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变强的理由

　　故事里的神邸都是强大的，无论是移山填海，还是起死回生，祂们都如同人们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但是两个人争食，不过拳脚相向，做多刀剑无眼血溅三步，而这些强大的精神意识体之间的对抗，对周围的一切，无异于无法避开的灭顶之灾。

　　巨舰不见了，海水也消失了，木船搁浅在万米深的海底白色沙滩上动弹不得，瓢泼大雨遮挡了托特的视线，看不清周围究竟是多大的海上巨坑，残存的水洼里，几只近乎透明的七脚虾左右挣扎着，终于抵不过骤然消失的压力，噼里啪啦爆裂开来。

　　神一般是不会怜惜蝼蚁生命的，不是不在乎，而是没注意，就如同托特也从不在意有多少蚂蚁死在自己脚下，或许，能注意到其中几只大点儿的蚂蚁，就如同诸神，在这数十万年的时光里，对信徒寥寥无几的响应。

　　这些东西是不能窥探的，越是窥探，知晓的越多，自己的人生观就越不能接受。不止是邪神能将人逼疯，事实上，活跃在埃里温的诸神信徒，全都灭亡在了那场旷世“神战”里，被自己的神灵拿走了一切，**，思维，信仰。

　　降临现象是对神的约束，但对人来说，就是最坚硬的一层盔甲，但这些只剩神职意志的精神体，如同高速进化的超级病毒，阴魂不散并不时撕破世界防线，每一次出现，对于埃里温，都是一场新的战争。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时间早已消失，到处都是莫名的银色光芒，仿佛从万物开始就是这般模样，甚至在最坚固的魔法粒子都崩析成纯粹能量的世界，毫无还手之力的托特终于放弃了抵抗，任高速旋转的能量团切过自己身体，然后被同样活跃的力量修复的完好如初，只剩难以忍受的疼痛充满了铰接在一起的神经元，经久不去。

　　斯塔纳不久前威胁费勒的折磨，在托特身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每一次痛苦都加深了托特的念头，我的世界你的世界这整个世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谋算计划都不过是附属产物，想要自由唯有变强，强大到凌驾诸神之上，强大到不受任何力量约束，至少，不会是现在同伴被带走而自己却束手无策的局面。

　　“我答应做你的信徒了，回应我的祈祷啊！”安娜让人头皮发麻的幼小人格，斯塔纳至死都未曾睁开的眼睛，这一切，无论托特再怎么恳求，希莉亚的身子都纹丝不动，绝望的托特瘫倒在躺在甲板上，涕泪横流。

　　希莉亚，或者说裁决女神西利亚，收敛起巨大身影立在托特身边，招手汇聚海水将木船缓缓托起，重归平静的海面最终掩盖了这场没名堂的神战，不起一丝波澜如同希莉亚菱形眸子里几乎要凝成月光的平淡。

　　静静的看着哭成三岁孩子的托特，哪怕化身安娜的魔法女神悄悄溜掉，希莉亚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魔法女神是打不赢裁决女神的，但希莉亚却无法在陨落掉安娜的同时，保下托特。

　　知识仅仅是获取力量的途径，为了让托特明白这个道理，自己甚至带他横穿了费尔之城，见识四维空间，最近距离接触神邸的力量，只是她没有预料到，这个受埃里温恩泽甚厚的家伙，竟能突破次元之壁，用怪异手段威胁半神，甚至牵起了第二次诸神盟约，将所有仍在活跃的神系全都拖入自己阵营，而使得在埃里温，再没有什么危险能触及他的生死。

　　生于忧患，这是那个睿智的老头最常说的话，所以，为了让托特回到轨迹上来，希莉亚绞尽了脑汁，但在不能对托特使用神力的情况下，在托特面前，希莉亚也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

　　好在，她低估了这个世界的疯狂程度。假神，邪神，甚至依托安娜身体现世的真神，再怎么惊悚也不为奇的现实世界，代替希莉亚给托特开了一剂特效药，只是药效似乎猛烈了些，以前是一号，二号，现在轮到他了。

　　除了一丝几乎难以被察觉的缅怀，希莉亚话语冰冷没有丁点儿温度：“这就是我的世界。”

　　“这就是我的世界。”这句话可以是炫耀，也可以是愤怒，但从希莉亚嘴里说出来，就仅仅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就是我的世界，真实的埃里温。”

　　这就是埃里温？充满了死亡，别离，绝望？虽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但托特接触这个世界，全都是从一块小小的信鸽中了解到的，他不知道魔网另一端的同僚在发布人体结构图时，刚刚放下手里的屠刀；也不知道人不吃饭能坚持几天的问题，会让一个村子的生命就此消失。

　　而这些巫师，法师，自诩正义的战士，甚至是屹立在世界顶端的传奇强者，在诸神面前又是如此不堪一击，那么诸神之上呢？托特积蓄的压力一瞬间倾泻，哭泣的酸楚夹杂着纷乱的思绪，最终凝成一团黑血，被榨干潜能的身体终于宣告崩溃，砸倒在地。

　　不同于在托特面前强装欢笑的形象，此时的希莉亚半扬起嘴角，轻轻抚上托特脸庞，低声说道：“这个世界病了，病的我们无能为力，所以，继承了艾伯纳名号的你一定要变强，强大到这个世界不得不按照你的意志改变。”

　　刚刚消耗大半，没剩多少的神力缓缓分解成一股让托特熟悉而又厌恶的力量，经受了两度空间破碎都未曾受伤的希莉亚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半梦半醒之间，托特朦胧听到：“我们都知道这感觉很不好，托特，你会排斥它，厌恶它，但最终你要依靠它，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远在另一端的裂缝中心，无论是安东尼还是狄尔都有些心神不宁，哪怕守护之眼没有示警，两人还是通过某些奇特感应知道了法师协会最强大的那个力量离开了贝尔玛尔，扫了一眼出工不出力的众人，安东尼默默加大了精神力注入，所有人面色一苦，也不由得加大了精神量，虽然很想将再把安东尼拖在这里一段时间，但看这个程度的精神力，再放水的话，搞不好自己先折在这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早该这么做了，这群混蛋就不能给他们一点儿好脸色，不知道托特那小子到达库洛洛岛了没有，说起来托特玛尔这名字到底有什么含义，值得如此对待？”自诩“超近战法师”的那名传奇法师挠头问到。

　　“艾伯纳·奥格斯格·康纳利维士·托特玛尔，”安东尼笑而不语，狄尔悄悄传话，“智慧神艾伯纳与光明神康纳利维士的名字不会没听过吧，托特全名的含义，就是继承了智慧之神与光明之神的意志，埃里温的下一个玛尔大师。”

　　“那他活的可真辛苦。”明白神名背后意义的索加小声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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