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亡灵学徒 第四章 天命难违（三）

　　“抓住他！”从屋里冲出的犬族战士不顾一切地向黑帝斯扑去，幸好黑帝斯时刻戒备，感觉身后不对，赶忙扑倒在泥水里，手脚并用往人少的地方跑.

　　“抓住他！他杀了我们的战士！”犬族战士厉声咆哮，话一出口，立时冲过去几百个训练有素的犬族战士，他们嗥叫着，喝骂着，向着黑帝斯逃跑的方向一路狂奔。

　　“抓住他！”

　　身后追兵不断，黑帝斯由于身材矮小且几天没吃东西，跑了一阵渐渐体力不支。

　　“汪汪！”

　　“汪汪！”

　　……

　　几声吼叫传来，奔跑中的黑帝斯猛地回头，这一看吓得差点栽倒，原来为了捉拿他这个杀死己方的异类，犬族骑兵竟也出动了。穿着黑色皮甲的犬族战士骑在高大的獒上，呼喝着越追越近，黑帝斯甚至已经听到了奔跑的獒犬的喘息声。

　　“跑啊！“黑帝斯给自己鼓劲，“为了爷爷，也为了奶奶，我一定要活下去！”

　　他这么想着，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了一个土墙，却因为年久失修，土墙轰的一声倒塌了，来不及躲避的黑帝斯也被压在了土墙下。

　　“哈哈……”狂傲的犬族士兵哈哈怪笑着围了过来，他们戏谑地看着黑帝斯用力挣扎，这个弱小生命越是顽强，他们越喜欢折磨他。

　　“怎么回事？”正笑着，一个穿着白色铠甲、面似牛头梗的将军骑着一头通体纯白的獒犬踱了过来。

　　“将军！”士兵们看见他，立刻端正身子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军礼。

　　将军抬高了下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黑帝斯，不屑地道：“原来是一只黄鼠狼呀，值得大惊小怪吗？”

　　“回禀将军，这家伙杀了我们一个英勇的战士！”第二个闯进黑帝斯家的犬族战士说。

　　“嗯？”将军的眉头一皱，眼中闪过恶毒的凶光。“杀我族类者，我必杀之！”

　　“明白！”士兵们齐声大喝，“杀我族类者，我必杀之！”

　　“杀了他！“将军一指黑帝斯，一个犬族战士立刻跳了出来，狞笑着朝黑帝斯走去。

　　“小东西，你说我该用什么法子杀死你呢？砍头？穿胸？还是咬断你的喉咙？嘿嘿……“士兵残忍地笑着，每迈出一步都让黑帝斯距离死神更近一些。

　　黑帝斯看着那些凶恶的家伙，即使即将就戮，他也没有放弃对生命的渴望。他用力推着土墙，幻想着从土墙下逃生。可是他实在太天真了，即使侥幸逃出土墙，他能冲透重围吗？站在他周围的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犬族战士呀！

　　“战决！”将军不满战士的多嘴，冷冷说了一句。

　　“是！”战士不再耽搁，举起长枪便要刺穿黑帝斯的喉咙。黑帝斯吓坏了，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杆亮银长枪迅疾无匹地刺向自己。枪声呼啸，穿透重重雨幕，激起层层雨花。

　　“啊——”黑帝斯闭上眼睛像所有临死的人一样出凄厉地惨叫，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准备迎接那夺走生命的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黑帝斯即将殒命的那一刻，一向无道的苍天竟然睁开双眼，谁也不曾想到，一道蜿蜒如蛇的闪电啪地一声径直从天上劈落，不偏不倚，正劈打在那杆长枪的枪头上。可以想见天罚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刺痛得眼睛都睁不开，紧接着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原先想要杀死黑帝斯的人竟被炸得连渣滓都不剩。

　　犬族们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看看刚才同类站立的地方，然后瞅瞅仍旧下着雨的天空，一个个面露惊恐的神色。

　　不过，将军必定是将军，他稍微定了定神，根本就不相信老天会庇佑卑贱的黄鼠狼族，于是大声喊道：“杀了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没有人听他的，大家都抬头看天，在他们的头顶上，不知为何，竟聚拢了无数蜿蜒游走的闪电，天雷阵阵，似乎那些闪电随时都可能劈下来。

　　“怎、怎么可能？”吓坏了的犬族战士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像看妖怪似的看着黑帝斯。而黑帝斯，在侥幸活过一命之后并没有放弃求生的**，他仍旧用力推着土墙，希望赶紧逃离这里。

　　“愚蠢！”犬族将军偏不信邪，他恼怒地拔出佩剑，可是却没有劈落，他的眼珠滴溜溜一转，从座下獒犬上解下长弓，弯弓搭箭，正对准了黑帝斯的头。

　　“嘿嘿，这下闪电可帮不了你了！”将军想道，即使有闪电劈落，自己也不会受到半点损伤。想着，他的手指一松，长箭脱手，闪电般向黑帝斯射去。

　　“嘿嘿……”将军笑了。

　　“嘿嘿……”其他的犬族战士笑了。

　　丝毫没有明白大难临头的黑帝斯仍在苦苦挣扎。

　　就在长箭快要射中黑帝斯的时候，异变突生，一阵刺耳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同时犬族们眼前金光一闪，等到再睁开眼睛时，吃惊地现那个卑微的黄鼠狼族依旧完好无损，而自己将军射出的那一箭，却被一支纯金打造的箭钉在地上。

　　看见那支金箭，将军倒吸一口凉气，膝盖一软，下意识地跪在地上。将军下跪，士兵们岂敢怠慢，推金山倒玉柱，一时间呼啦啦跪倒了一地。

　　“吾皇万岁万万岁！”将军低着头喊着。

　　“吾皇万岁万万岁！”其他犬族士兵有样学样地喊着。

　　“吾皇万岁万万岁！”一个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犬族将军偷眼观看，哪里有什么兽皇，只是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老狮人。将军的眼睛凶狠地眨了眨，待看到老狮人身后只跟着几百狮族骑兵时，他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原来是炽日苍大人，我还以为是伟大的兽皇亲临了呢。”将军说道，显然认识炽日苍。

　　“牛头梗将军，见金箭如见兽皇，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来者正是炽日苍，原本他正在断桥边苦等洪水退去，不料手下现一条山路并报告说犬族在大肆屠杀黄鼠狼族，出于义愤，炽日苍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虽然同样把黄鼠狼族当成奴隶，不过炽日苍还是很可怜他们的。

　　“嘿嘿……”听了炽日苍的话，牛头梗将军咧嘴笑起来，“不错，见金箭如见兽皇，我已经跪拜完兽皇，现在该拜见大人了。”

　　说完，牛头梗将军对着炽日苍拜了三拜，可是眼睛却紧紧盯着炽日苍的脸，一副不平不忿的嘴脸。

　　“哼！”炽日苍冷哼了一声，往四外一扫，见犬族战士正6续赶过来，人数不下一万，很快就将他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的眉头一皱，心道倘若在这里翻脸，就凭自己这些人势必全军覆没，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呀！

　　“嘿嘿，不知大人驾到，末将有失远迎，不知大人意欲何为呀？”牛头梗将军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你想造反！”炽日苍突然指着他喝问。

　　“造反？”牛头梗将军一愣，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造反可是顶谁都戴不起的大帽子，饶是仗着人多，但在兽皇往日的积威之下，牛头梗将军仍被吓了一跳。

　　“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呀！”

　　“你说我冤枉你了？”说他造反只是先镇住他，没想到这个胆小的家伙果然中计，炽日苍在心中暗笑，但表面却一脸严肃。“牛头梗将军，你不在自己的领地驻守，竟敢带着大军来到他族的领地，你不是造反是什么？兽族军令严禁一千人以上的军队随意调动，你这里恐怕不止一千人吧？”

　　“我……这……”牛头梗将军被问住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灰狼一族的下场吧？纵使犬族兵强马壮，恐怕也抵挡不住帝国最精锐的狮族战士，是吧？”炽日苍进一步吓他。

　　“我……嘿嘿……”牛头梗将军答不上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看着炽日苍狞笑起来。“大人，你若说我私自调动军队，我认了，可你若给我扣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末将誓死不认！“

　　话虽然说得平和，但却透着**裸的威胁。什么叫誓死不认，那意思就是说他牛头梗就算拼了命也不承认造反。和谁拼命？当然是他炽日苍了。并且，将军都拼命了，手下的小兵岂能坐视？威胁呀，明目张胆地威胁！

　　炽日苍混迹官场多年，岂能听不出牛头梗将军话中之意，他也并不想把事情搞僵，那样的话自己恐难有命离开这里。

　　“哈哈……”炽日苍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声若洪钟，同时，一股金色的强大气息渐渐在他身边成形，方圆百米之内都笼罩在炽日苍的斗气之内，不但雨打不进，地面也被斗气烘干。再看炽日苍，脸上罩上一层圣洁的黄金之色，双目金光爆闪，整个人似乎蕴藏了巨大的力量，倘若爆，这里的犬族士兵当其冲受到重创，当然，第一个倒下的一定是牛头梗将军。

　　“你……”牛头梗将军吓得倒退，早就听说炽日苍是兽族里数得着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自己这点道行放在人家眼里根本不够看。

　　“大人难道想跟末将动手？”虽然心中震惊，牛头梗将军仍故作镇定地问。

　　“这就看你了。”炽日苍很聪明地把皮球踢给了对方，“你若造反我便当场将你格杀，你若还对陛下心存敬意，就带着你人赶紧离开。”

　　牛头梗将军的眼睛眨了眨，在炽日苍强大的斗气威胁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末将对陛下忠心耿耿，赤胆忠心日月可鉴！”牛头梗将军机灵地说道，虽然不服气，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将军对陛下的忠心我一定会转达给陛下的，既然无事了，就请将军带着你的人离开吧。”牛头梗将军的话让炽日苍放下心来，他微微一笑，撤去了斗气就撵人。

　　“后会有期！”牛头梗将军拱了拱手，扭头就走，一个犬族战士从土墙下拽出黑帝斯也要带走。

　　“慢着！”炽日苍拦住了那个士兵。“你们走，人给我留下。”

　　“这个卑贱的黄鼠狼害死了我们两位勇猛的士兵！”牛头梗将军停下来凶狠地道，“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是叫你留下所有的黄鼠狼族。”炽日苍看着牛头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妄想！”没想到牛头梗将军很坚决地拒绝了他。

　　“兽皇有令不许再掠夺黄鼠狼族，你想造反吗？”炽日苍又扔过来一顶造反的大帽子，不过这顶帽子并不是任何时候都管用。

　　牛头梗将军目不转睛地跟炽日苍对视着，也一字一顿地道：“我是奉族长的命令来这里抓奴隶的，军令如山，恕末将拂了大人对黄鼠狼族的好意。如果大人有疑问的话，您可以亲自去跟我们族长面谈。我们走！”说完，牛头梗将军连理都不理炽日苍就要把黑帝斯带走。

　　“且慢！”牛头梗将军的话震惊了炽日苍，往常其他种族掠夺黄鼠狼族都是小规模地掠夺，可是这一次从沿途看见的黑压压的黄鼠狼族来看，犬族竟有意要将黄鼠狼族尽数掠去，这实在太明目张胆了，同时也暴露了犬族族长的莫大野心。

　　牛头梗将军早就猜到炽日苍不会让自己轻易离去，他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道：“实不相瞒，这次出来掠夺黄鼠狼族的不光我们犬族，后头还有虎族、豹族、熊族和鹰族，只不过我们距离黄鼠狼族的地盘近，这才占了很大的便宜。大人，我们如果不把他们抓走，一定会便宜了后面那几族，与其给虎族他们做苦力，还不如跟着我们犬族，起码我们能够让这些奴隶填饱肚子，您说呢？”

　　牛头梗将军的话再一次震惊了炽日苍，他知道这五族早就暗中勾结，没想到做起坏事来也会步调一致。

　　“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您可要擦亮眼睛呀！”牛头梗将军阴笑道。

　　“哼！老夫的眼睛一向雪亮！”炽日苍威严地说，表面上虽不在意，心底却已经暗暗摇头，“唉，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既然大人是个识时务的人，那么这些黄鼠狼末将就带走了……”

　　“且慢！”炽日苍打断了牛头梗将军，“别的黄鼠狼族你可以带走，但这个你给我留下。”

　　“为什么？”牛头梗将军疑惑地问。

　　“老夫奉命来这里挑选奴隶，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回吧？”炽日苍笑道。

　　“哈哈，那是，不能让大人白来一趟！那就把这个黄鼠狼留给大人吧！”牺牲一个黄鼠狼就可以化解一场危机，牛头梗将军又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将军了。”炽日苍象征性地对着牛头梗将军拱了拱手，一挥手，手下一个士兵抓过了黑帝斯。

　　由于炽日苍的到来，犬族留下黄鼠狼族遍地的尸体和鲜血很快撤走了。

　　“我们也走吧！”炽日苍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堆满尸体的街道，转身下达了离开的命令，他并不打算浪费士兵们的时间埋葬那些黄鼠狼族，可是黑帝斯却时刻想着爷爷和奶奶。他用力挣脱开抓住自己的士兵，不顾一切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抓住他！”炽日苍一愣，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黄鼠狼族竟敢从自己的手下逃脱。下达完命令，他亲自出马，亲自去抓黑帝斯，可是很快，当他看见那座倒塌的房屋以及撕心裂肺地痛哭的黄鼠狼时，他又动了恻隐之心。

　　“原来他的家被毁了。”炽日苍想到，像他这种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人是无法懂得贫穷的百姓的苦痛的，更不会理解亲人被杀、家园被毁的痛苦。

　　黑帝斯跪在地上痛哭着，原本他是要好好安葬了爷爷和***，可是倒塌的房屋却永远将他们埋在了里面。

　　“爷爷、奶奶……“黑帝斯凄惨地喊着，他既悲痛于爷爷***离世、族人的分离，又恼恨命运的不公、犬族的残暴，就像要把胸中所有的痛苦和愤怒泄出来一样，黑帝斯用头猛烈撞击着地面，一直到头破血流，一直到他渐渐没有力气昏倒在残破的家园。

　　看着黑帝斯瘦小的背影，炽日苍感慨连连。

　　“顺应天命者，悲；抗逆天命者，死。也许这就是黄鼠狼一族的命运吧。无论是顺天还是逆天，他们都将凄惨度日……“

　　炽日苍只顾感慨，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日所生的一切正是那个年轻的黄鼠狼真正命运的开始，而他的命运也将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天命难违，有的时候有些人却可以逆天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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