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国立第三综合学校（下）

　　“克拉伦斯**师……他到这里来，查阅一个学校图书馆做什么？”

　　自听到盗贼说出克拉伦斯的名字，亚戈就在奇怪着。按照莱恩当时告诉他的事情，克拉伦斯是受命调查边境冲突事件，到佛尼亚也只是为了陪孙子报名入学，但目前的情况是，他刚到佛尼亚只休息了一天，就来国立第三学校查阅图书馆，结合他的任务和他途中遭遇的事情，难道图书馆里有什么是他要知道的？

　　亚戈在心里思索，表面却只是很平静的拉着爱玛，退到飞车边上。

　　正皱着眉，心里很不愉快的莫妮卡，没有注意到亚戈的动作，她现在感觉有些愤怒。自她升为高阶**师后，应公会邀请掌握第三学校的校长职权以来，在这片校园里，从没有人可以背离她的意志。她很早以前就继承了上任校长的明文规定，任何非在校职工的中阶以上法师进入学校，必须向她提交审核，否则她将行使自己的高阶法师和学校校长特权，予以逮捕，向协会提交审判后甚至可能关押至阿拉希囚笼。

　　这个由一位半神制作的半位面监狱，没有任何传奇以下的职业者可从中逃出，开启的钥匙只掌握在法师协会正、副会长手中。建立这个监狱的目的，是为关押违背了法师道德的魔法师，因此环境非常恶劣，甚至被那位半神殿下永久抽离了元素和魔法本源，任何关入其中的法师，都会变得连普通人类都不如，在堕落法师群体中，那里是噩梦。

　　任何事物不能没有规则的约束——掌管了阿拉希囚笼的法师协会，就是成立于这个共同的目标之下，它由三位半神和一位真神创立，制定了法师的道德，任何违背了道德的法师，都可由公会、受害者及其亲属或相关机构向协会起诉，协会对嫌疑法师拥有调查权、临时监禁权，对确定犯罪的法师拥有判决权，而这些，法师公会和王国只可监督不能干涉，它代表了神的意志，神圣不可侵犯。

　　当然，并不是每个法师都会遵守，哪怕有着监狱的威慑，也总有些疯狂的家伙，陷入了研究的漩涡中渐渐失去理智，他们为了解开自己所好奇的或使自己迷惑的事情，不断试图研究禁忌的项目。

　　比如，生命的秘密。

　　魔法深邃而神秘，越研究下去越会发现自己的无知，它有着无限的可能。但人类的生命很短暂，哪怕成为了传奇职业，生命也有限，这对一些已经痴迷于魔法研究，完全忘记一切事的疯子来说，短短的几百年甚至不能够使他们完成一个很简单的项目。

　　于是他们想到了只属于神的，永恒的生命。

　　想要研究生命的秘密，需要大量的**解剖，还有魔法的配合应用。但普通人类的体质，并不能很好的在魔法作用下发生他们想要的反应，能适应魔法的最好材料，当然是一些天赋相当出众的体质。

　　想要不惹麻烦，又能够继续研究，除了收容了很多有法师天赋学生的学校外，还能有哪里呢？

　　自三座学校成立以来，每期都有不少天赋相当不错的学生，被能够自由出入的一些违背了道德的法师骗走，做了满足那些法师研究**的材料。

　　因此，后来的学校校长们，在上任之初都会明文规定，非在校授课的法师，若要进入学校，必须先向校长提出申请，协会甚至为此，而给予了校长们拥有逮捕法师的权力。

　　“你们两个，最好祈祷克拉伦斯不像他的姓氏那样臭名昭著，否则，我可不介意把你们变成烤乳猡。”莫妮卡冷笑着，不理会越来越惧怕的两个人，从宽大的袖口里，抽出了自己的校长传承短法杖。

　　那像一柄金黄色的权杖，镶嵌了质地非常纯净的高等魔晶，甚至用秘银丝在法杖表面，画下了一副散发着强大元素波动的魔法阵。

　　莫妮卡语速极快的念出数十个音节，激活了法阵，在土黄色的光芒中，权杖顶上那颗有拳头大的魔晶射出两道光线，命中了战士和盗贼，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的皮肤就变成了石质的灰色。~~~~

　　已经对魔法有些理解的亚戈，立刻认出那是10级奥术“石化术”的效果，它是一个低阶法术，可以石化目标50秒左右——这是对方没有能力反抗的前提下。

　　现在由一位高阶法师施展，持续时间可以达到1魔法时，同样，也必须是对方没有反抗的结果。

　　石化之后，感官并不会失去效用，因此施放完魔法的莫妮卡，声音略微温和了些：“你们还算聪明，没有反抗，否则，哼，先在这儿好好反省吧！”

　　说着，她当先向学校内走去，亚戈则牵着爱玛，紧紧跟在她身后。

　　镂空的大门内，还站着几个安保人员，因为还没开学，学校回来的学生不太多的关系，不需要麻烦到职业者来进行保卫工作，因此，这些安保人员只是些强壮的普通人类。

　　他们有些颤抖的站立着，努力想挺直身躯，但在莫妮卡威严的目光扫视下，本能的畏缩着躲闪。

　　亚戈默默的看着，想道：“看来莫妮卡在这里的威信很大，不管是刚刚的两个职业者，还是现在这些普通人，都很惧怕她。可惜她还是不能超出王国的影响，否则，就算面对征召令，那两个职业者也不会擅自放克拉伦斯进入学校。”

　　莫妮卡可不知道亚戈在想些什么，她对那些普通人呵斥了一声：“还站着干什么，去把我的马牵进来，喂它们食物。”

　　这些普通安保人员并不需要去为难，因为她知道，他们是阻拦不了职业者的，也不敢。

　　“遵命，阁下。”逃出一劫的安保们，感激、欢喜的对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向校内走去的莫妮卡谄媚的笑着，慌忙去办理了。

　　从校门到达最靠前的火系法师塔，有100多米，近200米的路程，像外面广场一样，但脚下的石质板色泽更灰暗，上面还笼罩有一层纸般薄，肉眼看不见的魔法能量。

　　亚戈细细的感受着，在他的精神视界中，能看到空中很多元素，都对覆盖在地面上的那层魔法能量有些排斥，但强度并不大，这应该供学生练习0－1级法术的试炼场，那些法术根本没有威力，冲不开覆盖的魔法能量，可以避免伤害到地面。

　　跟随着莫妮卡穿过围绕六座法师塔的小树林，因法师塔的吸引而变的活跃的元素，对身体的侵蚀已经可以明确感受到，这些在精神视界里，呈细小亮点状的小家伙们，争先恐后的想往还没开始修炼斗气的爱玛的身体里钻，只有亚戈和莫妮卡因为身体已经存在魔力，而拒绝了它们的进入。

　　不过这没有什么，它们仅是在塔周围的浓度较高，只要穿过塔底座那样大的距离，就可以脱离它们，因此莫妮卡带领着两个孩子快步穿过。

　　没有朦胧的元素挡住视线，他们已经能够看到，被六座塔包围起来的景色。

　　那片范围很大，最先看见的是很多魔法植物组成的一丛丛园林，这些长相奇形怪状，对普通生物来说相当危险的家伙，在这里却只是舒展枝条，惬意的享受着自己想要吃的食物——每天都会有饲养员把食物扔到它们脚下，如果开学了，学生们为了了解它们，也会给它们送些好吃的。

　　比如一株产于阿兰沙森林，非常凶猛，喜好食肉的阿兰沙食人树，它的脚下有一只肥硕的小型低级魔兔在啃草，但它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一味儿梳理自己的枝叶，亚戈从进到这园林丛，只看到它一次激烈的反应，那是魔兔在它根上撒尿，它愤怒的卷起那个不讲卫生的家伙，扔进了离它们不远的水池里。

　　像这样的事情很多，存在的魔物都是些素食小型低级魔兽，但它们并不惧怕那些高大的食肉魔法植物，还经常调皮的做几件惹那些魔法植物生气的事情，然后被扔飞，摔在地上就若无其事的爬起来，吃些饲养员为它们准备的爱吃的素食，又上去撩拨。

　　甚至一些落入水池中的，还会围着水池里正晒太阳的水生魔兽转几圈，才上岸去。

　　亚戈看着这些很人性化的小家伙们，发现还有许多魔法植物、魔兽，他并不认识，不过他知道，这些一定都已经被驯养的驱除了野性，以后有的是观察的机会。

　　走到园林外围的时候，才能从碧绿的颜色中，看到围成一圈儿排列的几栋4层楼房，复古的尖顶，幽黑的窗口，衬着长满苔藓和藤蔓植物的墙壁，有种很神秘的味道。

　　它们都由甬道连在一起，每个楼层只有一个独立的房间，看规格，应该是教室。

　　莫妮卡并没有往那里过去，她只是随意看看，见到十多个学生在几栋楼房的中心喷泉那里，坐在台阶上看书，并没有发生过骚乱的迹象，才转身向南沿着一条小径，到了一处圆顶的建筑前。

　　这座红色砖墙的五层建筑，檐下用荧光魔法药剂很清楚的写着“图书馆”几个字。

　　还没走到门那里，莫妮卡就神情严肃的停下了脚步，亚戈连忙拉紧差点撞到她身上的爱玛，他侧耳听听，一道非常轻微的脚步声，在慢慢向门这里走来，随后他就停下了，大概是感应到了外面有属于**师的精神波动。

　　“克拉伦斯，出来吧！难道你害怕我会把你抓起来，交给协会审判么？”莫妮卡冷笑着说，根本没有在乎对方的等级比她高，就像她的父亲葛利忒，这是因为他们都占有理，只要克拉伦斯不是堕落法师，就必须遵守法师的道德。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那个穿着紫色法袍，干瘦的老头脸上挂着相当勉强的笑容，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眉间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正在忧虑着什么事情，说话时候神情也有些恍惚：“莫妮卡阁下，我今天才知道您竟然已经是第三学校的校长，真是难以相信啊！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只在六年前见过一次面吧？那时您还是个中阶法师，当时跟着你爷爷拜访我的老师。说起来，几天前，我在空中客车上还和您的族人发生过一些……”

　　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才看到跟在莫妮卡身后的亚戈和爱玛，老头愣了愣，立刻笑道：“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莫妮卡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小家伙，有些恍然，大约是自己父亲或施奈德叔叔和克拉伦斯发生了什么冲突吧！既然父亲没提出，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说道：“那些事先不需要提，克拉伦斯阁下，我想您应该知道各个学校的规矩，你不向我说明，就擅自进到我的学校，哪怕并不是在正常的开课时期。这样的事情，足以使我有理由对您进行拘禁，并发函至协会总部，起诉您。”

　　这样不客气的话，放在别的高阶法师身上，大约早就愤怒了。但克拉伦斯的修养很好，他只是摸着胡须，安静的听，直到莫妮卡说拘禁他时，他才皱下眉头，在莫妮卡的话音刚落就接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您作为一位校长的职责，对于这方面，我是很佩服您的，我也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但是您发函至总部起诉我，已经是不需要的事情，我昨日已经向王国和公会、协会申请相关文件和权限，明天佛尼亚的分部大概就会带来批示的消息，他们会让你配合我的。”

　　“那您为什么不明天再来查看？”莫妮卡并不退缩，她声音变的有些尖利：“在没有文件证明您的权限提升以前，您擅自闯入学校，在哪里都是非法的事情，我甚至可以怀疑您有违背法师道德的倾向。”

　　这样咄咄逼人的话，就有些太过了，克拉伦斯老脸上浮现一丝怒意。他已经为自己调查到的事情，焦躁了很久，甚至不敢将事情传给王国的上层知道，那会引起强烈的恐慌蔓延在上流社会，而唯一能够给他意见的萨拉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联系不上。这种种事情，一点点的在烦恼中消磨着他的耐心，上一次的事情，因为顾忌着克里恩家族那个接近传奇领域的老战士，已经忍耐了，这次，一个六年前还不入他眼睛的小丫头，也敢对他肆意的泼洒自己的威严，这使克拉伦斯怀疑自己的忍让，究竟有没有必要。

　　两位高阶**师，都在自己情绪最不稳定的时期，巧合的遇到一起，就像火药桶碰见了火星儿，中间只隔了张纸，随时都会引爆。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眼睛在渐渐提升的魔力渲染下，吞吐着银色的光芒。

　　莫妮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出了自己的专用法杖，近2米长的杖身，并不如何绚丽，也没有耀眼的宝石镶嵌、华丽的符文点缀，只是如一截干枯的老树枝，杖头挂着几根小金属棒，在频繁的撞击着，发出紧密的叮当声。

　　“你确定，你要和我用魔法来解决纷争么？”克拉伦斯眯起了眼，略有些弯的干瘦身躯，突然挺的笔直，猛烈爆发的魔力波动，甚至使他身周的环境扭曲，几株靠近的盆栽，折断了枝干，连着粉碎盆渣一起，陷进了石板里。

　　发出一道11级风行术，将两个孩子推离了可能的魔法范围之外，莫妮卡只是冷笑着，长长的木杖顿在地上，表明了她的决心。

　　“总是有很多年轻人，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力量，狂妄的想要压倒走在前面的先行者，今天我就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高阶法师。”

　　克拉伦斯苍老的声音，在整个校园上空如雷鸣滚滚而过，震的地面都在颤抖。他伸出一只手按在前方，高声吟唱着：“你必听从我的命令，我荣辱与共的土地，那立于我眼前的罪孽，需你掩埋……”

　　地面在他的吟唱中，抖动的越来越厉害，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突然在轰鸣中炸开条裂缝，卷起数米高的烟尘，整片地面高高掀起，如一座崩塌的山峰，遮天蔽日的迎头向莫妮卡砸下。

　　看着那越来越大的黑影，莫妮卡不屑的笑笑，念动几个音节，庞大的风元素聚集在她的背部，凝结成一对青色的翅膀。胖胖的身躯迅速躬下，她扇动这对翅膀，羽翼如一片片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光支棱着，在她的指挥下，围绕着身躯急速旋转，像一道龙卷风，吸引着周围的风元素，越卷越大，在嘈杂的切割声中，只是一碰，就把那掀起的地面切成碎片。

　　但莫妮卡并没有停止，她摇晃法杖指挥着，不断念诵着咒语，每一个高亢的音节，龙卷风里的刀刃都会飞出一片，在破空的尖啸声中划开下落的泥土，袭向克拉伦斯。

　　老法师已经预料到，但他没有退缩，反倒上前一步，那伸出的手只是配合着咒语轻微移动，一道厚厚的土墙，就飞到了他面前，替他挡住风刃的攻击。

　　连续的撞击声，在下一刹那响起，克拉伦斯感受着手上自土墙传来的强烈震动，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这个魔法的威力这样强。”

　　这样想着，他并不停顿，分心两用，一边指挥泥土补充土墙的消耗，一边又念出一段符文语言。这段语言加入了颤音，已是高阶法术的范畴，在他的手势配合下，迅速注入地下。

　　那法术聚集元素异常快速，只不过眨个眼睛的时间，先前因泥土掀起而留下的大坑里，又爆炸着窜出一条2米粗的土柱，它仿若已经活了，高高昂起身子，像蛇一样朝天嘶叫，沙哑的声音刺的人耳朵生疼，并立刻用不符合它身形的敏捷速度，迅速接近莫妮卡，粗大的蟒身挺起，一头正对着莫妮卡站着的位置撞了下去，龙卷的风刃只能在它身上留下几道伤口。地面龟裂，网状的裂痕甚至蔓延到了亚戈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