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十载寒窗 毕业
统计师 | 作者:付均 | 更新时间:2017-08-21 21:5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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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之前,有几件事情还记得清楚去友谊宾馆勤工俭学;小王的对象;系团委书记艾老师到西北新疆等省区沟通毕业生分配问题;有几个同学提前留校当助教;全班合影;填写分配志愿;毕业证书和毕业纪念章等等历历在目。
勤工俭学。毕业前,学校组织我们统计系毕业班到友谊宾馆做有偿劳动,同学们都把这次劳动称为“勤工俭学”。友谊宾馆座落在北陵公园皇太极昭陵陵墓的北侧,修建在公园之内,自然是风景宜人,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园内建筑多为别墅式小型楼阁,基本上是西洋风格。我们的劳动任务,主要是清理现场,打扫刚刚完工的友谊宾馆楼内的垃圾残土灰尘。劳动强度极低,和红砖厂劳动,深翻地劳动比较起来,犹如游戏一般,倒是报酬不菲。
印象最深的是游泳馆。游泳馆可以称得上富丽堂皇。泳池大概是25米,泳池一端设跳水台,泳池四周布满更衣室,每一个更衣室里一个坐便。杞芳坐在坐便盖上说道,“坐着大便,拉得出来吗?”
春山:“南方使用马桶,都坐着。”
大王:“这是给南方人预备的。”
唐彬:“中国人用不上,那是给国际友人预备的。”
大王哈下腰,用手抚摸着坐便盖,说道:“坐便盖的木料可够讲究的了。”
我:“白瞎这金丝绒了。”坐便盖盖圈包的紫红色金丝绒。
杞芳:“国际友人的屁股金贵!”逗得大家笑了一阵子。
婚姻大事。我们毕业的时候,无一例外地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们年级女同学凤毛麟角,且几乎都是名花有主。有心人就不得不另辟蹊径。张印忠找了61班的大连姑娘,去了丈母娘家吃了一回炖鸡蛋,回来到处炫耀。当然,在学校真正找着对象的并不多。我们宿舍倒是有百分之二十五的高比例解决了婚姻大事。
6o班女同学和我们年级一样稀少,不过小王倒是人不知鬼不觉地在6o班找到了一个伴侣。小王是一个做事谨慎、认真的人,由于临毕业成为党的新鲜血液,群众观点大大提高。睡觉前,小王第一个破天荒亮出话题。
小王:“大家先别睡觉!我有一个事情,请大家帮助我参谋参谋。”
大王:“什么事?一定是非同小可的重要事件。”
小王:“婚姻大事!”
昆岫:“啊呀!好事,哪里的姑娘?”
小王:“6o班的……”
杞芳:“噢!知道了,一定是她!”
杞芳说的“她”,大家了了可见,明如指掌,不指名道姓也可以猜个**不离十。她是我们系有名的才女!学习成绩突出;思想要求进步,品德无暇;一手师出名门,人人赞赏的毛笔字……。如此,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地方吗!我不说,读者大概已经心中有数了。
小王:“你们说说,挑选女朋友哪方面最重要?”
大王:“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品行、智慧、特长(暗指善书法),立场、世界观等等了还有就是对你的情感,也就是‘爱’的深度了。”
已经很久不参加宿舍讨论言的周易,突然冒出一句,“不要忽视整风、反右中的表现,看看对大跃进,三面红旗的态度。”显然,他被定为右派分子对小王(小王在反右斗争中表现极为积极)心存怀恨。
杞芳:“搞对象,也不是展党员。我看小王同志对象选得准,选得好。”
昆岫、柳骏:“对!举双手赞成。”我也附和。
另一个完成了婚姻大事的是春山。1958年寒假,春山与大王一起回到大王老家;相看对象。大王通过自己的爱人,把他爱人的同事介绍给了春山,已经相互了解一段时间了。要毕业了,基本成熟,毕业后,准备成亲。离校前,春山准备一些礼物。大王也给自己的爱人买了礼物,(可能是与快毕业了有关),其中比较贵重的是一件旗袍。大王和春山从太原街回来,让大家品评他们采购的礼品,受到我们的一致青睐。大王亮出给爱人买的旗袍,黄道初看了看,说道,“拿来,让我给你穿上,请大家欣赏。”
杞芳:“旗袍是真好看,可惜,穿在你身上,没有曲线美。”
柳骏:“你们都不行,还是让дypb穿上。快,脱下来。”
我跳下床,从黄道初身上扒下旗袍,穿在我的身上。在地上走了几步。
春山:“好!大王有点眼光。大嫂穿上,肯定更好看。”
大王:“我看看,别说,дypb的个头还真的跟咱媳妇差不多。这件旗袍正合适。”
我:“怎么样!小学的时候,在学校演剧,回回都是扮演大姑娘小媳妇,就是没穿过旗袍。这回过把旗袍瘾。”
林丽澧是我们59班年龄最小的一个。毕业前,找了一个农经系北京的男同学。毕业,一个分配本溪,一个分配北京。婚后,两地分居,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
艾老师又去新疆了。不知道是谁在走廊上大声地说,“艾老师又去新疆了!”“是吗?”“眼镜系干事才给买回来去新疆的火车票。”大家对艾老师的动向十分敏感,为什么?去年58班毕业生多数分配到新疆、青海。也是在这个时间艾老师去了新疆。毫无疑问,艾老师此去新疆肯定与我们毕业分配有关。
艾老师是去年新到系里的团委书记。小个,大额头,瓜子脸,面色白净,有时颧骨上有些红晕。可能是年龄方面的原因,他能够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当然也和1958年以后社会活动比较多,他常常代替系干事,成为我们的领头人。
一次,我们年级到北陵搞党团活动,在回来的路上,我和杞芳、代来几个同学说说笑笑,时不时地挤在一起,……。艾老师看了很不顺眼,特为从前面跑到我们跟前,厉声说道,“打打闹闹,像个什么样子!”这种管学生的口气,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在校期间,无论什么活动,出去,回来,都是很随便,散乱惯了。这与我们班学生成分构成有关。我们59班有一半、甚至还多一点都是调干或军队转业干部,他们根本就没有中小学生守纪律、规规矩矩的习惯,出门活动,只要不走散了,就可以了,从来没有谁管过我们这群高中生,在几年的熏染中已经近墨者黑了。就连唐彬也从来没有管过这类事情。不料,我们几个人没有理睬不以为意的态度,引起了艾老师极度不满。他又大声斥责了起来;这次是眼睛看着杞芳,言语中指名对我火。吓得我,急躲向大王身后,未敢吭声。杞芳故意擤了擤鼻涕,然后,做出要笑、捂鼻子的(习惯性)动作。艾老师之所以敢于点名批评我,同时瞄着杞芳,道理十分明显:我和杞芳在团内都背着处分。在校的四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种场合、在大庭广众面前指名说过我。所以,艾老师的批评,常常出现在脑际,始终耿耿于怀;虽然如此,我心中并没有记恨艾老师的情愫。
艾老师从新疆回来了。在宿舍里他说,“我这次去青海、新疆主要是走访58班的同学。他们在那里都很好,多数同学都分配在省里和自治区机关。在新疆,我看了他们的办公室,讲究,阔气;沙、地毯……还有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瓜……特别是维族姑娘,都喜欢找一个汉族大学生……。”说到找对象,同学们哈哈大笑。
“今年他们还要我们学校的学生吗?”小王问。
艾老师:“没有最后定。支援少数民族地区是大学生分配的一项重要任务。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没问题!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这句话好像是政治口号;其实并不是空话。那个时代,在我们心中,没有惧怕或不愿意到艰苦的地方去的思想,至少包括我自己在内的绝大多数同学都是这种态度。如果读者有怀疑,是因为你没有在那个时代生活过。
昆岫留校了。开始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我们系的几个同学,就离开班级,调到系里,准备做助教。我们59?1班只有昆岫一个人留校,59?2班有凌海、克剑、荀阳留校。昆岫、克剑在统计系、财政系从辽大分离出去的时候去了大连;凌海、荀阳留在辽大。
改革开放以后克剑在东北财经大学当上了校长,也算给我们这届毕业生露脸了。东财4o年校庆的时候,克剑以其校长的身份,特为照顾了59班的几个老同学,让我们住到了外宾楼,这是后话。
昆岫留校,对我的思想不免有所触动。一个宿舍住了将近四年,他竟然第一个走出宿舍,从学生变成了先生。
他的优势何在?我暗暗地思忖,他学习成绩比我好?他观察问题比我敏锐?他对待理论问题敢于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他上课讨论言比我积极?他阐述事情、回答问题说话比我流利?我思来想去,答案是有的,并非百思不得其解。可以断言,昆岫的优点,是我不可企及的。昆岫是个好学生,那个时代的标准好学生。
全班合影。快毕业了,一个班在一起留影,人之常情。这是我们全班第一次合影,也是唯一一次合影。合影地点选在东北财经学院教学主楼。同学们对这座教学楼感情甚深,颇有笃爱。林丽澧在照相的时候,争抢着抱过杨书记的小孩,相片洗出来之后,不免成为笑料。杨书记年龄已经很大,其现役军官的丈夫年龄更大,学校破例允许杨书记在校期间怀孕生了孩子。这也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特殊现象。
毕业分配。四年大学生活终于到了最后关头。系里下可供选择的分配单位和地区。我们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时期的有计划培养的“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我们的去向肯定必须按照国家的需要、由计划决定。那个时侯,大学毕业生没有自行选择工作单位的自由,也不会有找不着工作、失业的忧患与烦恼。当然,在计划范围内,还是允许同学们有自己选择的余地。我先提出回黑龙江,回老家,遭到断然拒绝。当年黑龙江的分配名额只有7人,照顾非回去不可的同学,比如在班级批判我的时候,说我的问题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师中兴,家里有老婆孩子,必然要回去。部队转业干部、现役军人丈夫在哈尔滨的笑松,等等。那一年,黑龙江、吉林的分配名额比较起来不算是很少。
去哪呢?挑好的地方填吧。我自不量力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分配志愿单上写了:国家统计局、化工部、冶金部等几个中央国家机关;最后写的是是服从分配。我心里明明白白,前面填写的所有志愿统统白费,只有最后的一项,肯定会实现的!
分配名单66续续公布。分配的方向先是中央国家机关,到国家统计局的我们宿舍有大王、柳骏,59?2班的王君等;化工部有放假回来总是给唐彬带海螺的乾宽,以及广东军区某长的子弟刘洪祥等;冶金部有齐凤海、张印忠等;杨书记八机部,吉辰电力部,宝音分配到(煤炭部)北票矿务局。他们绝大多数去了北京,也有几个人分配到部属中央企业。这一部分的同学占毕业生比例较大。
然后是西部地区,新疆、内蒙,省内的朝阳。斯琴代来、吕慧晨、袁灿等分到内蒙;后来听说,吕慧晨在特殊时期中不幸丧生。到新疆去的只有一人。杞芳和春山分配到辽宁省朝阳地区。按理说,春山完全有条件分配到中央国家机关,只是,毕业前大王在家乡北镇为春山介绍了一个对象,可能是为了照顾其生活,才分配到辽西。
分配到外省,除了黑龙江,还有吉林、河北等地。高秀生、严家政、刘守春等几位同学分到河北。孙殿卿母亲身体不太好,由于黑龙江名额有限,分到了离哈尔滨较近的、“交通方便”的通化。我们宿舍的小王和黄道初回了上海。
分配到辽宁省内的,少数人到了省直机关。唐彬去了辽宁省外贸局(在大连,一定是吃海螺方便)。也有的同学分到省统计局。
写到这里,我认真地回想一下,除了上述分配走了的,还剩下的几个同学,基本都分配给了在辽宁的中央直辖市鞍山、抚顺、本溪。其他地区没有名额。
我和邹羡孟分到鞍山。另外还有贸统的姜可让(右派)晚一些时间也分配到鞍山财贸学校做教师。过了一年,他辞去教书的工作,回沈阳干起了修理钟表的营生;听说改革开放之后,他成为沈阳市著名的仪表专家。照毕业像时抱着杨书记孩子的林丽澧分到了本溪。另一个家住台安的同学分到了抚顺。
唯独周易同学,由于定为极右分子,没有毕业。直到跟统计系搬到大连,才于1964年毕业;后来听(谣传)说他想要逃往南斯拉夫,没有让他离校,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才被分配到陕西老家某一个县计委工作,估计已经到了退休年龄。进入二十一世纪,我退休之后,邹羡孟告诉我他的下落之后,我多次往陕西几个县计委打电话寻找,非常遗憾,没有找到。
毕业证书和纪念章。由于我们是以辽宁大学名义毕业的届毕业生,毕业证书、离校纪念章等等事宜操办之事,就由59?2班的几个同学主动承担了起来。好张罗事的袁灿、张印忠几个同学(他们没有让我这个有一定美术天赋者参与)经过几个星期的策划,几番折腾,出炉了一个毕业证书样式,一个毕业纪念章图案。到我们手中的毕业证书是纸质、对开。里面,贴相片、姓名、毕业时间、统计学本科、校长何松亭、学校印章等内容。封面,红色、印有烫金(颜色黯淡)仿宋体“辽宁大学毕业证书”字样。毕业纪念章为长25毫米、高15毫米,仿打开的一宽下窄,白底,中间横写“辽宁大学”四个简体行书红字,上部三道横杠中间是红五角星,下部毕业两个字之间为59。比较土气,一看就知道不够专业。
收获与缺憾。四年间,学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四年中掌握的知识,一般而言,能够胜任我们应该承担的我国的统计工作任务,并且,具备了在同一个岗位上(处理业务,解决问题)财经专业大学生的应有水准。这是38年工作实践得到了证实的事实。
缺憾是有的,并不是每一个同学都有相同的认识。在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讲,由于没有经济史、经济思想史教材,不得不讲范文澜的通史。没有经济地理,不得不讲普通地理。至于西方的经济理论、经济思想,被当成资产阶级腐朽的、垂死的、反动的东西,老师们对此谈虎色变,避而远之。唐启贤教授在58班讲了“费宣公式”,受到了理所当然批判。
好奇心驱使,一直想看一看非苏联的统计学到底是些什么内容。在图书馆终于找到了民国时期的《统计学》,作者不记得了。察其内容,基本上是数学方法。看了之后,觉得与经济统计学有些相悖,不像是“政治算术”,倒是“统计算术”,对自然科学、技术科学会是更有用。听了王积业老师的《经济统计学》课程之后,我似乎觉得(悟性啊)统计指标的设计,统计分组,统计调查方法可能在将来做实际工作更为需要。至于数学方法,好像越初级的(加减乘除)算术越是有用。我把民国的《统计学》与苏联的权威斯图鲁米林的《统计学》做了对比,我认为斯图鲁米林的《统计学》更好,可能是因为我在当时最崇拜的苏联统计学家是斯图鲁米林的缘故。
我一直打算把马克思的《资完,也想把恩格斯整理的马克思的《价值论》读完。可惜,《资本论》一卷只读了一多半,《价值论》也只读了半本。倒是(1)利用章梦生讲赫鲁晓夫版本《政治经济学》的课堂,藏到四楼礼堂的后几排同学的身后;(2)利用逃避(不让我参加)某些会议,钻进图书馆,浏览了《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约翰?克里斯多夫》、《静静地顿河》、《远离莫斯科的地方》、《死魂灵》、《钦差大臣》、《父与子》、《处女地》、《家?春?秋》、《子夜》,还有普希金、泰戈尔、安徒生等等多部小说和诗歌。这些书名记住了,内容、人物、情节已经淡出记忆,如果有人提起哪一段,兴许还能够有些印象。不必讳言,作品中的人生观、世界观肯定或多或少,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之后。我不知道该感谢还是咀咒?
四年,白驹过隙,人生的黄金时代稍纵即逝。回时,能够没有悔恨吗?只有一点,那就是没有充分利用学校的优越条件读更多的书,掌握更丰富的知识。如果你没有继续攻读研究生,在其后的岁月,再也不会有如此低成本、高效率不可复制的机会了。
(2o1o年12月3o日16:4o: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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