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珊珊的“遗愿”

　　走廊里并没有传来新的脚步声——脑c张已经放弃了吧？他似乎并没有命令保安堵门，然后再去拿钥匙依次搜查所有部室，毕竟这样的话闹出的动静太大，而他毕竟不是整个学校的校长，并没有随意搜查社团部室的自由。于是乎，脑c张绕着偌大一栋楼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无从下手，只好带着保安撤退了——身为主抓一个年级的，“日理万机”的副校长，他显然不可能在两个学生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当然，就算是他真的去拿钥匙了，蒋玉成也不怕——从动漫社的窗口这边，一样也可以顺着那个自行车棚跳出去。借助动漫社活动室大门赢得的缓冲时间，即使是遇到最糟糕的情况，蒋玉成跟余宝晨也一样可以从容不迫地进入东北人民大学校园。

　　“呼···暂时是安全了···”

　　仔细观察了手机从部室正门上方的玻璃窗后面拍摄的照片之后，蒋玉成长出了一口气，确认了脑c张已经走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是安安稳稳等到放学再离开，还是干脆休息一下就直接跳窗户呢？·····

　　“师兄师姐，你们来动漫社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声音的蒋玉成和余宝晨吓了一跳——他们光顾着躲避脑c张，完全忘了社团活动室里面可能有人。他们转头望去，却见到一个妹子正坐在活动是另一边的椅子上面——这位高中女生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算得上是个美女，她的西装式校服似乎也经过自己的改良，非常的贴身，腰部收得很纤细，裙子也比其他人的要短一些。看这幅样子，她应该是现在的动漫社社员吧？···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

　　蒋玉成赶忙向这位：“对不起，同学····我们是为了躲脑c张才····”

　　但是此时，对方的脸上却挂出了回忆的神情，似乎蒋玉成的脸让他产生了什么即视感，不等蒋玉成结结巴巴地解释完，她就突然开口了：

　　“····这不是蒋玉成师兄吗？”

　　余宝晨转过脸来问：“你们认识？”

　　认识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人士这样一个妹子····虽然明知道有点失礼，蒋玉成却只能开口问：

　　“你是？·····”

　　“我是董超然啊！”对方回答。

　　“董超然？！”但是董超然可是个·····哦！····哦哦！！蒋玉成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对方的形象明显是个妹子，可是说话的声音却像男生。换句话说，他并不是一个妹子，而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从服装的色调来看，此人应该是一名高二生。

　　“哦···董超然，原来是你啊！”蒋玉成这下反应过来了——与此同时，心里还有点尴尬和不知所措，“这么久不见，你真是变得····”

　　“一点也认不出来了吧？”但是对方却很愉快地接过了话头，“我现在已经是动漫社的社长了呢！”

　　“原来是熟人啊。”余宝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可爱的男♂孩♂子。

　　但是蒋玉成对她保证说：“我当年还在动漫社的时候，他还是个普通的男生····”

　　没错，董超然——自己当年确实是跟这样的一个动漫社社员认识。动漫社是一个横跨初高中两个学部的大社团，社员既有初中部的也有高中部的，自己高三的那年，这家伙恰好也在上初三。照例说初三的学生忙于学业，社团活动基本上就顾不得了——不过，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搞定老师和家长，这家伙始终能保持很高的社团活动出勤率。到了蒋玉成离开学校，也就是这家伙升上高一的时候，他似乎当选了动漫社新一任的社长，现在已经干了一年半多了。

　　“蒋玉成师兄，这位是···”他指了指余宝晨，问道——毕竟余宝晨当年并不是动漫社的成员，他不认识也正常。

　　“啊，这是余宝晨——”蒋玉成介绍道，“别看这家伙今天也穿了一身校服，其实她也早就不是高中生了···”

　　余宝晨也跟着点了点头：“我跟他是一届的，今年也是大二。”

　　“哦···师姐好！”伪娘社长董超然友好地笑道，“师姐和蒋玉成师兄今天这是来···”

　　“啊——我们两个这是····来怀怀旧！怀怀旧···”蒋玉成又搬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我们打算先在校园里各处看看，回忆一下当年的经历，然后再去主楼见一见老师···”

　　“原来如此——”对于蒋玉成的解释，董超然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怀疑，“那没关系，随便看看吧。”

　　“谢谢——”蒋玉成做出了一脸怀念的表情，“想不到咱们社团那个藏钥匙的地方现在也没变啊···”

　　说着，蒋玉成开始装模作样地在部室内四处走动——当然，这也不完全是装的，毕竟在动漫社的几次屈指可数的活动，也算是蒋玉成灰色的高中生活里，仅有的一点五彩斑斓的回忆了。不过，虽说回忆很美好，但是要说具体有多么的丰富多彩，蒋玉成却也说不出什么来——现在的动漫社较之当年，已经是大变样了。那时候活动室可谓环堵萧然，只有几个桌子和凳子，墙壁上面贴着几张宝贵的海报，得到每个月出了新一期《动漫fan》，才有机会贴上新的。大家每天的活动内容除了侃大山以外，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用偷带进学校的psp看新番，脑袋把小小的屏幕围得水泄不通。

　　可是现在，动漫社却是一副兴旺发达，鸟枪换炮的模样了——墙边的柜子上摆着一排一排的手办和其他宅物，其中大多数还没拆封。长长的晾衣杆挂着一排一排的cos服装，还专门隔出了两个更衣区。余宝晨见了那些衣服，顿时有点跃跃欲试，不过想也知道现在不是玩这个的时候，眼馋归眼馋，终究是没有行动起来。

　　不过，虽然设备是鸟枪换炮了，花名册却还和原来一样用绳子一栓，挂在墙上——蒋玉成有点感兴趣地拿起名册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让蒋玉成完全无法忽视的名字：“韩影珊”。

　　一开始蒋玉成打着动漫社社员的旗号来问珊珊她们班级的班长，其实只是蒋玉成在胡诌——毕竟像珊珊这样的一个幽灵同学，几乎两年没在教师出现过了，她到底参加了哪个社团，珊珊的同学想必也不会清楚。可是蒋玉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居然还蒙对了，珊珊她的确是实验动漫社的成员！

　　“话说回来，几年不见原来咱们动漫社已经这么发达了啊···超然你这个社长还真是很给力啊！”蒋玉成随口感叹道，“话说回来，这么多手办什么的都是咱们社的财产吗？”

　　“嘛，师兄言重了···我也只不过就是尽自己所能，帮助校园里同样喜欢acg的同学罢了···”董超然谦逊地笑了笑，“这些东西都是帮同学们订购的···虽然咱们社也不会无偿做这些事情就是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蒋玉成顿时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师兄···”

　　原来，这个董超然似乎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不管是在学校内，还是本市的acg圈子里似乎都有相当的人脉。在实验中学，动漫社算得上是一个规模比较庞大的社团——而社团在学校内想要做大，首先需要的肯定是庞大的群众基础。

　　这也就意味着，在实验，有着为数不少的宅男宅女。一般的宅民们，对acg产品都有着或多或少的需求——现在的初中生高中生，零花钱比蒋玉成他们上学的时候多多了，像轻小说啊cd啊游戏啊塑料小人啊之类的东西，宅民们肯定是有需求的——而且总和还不小。于是乎，这位“可爱的男孩子”董超然，就盯住了这个商机，一手建立起了一个校园内的“宅物黑市”，方便那些有钱却没有渠道的学生们购买自己想要的宅物。

　　听到他的介绍，再加上自己亲眼看到的这些总价值不菲的财产，蒋玉成推断，这家伙十有**是个低调的x二代，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作为自己以后继承家业的预演——从动漫社内的物品陈列来看，这家伙的“宅物黑市”显然已经在校内扎下了根，发展壮大并一直做到了现在，如果不是背后有人的话，那么不管是成本的回收，资金链的稳定性还是宅物中转的安全性（保证储存的时候不被老师没收）都将会成为这个“宅物黑市”的死穴。

　　既然能做到这一步的话，那么这个x二代必然在本市的acg圈子里，也有着相当的人脉——也就是说，对于韩影珊，也就是“右手王”，同为业内人士的董超然，说不定对她的另一面有着不为自己所知的了解···

　　“话说，超然啊···”思前想后，蒋玉成决定开口问道——他跟董超然勉强也能算是面熟，不然的话对方也不会一见面就能认出自己了，“初三（9）班的韩影珊同学，现在也是我们社的成员？”

　　“嗯，没错啊——”董超然点了点头，“而且韩影珊同学她，可不是一般的社员呢！她的真身就是画三哥军备大茶几的右手王呢——隔壁的临界办的漫展，咱们社去年参展还卖过韩影珊同学画的同人本呢！”

　　听了董超然的回答，蒋玉成又惊喜又后悔——惊喜的是，自己果然没猜错，董超然他确实跟珊珊，或者说右手王，在acg圈子里确实有着很深的交往；而后悔的，则是自己居然错过了买到珊珊作品的机会！

　　董超然说的“临界”，指的是隔壁，也就是蒋玉成所在的东北人民大学的一个巨大的社团：临界动漫协会。跟新生的实验动漫社不同，临界在人大已经组建了整整十五年了，还曾经多次获得校十佳社团的荣誉，规模远远大于实验动漫社，可谓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临界每年都会在学校内组建几次大规模的活动，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每年六月份举办的大型漫展。因为这是在本市少有的超大型漫展，所以不仅本校的人会参与，许多其他学校的团体也会来参加这一盛会。

　　蒋玉成本人，其实也是临界的会员，去年漫展的时候因为忙于其他事情，而不幸错过了这一次漫展。换句话说，他也就错过了购买珊珊推出的作品的机会啊！！！！一想到这一点，蒋玉成就只觉得肠子都要悔青了···

　　“话说回来，”蒋玉成问道——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放眼未来，“韩影珊同学她，今年漫展又要出什么新作吗？”

　　“这个嘛···”董超然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听她的意思，她好像是挺想试着做一个同人游戏的···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难度确实是太大了点——虽然我也想尽力满足右手王大神的愿望，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最后还是只能跟去年一样了。毕竟，咱们社团终究只是个中学生的社团，我们的力量比起其他的社团还是差的太远了···”

　　“尽力满足她的愿望？”从董超然的话里，蒋玉成听出了某些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东西——“你的意思是···”

　　“蒋玉成师兄不知道吗？”董超然用有些惊讶的眼神看了看蒋玉成，“我还以为师兄要是认识她的话应该也知道这事呢···”

　　“这个嘛···我也只是恰好认识她而已，对她的详细情况倒也不是特别了解···”蒋玉成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耸了耸肩，“她到底是怎么了？家里不让她继续画画？”

　　“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呢——”提到这个话题，董超然似乎也有些心情不好，“韩影珊，也就是右手王大神，她两年前刚确诊了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出现奇迹的话可能就只有三四年的寿命了···而她平时又给我们社团做了很大的贡献，所以我们都想尽力帮她完成她的愿望···只是···”

　　“是这样···啊···”

　　如果说，之前蒋玉成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的话，那么现在，蒋玉成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残酷？！老话说“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自己这是“兄欲爱而妹将亡”啊！明明自己刚刚才决心要把珊珊当成真正的亲人来关心的，明明自己直到

　　最近半年才刚刚能跟珊珊好好说话的···可是现在···珊珊却···

　　“怎么了，蒋玉成师兄？”董超然注意到蒋玉成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

　　“啊，没什么···”蒋玉成摇了摇头，“那么，我先回去了——对了，如果方便的话，你的手机号能给我留一下吗？”

　　“行——师兄要是有事的话尽管找我···”

　　······

　　“我说啊···你差不多也该提起精神来了···”

　　强撑着见完老师，离开校园之后，蒋玉成整个人，几乎都要变成行尸走肉一样的存在了——一路上，余宝晨把经过这次潜入侦察，自己所想到的关于《装甲》一书的几个新点子说给蒋玉成听，但是蒋玉成却对此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回答“嗯”，“哦”之类的无意义语气词···

　　见蒋玉成一直提不起精神来，再加上现在正好到了晚饭时间，余宝晨就直接把蒋玉成拉到了汉阳饭店——这里现在已经成了蒋玉成和余宝晨的“会议专用场所”了。吃了点饭菜，填了填肚子之后，余宝晨正式开始给蒋玉成动员了：

　　“我也能理解，这事确实挺让人伤心的——”余宝晨说道，“但是既然它已经发生了，而且看起来不能再改变了，那么你就必须忘记它，把目光投向前方···”

　　“忘记它？”蒋玉成终于有反应了，“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

　　“···很难做到，对吗？”余宝晨反问道，“没错，这一点我也知道——但是如果你真的为了你妹妹着想的话，你就必须这么做。”

　　“为了···珊珊？”

　　“没错——”白头山天生神将全身上下仿佛散发着阵阵主体思想的光芒，“你妹妹不是希望做个同人游戏吗？现在你不能改变她的寿命所剩不多这个前提——但是你可以决定，她能不能尽可能不留遗憾地，走完她的余生···”

　　“你的意思是···我们来帮助她做这个游戏？”在主体思想的光芒照耀下，蒋厨师的智商总算是重新上线了，“这···怎么可能？”

　　“没错——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神将反问道，“当初你不是一样不可能打败神巫奈奈？而且同人游戏什么的，一样也分好几种类型——如果做个galgame的话，即使是以我们现在的能力，也是有可能完成的···”

　　完成同人游戏？galgame？

　　也许是真的受到了主体思想的鼓舞，蒋玉成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了运转——没错啊！确实是这样的啊！

　　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做一个游戏什么的，确实听起来有些太过于遥远。但是如果换成galgame的话，那么岂不是即使是蒋玉成这样的，没有太多的资源和动手能力的普通人，都能够完成的吗？

　　毕竟，跟其他类型的游戏不一样，galgame，或者说常见的文字avg游戏，本质上其实属于一种可视的小说。它的构成要素，无非就是文字，图片和声音罢了。换句话说，galgame其实就是一种小说的变形模式。

　　而对于现在的蒋玉成和珊珊来说，制作一个同人galgame确实是可行的——剧本的话，蒋玉成可以自己写，也可以请天生神将和神巫奈奈（也就是小琪）这两个笔力强大的写手来写；声音的话可以自己配音，自己找bgm——毕竟同人作品一切都可以从简，而插画什么的，珊珊自己，或者说右手王，不就是一个现成的画师嘛！

　　据蒋玉成所知，同人界本身就已经有吉里吉里或者onscripter这样开源免费的galgame引擎可以直接使用，以自己的程序设计能力，像石头门或者罚抄一样，系统复杂的游戏自己估计是做不来，但是用引擎原有的框架，做个普通的游戏还是很简单的嘛！（注1）

　　想到这里，蒋玉成终于重新燃起了斗志——就像当初与神巫奈奈“对决”时一样···

　　注1：吉里吉里（简称krkr），是一个由w.dee氏所开发的同人游戏制作工具，要使用吉里吉里只需要准备好文字编辑器（如记事本），就可以直接编写剧本。吉里吉里在处理2d图形上极为强大，支持的图像、音乐格式也是目前同人游戏工具中最多的。《fate/staynight》就是基于krkr的代表作之一。他让使用者可以很方便地整合图像、音乐、动画、文字剧本，使用者可以专注在游戏本身而不需要花费太多精神在编程代码上。

　　吉里吉里的本体采用gpl许可证，使用者不需要负担任何费用即可利用吉里吉里来开发游戏，包括免费、共享或是商业游戏，吉里吉里与nscripter并称为两大同人游戏工具。

　　当然，krkr的缺点在于过分依赖win32api，移植难度极大，而基于nscripter的ons则可以便利地移植到ios和安卓上，不过有些系统太复杂的游戏，用ons移植的难度就非常大了——比如文中提到的《命运石之门》和《rewr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