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马西其人

　　神灵从来都不是可以妄图揣度的存在，但千古传诵可以确定的是，作为神权与神职的具体化，任何一位神都只会考虑如何维护神职，成神的过程就是磨灭人性的过程，哪怕是西莉亚这样的天生强神，也无法忤逆神权的意志，毁掉罗斯斯莫帝国。

　　如果托特第一次见到的是尚未失去神职的西莉亚，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她约定盟约，当然，如果当初森林里苏醒的是裁决女神的话，托特也没机会活到与西莉亚再会面。

　　神，没有人性。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有最直接的利益就足以将它们绑上自己的战车，信徒的祷告和祭祀，幸运儿的奉献与回应都无不是这样，所以当见到魔法女神与帝国达成和解时托特并不感到吃惊。

　　他只是意外精灵到底对安娜做了什么，诸神不死不代表不会陨落，千古之中唯有神职永恒，如果真像斯塔纳推断的那样是将神权力量打进了安娜身体里，那可真就是作死了，如果失败，它们会得到一头比邪神更加危险的凶兽，而一旦成功……

　　“一旦成功，埃里温的所有种族都要再度陷入神战的深渊，包括你们，”贝尔玛尔东边的古城区里，一身狼狈的马西倚着全是岁月气息的碎石墙喘着粗气:“半精灵吉米斯，叛族者吉米斯，托特的玩笑话还真没说错，吉米斯所背弃的是精灵，还是人类？”

　　“祂已经醒了，做什么都没有用了。”褪去满脸皱褶的吉米斯恢复了年轻时的活力，【魔法视觉】和【物品探查】从马西身上扫过数遍后，才放下心来。哪怕精灵的种族力量与悠长寿命完全恢复，对于一向让人猜不透的马西，这位法师学院的校长仍不敢放松警惕。

　　昏暗的夕阳下，尚未开放的古城区里，对峙着两个魔法协会的中流砥柱。

　　“果然，你才是协会的泄密者，对吗？”魔法协会的高层存在泄密者，几乎成了一个半公开的秘密，安东尼、狄尔、甚至马西自己也一度成为怀疑对象，如果不是临时添加了监视作用的传奇戒指，恐怕魔法协会此时早已分崩离析。

　　吉米斯的面部一直在变，一双眼睛染成黑色向外凸出并不断扩大，直至占据了面部二分之一的地方，如同昆虫的硬质眼睛。

　　模样惊悚的吉米斯抛出戒指，开口说到:“因为这东西，你甚至怀疑到了狄尔和安东尼奥，每个议会议员也都这么认为，因为由他们改造的监视戒指确实完美，但却无法阻挡消息泄密。

　　而真实的情况是，每一次泄密都发生在你们眼前，只不过所有人都将它忽略了而已，我至今绕不过两名超级法师的智慧结晶，就像你们从不曾注意到昆虫的信息传递那样。”

　　不同于复眼，只有单眼的昆虫以视觉为代价，衍变出一种特殊的信息获取手段，简单而难以察觉，有时候仅仅是一个数字，就是难以估量的重要情报。

　　“直到我听说，安娜对托特用了魔力燃烧。”马西说到，作为跟随吉米斯一路逃亡的孩子，上一任的传奇法师们大抵都猜到了安娜的特殊之处——某位神的直系信徒，当时的会长甚至能从魔力的流动规律上确定是魔法女神。

　　但安娜对他人使用了魔力燃烧，托特不清楚，法师协会的几人却知道这个法术的一点一滴，这个被称为恶意魔力燃烧的改良法术，只能依托魔网使用，而传奇法师又无法直接调用魔网力量，所以马西不带犹豫的得出结论——

　　要么安娜找到了魔网的漏洞，要么安娜不再是传奇法师。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意味着安娜对协会做了隐瞒，连带着，与她关系密切的老师也免不了彻头彻底的检查，详细检查之下，大量的昆虫活动痕迹就显个格外碍眼了。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用昆虫信息诱导素将我引入这里的原因。”吉米斯感叹道：“是啊，对万能的魔法之神来说，重获施法能力之后怎么能忍住不使用法术呢？”

　　“我不明白你们的动机。”马西说到，将安娜送往人类国度，无论是吉米斯还是森林精灵的付出和回报都完全不成比例，如果这一切是所谓神谕的话，那么魔法神为什么会做出这决定。

　　“不，你明白。”吉米斯摇头，“否则也不会用特殊力量帮助安娜走出凯恩斯的阴影，从而引起安东尼的怀疑了。”

　　“……”吉米斯的话让马西注意到了另一个一直被忽略的现实——只有人类帝国的学院法师，才能安全的成长下去。

　　“那么你会得到什么回报，将你身体里尤迪尔人的血脉驱逐出去？”

　　马西知道半精灵的痛苦，更知道吉米斯另一半血脉中流淌的不是大陆人类的血，而是生活在埃里温另一面的尤迪尔人，除了他们，还有谁能赋予文青病晚期的精灵对利益的诉求。

　　“我将摆脱这副肮脏的身躯，成为一名高贵的森林精灵，”吉米斯眼中满是狂热，“而我们精灵也必将取回失落的土地和荣光。”

　　马西忍不住笑了起来，脚下巨大的魔法阵闪烁两下彻底失去了光彩，“你能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怅然若失的感觉让吉米斯意识到不对劲。

　　回答她的是一枚压缩到极致的火球。

　　火团悄无声息的炸开，淌了一地橘红色的浆水，眨眼间将吉米斯化成了漫天的灰色粉尘。

　　看着被逼出五步之外逐渐变形的吉米斯，马西提起法杖，不带丝毫过滤的驳杂魔力汹涌而至，“脱壳术？看来你身上还有一部分恶心虫子的基因。”

　　魔力冲击的短短数秒，吉米斯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伸出已经变成昆虫前肢的手：“妄图窥探神灵的家伙，死！”

　　强大的能量伴随着“死”这个词的音节呼啸而来，【真言术：死】？看来被托特干掉的法师杀手，半龙人塔萨也与你们脱不了干系了！

　　与死亡一指一样，真言术：死同样威力强大而没有任何抵御手段，甚至不需要有太大动作，仅仅一个音节就足以夺走目标的生命；但同样的，它对生命力强大的生物仍旧没有效果，比如，马西的本体。

　　“不，不可能！”漫长的人生经历里，吉米斯从没见到过一个人类能单靠身体素质扛过触之即死的真言术：死，面对马西的咄咄逼人，仓促之下一发墨绿色的剥离术还未完全充能就被激发出去，虽然并不完整，这个法术仍旧让它的作用目标感受到了巨大痛苦——吉米斯的法术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吉米斯。

　　“连安娜都知道唯有不停战斗，才能更快的将知识融会贯通，通过一个不同职业体系的分身获得经验？太让人失望了。”

　　从吉米斯下意识的举动中，马西也明白她与塔萨的关系了，法术恒定术恒定夺心魔的【心灵同步】，操控塔萨去做某些不方便做的事情，而讽刺的是，塔萨被托特的【奥秘移形术】干掉，吉米斯此时同样败在【奥秘法术反制】之下。

　　“另外再更正一点，我从没有怀疑过安东尼和狄尔，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我是谁。”

　　虽然本身两人的实力就不在一个档次，但吉米斯的实战能力还是让马西不住摇头，要是托特在这里应该能更精彩一点吧，最起码那家伙一开始就用时间暂停加驱散魔法起手，怎么着也不会被自己的法术糊脸。

　　贝尔玛尔的魔法阵提供了最完美的隔离，哪怕是剧烈的魔力流动，也没有影响到这条古巷之外分毫，被释放了弱智术的吉米斯显现不出任何一个法术，无力地在剥离术的痛苦中哀嚎，一如她假借塔萨对待其他法师那样。

　　提着洁白色法杖，马西如泥塑般遥望着天空，如果托特在这里，就会发现他又进入了当初那种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状态中去了，不过看马西身上不断汇聚的魔力，这应该是某种备战状态，如此说来的话，马西第一次见到托特的时候，是有相当大的可能对他出手的。

　　“小心，它来了。”一个微小声音提醒马西，但除了不断嚎叫的吉米斯，不大的古城区里再无一人，仔细观察的话，竟说话的竟是这支乳白色法杖。

　　“就知道你舍不得这家伙。”马西脸上全是发现猎物的表情，望着托特的方向说到：“我都提前向吉米斯发难了，托特，这回活不下来可怨不得我。”

　　如同不久前贯穿半个埃里温天空的巨大裂缝那般，古城上方的空间墙被人一块块敲碎，露出里面的时空间隙，庞杂而古老的意志裹挟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重重砸下，踏过几万里虚空的某个神邸还未等展现神的威严，就发现光影轮换，下一个瞬间，花花绿绿的埃里温在它的视线中，就只如同拳头大小了。

　　“还留下了一成吗，还真是贪婪无比的家伙。”无垠宇宙，马西将法杖横在胸口，这是最初的魔法种族最古老的礼节，说到：

　　“星空法师，马西，请多指教。”

公告：笔趣阁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