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厉红衣

　　镜无暇的眼神满是深意，是惊奇，也是有趣。

　　竟然能看到，鼎鼎大名的红衣霸天下，被江小鱼如此肆意侵犯。并且，还只能默不作声。

　　这般奇景，便是在镜无暇的眼里，也算得上是世间无二了。

　　他是看得津津有味，但江小鱼此刻却是胆颤心惊。

　　此刻，他能够清晰感受到来自红衣女子的森寒杀机，滔天怒火。他毫无怀疑，若非是有言在先，自己此刻绝对早已被轰杀成飞灰，丢了小命。

　　直到，他跟红衣女子的气数、道全然融合在一起，他才松了一口气。

　　奶奶的，下次再也不干这种傻事了。

　　考验一只母老虎的忍耐力，绝对是江小鱼自小以来，做过得最傻的一件事情，他在深刻反思。

　　从小他就知道，犯傻的人，绝对活不长久。

　　不过，对他而言，再深刻的反思，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如此头疼伤脑的事情，对他这个懒人而言，实在太过强人所难。

　　下一刻，他便饶有兴趣地观摩起了这红衣女子的道，对红发男子已经要轰到面门的拳头，根本不管不顾。

　　“嘶！”

　　这疯女人.....江小鱼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道，

　　这哪里还是人的道？！

　　她的道景图是冰山，无尽的冰山，除了冰山，就只有冰山了！

　　没有天空，没有云朵，没有花草树木，没有飞鸟走兽，没有飞火雷电，就更别说人影踪迹了。

　　甚至，就连声音都听不见一丝，只有寂静！

　　万籁俱寂的寂静！！

　　可以把人逼疯的寂静！！！

　　这里绝对是世间最可怕的禁地，没有任何生灵可以在这里存活。

　　可这片绝地，却竟是这女子的道！

　　可怕，实在是可怕。

　　道景图乃是道的具象，它显现的就是一个人最真实的道。

　　所以，这红衣女子的道，便应当是万年不曾见阳光的万丈冰山，绝！绝情，绝灭，绝性的绝！！

　　可若仅是如此，江小鱼还不至于如此惊骇。

　　关键是，这红衣女子的绝，太纯粹了！竟然纯粹得没有一丝瑕疵！！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绝，无情，杀，绝望，死等等这些，都是世间最让人畏惧的道，因为这也是最让人痛苦的道。

　　因为痛苦而疯狂，这岂非就是世间最惨痛的悲剧？

　　绝没有人会自愿去修这些道。

　　有的人无情，但那却是因为他挚爱；有的人绝望，那是因为他曾经手握希望；有的人追求死亡，可那是他为往逝的生命所唱的挽歌......

　　所以，就算他们在这些令人痛苦的道上达到了巅峰，他们的道景图也总会留出一方净土，留给这些曾经的美好，或许是父母，或许是朋友兄弟，或许是爱人，也或许只是见过一眼的飞鸟，闻过的一朵野花，踩过的一方青草，甚至还可以只是一段模糊不清的歌谣，清清淡淡，无踪无迹.......

　　这是他们内心深处最直观，最真实的折射，可以被掩埋，但绝抹除不去。

　　可是，这红衣女子的道景图呢？

　　除了冰，其他什么都没有。

　　以前，江小鱼一直以为，这种人只存在于幻想中，根本不可能存在世间。

　　是的，这样的人确实不可能存在。

　　一个活着的，有血有肉的人，总应该有七情六欲，悲欢离合，便是对这个世界完全抛弃，也总应该追求些什么，或者曾经追求过什么才对。

　　但这红衣女人呢，她什么都没有。

　　这又哪里还是人，便是高高在上的神魔，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吧。

　　如此绝情绝性的人，便是铁石心肠也不足以描述一二，世间最无情的人，也比她要可爱得多。

　　人可以追求道，但绝不能活得跟道一模一样。

　　因为，那样人就不是人了。

　　可，这红衣女子却打破了常规。绝这一字，绝这一道，仿佛就是天生为她而生，为她而存在一般。

　　她的绝之道，纯净无瑕，完美无缺。

　　若非知道绝不可能，江小鱼都要怀疑这女人是绝之道在人间的代言人，是绝之道的化身了。

　　不过，不管如何，他都决定，此生若非必要，他绝不想再见这女人。

　　可怕的母老虎世间多的是，但如此可怕的，绝对是绝无仅有。

　　晦气！

　　仅仅只是观摩了一下，江小鱼就将自己吓了个好坏。他收敛精神，绝不想再看她的道景图一眼。

　　因为那样的画面，只会将他这条喜欢自由自在，偷懒晒太阳的小鱼儿给逼疯，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为了消解心中的余悸，他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红发男子身上来，他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无耻！”红发男子看着江小鱼怒吼道。

　　作为不修宝术、神力的苦修士，此刻他正站在一旁另一棵巨树顶上，一张脸气得狰狞可怕，比恶鬼还要骇人三分。

　　他一生绝没有碰到过像江小鱼这般无耻的敌人，不仅不正面迎战，竟然连跑都懒得跑，反而给自己拉了一个女人当盾牌，让他根本下不去手。

　　当然了，这里的下不去手，不是他心软，而是他根本出不了手。

　　该死的疯婆娘，若不是这贱人，我霸天虎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眼看着对面江小鱼挤眉弄眼，两张嘴齐笑的挑衅自己，这脾气爆裂的男人心里，简直就要气疯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本事，你放开她，我们再大战三百回合。”红发男子气呼呼得激将道。

　　“嘿嘿，我累了，有本事的话，你就过来打死我好了。我保证，我绝不还手。”江小鱼抬头挺胸，散发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只是下一秒，他便伸起懒腰，打了个打哈欠，浑身懒洋洋的，没有一根骨头一般，一副马上就要就寝的样子。

　　“啊！”红发男子气得大吼，吼声震天。

　　他若是能出手，怎么还会等到此时。在他眼中，江小鱼和那红衣女子的气数已然混杂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彼此。

　　他若出手，那红衣女子势必也将一同受到他的攻击。

　　到时候，那后果......

　　额嗯嗯，红发男子心中一寒，已不敢再想下去。

　　“行了，别叫了。”江小鱼掏掏耳朵，一副嫌弃至极的样子。

　　而后，他转过头对红衣女子，讪笑着说道：“姑娘，怎么样，这就可以了吧。”

　　脸色变化之快，让人咋舌。

　　对这红发男子，他根本毫无顾忌。但对这着实可怕，自己还偏偏冒犯在先的红衣女子，他的胆子就实在是大不了了。

　　“哼！”

　　“不！再等等，我要杀了.....”

　　一声冷哼之下，红衣女子也不管红发男子的抗议，轻轻一挥素手，就将那红发男子化为一道猩红神华，收回了自己食指中。

　　然后，她便转头看了江小鱼一眼。

　　江小鱼根本看不清这女子的面貌，但这一眼简直恍如实质，让他如同堕入了深寒地狱般，他满脸讪笑的神色顿时僵硬，嘴巴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如同个讨笑小丑般，连眼珠子都一动不动的。

　　不为别的，他实在是怕啊。

　　世上能让江小鱼怕的东西实在不多，一只能要了他的命的母老虎，却肯定是其中之一。

　　所幸，这红衣女子似乎并没有立即找他算账的意图，下一刻，她便脚下生光，化作一道红色神霞，瞬间消失在了当场，消失在了天际，也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呼，哈哈哈。”

　　“老天，我刚刚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

　　眼见这红衣女子走了，好好松了一口气的人，绝不止江小鱼一人。那道红衣身影并不魁梧高大，但就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心间，浑身都不自在。

　　幸好，幸好.....江小鱼心中大喊侥幸，他刚刚心中的压力，绝对比在场所有的人都大。

　　心心相通，虽然将他和红衣女子的气数成功地混合在了一起，但那却是有时间限制的。毕竟，他这是霸王硬上弓，可不是两情相悦，尤其上的还是一张他连拿都拿不起的弓。

　　两人之间的道行差距实在太大，若那红衣女子再呆片刻，心心相通便要到极限了，江小鱼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对他这种顶级懒人而言，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小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哈哈，那疯婆娘总算走了。奶奶的，小爷的幸福生活又要回来了。”

　　待得那红衣女子走了，一直趴在地上，连头都没敢抬一下的戏蝴蝶总算起了身，激动得一把抱住了落地的江小鱼，一甩头发，激动地说道。

　　说着，他还潇洒地甩了甩头发，抖了抖不整的衣服，眼神更是色咪咪地瞄向了镜无暇的一种师妹，本来就小的一双眼睛在此刻眯成了世间最下流线条。

　　瞬间，令人作呕的猥*琐之意，让江小鱼都忍不住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妖孽。

　　“啊！”莺莺燕燕瞬间乱成了一团，作鸟兽散。

　　“你惹了个大麻烦。”镜无暇走过来说道。

　　“没错，我的确惹了个大麻烦。”瞬间，江小鱼脸上的轻松之意尽去，露出了一丝苦笑。

　　没错，就是苦笑。

　　天天嘻嘻哈哈的江小鱼脸上也会出现苦笑，这简直不可思议。

　　若是花老板等人见了，怕是立马就要亲手挖了自己的双眼。

　　因为他们相信，这绝对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厉害的女人都是大麻烦，尤其是像红衣霸天下这样的女人，因为她想做的事，从来还没有办不成的。”镜无暇眼带深意，好似等着要看好戏。

　　这该死的白面丸子。

　　心中虽然怒骂，但脸上的苦笑却更甚。

　　江小鱼绝不想再见到这红衣女子，可又哪有这么容易心想事成。

　　按照那红衣女子的性子，怕是自己已然是逃不掉了的。如此自傲的人，怎么会放过自己这个不长眼的阻碍者呢。

　　尤其是，她还是个记仇的女人。

　　“她叫什么名字？”江小鱼问道。

　　“她叫厉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