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发之礼

　　所谓结发之礼，即每个年满5岁的孩童，在结发日进行结发，又称总角，其中视头发多少，有结一发和结二发，最多不过三发，结发之后，就算是进入成长期了，可以开始修行巫术了。

　　这一天，啊蛮早早来到后山山腰，这里经有熊部历年开发，已经成为了一座广阔平台，掏空山腹而成，黑熊精是一只修炼多年的精怪，由黑熊而成精，并不是妖或魔，也不属于神兽，但却力大无穷，身具伟力，有熊部受其庇护，多年来妖魔不侵。黑熊精栖于熊瞎子深处，平时偶有来此处接受祭祀，但族人多不可见，只有在部族危难之时，由大祭司请降，才会真正显身。山腹深处，是一座巨大的黑熊石雕，身披铠甲，手执石斧，威风凛凛。黑熊精虽然不在，那柄石斧却是黑熊精的兵器，留在了这里，与石雕一起，作为图腾象征。图腾之名，亦由此而来。各部族图腾，大多供奉其信物，而图腾本身，多遨游于天地之间。

　　十数名童子跪伏于图腾面前，周围是部落的巫师们，而巫者与巫工是没资格参与的，但他们和女人们则在部落中安排饭食与警戒。图腾面前有一方丈石桌，石桌上有新宰杀的牛羊各两只，水果若干，这是祭礼。桌前又燃起了火堆，十二名祭司面带鬼脸面具分两排而立，大祭司站在火堆前，面向图腾，右手高举着一根兽脊，已经化作白骨的兽头上，两个眼洞黑漆漆地，偶尔闪烁绿幽幽的光芒，大祭司喃喃祈祷，半晌，大祭司和祭司们都围着火堆跳起了傩侈之舞，舞罢，早有十几个巫师捧着石碗上前，停在少年们身前，大祭司带着兽脸白骨面具，又从右手的兽脊上拔下一颗锋利的牙齿，然后就停留在第一个少年面前，拿起少年的手，对着手心一划，然后取过石碗，接住流下的血液，直到接了小半碗，少年虽然强忍着，但小脸却一片苍白。大祭司把碗放回巫师手中，只见他把兽脊对着伤口喷出一道绿色光芒，光芒一闪，少年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了。这却并不是什么邪术或惊人的法术，而是一种巫术，用某种动物的牙划开皮肤后，如果仍用这种动物的牙施法，但可以让人迅速痊愈。但对于其他利器所伤，效果就差得多甚至没有效果了。这是因为，伤口会残留器物的气机，如果及时把气机去掉，伤口就能愈合，如果气机去不掉，伤口就不会愈合。而气机有相互吸引的特点。同时也要有强大的实力才行。大祭司依次为各少年放血，众捧碗巫师紧随其后，十四个少年放血毕，竟无一人疼哭出声，大祭司略为满意，但因脸上兽脸面具遮掩，表情却不可见。随即巫师把石碗依次摆在图腾前面的桌上，然后带实在一众祭司并巫师五体投地而拜，口中念念有辞，其义却不可辩。少顷礼毕，大祭司起身，一祭司奉上一大石盆，诸祭司齐上前划开手腕放血，其血鲜红而光亮，竟照耀得山腹红光闪烁，大祭司亦然，其血却是红光大作，竟盖过众祭司之势，须臾半盆，诸祭司及大祭司方才收敛，红光亦收，大祭司又将少年碗中血倒入盆中，方才盈盈起身，来到第一个少年面前，以指沾血，在少年额前一点，血既沾少年额头，顿时红光大作，须臾而收，此为开灵。大祭司依次而行，而身后，早有祭司上前为少年结发，直到开灵完成。

　　这时，一直沉默的大祭司方才开口道：“诸少年，尔等今已成为图腾最忠诚之卫士，从今往后，须以生命侍奉图腾左右！”

　　“是！”众少年皆俯首。

　　回到山下已经是日向西斜，结发之礼竟已经进行了6个时辰，难怪啊蛮觉得饿得头晕脑胀，然后身体开灵后，却好似有一股生生不息地力量，在不断地支撑着身体，虽然还是感觉到饿，但身体力量却丝毫不减。所谓开灵，即以前辈大巫的力量，改善身体体质，以加速修行，当然，必须是少年璞玉之躯才行，若是成年人吸收前辈大巫的力量，反而会侵蚀身体，反受其害。

　　“啊蛮。”熊满高兴地喊道。儿子已经结发，熊满说不出地高兴。

　　“父亲，我终于结发啦。”啊蛮跑将过来。

　　“嗯，啊蛮以后一定和熊瞎子一样强壮！”熊满道，一边笑着用胡茬扎啊蛮的小脸，直逗得啊蛮大笑。

　　“父亲，你什么时候教我圣术？”啊蛮道。

　　“没这么快，臭小子。”熊满笑道，“你还得好好打熬几年筋骨才行。走，回去让你娘亲高兴高兴。”

　　“娘亲，娘亲！”啊蛮蹦蹦跳跳地推开门进来。娘亲还是和以前一样，躲在床上，弟弟则睡在娘亲怀里。啊蛮一进来就看到娘亲苍白的脸上，如同绽放了一朵美丽的雪莲花。

　　“啊蛮，小心点儿。”娘亲看到啊蛮额头上的灵印，知道是开灵了，心中一阵欣慰。她早年身体亏损，幸好这两个儿子还没受到影响，此时又开灵成功，顿时心中轻松了几分，气色也好了几分。

　　“来，让娘亲好好看看。”她招招手。

　　“蛾娘。”熊满也进了来。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好好养着，孩子都大了，等你好了，我带你们进轩辕城转转，那里听说可热闹了。”

　　“嗯。”蛾娘点点头。

　　“娘亲，你要快快好起来，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捉野兔子。”啊蛮兴奋地道。

　　“好好好。”蛾娘笑开了颜，“告诉娘亲，啊蛮怎么知道小兔子吖？”

　　“大哥前昨儿捉了只野山兔子，带回来给了熊二，啊蛮早上看到了。”熊满在一旁笑道。“这小家伙一早上缠着我要去捉野兔子哩。”

　　“可不是，那野兔子可好玩啦，毛皮可软啦，娘亲，我也想要。”啊蛮撒娇道。

　　“好好好，让你爹给你捉一只去。”蛾娘笑着点指了啊蛮的头。“好了，和你爹外面去吧，让娘亲歇会。”知道外面在举行结发狂欢，蛾娘笑道下了逐客令。

　　“不要，我要陪娘亲说话。”啊蛮抱着娘亲的手道。

　　“啊蛮乖，去外面多和伙伴们亲近亲近，娘亲累了，要睡啦。”蛾娘笑道。

　　“臭小子，走吧，外面去，别吵着你娘亲。”熊满大手一拍啊蛮的小屁股，把小家伙拍了一个咧赴。

　　“那好吧，娘亲，你好好歇着。”啊蛮说着跟着熊满一道出了门。

　　这次共十四个少年一起举行结发礼，彼此都同年，也是都见过的，其中和啊蛮最要好的是熊牛，这是个对同年人都要高出半个头的少年，只有不到3米高，但啊蛮才1米左右的身材，其他5岁的少年亦然，由于一身肌肉还没长开，啊牛显得有些肉嘟嘟地，玩伴都喜欢叫他一声肥牛。

　　“啊蛮，快来吃。”肥牛坐在一丛篝火旁边，看到啊蛮过来，顿时向他开心地招手。他这一边却是在火里烤着一只全羊，啊蛮一看，便苦了苦脸，羊肉是膻肉，膻味重，啊蛮最不喜欢了，可是肥牛却最喜欢这种膻味，啊蛮看着肥牛那热情的样子，一脸郁闷的表情。熊满看在眼里，使劲地拍了啊蛮后背，使得啊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顿时回过头，哀怨地望着自家大人。熊满哈哈笑道，“臭小子，诸畜牲以羊肉最贵最干净，偏你还挑三拣四的，男子汉大丈夫当所当无前，怎么能怕区区一点膻味，快过去吃。”

　　“嗯。”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勉强打起精神，啊蛮向肥牛走去，又很快被肥牛拉着坐到一边，等肥牛把手中的腿骨递过来，啊蛮才发现，原来竟不是讨论的羊腿，而是牛仔骨，顿时精神百倍了起来。

　　“肥牛，果然够哥们。”啊蛮使劲地拍了拍肥牛宽厚的肩膀，一边快速接过牛仔骨啃了起来，果然一点膻味都没有。只是醮了些盐水，并没有其他香料，但仍然是美味无比。

　　“就知道你不喜欢羊膻味，特意从那边给你抢过来的，三娃气得直跳脚呢。哈哈”肥牛笑道，自个儿拿着青铜匕首过去切了块羊股肉，又放了些椒料，也醮盐水就啃了起来，只看他那津津有味的样子，就知道他很享受。

　　三娃比他们略小一岁，明年才结发，整个部落烧起了数十堆火，分别烤着不同的畜牲，也有部落蓄养的猪猡，因为猪猡贪吃好养，各部落都蓄养了些，只是猪猡性脏，连带着肉也有腥味，因此属于贱肉，只是较普遍，是平时的主要肉食，而牛羊等却是不同，牛可以作为畜力拉车，而羊肉虽有膻味，但干净无比，且羊肉稀少，不可能天天吃到。庆祝直到半夜方才将歇，除了十余个守更的巫工，其余男女老幼都各自回帐中睡下。啊蛮美美地喝下一杯浆果汁，去了肉食的腻味，才美美地上床去睡下，又做起了大巫的梦。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