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场

　　夕阳如烈火，橘红色的光芒困住天空，如同烈狱的枷锁，只剩下无法逃离的困惑。

　　静寂的空，即便是未到暗夜，却依然让人觉得死寂如绝地，这一个目光所能看见的地方都已经被血侵染，透露着鬼魇。

　　良久，这片沉寂才被突然打破，从遥远而无边际的尽头，多了一些黑点，却在夕阳的包裹下，如同血液一般的流动而来，走到近处，才看见这些异禽有白如枯骨的冠毛，尖而弯的鸟喙。

　　他们贪婪的张开，伸出那个长期亲泡在血中的舌尖。

　　它们从远方而来，嗅着死神的气味而来，棕色的毛翼被这血红夕阳渲染，如同死神座下的珈链仆人，抖动着金属的咔嚓声而来。

　　声音空旷，而遥远，嘶鸣着救赎之道。

　　他们往往先于主人过来，为他扫平障碍，并将蚕食地面之上那些被百般兵器贯穿在地面无法动弹的死尸。

　　“嘎”

　　这其中的一直异禽，率先脱离队伍，低矮的盘桓在地上的罪人上面（死亡意味着罪恶，在不能奉献的时候，还占用着应该行走的土地），然后立马飞到这片被红色的大地的最上空。

　　那双棕色的眼睛，审视这地上的种种……

　　这是平原，原本在这个季节应该是芳草萋萋，但是树木被做成了武器的载体，使得这里从此连绿草都不愿生长，只能被沙石覆盖，而这些原本可以借风翱翔的沙石，现在却被鲜红的液体凝固着动弹不得，失去了自由。

　　随处可见的兵器，有些成了红色，有些满是疙瘩，被其他的武器致伤并折断。

　　但是这并不是这个地方的主流产物，那些成堆的尸体，一摞摞的，才是这里已经无声的主宰。

　　也正是这些人身上透露出来的气味，吸引着这群异禽的到来，它们被成为死神的食死徒，代表着消耗未能隐藏的尸体。

　　而那一头已经单飞的秃鹰，似乎是一名侦查员，异禽们还不能确定底下的尸体是不是真的是它们的食物，所以需要一名刺侯。

　　等他它下来以后，若有所思，做为刺侯，他并未直接下去撕开那些被已经被称作食物的尸体，而是辗转停在一个木杆之上，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再一次四下的察看。

　　观察着底下一些瞪着大眼的尸体，直到确认了那些眼睛里面已经没有生机，这时才长鸣一声。

　　似乎是号角一般，天上的异禽，陡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刚才还井然有序的队伍，一下子变得凌乱，天空中棕色的羽毛受到挤压，顷刻如雪花一般的落下。

　　而开始鸣叫的秃鹰看它的同伴都已找到了地方，它也飞起，而那一个木杆，因为这一个秃鹰的离开，因为相反力的作用，一下子倒在另一个地方。

　　“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声音略显沉闷。

　　而地上一面黑色的旗帜，却因为这一下，轻轻飘起，掀开一角，在沉重的风中，缓缓的站起，那样子像是一个已经临危的老人，却想要在坚强的看看这一片天，然后坚定的闭上。

　　人到老了，对事故看的透了，便想到了死亡，那意味着解脱。

　　旗帜是黑色的，当中却绣着一只金色的雄狮，这只雄狮乍看之下，像是卧躺在地面之上，但是细细的看来，却如同一直屹立在山巅之上，俯瞰底下的众小。

　　低调意味着最大的炫耀。

　　所以它看起来是这么的骄傲，这么的桀骜不驯，但是现在却被束缚在地面之上，卑微的沉默。

　　这是一片战场，又可以说是一片墓地，没有石碑，没有守墓人的乱葬岗。

　　在这里没有水葬，没有火葬，更没有地葬，有的只是天葬，变成这些卑微、丑陋的异禽的食量，并变成废物，掉落在没有人知道的土地上。

　　“额”

　　楚云河感到自己的身子有些疼痛，似乎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自己的身体里面，让他感觉到有一些难受。

　　他挣扎着起身，但是身子的沉重却让他下坠，这令他很不习惯，他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身子也是黏糊糊的，眼睛似乎被什么黏住。

　　艰难的睁开眼睛，仰望天空，但是视线很是迷糊，而且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血红的。

　　感觉到几片羽毛仓惶落下，又听到一个急促的“噗哧”声，这更让他觉得奇怪，痛苦的让自己的身子立起，并让自己的视线能看到更多的地方。

　　太过模糊，却也让他直接愣在那里，脑门像是被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脑血逆流，中枢神经被拥堵住，一片空白。

　　“都死了，都死了，竟然都死了。”

　　楚云河喃喃嘟哝，那一双眸子失去了那因为生而存在的色彩，用身上所有的力气，站起，麻木的看着眼前的所有地方，这片地方在这一刻仿佛变得很大，天旋地转，他并不舒服。

　　那天的一切，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美好，那天晚上的景象，依稀可见，篝火炉间，欢声笑语，明月迢迢，星光璀璨，一众人，对酒当歌，好不开心。

　　然而突然之间箭如雨下，众人慌了心神，仓惶逃窜，那一夜，寒冰与赤炎同在，雷电从天而降，洪水顷刻泯灭了所有的生机。

　　只有少数人从那里逃出，却在大道之上，前方千军万马，令人胆寒。

　　战役从那一刻开始，却在一瞬间结束，而他也第一次穿上了厚重的铠甲，原本想要奋勇杀敌，却没有想到却因此活了下来。

　　一想到这，楚云河感觉到自己的头像是崩裂一般，脑海中怎么也忘不了那一个人的样子。

　　那张扬的笑，那狂妄的心，那双眼睛如同豺狼一般，令人生厌，正是这样一个被人不耻的样子，让楚云河彻彻底底的记在了心中。

　　他想要一声长啸，喊出自己心中的郁闷，但是喉咙却如火烧一般，叫不出一点的声音。

　　而旁边的那些秃鹰似乎并不在意多了一个生还的人的，依旧在那里觅食，但是楚云河却不能让他们继续，走过去，驱赶这些如走狗一般的奴才，他们就是欺善怕恶一类的畜生。

　　看着那些面目可憎的面孔，楚云河打心里的厌恶，强迫自己把眼眸变得冰冷，这原本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此刻却变得如此的艰难，因为现在这双被血染指的眼眸中满是哀伤。

　　原本在那里安心觅食的秃鹰们，似乎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除了开始那一只受到惊吓的秃鹰有些慌乱的拍打在空气中，让自己停滞在半空。

　　其他的秃鹰都转过头来，一双双眼睛带着点恨意，似乎被打断了晚餐的时间，很是愤慨，这种愤慨对这个装死的人更甚。

　　楚云河身子如同弓形，面色被黑红的混凝土涂染，不知道原本的样貌如何，及耳的乌发，却被泥土黏住，显得凌乱、僵硬，除了那一双因为污秽而模糊眼睛有点吓人以外，并无其他的特色。

　　而且这种眼睛显然不能吓走这帮如狼似虎般的恶徒。

　　夕阳西下，但是天空依旧是血红的一片，仿佛战争，悲剧从未结束。

　　对峙，刹那间被一声尖叫打破，所有的秃鹰一下子又从暴民变成了一伙训练有素的士兵，顷刻间飞到天上，成一个三角形，又快速的往楚云河这边而来，如同一把含怒射出的标枪。

　　风声赫赫，像要撕裂这一片天地一般；尖锐的叫声不绝于耳，一下下的打在楚云河的耳畔，让他的脑袋震震发疼。

　　“该死的，风刺秃。”

　　楚云河暗自啐了一口，从口中吐出满是灰尘的浊痰，他自然认得这帮异禽的学名。

　　这在以前的他并不害怕，但是现在他的身子让他连行走也很艰难，一想到外界人对它们的描述，就让他觉得讽刺。

　　风刺秃，秃鹰类的一种，F级风系，能力底下，群居，遇尸体则是拥，遇活人则逸。是一种很典型的欺软怕硬的禽兽。

　　看着从天而下的攻击，楚云河虽然觉得难办，却也没有太过担忧，眉头微皱，像是思索了片刻，如碳墨一样的手快速的从铠甲里面掏出一个六棱形的金属芥子。

　　这一个芥子是绿色的颜色，在如血一般的夕阳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很浅，从里面缓缓的流出一些气息，让人感到危险。

　　楚云河直接把芥子往天空扔去，嘴上振振有词。

　　“青芒”

　　他的口中一声轻喝，眼睛却不住的看着天空那一个微小的芥子，其他人看来这双眼眸依旧被像是被迷雾覆盖一般，显得迷离，但是此刻，并不难看出这双眼睛里面透露出一丝不舍。

　　“轰”

　　就是这么一个芥子，被楚云河扔到天上以后，顷刻间在空中爆炸，没有尘烟，没有那种令人不敢逼视的的气势。

　　但是这一声爆炸声却着实的骇人，让天上那一群正在佯攻的风刺秃一愣。

　　他们的攻击已经箭在弦上，此刻想要停止已经是不可能，但是也正是这样，让它们更产生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如尖枪一般的队伍，依旧是从天而降，但是却比刚才更加的强势，气势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他们的这种力量，注定要受到阻碍，开始由楚云河发出的绿色芥子，在空中千变万化，如青芒一般，藤如刀型，又如长网困住刺云秃，随后在肆意的绞杀。

　　两者的相遇恰如针尖对麦芒，但是战况或许会激烈，但是楚云河显然并不在意。

　　他神情冷漠的坐在地上，那双迷蒙的眸子依旧是迷离的，望着天空。

　　原本小儿虚渺的绿色芥子恍若幻化成了一个渔网把一群风刺秃包裹在里面，里面是不是的爆发出一些绿色的光芒，然后又听见风刺秃那一声声的尖叫。

　　天上的景象是如此的神奇，但是在楚云河的眼中确实那么的简单，仿佛本就该如此。

　　在他看来这一个绿色的芥子如此的拿出来，有些大材小用了，杀鸡焉用宰牛刀，偏偏他今天就这么的用了。

　　要知道这一个绿色的芥子，有着属于他自己的一个名字，而且在这个名叫SWEET的世界里面，也只有几个，而楚云河有幸曾在一个死人的身上获得。

　　它的名字就叫做“流年”，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哪怕是在至高无上的一个人，在它的面前，也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面对它，坚强的生命会在顷刻变成流年，从此逝水东流，化作时间长河中曾经的一个粒子，再不可能活过来。

　　夜幕慢慢的降临，原本的血色开始变得暗淡，天空皎月淡淡，似乎在等待着升起的那一刻。

　　而天上，棕色的羽翼飘飘，如同冬日的鹅毛大雪，即便是颜色不同。

　　残酷的战斗已经结束，开始那一群卑微的畜生，现在千疮百孔，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而后整个身板有重重的摔在原本被它们视之为食物的尸体之上，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快速。

　　生与死只是在一瞬，前一刻的狂欢或许就是下一刻的最后一顿晚餐。

　　等到眼前所有的生命化作烟云，楚云河才慢慢的站起身来，身子还是有一些颤抖，但是比之之前好了很多，只是眼睛依旧痴痴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有些感伤，好不容易家的感觉，这一下子有再次消失不见，看着底下那些熟悉的，半熟悉的，并找到那一个曾经挽留他的人，又沿路回到昨晚的地方，看到那一个个已经被炭火烧成灰烬的帐篷，终于留下了泪水。

　　如清澈的溪水一般，慢慢从他的眼角汩汩流下，划过他的脸颊，离开他的身子，掉落到地上，被月光映照，如同水晶一般。

　　他记忆中第一次留下泪水，却是那么的伤心，即便他的记忆只有短短的三年，习惯当杀手的这三年。

　　杀手的法则第一条就是不能拥有感情，他一直是牢牢的记着，这一刻他更是对自己说不能拥有情感，可是呢？

　　擦去眼泪，望着自己肮脏的双手，把地下这些尸体慢慢的搬离这里。

　　并在前面停下，这就是一片乱葬岗，所有的尸体都应该在这里，利用几天的时间矗立着一个个木质无名丰碑，才慢慢的离开这里。

　　狂狮部落－－－彻底的成为了永远，曾经你说的，让我成为次于你的支柱，我想的，却没有办法实现了。

　　月光柔和，如同少女的肌肤一般，细腻而多情，只是无人消受。

　　PS：小一只是下一个坑，能不能填，还要等《无尽悬念》完成以后，那一个月的休息，显然是闲得蛋疼写的，权当消遣，呵呵。

　　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