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0 苏维埃德国 六

    1922年3月17日。

    德国柏林，西门子施塔特。

    天色才蒙蒙放亮，在西门子公司的工厂里面上早班的工程师或是管理人员刚刚驾驶着自己的汽车开进这片柏林最大的工业区的时候。就发现街头巷尾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了，都是穿着工装的工人阶级！

    而且，也不像是要去上班的样子。

    早就对工人运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德国工程师和工厂管理人员们的脑袋里顿时就闪过“罢工”这个很不和谐的词语！也不知道这些工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明明已经有了盼头，工资也开始有所增长了，为什么还要闹罢工呢？

    工人们没有理睬这些“资本家的走狗”。大家都在热情的谈论着，商议着，一面面鲜红的gcd旗帜都铺开了，还有写着革命口号的条幅也打了出来。

    工人运动领袖模样的人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面，正在进行煽动性的演说：“饥寒交迫的工人同志们！热血沸腾的时空到来了，现在就是我们为真理而斗争的时刻！在1919年1月我们没有得到的东西，将在这一次的斗争中得到！我们不要帝国主义的施舍，不要道威斯先生的高利贷，更不要只会压迫我们劳动群众的卖国的艾伯特政府！现在的一切苦难都是资产阶级、普鲁士军国主义分子，还有工人阶级的叛徒强加给我们的！现在就是我们砸碎资产阶级的魏玛共和国，建立苏维埃国家的时刻了！同志们！喊出我们的口号！向勃兰登堡门前进！”

    底下的工人阶级顿时就吼了起来。他们的人数似乎不太多，至少比1919年1月革命的时候少多了。但是喊声却异常响亮，口号听着也渗人。

    “打倒魏玛共和国，建立苏维埃德国！”

    “一切权力归苏维埃！”

    “所有德国工人，团结起来！”

    口号声顿时就吸引过来更多的人，大部分是工人，也有工业区的小资产者和工厂管理人员。大家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想了想，大部分人都赶紧开溜了——瞧着这意思是要武装起义啊！不过也有一些年轻气盛的德国人毅然加入到了游行队伍中去了。

    街头巷尾远远的还有一些德国反动警察，都阴沉着脸看着游行群众渐渐聚集起来。有几个机灵一点的拔腿就跑回警察局报信了。不过却没有警察上来组织。现在的德国是民主国家，游行抗议什么的都是公民的民主权利，警察可管不了。只能报告上去，听上面怎么安排了。不过当这些警察跑回到他们的警察局门口的时候，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武装分子正在进攻，或者已经控制了警察局！大部分的进攻都是不流血不开枪的，柏林的警察又不是国防军，瞧见一群群扛着步枪涌过来的武装工人还哪里敢抵抗？纷纷举手投降了，整个西门子施塔特地区的警察局在柏林3月革命的一开始。就全部落入工人武装之手了。

    在工人武装动手占领警察局的同时。游行队伍也完成了聚集，为了今天的“革命”。德国gcd可是下了血本的！不仅动员了在柏林的所有支持者，还从北德的另外几个工业城市召集了不少支持者。当游行队伍喊着口号通过西门子施塔特的各个街区的时候，高涨的革命气氛又感染了不少围观的群众，不时有人加入进去，当队伍向柏林市中心前进的时，已经变成一股洪流了！

    他们欧洲人的革命或是起义同亚洲这里是不一样的。欧洲的造反都是从街头革命开始的，造反派往往会发动尽可能多的群众上街，一边游行一边占领重要地点和部门。这样做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有一定的机率感染到前来镇压的反动军队。让他们临阵倒戈！

    呃，这可不是毫无根据在胡扯，历史上的俄国二月革命、十月革命，德国十一月革命、一月革命，还有有了的苏东剧变都是这个路子！大概在他们欧洲军人的脑子里，这些手无寸铁的屁民才是国家真正的主人吧？这个思想实在是太反动了！

    ……

    位于威廉大街的德国总理府的会议室里面，这个时候正是一片烟雾缭绕。由德国总理卡尔.约瑟夫.魏尔斯主持的紧急会议从昨天深夜一直开到现在。讨论的内容不是别的。真是可能发生的工人武装起义！内政部长鲁道夫.欧塞尔在昨天下午的时候，向魏尔斯总理报告了柏林警察局发现gcd有发动武装起义的可能。顿时就把魏尔斯这位德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吓了个够呛，他立即就给总统艾伯特挂了电话，而那个社会民主党的总统却不大相信gcd会在目前这样的时候搞起义。所以就没有立即给国防军下达调兵进城的命令。而是让魏尔斯研究一下情况——在历史上国防军和自由军团常常等不及这位总统大人的命令，就手脚麻利的将德国gcd发动的武装起义给镇压了！

    不过这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德国国防军的反应实在有点迟钝。文职的国防部长奥托.格勒斯告诉魏尔斯，他没有收到陆军部队局关于gcd起义的任何报告！所以他认为起义很可能只是谣传，政府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激化本来已经平稳下来的局势。可是内政部长却赌咒发誓说他的警察不会冤枉gcd，起义很可能马上就会发动，最好立即调集军队进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结果两个部长就在会议室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起来了。

    “总理先生，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立即调动正规军进入柏林，否则德国就有可能在某天早上变成一个苏维埃国家！”

    “这一定是纳粹党散布的谣言。这一次gcd是和纳粹党发生纠纷。没有将矛头指向我们，如果我们贸然调动国防军进入柏林，只会让局势复杂起来。我看可以找gcd的领导人台尔曼问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台尔曼会说实话吗？我看布兰德勒就很有可能是被他的人干掉的，他根本就是苏联的间谍！就是来破坏德国复兴的！”

    “欧塞尔先生，您到底想怎么样？逮捕台尔曼吗？这只会激化矛盾，我不同意。而且……现在国防军方面还没有任何关于起义的报告，他们一向对镇压gcd的事情最积极了，他们没有报告就说明gcd没有什么起义的打算。”

    “国防军怎么会没有报告呢？有不少gcd的阴谋分子就是被他们抓获的，据说还发现了秘密储存的军火！泽克特上将真的什么都没有报告吗？”

    “没有！绝对没有！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打电话去措森问一问。”

    电话魏尔斯总理已经亲自打过了，泽克特上将的回答很简单。就是“不知道”。不知道gcd造反的事情……并不等于没有这回事！尔后魏尔斯又询问万一柏林有事情发生，国防军要多久才能感到。泽克特对此的回答是最多不超过6个小时，这样的答复让魏尔斯的心里安稳了不少。就在他打算结束这场注定讨论不出什么的会议的时候，一个总理府的秘书快步的走进了会议室，低声的在他耳边说了那么几句。魏尔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咣当一声，他坐的高背扶手椅子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这位魏玛共和国的二号人物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说道：“不好了！不好了！gcd真的发动暴动了……快！快给总统府打电话，请总统下令国防军进柏林镇压！”

    恩斯特.台尔曼正指挥着游行的人潮向着柏林市中心前进。满脸都是难以抑制的激动表情。起义比想象当中还要顺利！在游行队伍前进的道路上面，只有柏林警察设立的路障和为数不多的武装警察。不过当这些警察看到走在队伍前面的工人手中也有步枪以后。就纷纷逃散了。至于德国国防军，则不知道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干脆同情革命——台尔曼相信存在这种可能性！要不然他们早就该出手镇压了。为了这次3月革命的胜利，台尔曼和德国gcd可是准备牺牲成千上万的同志的！

    在突破了又一道由柏林警察所设置的路障后，游行队伍就上了菩提树下大街，气势恢弘的勃兰登堡门已经近在眼前了。勃兰登堡门东侧的巴黎广场上空无一人！通过这道象征着胜利的城门（柏林城门），德国总统府和总理府可就近在眼前了！

    估摸着敌人大概已经被德国无产阶级的起义给吓跑了。恩斯特.台尔曼就大步地走到了游行队伍的最前列，接过一面神圣的德国gcd党旗，用力挥舞了几下。然后手指着前方，大声喊道：“同志们，为了德国和世界劳动群众的幸福，向着反动分子盘踞的最后堡垒前进吧！”

    接着，这位德国gcd的领袖就举着红旗大步向前。这是队伍中开始有人高唱起国际歌，雄壮的曲调伴随着激昂的歌词，传到了艾伯特的总统府。传进了威廉大街上的德国总理府。知道大势已去的魏玛共和国的领导人们只得灰溜溜的再一次踏上了逃亡之路（在1920年就跑过一次了）。

    1922年3月17日下午5时18分，一面绣着金黄色镰刀锤子的红旗在德国总理府顶楼的旗杆上升起！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恩斯坦.台尔曼和拉狄克并排站在总理府的阳台上，向聚集在外面的十数万支持者大声宣告：德意志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成立了！

    ……

    “咚咚咚。咚咚咚！”

    正搂着妻子王若男在熟睡的常瑞青被如鼓点声般的叩门声给吵醒了。当他睁开睡眼披上一件睡袍拉开门的时候，外面的曾琦就急匆匆喊叫起来：“委座，德国出大事了！”

    “德国……难道是德国gcd？！”

    常瑞青一听到是德国的事情，顿时就想到了德国gcd的武装起义了！虽然这两天中国驻德国大使馆发回南京的报告都显示。柏林的气氛已经缓和下来，德国gcd也已经接受让国际调查团来查明布兰德勒的死因了。但是苏联传回来的消息，却让常瑞青意识到，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列宁和托洛茨基正准备在欧洲冒险，而德国必然是他们冒险行动的重中之重！

    “没错，正是德国！德国时间今天上午，德国gcd在柏林发动声势浩大的游行和武装暴动，到下午5点钟左右，柏林全城已经基本上被gcd所控制。现在德国gcd领导人拉狄克和台尔曼已经宣布成立德意志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了！”

    “怎么搞的？又冒出一个苏维埃国家？”王若男这时候也已经穿上了睡衣，还给常瑞青拿来了军服和军帽。一边帮着自己的男人换衣服一边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这事儿可麻烦了。德国gcd和咱们中国gcd总归是兄弟党吧？他们现在成立了德国苏维埃政府，咱们是该承认还是不该承认呢？要是不承认，万一将来他们成了事可就要和咱们过不去了。如果承认……他们的革命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成功的，让人灭掉的可能性更大啊！”

    王若男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常瑞青也没多想“妇人干政”什么的，就扭头问曾琦：“慕韩，你怎么看？能不能承认他们？”

    “不能承认。”曾琦摇摇头说。“英、美、法等国是绝不会坐视德国变成苏维埃国家的。他们一定会干涉德国革命，而且德国国内的右翼势力也非常强大。他们成功镇压革命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常瑞青沉着脸点点头，吩咐曾琦道：“请陈总理，外交部王部长。还有陆军部的白部长，参谋部的卢副参谋长。国防军教育总监吴虞薰，还有任怡江孟离他们都到官邸来开会。”

    白崇禧、吴石、卢逸轩、任怡江还有孟离他们都住在汤山，就在常瑞青的豪华官邸边上起了宅子。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赶了过来，至于陈独秀和王正廷的家都按在南京城内，每个把钟头是到不了汤山的。所以常瑞青就先和几个穿军装的大员讨论起来了。

    “这件事情简直不可思议！”身为留德归来的“知德派”，卢逸轩第一个发表评论。“德国国防军难不成是睡着了？怎么可能在一日之间就让人把首都夺取了呢？这实在太过反常了。”

    “反常必有妖！”常瑞青冷冷地道。他知道在历史上的这个时期，德国国内政局是非常动荡的。右派和左派轮番闹革命！不过总的来说，德国还是右派的力量大于左派。左派在国防军里面基本上没有拥护者，右派则实际上控制着军队。而且右派一边还有不少一战战场上下来的好战分子不死心，组成了各种名目的准军事武装。所以德国gcd闹的那些革命都是旋起旋灭，根本成不了气候！而在这个时空，德国gcd的势力绝不会比历史上大，怎么可能有夺取柏林的实力呢？这后面一定有猫腻！

    “会不会是一时疏忽啊？老虎还有个打盹的时候呢。”白崇禧笑着说。

    “疏忽的可能是有的，但是我更倾向于阴谋论！”孟离的公鸭嗓子响了起来。

    常瑞青点点头。“是阴谋！肯定是德国的右翼势力觉得社会党控制的政府碍手碍脚，所以才纵容左派发动革命推翻他们。然后再出来收拾残局，把德国政权控制在手里面。”

    “看来德国gcd是被人当枪使了。”任怡江也同意常瑞青的说法，但是他却还有一个担心。“但是苏联不会眼睁睁看着苏维埃德国失败，说不定要引起一场世界大战的！”

    听了这话吴石微微摇头。他主管的军校里面有不少外国教官，通过他们吴石了解不少西方国家的事情。他说：“世界大战是打不起来的，英法已经被上一次世界大战给耗干净了，美国国内又盛行孤立主义……就算是俄国有多少打仗的本钱？上次和咱们还有日本交手都打不下去，何况对西方？”

    常瑞青一笑：“世界大战当然打不起来。不过……讹诈还是难免的！不过这都是西方的事情，咱们还是说说咱们的麻烦吧。咱们要不要承认这个苏维埃德国呢？”

    他的话音放落，就听见会议室外面传来了大声议论的声音。

    “当然要承认苏维埃德国了！要不然我们还怎么能自称为社会主义国家呢？”然后就看见陈独秀推门走了进来。

    “不行，这样不行。”紧跟在他后面的进来的王正廷却气呼呼地反驳。“gcd的事情是一回事，国家的事情是另一回事！你们不能因为德国gcd就不要整个世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