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懵懂少女

　　第二天天没亮，三三已经睁开眼睛，躺在被窝里想心事，她不想早起再去教室了，她并不渴望见到张觉，感觉到自己可能不喜欢也不能接受张觉，但是心里却像揣着小兔子一样有种隐隐的期待，张觉握自己手的情形和感觉，不时会出现在眼前和心里，很异样，但没有小说里描述的激动和战栗，可那毕竟是三三第一次和男孩握手，不，不是第一次了，文安曾经拉过三三的手，虽然只是为了把三三从雪地里拽起来，虽然文安不是像张觉这样专门为了表示喜欢握自己的手，三三还是感觉和文安的手拉在一起，非常触电，非常温暖，非常美，而张觉不同，也许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一双男孩的手，自己才会出现了本能的反应吧，三三不明白自己，感觉好像不喜欢张觉，为什么又这样念念不忘。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三三根本搞不清自己，她只有给自己下个命令不可以再和张觉发生前一天早上那样的事情了，她想，要是那样下去的话，恐怕自己就完了，老师肯定会知道，同学也一定会发觉，关键是，自己考不上学得回到家里去，那样的结果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宿舍里还黑蒙蒙的，三三眼前好像有光亮闪了一下，她循着亮光望过去，原来姓郑的女生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这让三三很感慨，昨天早起她到班上去，发现教学楼里有些学生已经在早读，到底他们几点起床她不清楚，今天又看见姓郑的女生在被窝里打着手电学习，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姓郑的女生对三三有看法，曾经讽刺过三三因为漂亮得到老师喜欢，两个人因此一直有些疏远，但是，三三现在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浮躁，而姓郑的女生却很踏实，她总是一声不响的用功。

　　可是自己，竟然还让张觉握着手，在操场上散步，真是过分。

　　铅笔盒里的信诉说着对前一天早上那些情景和感觉的念念不忘，缠绵悱恻的文字让三三陷进一个温暖的泥潭，三三被感染，魂不守舍的上了一天课。

　　几天过去，铅笔盒里的信已经像团熊熊燃烧的大火，张觉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更强烈，他请求三三早上到教室和他见面，张觉这么写：每天清晨，找不到你的影子，我的心失望的要碎掉了。

　　三三还是来了，在那个清晨，已经在教室守候多时望眼欲穿的张觉，好像看见了失落很久的宝贝，他把三三拥入怀中，说了好多三三根本听不清的呢喃之语。

　　再次被张觉拉着手来到操场，这次，张觉没有和三三漫步，而是拉着三三站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他试图紧紧拥抱三三，被三三拒绝了。

　　张觉握着三三的双手，火炭一样的眼睛凝视着三三，说：你后悔了吗，这几天，你不来教室，我想你一定是后悔了。

　　三三说：后悔什么？

　　跟我好呀。

　　三三哑然，难道这就意味着她和张觉已经好了，谈上恋爱了吗？

　　我知道，你一定是后悔了，放心，我有心理准备，你可以如实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三三思考着说：我们都是高中生，一年以后要高考，不能这么早谈恋爱，再说，我家里要是知道了，绝不会允许我这么做，还有班主任，如果被她发现了，那，后果一定很可怕。

　　你还是怕这些？张觉一副无畏的样子：我说过，我们不会承认我们是在恋爱，男女同学要好，用哪条校规来定论它就是恋爱关系？所以，老师能发现什么，她看见什么算是发现，只要是没有看见我们拥抱，就不能算。

　　班主任，你不怕她吗？

　　我不怕，怕她干什么，一个黄毛丫头，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再说了，她对你那么好，应该算是最好了吧，难道你还怕她？

　　正因为她对我最好，我才最怕她，她要问我，我不能对她撒谎。

　　你真是单纯的像个孩子，对班主任，当然要撒谎，她再对你好，如果你告诉了她实情，她也同样会把教室的房顶掀开了去，再说了，她有什么权利知道我们的感情生活，我们又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违反校规，我们不会在教室和校园里拉手啊拥抱啊什么的，在他们眼前，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男女同学做好朋友，在哪个学校也不能算违规，我就不相信有谁能定我们有罪？

　　张觉想说服三三，自己先激动起来。

　　好多时候，我觉得你和班主任好的不正常，一个老师，一个学生，会好成那样，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我和班主任在一起就像姐妹一样。

　　你和她？她那锋芒毕露的样子，会和你处得像姐妹，你说说，你们在一起都说点什么？

　　什么都说，没有不说的事。谈起班主任，三三很开心，忘记了面前是张觉。

　　谈论咱们班同学吗，比如说我吧。

　　没有谈过你吧。三三撒谎了，其实，班主任曾说起过张觉，说张觉不像个高中生，似乎是不怎么喜欢的意思。

　　真没有，不可能吧，是不是不是好话，你不想告诉我？

　　好像真没有，我想不起来了。三三回忆后还这么回答张觉，她总不能为了说实话对张觉说出班主任不大喜欢他的话。

　　我可是咱们班的团支书。张觉纠缠这个话题。

　　可是，你学习成绩不是特别突出，老师爱谈论学习好的学生。再问三三就要扛不住了。

　　能力同样重要啊，你们学习好，我的能力比你们强啊。张觉不受用三三的话，为自己分辩想挣回些面子。

　　现在成绩最重要啊，能力，以后可以锻炼出来呀。

　　张觉不自在了：原来你是这么想啊，你会不会是因为我的成绩远不如你，你才不能下决心？

　　下什么决心啊？

　　和我好啊，一辈子？

　　三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张觉竟然这么说，说到了一辈子这样的话，三三觉得张觉在管她要她的一生和未来，太不可思议了，因为一生和未来是那么遥远，三三根本没想过明天是什么样子，何况一辈子。

　　三三，你漂亮，你单纯，宿舍男生说起你的时候，都这么赞美你，可是，这些只是在你属于我的时候，我爱听喜欢听，现在，我非常不想听到别的男生赞美你，因为那就说明他们在觊觎你，想得到你，我只想你的这一切只属于我自己，我等着你对我说出这样的承诺，我才会放心。

　　张觉到底在说什么，三三越来越不懂了。

　　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这些天，我失眠，睁眼闭眼都是你的影子，我都感到害怕了，我怕自己失去理智，我渴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让我在心里能够确定你就是我今生的爱人，我心里有底了，就可以全力以赴的学习，争取赶上你。

　　可是，可是，我们家是不会允许的，如果家里知道了，一定闹翻了天，我自己也想上大学，从小我从没有想过长大了会留在农村，像我妈那样，一辈子做饭喂猪，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我也没有说，我们不上大学了，我们还应该抓紧学习，考上大学是最好了，那样我们将来的生活会更好些，当然你学习比我好多了，你那么聪明，成绩那么好，我和你比不了，但是我也会努力追赶你，不让你落下太多，但是，你刚才说的你妈过的那样的日子你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的祖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我梦想中的未来也包括这样的生活，我们要做好各种准备，生活不是只有一种样子，万一我们考不上大学，我们也要活着，享受我们的爱情和生活啊，放心吧，如果我们没能上大学，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不会让你因为操劳失去美丽，我会呵护你，相信我，如果我们都考不上，那样，我们就认命，踏踏实实的回家过日子，享受人生和爱情，过陶渊明那种田园诗的生活，也很美，是另一种意境，也许那时，再让你考大学到城里去，你还会拒绝呢。

　　三三越听越可怕，张觉已经把自己的一辈子给安排好了，而且和自己的梦想风马牛不相及。

　　三三说：反正我觉得我应该考上大学。

　　你还是个天真的小女孩，一个理想主义者，这世上，哪会有人完全按自己的意愿活一辈子，你那么爱看书，难道没有从书里发现，人是不能和命运抗争的吗？

　　努力去实现什么，就是和命运抗争吗？张觉已经把三三的脑袋搅和的乱糟糟。

　　三三，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偷偷给你画了像，挂在我们家的墙上，我妈问我，儿子，你这画的谁呀，我说，妈，你先别问我画的是谁，先说这个女孩好看不好看吧，称心不称心吧。我妈说，好看呢，称心，是个大明星吧。我说，妈，我画明星干啥，这是将来我的女人，你的儿媳妇。我妈说，那敢情好，是真的吗？人家能愿意跟着咱家吗？我说，妈，看你说的，相信你儿子的能力吧，你就等着我领她进门叫你妈吧。我就是这样跟我妈说的，娶你是我一生的最大梦想，你决定着我的一生是否幸福。

　　越往下听，三三越觉得可怕，张觉的妈妈，她又是谁，自己已经在张觉的计划中，有了另一个家和另一个妈，无论张觉再说多少，三三始终都不说话了。

　　从小三三就这样，讨厌上谁别扭上谁，不吵也不闹，只是不说话了，不理人了。

　　从此以后，张觉再也不能单独见到三三了，他几乎崩溃了，他每天给三三写厚厚的信，三三看都不再看了，课间的时候，张觉到楼道里去等三三，三三却躲着他，去操场做操，三三不做体转运动，一做到这一节，三三就站在队列里不动，因为三三怕扭头，张觉会等着跟三三对视，他会朝三三微笑，那是一种哀怜的让人想哭的微笑，张觉好像病了一样很憔悴。

　　三三觉得这个张觉太麻烦，让自己感到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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