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疑为凶杀

　　黝黑的眸子里闪着精光，神采奕奕，林若曦直视着萧铭，向他走过去。将小本本举到他面前，把自己的计算结果递给他看，并一边从旁分析。

　　“你看，这条痕迹，宽约十五公分，长九十三公分左右。初步判断，死者当时是身体倒地，部分身体与地面直接接触。两者之间的摩擦，从静摩擦变成滑动摩擦，一路从这个点滑到防护栏这头，然后撞断防护栏，同断掉的那部分防护栏一同摔下楼。”林若曦认真地给萧铭讲解自己的分析，“这里有三大疑点。”

　　“第一，据我们所知，下雨天，水会附着在物体表面，形成一层水膜，从而减小物体间的摩擦。因此，人们常说雨天开车慢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摩擦减小后，轮胎容易打滑。但是，”林若曦伸手比划了下，给萧铭举了个例子说明，“轮胎跟地面是滚动摩擦，滚动摩擦本身就比滑动摩擦还要小很多。而这条痕迹很明显是滑动摩擦造成。”

　　林若曦指了指地面留下的那行女性脚印，接着说：“这里符合死者的脚印只有这行。脚印之间的距离几乎相等，三十公分左右，印迹深浅相差无几，可以看出，死者当时是正常走路，没有急速奔跑的迹象。这就说明，死者摔倒时的初速度并不大。然而，初速度比不上汽车，摩擦阻力却又比它大很多，那么，问题来了，死者是如何滑出这么一长段距离的”

　　“我大致算过滑出这么一段距离所需的最小初动能，而那个速度就算死者拼尽全力狂奔也达不到。”林若曦目光诡异地看着萧铭，幽幽地说，“我们都知道能量是守恒的，既然如此，除非有外力作用，否则这条痕迹是不可能存在的。然而，这外力又是哪里来的呢”

　　“疑点二，防护栏其他各处都基本完好，偏偏只有这块缺口处的铁被腐蚀到这种程度。这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即便真的这般巧合，可这铁跟空气中的氧气、水汽接触产生氧化作用，总得有一个过程吧。尤其是当表面生成一层铁锈后，对内部的铁会有一定的保护作用，阻碍了铁的进一步腐蚀。”

　　“想要像这个断口这样，里里外外都腐蚀得彻底，排除长时间作用的因素，毕竟单靠它自己腐蚀花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另外加速氧化作用的因素有，加入强氧化剂、形成原电池腐蚀、加催化剂等。”稍微罗列了几个因素，林若曦又换了个方向说，“不过，同一排、同时安装的同一批防护栏，没道理别的地方没怎么腐蚀，只有这里腐蚀得这么厉害。如果真的是这里含有加速腐蚀的物质而其他地方没有的话，那么，这个加速腐蚀的物质究竟是意外粘上的，还是……人为”

　　“最后一点，”林若曦皱了皱眉，神色愈加凝重，“我之前跟死者的室友接触过。据她们说，死者是个非常勤奋用功的学生，每天五点不到就出门去教室早读。但是，死者却是相当胆小怕黑。她基本不敢自己一个人摸黑走路，晚上放课后都是跟室友们一起回去。”

　　“今早是雷雨天。”特意将这句话加了重音，“清晨五点之前，天才蒙蒙亮。而实验楼的楼道灯是坏的，楼道里基本还是漆黑一片。一个怕黑的人，为何突然兴起想穿过黑暗的楼道上天台呢”

　　“综合以上三点，我认为……”

　　“谁在上面！”

　　正当林若曦打算总结一下发言的时候，轿顶内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与此同时，还有一阵哒哒哒上楼梯的脚步声。

　　“糟糕，是值班老师！”林若曦低声惊呼了下，立马反应过来想拽着萧铭一起跑路。结果抬头看去，却没看到萧铭的踪影，暗骂了句“没义气的家伙”，匆匆跑到轿顶后边。一把将书包抛到轿顶上类似屋顶的小平台上，然后再徒手爬墙，踩着小窗沿，身手敏捷地翻上两米高的轿顶。

　　值班老师提着手电筒，站在轿顶前四处照了照，没发现人影，疑惑地呢喃：“嘶，奇怪了，在下面的时候好像明明有看到人影的啊。该不会是……哈哈，不可能。应该是看错了，看错了……”

　　看着刚刚死过人的地方，值班老师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出来，哆嗦了下，一边自我开解安慰着，一边又忙下楼。大半夜的，他也不想在这种晦气的地方呆太久。

　　等值班老师下楼后，躲在上面的林若曦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耐心地再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值班老师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后，他才把书包扔下来，再从上面跳下来。

　　捡起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背着书包，又四下里看了看，真的没发现萧铭的踪影。心想着，萧铭该不会是趁他讲得正投入的时候，提前发现了值班老师没告诉他就偷偷独自先走了吧

　　虽然觉得对方不够哥们，但想到大晚上的，又是在这种地方，不放心的他还是给萧铭发了条短信，询问他在哪里。等了十秒，对方回了他两字：回家。

　　狠狠瞪了这条回复一分钟，没眨眼睛，眼角淌出一丝泪来。林若曦把手机往裤袋里一塞，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也还是回去睡觉吧，明早还要上课。”

　　林若曦离开后，天台上渐渐聚集起一团黑雾，慢慢变幻成人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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