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繁华下的黑暗 第004章 谁是软肋

　　习彦如嗔道，“谁信啊？”她用她灵动的眼睛直直盯着池东道，“你的事儿我听说了。”

　　池东一脸惊讶，“哥的什么事儿还值得传说？”

　　“说正经的。”习彦如顿了顿道，“你跟叶丹是不是分手了？”

　　提到这个名字，池东心里还是有些略微的痛楚。只是这种感觉，相比早先的愤怒，心痛已经淡然了很多。这些天所经历的各种曲折，让他看清了金钱权势的力量。喝着茶，吃着饭，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他反而理解了叶丹，像她那样的女人，只能是男人征战天下的战利品。

　　只是在这征战的路上，难免要用别人的鲜血和性命来做垫脚石，池东却做不到。说他妇人之仁也好，懦弱也罢，他只不过是挣扎在都市中的一个普通小市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恐怕很多人看到这样的他都想狠狠的抽他一鞭子。

　　“不是分手。”池东自嘲的笑了笑，“是我被甩了。”

　　习彦如抿嘴一笑，“那是她的损失，她没看到你的好。”

　　“我有什么好？金钱，地位，名利，权势，荣誉都没有……”池东把手掌撑开，从大拇指一个一个点过去，“这些东西只要有一个，就能勾着点什么，有两个就能捏着点什么，有三个就能抓着点什么，有四个就能握着点什么，五个都在，就能掌托天下。”

　　池东一摊手，“我什么都没有。”

　　习彦如睁着她那似乎在说话的眼睛有些讶然的看着池东，“难道你不知道，没有掌心在，这五个样东西不可能聚在一起吗？”

　　池东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你是个好人，但是人太好了。”习彦如思索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别人需要帮助，而这件事你能做，你就会毫不吝啬的去做，除非这件事同样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说白了。”习彦如似乎终于想到如何去形容池东，“你就是不愿意跟别人发生冲突，只要不发生冲突，自己吃点亏，受点累，麻烦点都无所谓！”

　　池东悚然一惊，叶丹离开，他也是只想到了喝酒解愁，从没想过去追回来；给王亮的单子，调节陈昕和刘茜茜的矛盾；不愿意麻烦陈桥而放过了黑子……

　　“除非……”习彦如话锋一转，“你被逼到了极致，才会不得不奋起反抗。”

　　这也是大众的心态，小市民的心态，只要有口饭吃不会被饿死，人们就不会揭竿而起。池东苦笑，如果不是黑子逼迫的太紧，池东也不会动手；如果不是兄弟被卷进了京都南城东城的这潭浑水，自己也不会用混淆视听，浑水摸鱼及其幼稚的方法来救刘洋。

　　“有谁能够高中逃课两年，还能轻松考到京都城院的？”习彦如直直的盯着池东，“有谁能够一晚上看完整本教材，第二天考试给全班人传答案的？”

　　“你缺少的不是聪明才智，而是一把能把你仁慈之心砍得支离破碎的钢刀！”

　　池东夹着烟的右手有些略微的颤抖，他愣愣的看着习彦如，好像头一次见到她一般重新审视着。随后他摇头苦笑，“搞传媒的说话果然一针见血。”

　　“我很期待，到那时候，你会是什么样子。”习彦如轻掠了下额头的短发，紧接着她那宛若皓月夺目的眼睛皎洁一闭，带着些许的期待直直的望向池东的双眼。

　　恰巧在这个时候，墙上挂着的电视机亮了起来，安凯和刘艳站在一楼早摆好的舞台上，显然婚礼仪式要开始了。池东扭过头去看向电视机，躲开了习彦如有些说不清的目光。

　　舞台上的安凯手拿话筒，笑意盈盈的望向周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一直到现在……”安凯满含爱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刘艳，“细细算来，八十多年后我们已经相爱百年了……”

　　台下一片哄笑……

　　坐在不远处的匡和，看着习彦如与池东有说有笑，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不多时，安凯拜堂三部曲做完，电视又切到了某个电视台。餐厅的服务员们开始鱼贯而入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

　　三楼的曾经的同学们又重新热络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叶丹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她一身时尚名牌，从头饰到高跟鞋每一件都是池东叫不出名字的名牌。她鄙夷的看了一眼池东，自顾自找了桌女人多的位置坐下，立时被一群追捧时尚的女人们团团围住。

　　知情人不免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池东和叶丹，匡和也不例外。

　　“问大家个问题！”匡和心神一动，突然站起身大声的说道，“你们都知道，男人22岁才能结婚，可是18岁就能当兵。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匡和嘿嘿一笑，“说明三个问题，一是扛枪打仗比做丈夫容易；二是过日子比打仗难；三是女人比敌人更难对付！”

　　一群男人们刹那间狼嚎连连，女人们则娇笑不已。

　　匡和忽然扭头对着池东问道，“池东，你愿意扛枪打仗还是做丈夫？”

　　池东还没有答话，坐在一边的叶丹冷冷的道，“一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男人，当丈夫？那不是得看谁愿意嫁他？”知情的几个人不免看好戏似的望着池东，而那些不太明白的人，一脸好奇的等着下文。

　　池东吸了口烟，没理叶丹，随后他玩味的望着匡和，“这问题还用得着答吗？”他弹了弹烟上的烟灰，反问道，“没枪的男人，还是男人？这点儿你竟然不知道？”

　　刹那间屋子里哄笑一片。

　　就算池东在表面上如何的不在乎，心中甚至理解了叶丹的作为，但这件事，永远是他心里的一道疤。匡和想要揭开它，就要有被池东劈一刀的准备。习彦如目光烁烁的看着池东，似乎每当这个男人被逼到绝境，都会在刹那间迸发耀眼的火花。

　　池东偏过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叶丹，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坐在那原本自信的高谈阔论的她，转瞬间恐惧弥漫上心头。这还是她认识了四八年的池东吗？似乎一夜之间，他变了太多。

　　习彦如抿嘴一笑想说些什么，而池东口袋里的电话却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

　　池东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喂！”

　　电话那头只有女孩抽噎的声音，“池东吗？”

　　池东怔了片刻，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谁啊？”

　　“我是刘蕊，我哥要不行了……”

　　刘蕊？刘洋的表妹！池东心里一惊，紧接着双目圆睁，骤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声喝问道，“你在哪？”

　　四周的人们都停下手头上夹菜敬酒的活，惊讶的望向池东。而中坐在一旁的习彦如被吓了一跳，往后仰着身子看着打电话的池东，半天没有坐直。她从来没有见过池东这个表情，似乎那一向温文尔雅的儒生骤然变成了暴戾的君主。

　　如果说刘队的软肋是他儿子刘洋，陈桥的软肋是他女儿陈昕，而池东的软肋，就是那些养育自己父母，以及帮助过自己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