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抢过来

　　“开玩笑的。”经理挑了一下唇角，又收住了话头。“我隔壁好像有空房间, 明天我给你说一声。”

　　经理确实是故意的。毫不掩饰的故意。经理朝她笑的时候, 她的心确实慢跳了一拍。经理将笑意含在嘴里, 又用一句“开玩笑的”将话头转了。如果经理真是询问她, 要和她同居, 她会给出什么答案？做女人就是有这一点不好，总会有点事情还未发生的“小苦恼”。经理没说要和她同居。“谢谢经理。”

　　“以后就是邻居了, 不用客气。”仿佛郎佳音已经住进隔壁了。

　　“你晚上吃得太少了，饿了就吃这些。”经理走之前, 又指了指桌上的吃的。这些是经理刚才拿过来的。经理走后, 郎佳音又挨了一下这些食物，还有点热。老叶进来, 便拿起了一个面包。“经理来过了？”

　　“来过了。”

　　“给。”老叶把咖啡递给了郎佳音，自说自话地剥开了包装纸。“吃点东西, 就不会那么困了。”

　　吃点东西，有可能会更困。反正郎佳音是这样的。做完账，郎佳音便在会议室趴了一会。第二天把报表交给助理，洗了个冷水脸继续工作。中午喘口气的时候，郎佳音才开始想住房问题。真的要住经理的隔壁吗？于公事于私事，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私事上，她跟经理有那个关系的牵扯。或许经理不认为是牵扯。公事上，她可不想天天加班，回到寝室可是喘口气的时间。她和经理只隔着一堵墙，到时候经理都不用敲门，敲敲墙她就要去隔壁工作。所以结论就是，租房还是要找的。尽量找。

　　郎佳音浏览了租房信息，敲定了几个地方。下班，郎佳音在地铁上差点睡着。见了两三个房东，热情的房东很热情，似乎还要给她介绍对象。冷漠的房东很冷漠，看到中间还有点催促。似乎还要去接下一班人。果然是毕业季。

　　“佳音，明天你还有事吗？”洗了澡，郎佳音可以说是栽到了床上。天气有点热了，姚菁的帐篷撤了，换了个蚊帐。她从蚊帐里探出头。

　　“嗯？”郎佳音快要睡着的时候，被姚菁生生地从梦境里拖了出来。

　　“李仁明天回来，找我们吃饭。”

　　“好。”

　　李仁这段时间都不在寝室，前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去照顾学姐了。这段时间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学妹还过来了一次。

　　一段时间没有见李仁，感觉李仁又漂亮了不少。坐下来一看，原来是换了个妆容。李仁卷着自己的长发，又撑着下巴看郎佳音。“好看吗？”

　　郎佳音点了点头。“和你之前的妆不太一样。”

　　李仁抿了抿嘴唇，抬手给郎佳音泡了一下碗筷。“你工作怎么样了？”

　　“还好。”郎佳音也是这么和母亲说的。只是说的时候，又想起那天老田把她拽到电子眼的死角。这阵子，郎佳音工作都有些小心，生怕哪处不注意便被老田使了绊子。

　　“听说你昨晚又没回寝？”李仁说道。

　　“嗯，加班。”

　　“加得好勤。”李仁说道：“佳音，你现在还在考证吗？”

　　“注意身体，累垮了就不好了。”李仁说道。

　　“我也在考证。估计要弃考了。”姚菁说道：“我时间规划不如佳音，只能来年再战了。”

　　“之前读书的时候，一直想着工作。现在工作了，又有那么一点想回去读书了。”姚菁说道。

　　李仁笑了笑。“围城吗？”

　　“还真有点围城的意思。”姚菁说道：“你呢？感觉怎么样？”

　　“导师有点严格。”李仁说道：“估计未来三年，会学到不少东西。”

　　“真好。”姚菁说道。

　　“你是现在太累了，等你休息一两天，就不会这么想了。”李仁说道。

　　之前姚菁也犹豫过，是直接就业还考研。毕竟考研是大势所趋。“有可能。”

　　吃饭的时候，姚菁和李仁又谈起了最近的基金。姚菁和李仁是本地人，特别是姚菁，姚菁从小就接触这种股票基金。现在股票有点危险，对于学生来说，保底的还是基金。基金相比股票，肯定是稳健一些。姚菁和李仁各自有点小道消息，她们说的时候，一旁吃饭的郎佳音也插嘴了。郎佳音也买了基金，刚开始是做实验，后来也想赚点钱。出去兼职，不是很固定。郎佳音虽然买的少，但是看得多，分析也还算可以。她分析了姚菁和李仁小道消息的可信度和可实现指数。

　　姚菁对钱还是挺敏感的，她拿出了手机。“佳音，你有推荐吗？”

　　“要不然，你拿你的理财APP给我看看。你买哪些，我就跟着买。”姚菁说道。

　　“我这阵子没买什么。”郎佳音这阵子在手头上留了一些钱。毕业有些开销，要在手上留些活钱。

　　姚菁看着郎佳音手机桌面，也跟着郎佳音下了两个理财的。见郎佳音买了哪些，也稍稍翻了一下记下来了。李仁也在一边看着。“佳音，你也买了这个吗？买这个肯定是没错的。”

　　很快，她们聊天的日常又聊到了钱上面。李仁的研究生要在京城念，自然也去了解了京城的情况。“房价比申城高出许多，毕竟是首都。我导师还是前一阵子买的房。”

　　“不过已经很厉害了，能在这个时候买得起房。”李仁说道。

　　郎佳音点了点头。她找房子的时候，也看到一些商品房及二手房的出售。

　　“是啊。房价有点夸张。要是我一个月领着白领的工资，肯定也买不起现在的房。”姚菁说道。

　　“最夸张的是，之前我看到有人买卧室。”

　　“卧室？那房子还是归原主人啊。”

　　快毕业的时候，明显地能感受到这种气氛。之前在学校，大家谈的比较多的还是课业和学业。现在半踏入社会，大家都开始谈房价了。现在买房，也不一定是为了住，只是感觉房比钱更保值。郎佳音没怎么参与她们买房的这个话题。她现在租房都有点问题，买房更是天方夜谭。社会发展得很快，现在最激烈的民生问题就是房价了。网上的负|面|信|息很多，认为炒房团在拖垮这个国家。郎佳音很少参与其中，房子的问题，对她来说还不是很敏感。大概是从来没有租过房。是啊，很快就要毕业了。

　　姚菁公司里有好几个男士，开始向她表达好感了。大有追求的意思？姚菁本地人的身份，给她加了不少分。后边又不知道这些男士，是从哪里得知姚菁的家庭背景的。碍于同事的身份，也不好不联系。只是他们的消息一过来，姚菁都是兴致缺缺地拿起手机。郎佳音都可以从她的神情中分辨。一类是兴致缺缺，回复都有些慢吞吞。还有一类是姜卷柏。没错，姜律师可以算作有别于其他男士的一类了。见到姜律师的信息，姚菁都有些开心。即便有时候面无表情，也能感觉到她打字速度明显加快了。

　　难道姚菁被李仁“传染”了？

　　就连李仁也发现了姚菁的异样。“姚菁，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姚菁啪嗒啪嗒地编辑消息，本来还是侧躺，现在又开心地换做平躺了。

　　“那你是跟谁发消息？”

　　“姜律师啊。”

　　“有情况。”

　　“有什么情况。我和姜律师是饭友。”姚菁说道。

　　李仁笑了笑。

　　“李仁，你别笑。你一笑，事情就奇怪了。”姚菁瞥了眼，见李仁在笑。

　　“姜律师人不错。”李仁收住了笑。“佳音，你觉得呢？”

　　郎佳音就比较正经了。“私下我没怎么接触，工作上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比较专业，工作能力比较强。”

　　“佳音，你这个分析还是比较好的。”李仁勾着郎佳音的肩头。“感觉就像姚菁要跟姜律师进行什么商业洽谈。”

　　李仁说得很委婉。她笑着，看着一本正经的郎佳音。好久不见，学霸室友仍然是一本正经的可爱。

　　“这个报表怎么回事？”助理看上去有点生气，他戳着桌子上的文件。“郎小姐，让我数数，你入职多久了，怎么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助理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这两天郎佳音“频繁”出错，其实也没怎么出错。报表这里疏漏了一次，还有资料丢失了一次。郎佳音从会议室出来，便碰到了老田。老田手里拿着咖啡，在和身边人聊天。郎佳音转身的时候，他也跟了上来。“郎小姐，下个订单要一起合作了。合作愉快。”

　　“你做的？”郎佳音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被老田动了手脚。她没想到老田会出这样的阴招，感觉只有小学生才做得出来。

　　“新人总是会犯很多错误，非常集中的一点，就是被迫害妄想症。大家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闲。”老田笑道。

　　郎佳音进办公室的时候，老田说了一句。“想要一个新人出错，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田的这句话，她也明白什么意思了。老田在给她提醒，如果她再持续的话，他可以让她滚出公司。郎佳音当然不会被老田吓到，这是老田最惯用的技俩。

　　郎佳音有点不懂经理，刚开始经理没让老田插手这个项目。现在又把老田拨进来，还让她和老田一组。她和老田争斗起来，对经理有什么好处？作为上司，不应该是尽量制衡属下吗？每天大量的工作，郎佳音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斗兽场”。在这个斗兽场，她必须取得上司的点头和客户的信任。经理在逼迫她建立强大的人际联系网。以至于郎佳音的饭局越来越多。

　　在一笔合同将近尾声的时候，又出岔子了。谈拢的客户，被另外的公司撬走了。这笔订单不小，负责的是郎佳音。本来是她和老田，老田那天没有来。会议室的气氛有点阴沉，郎佳音抬起眼睑，看着沉着脸的助理。这是个神奇的男人，总是能将会议气氛降至冰点。郎佳音看了一眼经理，经理不像往常，她脸上没有笑。有点面无表情。会议这个样子，是项目出了问题。大家都不是很轻松。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出了岔子。可以说，她的订单会是这场会议的导火索，或者宣泄口。

　　“老田，你怎么回事？”助理扣了一下桌子。“不是让你带郎佳音吗？”

　　“我也很烦呐。”老田也有些抱怨，他的手搭在领带上。“为了这笔订单，我胃都要喝出血了。”

　　“我们底价已经很低了，对方怎么撬走的？”助理冷哼一声，看着老田。

　　“我还想问郎小姐呢。之前原材料的核算一直都是她在负责。”老田说道。“郎小姐，你不会是内鬼吧？”

　　经理一直抱着胳膊，听了老田的话，她的脸也转向了郎佳音。组里所有的人都在看郎佳音。

　　“我没有。”郎佳音一点准备都没有。订单出事，是刚才得知的。她对老田的发难，没有丝毫的准备。

　　眼见会议要变成问责的检讨会了，宋元明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平静。“都知道销售部的规矩吧？”

　　“我冤啊。我是后来才进来的。”老田说道。

　　“你不用。”宋元明说完，便看了一眼郎佳音。“郎小姐，现在这批货在你手上。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只要合同。”

　　“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只有郎佳音还站在办公室。

　　“不是我。”她没有告密，没有泄露底价。

　　“又如何呢？”宋元明看着郎佳音。

　　“我不想和……”

　　宋元明靠在了桌边，她的双手落在了郎佳音的肩头。手是非常柔软的。

　　“当一个人无法利用手里的资源创造更大的效益时，你觉得要怎么做？”宋元明靠得很近，她挨着郎佳音。“把他的抢过来，变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