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失败的实验

　　当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奥斯陆小镇的人们多数都还在沉睡时，小铁就不情不愿的醒了过来，再过一会父亲粗大的手掌又该拍过来了。

　　父亲叫小铁起床的方式并不粗暴，他会用自已粗糙的手掌摩挲小铁尚算娇嫩的脸庞，直到他起床。在几年前，小铁还很享受父亲这样的亲昵，不过现在他已经十四岁了，这样被父亲摩脸让他感到很丢脸，所以宁可早点起床也不给父亲这样的机会。

　　和所有的铁匠铺一样，浮世德也是前店后场的格局，后院就是打铁工场，铁匠炉支在东墙下，学徒小丁正卖力地抽着风箱，要把封了一夜的炉火重新烧旺。

　　小铁和他打了声招呼后来到前院，父亲正在准备骡车。约翰.铁.浮士德是个四十来岁的铁塔壮汉，脸上、身上都有一些黑点，这是长年累月火星迸溅所致，几十斤重的木桶在他手里就像没了份量一样被随意摆弄。

　　小铁赶着骡车出了小镇，来到东山上的一口泉眼边，泉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映月泉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不少小字是阿遥认不得的。

　　“映月泉”三字他还是听镇上的一个教书先生白老头说的，白老头有个女儿小名花花，每次想起花花的名字小铁就一阵好笑，这也直接导致他无视白老头想收他当学生的想法。

　　“白花花，就这样的水平也敢给人当老师，这不是把人往沟里带嘛。”小铁心想，其实他清楚白老头的心思，收学生是假，主要是白老头只得一个女儿，家里的气力活没有人做，他看中了小铁的一把子力气，毕竟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而小铁自幼帮着父亲打铁，练就了一身的好力气，浑身肌肉精实，才十四岁看上去却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确实是个干活的好胚子。

　　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无人后，小铁直接用大木桶灌满水后，又拎回骡车。木桶很大，空桶就有几十斤重，装满水后足有几百斤的份量，即便小铁的父亲也不一定能抱动，却被小铁轻松拎起。此事若被旁人知道，定要被人传为神异，弄不好还能在乡里混个小官当当，不过父亲却警告他不要轻易向旁人展露，虽然没有解释理由，但小铁还是听从了父亲的意思。

　　给两个桶装满水后，又取出一个小桶灌满，这是给白老头的，虽然不愿做他的学生，小铁还是每次都给他捎上一桶，反正也是举手之劳。

　　做完这一切后，小铁又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带着一片巨大的叶子回来，叶子里包着些不明液体，把这些液体分别倒进两个大桶后才施施然的往回走。浮世德铁匠铺的铁器能在品质上胜出其它店铺，除了高超的技艺外，倒有一大半是靠这些液体。

　　回到镇上时，天光已经大亮，大街上已经多了不少行人，大都是镇上的熟人，小铁一路打着招呼回来。

　　把小桶水交给花花时，照例引起了附近邻居的取笑：“小铁啊，给媳妇送水呢。”

　　“哪里啊，这是给老丈人送的。”

　　“小铁，我家闺女三岁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只要能每天也给我家送一桶水就行了。”

　　在邻居善意的玩笑声中，花花照例羞红着脸接过水桶。可惜花花虽然姓白，人却黑得不像话，不是熟悉的人还真看不出她有脸红。

　　小铁对这些玩笑倒是不在乎，笑嘻嘻地和他们调侃几句，才回了铁匠铺。

　　铁匠铺此时已经开门，店里经营的大多是一些农具，日用品和一些常用的零件，有时会接一些特殊订单，通常是仿制某件器物，偶尔也会有几个图订单。

　　图纸订单一般来自奥兰多大人，他是小镇上唯一的魔法师。奥兰多大人全名奥兰多.卡奥斯，独自居住在小镇东面的楚吉纳达克庄园中，那据说是帝国豪门卡利夫兰家族的产业。

　　远在帝都的豪门家族与小镇平民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因此豪门也仅仅只是一个名词而已。但他们对魔法师却有着天然的敬畏，传说中邪恶的法师会把人变成青蛙，用来伺养黑暗生物。虽然没有谁见过奥兰多大人把什么人变成了青蛙，但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每每要路过楚吉纳达克庄园时，都要远远地绕着走。久而久之，楚吉纳达克庄园门前的道路就渐渐荒芜，看上去也就更加阴森恐怖。

　　铁匠铺的订制生意大多是奥兰多先生照顾的，除了第一次是亲自上门外，后来的几次都是在小铁送货上门时顺便带回来的。或许是因为接触多了，小铁倒不认为奥兰多先生有多可怕，除了有点古怪外，总得来说还是个相当容易相处的人。

　　今天要打造的就是奥兰多大人的订制件，与往常相比，今天要打造的东西就简单多了，外观看上去就是一口小号的铁锅，中间还留着一个凹槽。只不过外形虽然简单，对精度的要求却非常高，整个锅要求成完美的抛物面形状，厚薄要均匀，最终完成后变形不能超过一丝，仅仅这些要求就不是一般铁匠铺能够完成的，更何况在完成淬火退火回火等一系列工艺后，还要在表面镀一层非常薄的秘银膜。

　　秘银是一种延展性非常好的贵重金属，价值超过黄金百倍，而且还常常是有价无市。小铁的父亲掌握着一种祖传的手艺，可以把秘银打制成非常薄的一层，通过特殊方法贴合在金属表面，效果远比一般的镀膜方法好，还节省材料。浮士德铁匠铺也是因此才能在小镇中屹立百年不倒。

　　小铁回来时，发现父亲正在为小锅贴膜，小丁和另一个学徒正在一旁打下手，当即也放轻了手脚，把骡子拴在外面，自已走了进去。

　　秘银膜非常薄，放在手上时，可以清楚手到手上的掌纹，因此贴膜时那怕一点轻微的风吹草动也可能损坏薄膜。

　　这样的工作本来需要在室内进行，今天为了给学徒门演示手艺，才摆在了室外，另一方面么也是因老铁匠有足够的自信。

　　打铁虽然是个力气活，却同样要求细腻认真，只会抡大锤子的粗胚是成不了好铁匠的。老铁匠粗大的手指此刻就显示出了比女人使绣花针更细致百倍，灵活百倍的技巧。

　　秘银膜被一张接一接的贴附在铁锅上，没有一丝褶皱，也没有一丝重叠，贴完后整个锅银光灿烂看不出一丝拼缝，至此，贴膜工艺才告一段落，两名学徒也各自回去干活。与校园学习不同，学徒工能学到多少本事，不是师傅教的，而是靠自已学的，一些独门秘技没有特殊情况通常都不会被传授。

　　小铁随着父亲回到屋内，接过银光灿烂的小锅，今天由他来做贴膜固化工艺，此时的贴膜与铁锅贴合还不紧密，很容易被揭下来，只有固化后才会形成牢固的镀层，这已经属于祖传秘技，外面的学徒不会被传授，只有自已摸索，如果有一天他们能找到一种可靠的固化方法，那么也可以作为祖传秘技流传下去。

　　小铁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工作，因此颇为熟练，特制的药水配合专门的手法，小锅上的镀层很快就有了变化，原本银亮的光泽变得多彩起来，五彩光华在整个锅中流转，老铁匠看得很是满意：“嗯，不错，这贴膜手法看来你已经是出师了。”

　　秘银镀层传说中可以达到七彩光华，不过目前手艺最好的工匠也只能完成六彩，小铁能在这个年纪达到五彩确实难得。

　　“小铁，今天把这个给奥兰多先生送过去吧，离最后期限还有两天，他应该已经在等了。”

　　“好的，父亲。”

　　吃过早饭，小铁特地给小锅装了个套子才前往楚吉纳达克庄园。

　　楚吉纳达克是火神的名字，用来命名庄园并不合适，据说庄园自从用了这个名字后已经发生了十余起火灾，最后一次更是烧死了庄园主人全家一十三口，除了一位小小姐因为住校逃得一命外，全家无一幸免，包括所有仆从和侍卫。从此以后，楚吉纳达克庄园才衰落下来，几经易手后，迎来了奥兰多大魔法师先生。

　　奥兰多是不是大魔法师小铁并不清楚，不过看在金币的份上，叫起来也是顺溜地很。

　　庄园中只住了奥兰多大魔法师一个人，通常他都在后院的实验室里，通往实验室的路上有不少古怪人的人偶，有些还会突然跳了来吓人，不过小铁已经来过多次，对此早已免疫。

　　在绕过几个转角后，小铁就看到了奥兰多大魔法师先生，此刻他似乎正为什么东西发愁。

　　“奥兰多大魔法师先生，我把这个给您带来了。”小铁一边说，一边取出小锅，五彩的光芒令整个实验室都光彩起来。

　　“哦，是亲爱的小铁来了吗，快拿过来让我看看。”奥兰多大魔法师先生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多二十岁的年纪，却喜欢扮老成。

　　小铁已经掌握他的脾气，只要在他的名字后面把大魔法师先生带上，眼前这个人的心情就会大好，有时还会赏个金币什么的。要知道一枚金币在小镇里可也算得上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一家三口好好地过上一个月了。

　　不过这次奥兰多大魔法师先生显然怱略了小铁期待的眼神，拿过小锅仔细地看不不停，过了一会突然产了起来，来到一旁的实验桌上开始摆弄起来。

　　实验桌上摆着一个古怪的机械，小铁认出其中不少零件正是他们铺子里打造的，另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晶体插在上面。看到奥兰多大魔法师先生摆弄这个器械，小铁很自然的凑上去看热闹，他以前曾多次看过奥兰多大魔法师先生做实验。

　　奥兰多大魔法师先生在小锅中间的凹槽里嵌入一枚金色的晶石，然后装到那台机械上。

　　随着按下按钮机械便运转起来，突然间一阵刺耳的“滴～嘀～”声响起。“不好，要爆炸？”奥兰多大魔法师先生大喊一声，立刻钻到了桌子底下。

　　小铁一楞，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从机器上射出的白光就将他击中，巨大的冲击波传来，随着脑中剧痛传来人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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