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阳光下的基拉米德

　　说实话，托特真没想到有人会在空间折叠的基础上再进行一次叠加，毕竟这样做的代价和收益完全不成比例，就像一般人不会燃烧钻石来取暖一样。但城堡的主人显然不是一个喜欢拘泥于常理的人，特别是在拥有无比财富的情况下。

　　画着巨大壁画的厅堂穹顶仿佛不需要任何支撑，下面鎏金的纹路爬满了四面墙壁，伴随着呼吸的律动忽明忽暗，薄薄一层窗帘看不出什么材质，能隐隐看到镶满宝石的窗框，却透不过一丝阳光，当步入其中的客人为房间里的亮光来源而感到疑惑时，才会注意到最中央镶着宝石的金色大吊灯，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开始会忽略这盏奢华至极的物件，又会被透明宝石中的灯芯吸引——那里面封存者光明之神的信物，黑暗不止，光明不熄。

　　正当托特向希莉亚嘲讽这句话忽视了光与暗的固有矛盾时，那个嘶哑的声音从吊灯正下方传来：“屋里物件这么多。阁下为什么单独对这盏吊灯感兴趣，你我都知道，不过是用来哄骗平民的玩物而已。”

　　“有人花费这么多心思让我主动前来，我总得先搞清他的身份吧，”托特在大厅里随意走动着，目光从没在正中央的黑色影子上停留一刻，“连交谈对象都搞不清，发生了和狼人谈论今晚月色，和肉食巨魔说我身体健康的情况，就有些尴尬了，而且，贸然问主人的身份可不是客人应该做的，好在观察环境是法师的基本功。”

　　“哦？可有发现？”

　　“进来这座大厅，忽略什么都可以，但想忽略你身后的这口黑棺是不可能的，只是，米卡卢时代与菲拉琪时代的吸血鬼天差地别，静谧之谷与瘟恙之地的吸血鬼也大不相同。”托特说到一半便不再往下说，只是走到窗前，似乎要透过窗帘欣赏到外面的景象。

　　“那阁下认为我属于哪一支呢？”

　　托特不再言语，突然毫无征兆一把撤掉窗帘，挤进来的阳光打在墙壁与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先前还的金碧辉煌的大厅瞬间满目疮痍。

　　意识到托特要做什么的时候，希莉亚就已经做好了出手准备，无论哪支，吸血鬼畏惧阳光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甚至仿照太阳发光原理的魔力磁链燃烧，都会对它们造成重创，虽然无法判断具体身份，但这里充斥着老熟人的味道，可以说，托特的行为与作死没什么两样。

　　只是，城堡的主人并没有对托特的行为表示丝毫不满，甚至，还大笑起来，只是枯哑的声音如同破风箱一般。

　　“基拉米德伯爵，还是多晒晒太阳比较好。”阳光下的基拉米德，或者说基拉米德伯爵，就是眼前黑影的称号和身份了，托特转过身来面向黑棺，光线从他背后的窗台射入大厅，让人看不清脸上神情。

　　“既然托特先生已经猜到我的身份，那是否可以为我解答心中困惑？”名为基拉米德的城堡主人越说越慢，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得一般，暗哑的声音下是止不住的怒气。

　　“财富，实力，地位，你享受到了在埃里温能拥有的一切，阳光对你来说也不再是致命毒物，哪里还有疑惑？”明白哪里除了问题的托特，带上了几分调侃的味道，“况且，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之前从未有交集，解惑？你那法师朋友不是比我更合适吗？”

　　“是啊，我们没有交集，但是，还是有疑问啊！这个疑问，只有你能为我解答！”基拉米德嘴上说的是疑问，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阁下放置于魔网之上的知识体系从何而来，为何与害我变成这幅样子的那群人同根同源，什么是数学，什么又是科学，同样的知识体系，一个巧合说不过去吧？”

　　“数学只是帮助研究处理信息的东西，科学也不过是对自然现象的总结，迟早都要出现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迟早出现，但它总得有个过程吧，托特阁下，如果你展露的是它们最开始的萌芽，我一定向您行礼，为您欢呼，但，它们出现的太诡异了，这其中的心血，不可能是一两个人的偶然发现，这庞大的知识体系，难道说已经踏入天界的神民要重新点燃神火，再立为神？”

　　“哈？哈！”基拉米德的话解开了托特的诸多疑问，为什么等待认证仪式的那段日子总有奇怪的人说一些奇怪的话，为什么有人会莫名赠送自己异常名贵的贺礼，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情，法师协会都不去追究，甚至帮忙掩盖，与大蛇暧昧不明的情况下，他们还在等待自己解释，大蛇西利亚可是有灭国记录的危险生物。

　　战争的火焰还没有完全冷却，残余的灰烬随时有可能死灰复燃，神民，早期生活在埃里温的强大物种，在黑暗年代，作为帝国找爪牙，与主要反抗力量人类之间的仇恨，超过了任何一个其他种族，甚至超过了帝国本身。

　　哪怕帝国灭亡，那群混蛋与人类的矛盾也一直在持续，直到第一次埃里温世界大战之后，才随着神民的全线溃逃神谕而终结。

　　“天界？你是说，那群混蛋建立的永远出不来的监狱？”结合基拉米德的种种传闻，托特彻底明白了，作为背叛了人类的吸血鬼族群首领，基拉米德与神民签订了共荣协议，但是，极端自傲与排外的神民欺骗了他和他的族群，以不再惧怕阳光为由将他们送上了实验台，但是，违反生物规律，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当他再次活跃的时候，虽然不再惧怕阳光，但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失去了他的族人。

　　现在看来，这种遗忘，是他刻意伪装的吧，这么多年不漏破绽，可是不容易。托特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基拉米德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想要扑上来将他撕得粉碎，却苦于托特的秘密，只得和声细语，和气问到。

　　“我们与他们的战争从不曾停歇，既然你同时与我们与他们合作，”为了区分，托特刻意说了一个错误的句子，“那你应该明白，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力量，他们也不曾知晓我们的能力，兼容两种不兼容的力量，哼！”

　　托特的一番话，让基拉米德略微失望，不过，有些失神的他没有发现，在他想方设法再多打听一点实质性内容的时候，托特像是在急剧思考。

　　这家伙话里的意思，来自另一个文明的科技体系与神民的力量形式极为相似？呵，这可是近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