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回豪州 第十三章 糖果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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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其峰的视察一直到中午，不过他并没有留在农机厂用饭。

　　任其峰的汽车刚消失，还没等钱峰离开回家吃饭，周长生忽然转过头向他说道：“小钱，中午就别回去了，食堂那边都已经做好饭菜了。”

　　任其峰虽然说不在农机厂用饭，但农机厂方面可不敢不准备，所以食堂那边的酒菜早就已经准备好，现在任其峰一走，这酒菜自然就只能自己享用了。

　　这时一旁的王国华也开口道：“小钱，走吧，今天陪叔叔好好喝几杯。”

　　走进农机厂食堂小餐厅，两张大圆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作为原本用来招待任其峰的酒菜标准自然不低，不但每一桌都弄了一只大王八，另外还都摆了两瓶茅台。

　　走到桌前，周长生先将桌上的两瓶茅台抓了起来，“老王，把这茅台收了，每桌上两瓶豪州大曲。”

　　茅台酒在农机厂绝对是属于招待贵宾才用的酒，平日里大多都是用十来块钱一瓶的豪州大曲作招待用酒。

　　收走茅台，一行人才分桌坐了下来，钱峰原本想坐到靠门的第二桌，但没想到周长生直接拉着他坐上了第一桌。

　　紧挨着周长生坐了下来，钱峰有些奇怪。

　　“大家把酒满上。”

　　“这应当算是我们厂曙光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顿酒，也算是庆功宴了，大家一起干一杯。”

　　钱峰虽然满心奇怪，但还是为全桌人倒上酒，也可以说这第一桌论职务年龄也确实是他最低。

　　随着一杯辛辣刺口的豪州大曲顺口而下，钱峰脸色也立马红了起来，这豪州大曲比起茅台来确实不管是价钱还是口感都不在一个档次，但以度数来论的话，豪州大曲比起茅台是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整杯下肚子，那种似乎一把火流入腹内的感觉实在是不那么好受。

　　“这第二杯我觉得我们应当敬小钱。”

　　钱峰一听这话直接就是一愣。

　　而紧接着周长生又开口道：“在这我也代表厂部宣布一个新的任命。”

　　说到这里，周长生的话又一次停了下来，周长后一手举着杯，一边看了看四周，之后才继续道：“大家应当都知道，我们厂曙光股份有限公司的整体设想是因小钱而起，之后的成立小钱的功劳也是有目共睹，而且这些日子小钱表现出来的能力我们全厂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经过开会研究，决定任命钱峰同志出任新曙光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周长生的话一落，不但钱峰有些失神，整个小餐厅内更是一下子完全静了下来，所有人差不多都是举着杯望着钱峰，其中一部份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的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钱峰，以至于就连在前生久经考验的钱峰也不由的有些脸红，毕竟在座的大多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叔辈。

　　大约呆愣了十来秒，钱峰这才醒过神来，醒过神来的钱峰根本就连想都没有细想，连忙摇头，“周叔，这不行，我这年纪怎么能当副总经理。”

　　钱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新成立的曙光公司的领导之一，而且也没有任何这类的想法，从重生的第一天开始，钱峰今生的人生目标便可以说是志不在此。

　　一听钱峰拒绝，周长生微微有些皱眉，随后根本没等钱峰接着往下说，直接便开口道：“这是厂里的组织任命，跟你年纪没有任何的关系，好了，大家一起为小钱干一杯，祝我们的曙光公司能够像清晨的曙光一样改天换地改变我们整个厂的命运。”

　　作为农机厂厂长，又是看着钱峰长大的叔辈，周长生根本就不给钱峰任何推辞的机会，这弄得钱峰实在是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这第一桌职务最低的人中除了钱峰之外就应当是孙红梅了。

　　看着钱峰苦着脸将手里的酒闷头喝了下去，孙红梅身体稍倾的在钱峰耳边低声道：“周厂长这是为了你好，听说市里准备将你调到别的单位去，所以周厂长想先把你升一升。”

　　钱峰一听这话立马知道是郑昂那边已经行动了，毕竟在政府部门里，最保不住的秘密的就是人事任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从上到下的往下吹，只要在市里有那么一点关系就能第一时间得到风声。

　　“孙姐，调到哪里听说了吗？”

　　孙红梅的丈夫就在开阳区人事局，而且职位并不低，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在农机厂里地位超然的原因。

　　“听说是市糖果厂！”

　　“什么！”钱峰直接就是一声惊呼，他对汪海说的可是希望去行政单位，而糖果厂却是一个跟农机厂一样的企业单位。

　　钱峰声音有些大，就连原本坐在一旁跟王国华说话的周长生都不由的回过头望了过来，不过此时钱峰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孙姐，这事是真的？”

　　孙红梅有些奇怪钱峰的表现，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当错不了，据说是郑市长在常委会议上亲自点的将，不过当时在会议上并没有通过。”

　　听到这里，钱峰不由的长嘘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孙红梅的一句话又直接将他的心给提了起来。

　　“不过听说郑市长的态度很坚决，为此据说还跟周书记产生了一点小矛盾。”

　　钱峰皱了皱眉头，据他所知，企业单位的人事任命权很大部份都在市政府，所以说如果郑昂铁了心的话，哪怕就是市委书记反对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你不想去糖果厂？”一旁的孙红梅神态有些亲昵的又在钱峰耳中低声问道，“糖果厂那边的效益可比我们农机厂好多了，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好多人现在想进都不去。”

　　钱峰对于孙红梅的这番话是哭笑不得，不过事实上豪州市糖果厂比起农机厂来说确实好上一些，最少并没有出现超过半年发不出工资的情况，毕竟每年的过年的糖果高峰期总能让糖果厂缓上一口气。

　　不过虽说如此，这糖果厂比起农机厂来说依然好不了太多，每年上半年虽然能够用过年赚的钱把工资发下去，但到了下半年还是总会闹钱荒，毕竟以糖果厂生产的那些东西，除了过年，平日里也实在是销不动，哪怕就是在豪州的农村，现在婚庆酒宴什么的也大都是用那些味道更好，价格更实惠的私营小厂的糖果。

　　至于城市里的婚庆酒宴则大多是使用一些有点名气的糖果，再加上现在糖果品种日益增多，糖果厂因其门槛低，就连豪州都冒出了数十家私营糖果小厂，这使得糖果的价格现在是一天一天的往下降，利润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以至于位于中流的豪州市糖果厂是处境越发的艰难。

　　面对孙红梅的这番话，钱峰实在是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糖果厂确实比现在的农机厂好，但也就是大哥跟二哥的区别，再好也好得有限，而且这还不算即将建成的新市场。

　　对于孙红梅透露出来的信息，钱峰虽然想改变，但却无能为力，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将之抛到脑后。

　　吃过饭，钱峰并没有在厂里多留，哪怕有不少人得到消息赶过来向他道喜。

　　走进汽修中心，虽然今天的汽修中心跟以往相比没什么两样，但今天钱峰却有了一番不一样的感触。

　　郑昂那边的事情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郑昂真不愿意帮他进入行政单位，他也无可奈何，不过说实话，钱峰十分讨厌这种命运被他人掌握的感觉。

　　穿着一件黑呼呼工作服的马为财见钱峰走了进来之后便放下自己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小钱，听说你成了曙光公司副总经理了？”

　　对于马为财能这么快得到消息钱峰并不吃惊，在政府单位里，不管是行政单位还是企业单位，人事任命绝对是传播得最快的。

　　马为财似乎对钱峰能更进一步很开心，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但见到钱峰居然一丝高兴的神情都没有时却不由的一愣，“怎么了？成副总经理了应当是好事啊。”

　　钱峰这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有了孙红梅的一番话，现在的他更迫切的并不是关心这副总经理或者是糖果厂，而是这汽修中心，毕竟如果孙红梅说的话真的正确的话，那也就是说他即将离开农机厂，虽然有承包合同存在，他离开农机厂后这汽修中心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最少在承包期限内不会有什么变故，但到时再想买下这个汽修厂却会变得困难许多。

　　所以现在最紧迫的问题就是在他离开农机厂前就将这汽修中心买下来，毕竟本单位的人买跟外单位的人买，这在归属意识极强的现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马叔，我们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五万一千六百块。”

　　五万多块对于现在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笔巨款，特别是对于农机厂的职工，马为财报这个数时显得极其的自豪，因为这些财富可是他们一扳手一锤子捣弄出来的。

　　不过听到只有五万多一点时，钱峰却有些嫌少，看了看整个汽修中心，虽然并不大，现在的地价也并不贵，但真要将它买下来，五万块钱绝对是不够的，特别是有周长生这个极度重视名声的厂长存在。

　　“马叔，你说我们如果买下这个汽修中心大约要花多少钱？”

　　“买下这里？”马为财一惊。

　　钱峰重重的点了点头，到了今天这个份上他也没打算隐瞒了，以郑昂现在的心态，以及这些日子他对郑昂的了解，指不定调令那天就会出现在农机厂厂部，所以这事必须加紧才行。

　　马为财四下扫视了一遍汽修中心，之后忽然冒出了一句话钱峰哭笑不得的话，“小钱，你要买下这个鬼地方？这个地方买下来有什么用，如果你想建房子还不如买到市里那几条主要街道上，那边比这里可热闹多了。”

　　无语！钱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好，汽修中心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今后豪州城的黄金宝地，特别是在几年后汽车站迁走之后，这里将成为新的豪州市市中心，但在现在的马为财口中居然是一个鬼地方。

　　“马叔，要不你帮我去找周叔跟王叔问问。”

　　钱峰打算先让马为财去帮他试一试，有马为财当缓冲，话可能会更好说一些，毕竟如果由他亲自出现，弄不好周长生反而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毕竟以周长生跟他父亲的关系，答应下来之后难免不会让农机厂的人说闲话。

　　马为财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钱峰，最后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行，我呆会就去帮你问问，不过我想三五万就应当差不多了，总之现在这里属于厂里的东西也不多，至于这巴掌大的一块地也值不了几个钱。”

　　钱峰苦笑，这年头土地实在是太不值钱了。

　　“不过你买下这块地准备干什么？建楼房吗？那我们这汽修中心怎么办？”

　　钱峰一听这话直接摇了摇头，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要在这片土地上建什么东西，毕竟后世有些年，特别是土地商业化刚开始的几年，这拆迁补偿实在是低得吓人，在这里建一栋楼，万一到时被列入了被拆对像，搞不好连建楼的本钱都补不回来，这还不如就在地上建点简易建筑，到时直接弄点土地补偿拆迁款安逸。

　　“现在还没有想好，我只是觉得把整个维修中心买下来比较好，免得以后周叔调走了，新上来的厂长会将这里收回去。”

　　一听这话，马为财虽然对钱峰为什么会买下这里有些奇怪，但还是非常认同的连连点头。

　　转眼又过了一个星期，虽然钱峰已经是曙光公司的副总经理，但钱峰其实并没有插手曙光公司的日常工作，最多也就是偶尔跟着周长生在工地上转转，这方面自然不需要钱峰多嘴。

　　至于钱峰想买下汽修中心那块地的事情马为财也早就已经代表钱峰跟周长生谈了，不过周长生一直没有表态，就连后来钱峰亲自找上王国华，王国华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弄得钱峰这些日子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天钱峰正坐在汽修中心的办公室中看着报纸，远远的钱峰便看到汪海从一辆停在路边的小车中走了出来，一看到汪海的身影，钱峰立马走了出去。

　　汪海神情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走到钱峰身前之后只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这给领导当秘书的只要一久就会变成这模样，不苟言笑，哪怕就是平时话也不会多。

　　“在等我？”

　　走到钱峰身边的汪海忽然问道。

　　钱峰点了点头，他这一个星期确实一直都在等汪海。

　　汪海历来深沉的脸上不由又露出了一丝笑容，“你既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了那就不用我多说了，郑市长计划让你先去市糖果厂呆一段时间，等你年纪再稍微大一点再调你去别的单位。”

　　钱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将汪海请进办公室之后才接着道：“郑市长为什么要我去市糖果厂？”

　　“郑市长现在的压力很大，让你去糖果厂不但是希望你能带领它走出困境，这也是对你的一个考验。”

　　这年头的市长压力其实都不小，一边是上面要求的经济建设任务，另一边则是天天都在嗷嗷叫着的国营企业，这来自上面跟下面的压力就像两座大山一般压在所有的市长心头，至于所谓的考验则显然是郑昂对钱峰的能力有些没有信心，所以才让钱峰去一个地方实践一把。

　　“让我去糖果厂干什么？”

　　汪海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注视了钱峰好一会，之后才开口道：“你去当糖果厂的副厂长。”

　　“什么！副厂长！”钱峰不由惊呼出声，他原本以为他去糖果厂最多也就是当个什么小科长之类的，毕竟他现在虽然因为成为了曙光公司的副总经理，在行政级别上有了一定的调升，但他毕竟成为正式工人的时间才几个月的功夫，虽然有周长生暗中使劲，但也只是一个科员级，就连副科级还差一个大坎。

　　“不但是副厂长，而且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

　　在国营企业单位里，主管生产的副厂长一般就是所谓的第一副厂长，地位仅次于厂长跟党委书记，不过大多数时候厂长要么就身兼党委书记，要么党委书记就只是一个摆设，所以主管生产的副厂长绝对是整个厂的第二号人物，就像王国华在农机厂一般。

　　说到这里，汪海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钱峰的肩膀，又接着道：“糖果厂人虽然不多，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科级单位，二十岁的副科级副厂长，可是我们豪州头一个啊，好好干，为了这事郑市长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