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前尘往事（一）

　　“暄儿……”

　　“暄儿……”

　　“暄儿……”

　　“暄儿……”

　　四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最后的季无熙又一次吓飞了树上的鸟。

　　萧羽暄坐在吊椅上，沐浴着晶荆花雨，嗅着晶荆花不浓不淡的香气，抱着一本书安静的读着，对他们的喊声充耳不闻。

　　四个老头蹲在不远的草丛里哀怨的看着悠闲自得的萧羽暄，辣手摧花般的把草丛里冒出来的小花都一瓣一瓣的揪下来。

　　自从那日萧羽暄宣布了要出谷的决定后，他们就一直在萧羽暄身边排着队用哀怨至极的眼神看着她，如今已经是第六日了，她明天就要出发了。

　　萧羽暄站起来，轻轻的把掉在书上的抖落到地上，合起书，看着雨轻轻的说“爹爹们回吧，暄儿去意已决，不用再劝了。”

　　四个老头一惊，心里一阵酸楚，终究还是要离开了啊。

　　“既如此，你就去吧。记住，要是找不到就尽快回来，风爹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风无类哽咽道。

　　萧羽暄点点头，一年前噬心的解毒方法便找到了，只是，找到了也比没有找到好不了多少，不说那大量的珍稀药材，几味药引却是最最难找的。她多在谷里两年便是这个原因。如今，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暄儿，莫爹爹好舍不得你啊……”莫无晓一脸悲伤。

　　“暄儿也舍不得爹爹们。”

　　这话一出，四个老头连同萧羽暄自己都愣住了，她是冷清的，总是一幅淡淡的样子，看什么都像个局外人，就是因为这样，四个老头才如此不舍她，怕她离开日子久了，就会忘了他们。

　　有些事，萧羽暄看得明白，心里也有计较，她习惯默默的付出，清冷如她自是不会把那些动情的话时时放在嘴爆像这样开口说出来还是第一次，原来，这种话说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那季爹爹陪你去！”季无熙含着眼泪，一激动又吼了出来。

　　“呵呵”萧羽暄突然笑开了，那笑让四个老头惊住了。她是不常笑的，即便是笑，也是象征性的牵扯唇角，很少这样发自内心的笑，那笑竟仿佛让天地万物失了颜色，整个世间便只剩下了那个笑容，一下子就耀花了四个老头，和远处四个少年的眼。

　　“季爹爹打算不遵守誓言了吗？”含笑的声音比平日里更为动听，犹如天籁。

　　季无熙老脸一红，嗫嚅着没有说出话来。另三个老头也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嘲笑他。

　　“以暄儿的能力，相信能伤害你的也没有几个人，只是，暗箭难防，万事小心为上啊。”君无颐不放心的叮嘱道。

　　“暄儿知道。”萧羽暄乖巧的应道。

　　“哎，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我们进屋去说吧。”君无颐长叹一口气，转身率先走了。

　　几人坐定，湖嫣为几人上了香茶，又默默的退下去。四个老头都有些沉重，沉默着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只余一室的静默，和袅袅的茶香。

　　“我们从来没有提起过你的父母，你也乖巧，从来没有问过。现在便告诉你你的身世。”终于，君无颐开口道。

　　萧羽暄有些惭愧，她不问只是因为不关心，她不是原来的萧羽暄，她只是异世的一抹孤魂，有幸投身到因噬心之毒发作而身亡的小萧羽暄身上，得到了四个老头的疼爱而已。端起杯子，用品茶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倾听君无颐接下来要讲的这个身体的父母的故事。

　　“你母亲叫凝香，是我们的小师妹。小师妹是我们的师父无忧老人从外面捡回的孤女，刚来到无尤的时候只有三岁，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你小时候跟她很是相像。我们大她很多，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说是兄妹，倒更像是父女般。”

　　“师父喜欢出去巡游，在无尤的时日算起来也不多，却总是在师妹生日之前赶回来，没有一次错过。师妹十七岁生日那天他却没有回来。师妹一直当师父亲生父亲般，见他没有回来为自己庆生，很是伤心，便赌气离开了无尤。那时她不过十六七岁，生的很漂亮，我们虽不放心，却也想，她不能呆在无尤一辈子，让她出去散散心长长见识也好，何况我们无忧四圣曾经在江湖上是名噪一时，朋友也多，若托他们照顾一下，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确实没有收到什么伤害，却遇到了你的父亲萧千凡。你父亲是太医院已故萧太医的独孙，也是师父的另一个徒弟萧师弟的独子。说起来，你母亲还算是你父亲的长辈，好在我们无尤也不太在意这些世俗，对他们相恋极为赞同。”

　　“你母亲跟着师父十几年，武功不弱，又是个好打不平的，便正好救下了被追杀的你父亲和微服的当今圣上。你爷爷萧师弟便是江湖上人称‘玉剑仙人’的萧玉尘，这‘玉’是说他腰间的玉笛，‘剑’便是萧家的鸿羽剑了，只因萧师弟年轻时生的俊逸无双，风华绝世，世人便送了他一个仙人的美誉。既是仙人，他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事实也如此，当时你父亲在京城便是出了名的俊美。他自小和皇上一起长大，感情要好，那次就是一起出去游玩。”

　　“这俊男美女自然是一见钟情，本也会成为一段佳话，只是……”

　　君无颐停顿了一下，叹息了一声。

　　萧羽暄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猜想的故事或许和那皇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