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访客

　　“胖燃料，从实招来！”一听这话蒋玉成就知道，肯定又是王老师那个资深团员了。“你身边怎么又多了一个萌妹子？！”

　　“额，这个嘛···”

　　本来，在对团组织的忠诚问题上面，蒋玉成从来都是理直气壮，毫不含糊——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也让他觉得自己的立场有些拿不稳了···不行啊！这个时候就该狠斗私字一闪念，用理论和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才是啊！

　　“这个嘛···小琪她只是我们家邻居啊！”既然如此，蒋玉成说话自然也就少了几分底气，“虽然我们确实几年前就是邻居了，但是最近才熟起来的，顶多勉强算是朋友关系吧···”

　　“啧啧啧，‘相互利用’之后，又是‘朋友’，你这叫欲盖弥彰！”听了蒋玉成的申辩，王老师似乎愈发生气了，“明明家里已经有能干的妹妹了，之前又勾搭上了一个白富美——现在还有这么可爱的幼驯染当邻居！——去死吧，叛徒！！迟早让你尝尝我三级火球术的利害·····”

　　幼驯染？蒋玉成听了这话倒有点心动了——如果这样一来的话，按照神大人的“toyota”标准（注1），小琪倒也能算得上是自己的幼驯染。虽然时间上看，自己跟小琪认识的时长稍微短暂些，但是自己父亲跟周叔叔好像很早就认识了，那么自己小时候跟小琪肯定也认识，只是时日太久自己忘了吧！····

　　打发走了寝室里的搓货之后，实验室的几个师姐也组团来看望了蒋玉成——她们倒是没有什么闲嗑可聊，不过把蒋玉成来不及带走的书包和surface给拿了过来。理论上讲，码字必要的设备是有了，但是在医院里码字的效率肯定是没有在家那么高的。而且，蒋玉成也很想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几天。不管怎么说，“见义勇为之后警务缠身”倒是个断更的好借口，所以他在“作品相关”里面挂上一个通知，就过起了每天上上网玩玩游戏刷刷b站的生活。

　　小琪则始终像是自己真正的家人一样，每天都往医院跑，把大批的时间拿来陪蒋玉成——基本上保持了白天来医院陪蒋玉成，晚上回家陪珊珊的节奏。蒋玉成甚至觉得，现在的小琪比真正的女朋友还要温柔贤惠——简直就可以用“人妻”来形容了。要不是医保不能完全报销住院的医药费，自己真想在这里多呆几天，反正九月已近尾声，国庆长假指日可待了么····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该来的客人都拜访了一遍，估计剩下的住院生活就是等待检查结果，蒋玉成则是刷着论坛，逛逛b站，玩玩游戏什么的···就在蒋玉成用板子登陆企鹅，在群里跟挫货们吹嘘着自己的光辉经历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进入到了这间病房里：

　　“进了医院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啊！全无音讯好几天，你妹妹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生命垂危，戴着呼吸机呢！”

　　一个浅色衣裙的身影怒气冲冲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对方的空顶运动帽压得很低，蒋玉成是费了番力气才辨认出来者的面貌：

　　“····余宝晨？！”

　　蒋玉成顿时大吃了一惊——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住院的？为什么她会这么着急地来找自己？

　　“····短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最后我是直接找到你家才知道出了什么事！”白头山天生神将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蒋玉成，目光比平日里还要明亮得多，“该死！我都以为要赶着来见你最后一面呢！”

　　余宝晨似乎是在斥责蒋玉成，可是语气里面却好像在懊悔她自己的急躁和愚蠢。而蒋玉成呢，则没有工夫去想，为什么余宝晨会着急忙慌地跑到自己这边来——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集中到了余宝晨穿的衣服上：

　　余宝晨似乎是在斥责蒋玉成吧，可是语气里面却好像在懊悔她自己的急躁和愚蠢。蒋玉成却没有工夫去想为什么余宝晨会着找到这里——他的注意力被对方的造型所吸引了。

　　天生神将永远是那副衬衫马甲黑裤皮鞋的打扮——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没变过，可以说是有点中性，也可以说是有点帅气，不过更合适的评价是“有点中二”。刨去没法随意更改的脸蛋和头发，光看衣着怎么也感觉不到这家伙是个女生。有的时候，蒋玉成甚至有些恶意地觉得，让她穿着这么一身，站在于谦老师身边的话（注2托妻献子），那这对cp一定会让好多腐女尖叫吧！

　　总而言之，余宝晨这家伙，在蒋玉成的记忆里是从来都没穿过裙子的——而周思琪则正好相反，平时几乎全都是短裙黑丝搭配。可是今天情况却是大不一样了：余宝晨戴着一顶白色的空顶帽，头发短短地扎了起来，上半身是水蓝色的运动衫，而下半身则是白色的网球裙——之前的那种鬼子特务的风范，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完成度高到过分的运动少女模样。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衣服比较显身材吧——蒋玉成这才注意到，余宝晨的胸部尺寸起码能达到c+的级别！小琪的r量得挤一挤才能有沟，可是这家伙呢，胸前的轻柔透气的运动服面料已经自然地现出一截引人瞩目的谷地了！至于短裙下面露出的两条腿，确实是像余宝晨说的那样，稍微粗了点，不过形状也是圆润，而且长度令人满意····这些身体特征，照平时的打扮是完全显现不出来的——想不到，这位白头山神将，其实是隐藏巨r？！

　　····雅利安人血统什么的，果然赛高！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面对神将的新造型，蒋厨师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穿成这样？不是你教我的吗？！”余宝晨架起胳膊嘴巴向上一撇，两只鼻孔狠狠地出了一通气，“···我都7年没穿裙子了，对病人来说，这样打破常规也算是礼貌吧？”

　　原来自己的意见其实这么有分量吗？——蒋玉成居然有点感动了：能得到小琪的重视，他倒并不意外，因为她就是那样温柔的性格，可是能被神将这样看中，那就不得不叫人受宠若惊了。想到这里，蒋玉成的脸色不自觉地有点变化了，余宝晨却把脸一扭，射灯一样灼热的目光投向了别处，似乎在回味自己的失策：

　　“谁想到你其实活蹦乱跳，真是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蒋玉成觉得余宝晨今天的目光格外炯炯有神——似乎是一些复杂而炙热的东西正在眸子里面翻滚燃烧着···说起来，故意把手机关掉，其实还是自己的不对吧！毕竟，这位天生神将再怎么有才能，也只是在人类的范畴之内的——她又不是真的姓金，怎么可能神通广大到全知全能的程度呢？

　　之前自己曾经因为她发的那些不合时宜的长篇短信而感到不满，可是归根结底，半夜三更失血过多休克，倒在地板上这种事情，以平常生活中的见识，确实是怎么也料想不到的。现在就连父母和韩阿姨都还被蒙在鼓里，自己不主动说出实情的话，余宝晨本来也不可能知道自己遭遇了不测吧！

　　“啊，这个嘛···”自知理亏，蒋玉成申辩起来有些底气不足，“其实我···”

　　“诶？”

　　真是及时雨——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出去买东西的周思琪回来了，她见了不认识的人，立即就开口发问：

　　“玉成哥，又有客人来了？——这位是？····”

　　总算不用绞尽脑汁想理由搪塞了——蒋玉成长舒了一口气···goodjob，小琪！蒋玉成在心里赞道。

　　“介绍一下——这位是余宝晨，跟我同一届，姑且也算是小琪你的师姐吧！”蒋玉成说道。

　　“师姐您好！”小琪十分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不必了（liao）！”余宝辰长出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感慨的神情来，吊起嗓子吟诵道，“我本是二表大学散淡的人，通阴阳博古今料定乾坤····”

　　看来她是又犯了好好说话会死的病——不过蒋玉成已经有点习惯了：“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闲无事在病房我亮一亮嗓音——哈！”余宝晨猛地来个转身，似乎是在亮相，“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是这样啊。”小琪笑了笑——她也许是明白了什么，也许只是礼节性地回答。

　　想来想去，蒋玉成决定还是好好地介绍一下她为好：“她就是那个合作者——你之前不也看出来了么····”

　　“哦？这样啊···”周思琪开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余宝晨。

　　“那么这位也知道你在写小说吗？”余宝晨问蒋玉成。

　　“‘这位’是周思琪——”蒋玉成回答余宝晨，“是我家邻居家的女儿——我们两家几年前就住对门了。”

　　“原来如此···”余宝晨的回答听上去意味深长。

　　“另外呢，”蒋玉成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稍微郑重一点比较好，“小琪她的另一重身份，就是《壮志苍穹》的作者，神巫奈奈的本体。”

　　“原来如此。”余宝晨这回倒没表现出多么惊奇的样子，仅仅是点了点头而已。

　　“小琪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比我小一级，今年刚读大一，”蒋玉成继续介绍道，“她是我们学校历史学院的。”

　　“···历史学院？”

　　听到这里，余宝辰的脸色似乎有点阴沉——她在几秒钟内对周思琪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变化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蒋玉成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冒昧地问一句，您看过我的作品吗？”周思琪首先发问。

　　“不好意思，没看过····”

　　余宝辰直愣愣地说道。

　　——没看过？蒋玉成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就算是真的没看过，出于礼貌考虑往往也会说“看过”吧！——虽然余宝晨不太像是讲礼貌的人，不过她可确实是看过奈奈的作品啊。

　　“我从来不看网文和轻小说。”

　　余宝晨把“从来”两个字咬得恶狠狠地

　　“啊···”蒋玉成有点尴尬了。

　　余宝晨的回答已经是在有意冒犯了，可是周思琪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啊，师姐您的事情，我也听玉成哥说起过一些。”

　　说实话——不多。蒋玉成很少在小琪面前提到这位神将。

　　小琪慢条斯理地询问，“作为合作者呢，对右手王这位画师，好像格外地看重呢···”

　　糟了！蒋玉成脸上一热，心道一声不妙——这些话只不过是自己当时为了摆脱困境，现想出来的托词而已。真正重视插画的并不是余宝辰，而是蒋玉成自己啊！这位神将一贯口无遮拦，要是在奈奈的追问之下穿帮了的话····

　　“没错——”

　　嗯？

　　“所以绝对不会把右手王让给你的！”

　　蒋玉成惊愕的目光在余宝晨的脸上定格了——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毅然决然，好像准备砍杀魔龙的勇士····或者是准备吞噬勇士的魔龙吧！烧酒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没说过的话往身上揽？这算是拉仇恨还是放嘲讽？

　　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天生神将对奈奈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是至少眼前的麻烦算是蒙混过关——余宝晨似乎是有意要把自己放在周思琪的对立面上，所以对于蒋玉成的这些托词，她一点不差地照单全收了。

　　“既然是这样，”周思琪突然说道，“那么有些事情,我觉得就有必要好好说清楚了···”

　　蒋玉成知道，就算是小琪再怎么脾气好，被这么当面地冒犯，也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的——毕竟，现在的她可不仅仅是周思琪这个自然人，还有着“神巫奈奈”这另一重身份。作为一名写手，既然对方公然叫板，她也不可能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之前玉成哥他曾经说过：你们两个要把作品的水准，提高到让我折服的地步···”

　　蒋玉成心中又开始暗暗叫苦了——牛皮吹得太大，果然不是好事···

　　“最近一段时间的更新，我也看过了——确实，文笔有了不少进步。”周思琪继续说道，“但是呢，我觉得这远没有达到让我折服的水准——虽然有些想法确实很好，可是总体的水平忽上忽下，发挥很不稳定。而且作品的节奏控制也很成问题，有些情节太罗嗦了，有些该展开写的又没展开。”

　　对于周思琪给出的评价，蒋玉成很是在意：她指的这个“不稳定”是否因为余宝晨参与的多少，而那个“节奏的控制”是否又因为自己偶尔的犯懒灌水呢？

　　“根据我所看到的结果，”周思琪顿了顿，“我只能说，你们两位似乎并没有付出与态度相符的努力···”

　　听到这样的指责，余宝晨会作何回复呢？——蒋玉成脑袋里反射性地响起了警报：她大概又要叹一句“人和人的魂灵是不相通的”之类，然后开始数落起蒋玉成有多么拖后腿了。一想到这里，蒋玉成的牙根就有点发酸：一方面，对余宝晨的那些苛求他实在是难以从命，可是如此一来，又不能不承认是自己限制了作品水平的提高···

　　“啊···不够努力吗？——这我倒是承认。”

　　出乎蒋玉成的预料，余宝晨一个字也没有提到他，而是转过身来，以正面架势面对斜身站着的小琪：

　　“我承认之前的努力并不足够，因为那种程度的努力顶多足以自我安慰，还不能让我得到想要的东西！”

　　余宝晨不但接受了奈奈的指责，甚至还把奈奈没说的东西都讲了出来？蒋玉成的心里面五味杂陈——余宝晨刚才说的话真正触动了他：是啊，自己总想着要努力要努力，可是已到了较劲的时候，又不想“过分”努力了。“那种程度”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让小琪折服，保住右手王吗？或者仅仅是想要让自己确信“已经努力了”，让心里好受一些呢？

　　“抱歉，小琪，之前我对你撒谎了···”

　　蒋玉成突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想到这里的他还是决定坦白一切。

　　“撒谎？怎么回事？”

　　“在右手王的事情上，我对你撒了谎——”蒋玉成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余宝晨想要自己背黑锅是她的事，可是自己···

　　···自己才是想要保住妹妹的人啊！

　　“我当时跟你说过，因为余宝晨非常看重右手王的插画，所以不能满足你的要求——但是当时她其实还不知道右手王就是珊珊。”

　　蒋玉成顿了顿，说道：

　　“其实呢，是我想留住右手王，留住珊珊——是我想！”

　　蒋玉成把重音放在了“我”身上。

　　场面一时间寂静了片刻——不管是小琪还是余宝晨都需要时间反应一下。过了几秒钟，她们两个才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哦···是这样吗？”听到蒋玉成自曝，余宝晨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看了看蒋玉成。

　　“···怎么说呢···”神巫奈奈，也就是周思琪，轻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还真是个有趣的组合啊···”

　　注1：幼驯染为动漫中较为常见的日语词汇，对应中文便是“青梅竹马”了。关于galgame和其他动漫作品中，具有幼驯染属性的妹子，“神大人”桂木桂马曾经这样概括她们的特点，统称为“toyota”标准：

　　driveyourdream！toyota才能创造出信赖的幼驯染！！

　　首先是t?nari，隔壁）！住在隔壁是大前提，基本中的基本！！

　　o（onichan/otouto，哥哥/弟弟）！哥哥或者弟弟以上恋人未满的长期关系！！

　　y（yakusoku，约定）！约定是通往结局的伏笔！！

　　接下来是最重要的o（omoide，回忆）！在回忆中忘掉一切的时候……

　　ta?chiba，立场）！立场完全不同的重逢！！

　　这就是幼驯染！！

　　幼驯染在游戏里，可是未来的结婚对象哦！！

　　除了回忆略少之外，蒋玉成与周思琪倒是也符合这里面的“幼驯染”定义。

　　注2：出自郭德纲与于谦合作的相声《托妻献子》，这个段子里面于老师作为“时尚青年”，每天晚上经常穿着白衬衣白裤子白皮鞋出去“耍流氓去”···于谦的衬衫是大v字领子，被压路机压在地面上，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箭头，被过往车辆误认为单行道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