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坐化无碍

　　几rì之后，雪铺满了凌霄山，道长对白眉儿说：“白眉，你要出山啦！”

　　白眉边用嫩乎乎的小手，将雪搓成一团，边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师父？”

　　道长朝着天空伸着懒腰，铺天的白雪，就像是他宁和的心境：“因为师父要坐化了。”

　　“好啊好啊，师父，我总听你说起坐化，但从来没有见过坐化是什么样子的，你坐个给我看，你化个给我看啦！”白眉说得天真，他的声音就像淙淙的chūn水。

　　他突然反应过来有一点不对劲，奇怪道：“可是师父，好好地，你为什么突然要坐化呀？”

　　道长回答：“因为你呀！”

　　白眉侧着头，望着师父的脸，奇道：“你要睡觉就睡觉，要坐化就坐化，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道长的懒腰伸完，口中吐着清澈无比的芳香：“你天xìng聪慧，再加上跟我学道多年，已经有所成就，不久之后，你就要成为我，甚至超越我，今天凌霄山上，已经不能允许我们两个人同时存在，不久后世界上，同样不能允许我们两个人同时存在，所以，我要选择此时坐化，给徒儿你让出足够的空间来，希望你不负我托，早rì抵达化境。”

　　白眉用手指头点点自己的大脑袋：“嗯，什么化境，这个我暂时不明白，但我想总有一天会明白的！那你告诉我，在出山之前，我要做什么？”

　　道长道：“你以前一直在凌霄山上长大，所以虽是人，但却没有历过人间的生活，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学会穿衣服！人生下来的第一件衣服，该由爹娘准备，你没有爹娘，就由师父来为你裁剪吧！”

　　白眉皱着眉头，在雪地上扭着自己的光身子，一跳一跳地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穿衣服呀？我不穿，我不穿，我就是不穿！”

　　道长不理他，飞身而起，从葱茏的桫椤树上，摘下七片嫩绿的叶子，道：“我将要为你裁制的，是一件拥有神奇法力的衣服，要的话，你就乖乖给我过来！”

　　白眉儿一听师父造出的衣服有神奇的法力，几下就蹦到师父面前。

　　“脚踩大地，手举苍天，白眉儿顶天立地站好！”道长朝着白眉儿道。

　　白眉叉开双脚稳稳站在地上，再叉开双手仿佛举着苍穹。

　　“这件衣服，叫做七叶铠甲。可以保护住你身体的七个部位，你说，首先要保护好哪里？”道长问。

　　“rǔ.头！”白眉想都没想便说，前不久冬神的衰老法力正是从他的rǔ.头处攻入的，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道长扔出两片绿叶，一片叶子飞出挡住白眉左胸，一片叶子飞出挡住白眉右胸，两片叶子贴在小.rǔ.头上，道长口里念念有词：“以顽强的七叶铠甲之名，首先护住该子的胸骨，让拳不能伤，剑不能入！”

　　两片叶子在白眉左右两胸前放出绿sè光芒。

　　“还有左手肘和右手肘！我要用这里攻击敌人的死穴！”白眉接着说。

　　道长再扔出两片叶子，一片叶子裹住白眉的左手肘，一片叶子裹住白眉的右手肘，道长口里念念有词：“以有生命力的七叶铠甲之名，其次赐予该子的肘骨生力，让肘能撞裂钢筋，震动金石！”

　　两片叶子在白眉肘部发出绿sè光芒。

　　“还有我的小鸡子，我要用他来撒尿的，能造多坚固就造多坚固！”白眉儿道。

　　道长扔出第五片树叶，遮挡在白眉的胯前，口中念念有词：“以能顽强奋斗的七叶铠甲之名，再次赐予该子的私物坚固之力，让它能守住磐石，安祥如意！”

　　绿sè嫩叶，在白眉的胯间，发出绿sè的光芒。

　　“还有我的左膝和右膝，当别人打我我打不赢的时候，我要用这两个膝盖，像闪电一样地逃跑！”

　　道长扔出手中最后的两片绿叶，两片绿叶包在白眉的两个小膝盖前，道长口中念念有词：“以知进知退的七叶铠甲之名，最后赐予该子的两膝飞逸之能，让它能在穷途之境，助该子逃如秋风，快似雷行！”

　　身体七个最重要的部位保护好了，白眉往身下一看，还有自己的小肚子鼓鼓的，如果别人往肚子上戳一枪，自己就惨了，他连忙道：“师父师父，我的肚子还没有东西保护的咧！”

　　道长道：“万事万物，都有缺陷，再坚固的铠甲，也不能护住全身，你rì后会知道，这七叶铠甲，已经是天地间，最顶尖的圣器啦！”

　　道长说罢，念动咒语道：“七片希望，七样力量，七分勇气，七种异象，七叶铠甲，生！”

　　道长说罢，朝着白眉儿的身体挥出一道浅绿sè的光芒，光芒像有黏xìng的丝绸一般，将白眉体内的七片绿叶串联起来，显形成一件贴身的绿sè铠甲。

　　“师父，我能不能选一种更好看的颜sè？”白眉儿望着自己的绿sè铠甲道。

　　“你自己慢慢修炼吧，修到七种不同的境界，你便能改变七种不同的颜sè！”道长解释道。

　　“师父，我现在好像充满了力量！”七叶铠甲一穿在身上，便有一股神奇的仙力在体内泉涌，白眉儿惊喜地道。

　　“那你就叫一声给我听听吧！”道长让白眉儿吐出一口气感受此刻的强大。

　　白眉儿右脚朝着雪地奋力一震，双手朝天空打开，口中狂吼出一声真气：“豁——”

　　随着他那么一吼，绿sè的光芒从他的身体内迸溅出来，道长的衣袂被震动，不远处的桫椤树也被震动，树冠上的叶子被震得哗哗地响。

　　白眉儿脚下，三丈之内，雪花飞溅开来，原本厚厚的积雪，一瞬间被脚部真力震散，扫出了一片空地。

　　绿光散尽，铠甲穿在白眉身上，令白眉英姿飒爽，果然是一件好铠甲。

　　“铠甲我已有了，那接下来，我还要做什么事情呢？”白眉问道长。

　　道长道：“我坐化后，身体会化作一座高达千米的大山，到时候，你要到我的山上寻找七个愿意和你下山的伙伴，让它们做你的帮手。”

　　道长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不时地眯眼睛，好像很快就要入睡了一样。

　　白眉蹙着眉头，他才不愿意带没什么本事的家伙出山：“那他们都是什么来历？可不要比我还差的家伙哦，那样他们会成为我的累赘的！”

　　“它们是我身体的七种杂念，随我修成本事幻化成形，我想要坐化了，但它们却还没有做好坐化的准备，所以，我想请你带它们到世间再走一趟，助它们消除杂念！你找齐它们的同时，会见到我的内丹，你吞下那内丹，算是我对你的奖励。”道长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哈欠连连。

　　“昨天你是我的师父，明天我是你的师父，师父呀师父，到底你是我的师父，还是我是你的师父？”白眉脱口而出道。

　　白眉的意思是，昨天他跟道长学道，道长是他的师父，今天道长却反过来要他帮忙消除杂念，所以，今天的自己却成了有杂念的道长的师父。

　　“管他谁是师父谁是徒弟，等你回来的时候，你和你带走的伙伴们，再无一丝杂念就行。”道长说罢，仰天一连打了一十八个哈欠。

　　一滴眼泪从白眉眼角中滴下来，他问师父：“师父啊，我还能不能见到你？”

　　“嗯，也许吧，我有一个分身不知道掉哪里了，也许你能见到他。哎呀，不行啦，白眉儿，师父我要睡觉了，你要好好努力，承我凌霄衣钵，早rì修成正果。哈——”

　　道长说罢，将手一抛，身上衣服随这一抛之势，飞上天空，化作漫天灰雾。

　　道长赤身祼体，心无挂碍，有如来时模样。

　　他左脚金鸡dú lì，右脚曲膝脚踝置于左脚膝盖上，双手合十在胸前，随即身体往下一坐，他打坐入定，全身金光焕发溢出体外，肉质的身体石化，与凌霄山隔为了一体。

　　地底传来隆隆回声，在那回声中，他的石头身体开始朝天空和四周蹿长。

　　本来不足两米的身高，奇迹般地蹿升到了一千米的高处，直到插入云霄之上，本来坐在地上只占一点点面积的身体，也不停地横向扩张，很快就横跨数百里。

　　他的形态越来越模糊，在快速的蹿高和扩张过程中，他逐渐变成了绵延的大山。

　　白眉和桫椤树，随着山的长势逐渐升高，白眉儿站在千米高山顶，十丈大树下，俯瞰脚下群山跌宕，心中升起一股英雄气。

　　某一天，他也想像师父一样，想睡的时候，盘腿一坐，化作这样一座高耸的大山，那样，多帅呀！

　　“啊————————”

　　白眉朝着远处大叫。

　　声音去而不返，是不是已传出万里？

　　道长已随着盘腿一坐，化作千米高山，安安静静不再有杂念，纵是有杂念，也都化作了山里的树木、杂草、溪流、或者是在树林间蹿进蹿出的不安的香狸。

　　就让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在世上去乱蹿吧，这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