死不被世人所知，只能用自己的大剑作为坟墓，孤零零地伫立在山头，和绿树相伴。你是在贬低她们的牺牲么？若是没有那些战士的保护，你……甚至你的父母说不定早就死了！”

　　蒂法听了维吉妮亚的这番话，不由地笑出了声来。

　　“没错，我还真的是看不起那些战士的前辈。”蒂法的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硫娜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们觉得司机死得很光荣？她们觉得自己是拯救人类的圣人？简直是笑话，她们才几个人，她们以为自己是谁。凭借几个战士就能拯救这个大陆的人类么？看看现状，人类不思进取，遇到妖魔不想着反抗，反倒是将希望放到战士身上。他们剩下的时间在干什么？争权夺利，私斗——甚至在这个组织之中，这样的现象也不少吧？”

　　维吉妮亚的脸冷的像冰块，她知道蒂法说的是训练生对硫娜抱有不满的这件事情。虽然维吉妮亚自觉地自己处理的很不错，但是蒂法却一直对此抱有不满。

　　“所以那些人，我看是死的太晚了。战士快点死绝了，人类就没有时间贪污**，相互征战了。我仔细想了很久，要是想要真正的保护人类，最正确的道路就是挖掘人类自身的潜力。所以啊，战士这种害人的玩意，我才不想当呢。”

　　“你的意思是……我也快点去死比较好？”维吉妮亚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她握住剑柄的手指关节都开始发白了。

　　“如果可以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你，还有排位前三的那几位前辈，连带着组织的高层都快点去死吧。”

　　听了这话，反应最大的不是维吉妮亚本人，反倒是一直侍立在她身后的贾思林。贾思林往前几个大踏步就来到了蒂法的面前，她抽出了自己的大剑，好像要一剑将硫娜斩作两截。

　　“你怎么能对维吉妮亚大人说出如此不敬的话？若是没有维吉妮亚大人的赏识，你又是什么东西？”

　　贾思林这一招很犀利，她的剑速不像往常那么快，但是却显得张弛有度。先伸出脚往前探，之后在眼神观察，最后出剑。这一套一气呵成。周围的硫娜和多丽丝都是懂行的，她们知道贾思林只怕是最近又有了突破，这或许是她挑战蒂法的信心所在。正式战士认真出手，每一击带上了风雷之势，剑更像是电光一般在空中划过。蒂法面对这一剑倒是不慌不忙，她微微一笑，伸出了一只手指往前点去。

　　贾思林见到这一幕，不由地心头大怒。刚才维吉妮亚也是如此破解蒂法的招式，但是那是师徒之间的演练。现在蒂法把这一套照搬过来，只怕是有要“指点指点”贾思林的意思。俨然是觉得贾思林的水平只够做自己的徒弟，那桀骜之心令贾思林火冒三丈。她加重了这一剑的妖力，两个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好像要将蒂法活吞了一般。蒂法的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贾思林的剑柄上。

　　硫娜瞪大了眼睛。

　　一般来讲，用手指和剑相撞，只怕是手指要被剑所打折。但是蒂法的手却好像是点在了棉花上一般，贾思林的剑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这怪异的情景不由让人拍案惊呼。贾思林大惊失色，她想要继续攻击，却觉得整个一柄剑连着她的手腕都又酸又麻。蒂法看着这情形微微一笑。

　　“很好，很好。这砍人之物现在看到被人砍，仗势欺人者被人欺。”蒂法对着硫娜笑了笑，“这个人欺负你欺负得很惨，我帮你报仇了。”

　　硫娜愣在原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只不过……只不过是……一时走心，赢了一招半式别瞧不起人！维吉妮亚大人对你投入了多少心血你知道么？这样的殊荣，我无福享用，你却一点也不珍惜！倒行逆施，简直不可理喻！”

　　贾思林强撑着想要继续战斗，却被维吉妮亚从身后抓住。贾思林咬紧了嘴唇。

　　“大人，请让我一雪前耻！”

　　“愚蠢！你给我别动！”

　　维吉妮亚皱着眉头抓着贾思林被击中的手臂，她随手将贾思林衣服撕开。贾思林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她整个手臂都变得青紫，而且上面还有一跳一跳的黑色线条。那些线条都高高肿起，微微颤动，好像是一条条蛇在贾思林的手臂上爬行。维吉妮亚的脸色更加凝重，她将手指点在了贾思林的胳膊上体察了一阵，突然眼中冷光一闪，瞪向了蒂法。

　　“好狠的心，你让她手臂上的妖力打成了死结。这一时半会儿根本解不开，但时间拖长了只怕她撑不过去。这妖力的混乱无法抑制，就会抑制蔓延到胸口和腹部。要是蔓延到腹部的妖魔血肉，可能会导致觉醒。要是蔓延到胸口，或许会阻碍心脉。要是蔓延到大脑，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贾思林脸色发白，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她并不觉的手臂有多疼痛，只是觉得有些使不上力气，而这一点却更让她惊惧。只见那一条条黑线正再她手臂上蔓延，并且向肩膀伸展开来。

　　蒂法听了维吉妮亚的话，只是冷笑，却不答话。维吉妮亚看了看她，知道蒂法是因为她对硫娜的事情而不满。蒂法打不过维吉妮亚，这就从贾思林开刀。维吉妮亚长叹一声，硫娜却诧异地长大了嘴。她没想到蒂法会下这么重的手。

　　“她是我们的同伴，你怎么能这样？”

　　“什么同伴不同伴的。”蒂法冷笑几声说道，“谁和我是同伴？我和谁又是同伴？这里哪里有什么真朋友？硫娜，你还没感觉出来么？你实力强的时候，所有人都顺着你。你弱小，别人就打压你。维吉妮亚也不是这样？你不够对她的心意，她不喜欢你，就对你默而处之。多丽丝也是一样。你还说伙伴？他们拿你当伙伴么？”

　　“但是……”

　　硫娜觉得蒂法的话不对，但是她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硫娜突然发现自己内心的某一个方面也是希望看到蒂法狠狠地教训贾思林的。正在这时，就听见一声闷呼。只见贾思林一只手抓着血淋淋大剑，而另一只紫红色的手却依然滚落在地上。原来是她生生将自己的手臂从肩膀处截断。战士的恢复能力不错，她的伤口很快就止血了。但是带着空荡荡右臂的贾思林和她惨败的脸色却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倒也算是个狠人。”

　　看到这一幕，饶是亲自下手的蒂法也楞了一下。贾思林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坐倒在地上休息。维吉妮亚看见贾思林伤口附近依旧带着些许黑紫，从衣兜之中翻出来了小小的黑色药丸。

　　“这是组织的秘药。吃了之后可以压制你身体里面躁动的妖力。要是你还觉得不舒服，就继续吃，知道舒服为止。”

　　维吉妮亚将几颗药丸倒在了贾思林的手上，然后掰着她的嘴让她咽下去了一颗。贾思林一愣，脸上不由地显现了几分感激之情。这秘药她也知道，那是组织战士为了潜入特殊环境而使用的特别道具。她可以安抚战士体内的妖魔血肉，甚至可以让战士不在散发妖力，头发的颜色也变成融合之前。与此同时，这秘药的制造也异常艰难，组织一年才能出产几十颗。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也只有维吉妮亚这样的战士才能遂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