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爱人，仇人

　　文杰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拦住寒雨夜：“你怎么回事？”

　　寒雨夜大笑：“怎么，刚刚还说我是你兄弟，那你兄弟被人无故关押几百年，你就眼睁睁看着？”说着，寒雨夜回身，看向文杰，火红的眸子有闪耀着让人心疼的受伤。

　　文杰愣住，随后叹了口气：“可他不过是奉命看守你的人，并不是你的仇人啊！”事到如今，文杰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没有发言权。他只知道，寒雨夜目前看来是受害者，所以，他没有动用强制手段，而是细心劝慰他。

　　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了，寒雨夜苦笑：“果然被她算准了，纵使几百年后，我还是那个我！”说着，那之前的仇恨已经不再，被深深的忧伤所取代。

　　或许，是到了该解开心结的时候了。文杰带着寒雨夜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

　　抬手抚摸着那粗糙的树干，几百年了，寒雨夜似乎已经忘记了森林自然的气息。如今回来，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冷静下来，文杰看着寒雨夜淡淡开口：“可以对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寒雨夜看向文杰，苦笑着点点头。薄唇轻启，缓缓道来。那是俗的不能再俗的剧情，确依旧那么动人心魄，耐人寻味。

　　就像白娘子与许仙。身为妖界修炼天才的寒雨夜刚刚修炼有成，年轻气盛。竟然违背妖族长老的命令，偷偷来人界游玩。也是那时，他遇到了安静秀美的柳凝霜，并深深被这个迷人的凡人姑娘所感动，迷惑，心生爱慕。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经让寒雨夜情根深种。但他不傻，深知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只是偷偷看着她，关注着她的一颦一笑，一点一滴。

　　一次，女孩去庙里祈福，寒雨夜一如既往悄悄跟着她。却遇到高人，以为寒雨夜对凡人有邪念，与之大打出手。那日，寒雨夜重伤逃离，在回去的路上，终于熬不下去，显出本体。

　　还是她，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了寒雨夜。心地善良的女孩并没有因见到巨蟒而害怕，反而当她发现巨蟒身上的伤口时，竟然毫不畏惧的靠近他，用身上的衣襟为他包扎伤口。

　　夜里，寒雨夜拖着受伤的身子来到女孩身边，鼓起勇气告诉她，我喜欢你，好久了，只是没敢出现在你面前。那夜，寒雨夜根本没有能力幻化人身，巨大的本体还包裹着女孩的衣襟碎布。

　　面对一头巨蟒，口吐人言，女孩又惊又喜，冷静了好久才笑笑：“我知道有人一直在悄悄跟着我，看着我，没想到原来是你！”女孩细心的用‘有人’而不是‘什么东西’，这让寒雨夜万分感动。险些落泪。

　　就是那一夜，寒雨夜知道了女孩的名字，柳凝霜，唐唐的相府三小姐。其实，如果想知道女孩的身份太简单了，只是，当时的寒雨夜好傻，傻到眼中只有她，而忽略了所有人，甚至包括柳凝霜身边的人。在寒雨夜眼中，只有柳凝霜是彩色的，其他人都变得灰白模糊。

　　经过这些，寒雨夜更进一步，可以近距离与自己的女神接触，陪她聊天。虽然，只能陪她聊天，但寒雨夜已经很满足了，日子也这样过的飞快。

　　转眼，已经第二年的阳春三月，偷偷离家的寒雨夜被长老无情的抓回去，关了起来。当时，他看到柳凝霜哭了，她第一次在寒雨夜面前落泪。寒雨夜告诉柳凝霜，等着，等着他修炼大成，就可以逾越凡妖不得相恋的鸿沟，回来接她。柳凝霜哭着点头答应，并深情的告诉寒雨夜，你要早点回来！

　　被抓回妖族的寒雨夜受到了严厉的惩罚，险些断了仙根，还好两位王子求情，才保留了继续修炼的资格，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面壁思过，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柳凝霜。

　　伤势刚刚见好，寒雨夜就拼命修炼，争取早日大成。知道内情的两位王子也给了他很多帮助，加快寒雨夜的修为进展。毕竟，他们都知道，凡人的生命太短暂了，他们没时间。

　　五年后，当寒雨夜终于可以站在柳凝霜面前时，他却等来了一场浩大隆重的婚礼。他的爱人柳凝霜竟然嫁给了太子，变成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一口心血喷出，寒雨夜当即内伤。殷红的血染上白袍，异常刺眼。带着伤，寒雨夜站在那华丽的礼堂之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质问柳凝霜：“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等他回来？”

　　面对爱人的质问，柳凝霜只能痛苦垂泪，无力的摇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太子的婚礼，国师必然在场。他当即识出寒雨夜的身份，并当众揭发，与寒雨夜大打出手。

　　寒雨夜疯狂了，毫不留手的对战国师，两者相斗，必然累及无辜，何况在场那么多人，寒雨夜必将孽业缠身。这也是国师的阴险之处，借此机会抓住寒雨夜，用他炼丹入药。

　　深受内伤的寒雨夜怎么会是国师的对手呢？后果可想而知。危机时刻，柳凝霜挺身而出，豁命保下寒雨夜，联合高人，镇压了他，也借此保住了寒雨夜的命。

　　可这一闹开，整个相府彻底倾覆，丞相被贬为庶人，一家逐出京城。国师因记恨柳凝霜，而横加报复，导致丞相回乡途中被劫惨死，家人四散奔逃，昔日偌大的相府土崩瓦解，柳凝霜成了千古罪人。

　　当然，这些事寒雨夜不知道，他已经被爱人亲手镇压在地下了。后来，那位高人被寒雨夜和柳凝霜的爱情所感动，建立无极门，一方面让寒雨夜好好养伤修行，一方面暗中帮助柳凝霜，终于集合了相府失散的亲眷，暂时安置下来。

　　从此后，柳凝霜不得不隐姓埋名躲避国师的报复。而寒雨夜自然不能再度出去，以防遭到国师的毒手。

　　后来，柳凝霜来到寒雨夜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只留下一个浅淡的吻。物是人非，他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少男少女，两人之间经历了太多太多。

　　直到后来，高人才将整个事情告知寒雨夜，原来，柳凝霜之所以会嫁给太子完全是因为太子看上她，却不得其心。为了得到柳凝霜，太子设计陷害相府，让丞相面临杀头之祸。无奈之下，柳凝霜只能放弃爱情，选择拯救家人。而寒雨夜的出现，打破了一切美好假象，无情刨出事实。所以才有了丞相一家被贬，家破人亡的一幕。

　　曾经的爱人如今变成仇敌，柳凝霜夹在家人与爱人之间，两厢为难。

　　得知事实，寒雨夜好悔，自己太冲动了，为什么要大闹婚礼，如果当时能冷静一点，问清事实，就不会这样了，至少，凭自己当时的实力，带走柳凝霜，保护相府根本不算什么！自己还是太年轻，总是不听长辈的劝诫，如今，酿成大祸。

　　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相守。而那个万恶的国师更是在满世界找寒雨夜，誓要抓住他炼药。为此，高人只能将寒雨夜藏起来，无极门后院的假山，也因此而来。

　　当寒雨夜知道这些时，柳凝霜已经郁郁而终，太子登基，变成一国之主，国师渡劫失败，隐居避世，咳咳，躲避仇家。

　　寒雨夜大怒，试图冲出去，杀死国主。可真龙天子，天佑之人，其实他一个妖族可以触碰的？为防寒雨夜再冲动，高人只能真的彻底镇压寒雨夜，任凭他一日日抱怨责骂。而那时，妖族长老与寒雨夜意念沟通，告知他已被妖族驱逐，若不是两位王子求情，寒雨夜必然会被斩杀。

　　在痛苦的煎熬中，日子一天天过去，寒雨夜的心境也在渐渐发生变化，那个冲动感性的人被时间磨去了棱角，变得忧郁淡漠。只是，心中那个女神，那个浅淡的吻，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几百年过去，修炼天才再次创造奇迹，已经凭借天分，晋级大妖之列，只待雷劫至，应劫化神。这也是他要离开的原因，毕竟雷劫不会选择地点，他必须远离人群，准备应劫。

　　这下，文杰终于明白，拍了拍寒雨夜的肩膀：“跟着我吧！帮我完成大业，共赴神域。”

　　看向文杰，寒雨夜苦笑着摇头：“谢谢你。我始终放不下凝霜，这是心结，心结不开，注定熬不过雷劫的。”说到这，寒雨夜看向天际，神情淡然。

　　文杰一愣，在刚刚寒雨夜的眼中，他看到了生无可恋，这对寒雨夜来说很危险，单凭这一点，他绝对无法渡劫化神，很可能会在渡劫时陨落。

　　“你没有想过化神吗？化神后，你就可以找到她的转世，与她再续前缘。”文杰实在不忍心看到一个天才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