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道扬镳

    玲珑的话题，转到了部落。

    逐魔之战，部落先祖带着十二门徒与魔族精英恶战百年，终将世界的生存权握在手中。先祖故去，十二门徒结庐而居，慢慢形成了部落，名为炎黄。魔族退回地狱，世界得以休养生息。人类和其他种族的智慧生命，飞速发展。

    先祖离世之时，曾留下两个预言。其中一个是人类和其他种族的智慧生命，十有**会发生战争。至于原因，可能是一滴水或者是一片树叶的归属。甚至谁踩了谁的脚，谁打了个喷嚏没有道歉……总之，什么都有可能。

    先祖的预言，我们一直遵循。从那时起，部落就长怀警惕之心，暗中准备。千年之后，战争果然爆发。人类和蛮族兽人因为荒原一口水井，发生冲突。接着，冲突变成大战。就像晒得干干的油藤，遇到火星。焚天大火把人类和所有种族的智慧生命，都卷了进来。

    人类当中，我们部落最为强大，自然成为领导者。炎黄战旗所指之处，其他种族死伤无数。我们替人类抢到世界最大最好的膏腴之地，但也彻底得罪了其他种族。

    这场大战削弱了人类，削弱了其他种族，最重要的是削弱了部落。退回地狱的魔族也抓住机会，再次入侵。

    面对毁灭一切的魔族，所有种族不得不放下纷争，再次联合。我们部落，依旧被推举为领导者。可心中有裂痕，就算勉强站在一起，也互相提防。联盟种族各怀异心，跟魔族战斗消极自保，但内部混战却全力以赴。只有我们，还不遗余力地和魔族作战。战争历时百年，魔族终被击退，我们也流尽最后一滴血。

    尤其是最后一场战役，三十万部落精锐和百万魔族同归于尽。战后，本应获得无上荣誉的我们，却被所有种族攻击。其中最凶残的，恰恰是人类同族。失去力量的部落，根本无力抵抗，只能在屠刀下呻吟。五十年后，曾有两千万人口的我们，只剩下不到三百万人。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屠杀从未中断……

    威震天耳中听着玲珑诉说，脑海却不断浮现之前的生活。军歌嘹亮，尘土飞扬的操场。一天训练满身臭汗，却也酣畅淋漓。

    偶尔翻墙出去找个网吧上网，要是能坐在妹子旁边就美翻了。就算要保持兵哥哥的威武，不好太猥琐。暗地里多瞟两眼，也心满意足。就盼着有不长眼的地痞流氓捣乱，自己好英雄救美。妹子两眼红心，以身相许。

    可惜这事，就没发生过。

    靠，都特么怪社会治安太好……

    即使这样，回来以后和弟兄们喝酒，添油加醋的吹牛。什么妹子摸手拥抱的瞎忽悠一顿，纯洁的弟兄们就把酒钱付了。

    往日的生活，车水马龙的都市，嘈杂的重金属摇滚，闪烁的霓虹灯，封闭的校门，单调的训练，悠扬的作息号……这一切的一切好像从未远离，而且越来越鲜明。就像必须背诵的内务条令，铭刻在他心头。

    “我要回去，那才是我的生活，才是人过的日子……”威震天暗下决心。他停下脚步，正色道：“玲珑，实话和你说吧。我不属于这里，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去？或者，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回去？”

    威震天以为玲珑会莫名其妙，或者惊讶万分。没想到，玲珑除了略显兴奋之外，表现得相当平静。这反而让威震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她不会以为我是脑残吧？”威震天暗自怀疑。他觉得自己，大小也算半拉外星人。坦白了身份，玲珑的反应实在是平静得过分。

    “我知道，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玲珑恬淡地笑着，眼中闪着异样的期待。她道：“为了活下来，我们不得不接受同为人类的苛刻条件。除了加收沉重的人丁税、赎愆税，还不能读书、不能识字、不能住高度超过一米的房子，不能乘车，吃饭不能用金属餐具，不能……太多的不能了。

    部落大多数人，确实已经忘记亘古的辉煌。可我作为部落代代相传的圣女，却还能体察先祖的意志。那天，你说的话。联合国、上网、电影……虽然我不太明白，但先祖留下的手记中都出现过……”

    说到这，玲珑忽然问道：“你知道ktv嗨歌，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去卡拉ok唱歌，唱得多难听也没人打你那种。”

    “那珍珠奶茶和北京烤鸭是什么？”

    “就是牛奶里放点糯米团，再加点茶叶。北京烤鸭是……”威震天猛然反应过来。他一把抓玲珑双肩，用力摇晃道：“你们先祖在哪？带我去见她！”

    玲珑也激动地道：“你果然是先祖派来，拯救我们的人。”

    “要真是你们先祖把我弄来的，哥见面抽死他。”威震天心里发狠，面容扭曲，嘴上却一个劲地问：“你们先祖呢？”

    “先祖已经故去了。”

    “挂啦！”威震天一愣，道：“那你怎么知道ktv，珍珠奶茶什么的？”

    “先祖留下的手记里，提到过这些……”

    威震天追问道：“那你们先祖有没有留下什么宇宙飞船，或者是穿梭时空之类的东西？”

    为了更加形象，他还比划了一个船型。

    “没有。”玲珑茫然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先祖只留下一本手记。”

    这下，威震天死心了。想想也对，那个什么狗屁先祖要是能回去，还能死在这鬼地方吗？看来回去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他没精打采的道：“算了，我现在想一醉方休……”

    说着，他四处打量有没有酒馆之类的地方。

    “前面不远，就是洛克先生的酒馆。”玲珑指着二十多米外的一座小楼，道：“那里的火梨酒很不错，是男爵直接供应的，我们可以买点回去喝。”

    威震天抬腿就走，玲珑神情兴奋的跟在后面。她雀跃道：“先祖第二个预言是说，当部落陷入黑暗，她的接班人就会出现。作为部落的领袖，带我们脱离苦海。可时间太久了，我们受了太多的苦。部落里的人，很多已经不相信这个预言了。但每一代的圣女，都苦苦等着你的到来。现在，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先祖不会抛弃她的子民。”

    “你们真没必要等什么接班人，只要学学大壮那个藏身匿踪的功夫。别人就是想压迫，都没处找你们……”威震天回去的希望基本破灭，心情非常烦躁。但他心性坚韧，仍旧一边敷衍，一边把话题往大壮的藏身匿踪术上引。

    威震天打的算盘是暂时回不去，只能先在这鬼地方混。那有一技傍身，就很重要了。贱民在这个世界不受待见，偏偏长相和他一模一样。这对自己混生活不利，要是能学会藏身匿踪的功夫，就方便多了。

    “大壮的藏身匿踪术是血脉天赋，别人没办法学。而且一旦激发，就活不过三年。”玲珑面色一黯，马上又强打起精神道：“现在好了，先祖派你来拯救我们。以后，部落再不会有这样的苦难……”

    “你救过我的命，我非常感激。”希望接连二三的变成失望，威震天终于忍不住了。他暴躁的道：“但是，我真不是什么接班人，也不认识你们狗屁先祖。我就是放假出去溜达，不小心被雷劈了。谁知道醒了，就特么在这鬼地方了。说实话，如果真是你们先祖把我弄来的，我特么一定鞭他的尸！”

    “这些金币，就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要是不够的话，等我混好了再补偿你。”威震天一把扯过玲珑的袖子，把袋子里的金币倒进去大半。他道：“另外，这些金币是我从瘦马猴那坑来的，你们最好今天晚上就走。不然，可能有危险。最好别回苦囚之地了，有了钱到哪都是大爷。苦囚之地……这特么鬼名，听着就难受。”

    说完，他不顾震惊中的玲珑，转身就往酒馆里走。

    刚要进门，一个人影和威震天撞了个满怀。对方跌了个四脚朝天，威震天也退了两步。他看着摔在地上的人，一眼就认出是当日被自己抢了烤饼的小乞丐。那一脸红麻子，实在是醒目，想忘都忘不了。

    “是你？”威震天伸手去扶小乞丐，毕竟是抢了人家的烤饼。没想到，好心成了驴肝肺。小乞丐一把打开他的手，跳起来就跑。

    “嗨，别跑……”威震天喊道：“我还欠你一个银币，不要啦？”

    小乞丐不但不停，反而一溜烟拐进条胡同，踪影皆无了。

    “不要算了。”威震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玲珑这时才从震惊中缓过神，她急急的道：“威震天，你听我说……”

    “不要说了……”威震天伸手阻止了玲珑，决绝的道：“咱们就在这分道扬镳吧！”

    说完，他转身进了酒馆。

    玲珑追了两步，最终却只是坐在门边的台阶上，无助而惶然的发呆。

    一个蛮族的兽人女佣兵走了过来，看着玲珑稍稍顿了下，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她也只能悄然叹息。

    “威震天，哼……”兽人女佣兵暗地里冷哼一声，大步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