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剑胚 二十八

　　绮丽耸了耸肩，转身走了。两个人虽然有点吵起来的意思，但是气氛上似乎也并不怎么尴尬，看样子关系应该还算是不错。硫娜觉得绮丽的性格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有些差别，而且她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一般。维吉妮亚看着绮丽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叹了口气。

　　“看来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撑不了多久了？”

　　“每一个战士都有自己灭亡的日子，就算是你在强大，你也会感觉到大限将至。就算是用实力强行延后这个期限，但是人力又怎么能违抗得了天命？时间到了，一切都是虚无。妖力不断侵蚀着我们的**和大脑，我们也渐渐开始变得奇怪起来。绮丽说的很对，现在的我的确不如年轻时勇敢了。但是绮丽的现象要比我还严重——”

　　维吉妮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她的这里出了问题。刚开始好像是失忆了，我曾经和绮丽的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她却一脸和善地聊找我聊天。我小心地问我们之前的过节，但是绮丽好像是完全不记得一样。”维吉妮亚有些担忧地说道，“后来，我曾经目睹她在和自己说话。前几天我让她去做一个简单的任务，但是她却告诉我她在一段时间失去了记忆。于是我仔细地检查了她的身体，去观测她的气……”

　　“然后呢？”多丽丝也睁大了眼睛，她被维吉妮亚讲的这种近乎玄幻的事情吸引了。

　　“我发现，她是在刻意遗忘一些东西。所有她不想看到的东西，她不想知道的东西，她都会忘掉。我之前和她的过节也是，她对于妖魔的仇恨也是。现在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我也觉得忘掉或许不错。我说不定也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硫娜沉默了。她突然觉得维吉妮亚和那天晚上的蒂法说的是一件事情。她们在成为战士之后都开始渐渐迷失了。硫娜也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维吉妮亚大人……您是说过您还有个妹妹是吧。您找到她了么？”

　　多丽丝问道。提到妹妹，维吉妮亚的脸色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看硫娜和多丽丝的眼神也温柔了不少。多丽丝对着硫娜笑了笑，似乎因为自己讨到了维吉妮亚的欢心而得意。硫娜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她觉得这样的多丽丝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多丽丝。

　　“不把你们这几个家伙教好，我还不能去找她。”维吉妮亚看向了天边，叹了口气，“我希望她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获得精彩。你们或许也感觉到了，太平的日子已经过了太久了。将近十年来，组织依靠着我们几个战士，一直压迫者北方和西方的两股妖魔势力。现在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老了，而你们新人还没有成长起来。我预料到这之后一定会是乱世，我只希望我的妹妹能够在这场乱世之中坚持下来。”

　　“乱世……？”

　　硫娜记起来，那个铸剑的老者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没错，妖魔的反扑是一方面。最大的问题是人类并不是齐心协力的。”维吉妮亚继续说道，“这几年人类之中的统治者，包括各地的领主和圣城的祭祀，他们都认为妖魔不过是疥癣之疾。祭司们忙着相互争夺地位，领主们忙着相互抢夺地盘。在我们战士斩妖除魔保护人类的同时，人类竟然开始自相残杀，相互征战。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是不是让妖魔多一些更好？”

　　硫娜默然。她想起来蒂法的父亲就是在人类的内战之中，取得了战功，得到了领主的地位。而他最后也并不是死在妖魔的利爪下，而是死在了自己女儿的匕首下。齐默尔曼或许是最好的例子了。维吉妮亚说了一阵，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太适合对着年轻的战士讲。她就开始正式传授硫娜和多丽丝一些看破妖力的秘诀。维吉妮亚的话硫娜听得半懂不懂。她觉得这些话每一句都很有意义，但是每一句话都像是什么都没讲。硫娜偷眼看多丽丝，多丽丝似乎也不是很懂，但是她点头点的像啄木鸟一样。

　　维吉妮亚交代完了必要的东西之后，就让两个人自己练习。硫娜呆立在原地，完全无从下手。硫娜无奈之下想要看看多丽丝练习的如何，多丽丝却远远地避开了硫娜。

　　“我们是竞争对手，您可以离我远一点么？”

　　多丽丝冷淡的眼神让硫娜也觉得相当不爽，她本来想要和多丽丝交流一下感想。但是多丽丝这话说的却好像是硫娜是要偷学一般。硫娜也不再理会多丽丝，她想到与其找多丽丝，倒还不如去请教蒂法来的快。蒂法既然早就入了门，想必也通过了这些训练。但硫娜现在把问题想象得太过简单。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见到蒂法。硫娜还特别就此事问过维吉妮亚。

　　“她在哪里，你不应该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么？”维吉妮亚困惑地耸了耸肩，“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的觉得她和我有些像。所以她请求我收你为徒弟的时候，我非常惊讶。我知道她做出了多么大的让步。”

　　“我也知道蒂法对我很好，但是我们最近沟通上似乎出现了一些障碍。”硫娜不由地有些脸红了。

　　“总之她在附近，我可以感知到她的存在。但是具体位置我并不清楚。”维吉妮亚耸了耸肩膀，“事实上，所有你们这些融合过的战士，都被绮丽特别关照着，她会确保你们不会乱跑。”

　　硫娜听了这话一愣，她想起来之前蒂法曾经说过，她想要在组织之中“探险”。蒂法还说过她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那可能就是绮丽的视线。硫娜想到这里，突然有些灰心丧气。既然蒂法就在附近却不愿意见硫娜，硫娜再去找她也没什么用。之前两个女孩闹矛盾的时候，硫娜还知道原因。现在硫娜却一头雾水。硫娜自己也对两个人之间千疮百孔的友谊抱有怀疑的态度了。

　　之后的日子倒是单调了一些，硫娜每天就向着维吉妮亚学习所谓的“窥妖术”。虽然她练习的很认真，但是效果却不是很显著。不过由于硫娜经常尝试着练习自己的感知能力，她对盲感的体会更深刻了。硫娜的盲感范围不小，但是只有自己周围三十米范围的事物观察的比较清楚。这种奇妙的感知方式不局限于空间和时间，在夜里甚至是水下也一样好用。但是盲感对于一些非生命的目标效果就会差一些，硫娜也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在硫娜的盲感之中，人类像是由光点组成的一样，在黑暗的海洋之中游荡着。维吉妮亚和多丽丝的光点看起来一样大，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周围没有生命的景物就好像是黑暗之中的模糊轮廓。硫娜不是没有试着用盲感去感知妖力，但是那似乎毫无用处。释放妖力的个体和没有释放妖力的个体，在硫娜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硫娜觉得是因为自己还不知道所谓的妖力是什么。就像一个人在河边休息，他可能会将水流声忽略掉。而等到他偶然注意到周围的水流声时，他就可以今后一直发现这种声响。

　　遗憾的是，硫娜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个诀窍。维吉妮亚开始还象征性地教授硫娜一些技巧，但是后来似乎是意识到硫娜是一块朽木，倒也不再关注她。硫娜仔细回忆起来，除了一些玄而又玄的理论和思想，她什么也没从维吉妮亚这里学到。硫娜本来想要请教一下剑招上的问题，但是维吉妮亚却立刻板下脸来。

　　“剑术的招式只是小道，你那么在意干什么？还不如赶快将妖力掌握好，这才是我们战士的关键。剑招有什么用？要是你手里没有了剑，你难道要变成个废物么？你们这些孩子，总是主次不分，这样下去只怕是要误入歧途！”

　　硫娜本来还想演示一下席梦娜的剑术，看维吉妮亚是否认识这个人。但是被这么喷了一通，硫娜却也没有了这个念头。维吉妮亚相当重视妖力的掌控，却对剑术嗤之以鼻。在她看来剑术都是人类的剑客所研究的问题，剑招在华丽在雄厚的妖力下也毫无用处。虽然硫娜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聪明人，但知道了这一点倒也不会去故意触霉头。

　　反倒是多丽丝渐入佳境，有时候能问出让维吉妮亚非常满意的问题。硫娜看着多丽丝突飞猛进，心里觉得焦躁不安。她晚上的时候也加紧练习，但是却依旧无果。反倒是第二天起床后晕晕乎乎，又被维吉妮亚用冷水浇头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周而复始，倒有几分恶性循环的意味。多丽丝对硫娜只是冷眼旁观，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