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涤经髓 得真传

　　话说小不点被白虎虎尾一搌，抛至空中，力度不大不小。小不点稳住身形，心想白虎并无伤己之意，仅是驱离而已，与那青龙所为无二，那白虎的威压比青龙也毫无二致。回望白虎所在，已不知所终，估计回归洞穴去了。天眼又恢复了以前的宁静。

　　正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耳畔出现，依然淳厚祥和，抑扬顿挫：

　　“有物混成，

　　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

　　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

　　可以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

　　强字之曰‘道’，

　　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

　　逝曰远，

　　远曰反。

　　故道大、

　　天大、

　　地大、

　　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

　　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

　　小不点顿觉一股和煦的暖流直奔丹田，心神宁静，万物清明，四肢百骸，顿感轻松。气海中的左侧白色气旋轻轻一振，缓缓启动，其静其稳，几乎难以觉察。那棵参天的经络巨树，及其深入气海气眼中的白色根须，亦轻轻一荡，一道光波掠过，如同被唤醒了一般。小不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不知道又有什么新的体验将会降临。

　　那声音继续诵读道：

　　“有物混成，

　　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

　　独立而不改，

　　周行而不殆，

　　可以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

　　强字之曰‘道’，

　　强为之名曰‘大’。”

　　小不点心想，今天换了套路了，两段相同，不知何故？那声音没有间断，继续说道：

　　“大，

　　曰逝逝，

　　曰远远，

　　曰反故；

　　道，

　　大天，

　　大地，

　　大人，

　　亦大域；

　　中有四大，

　　人居其一。

　　焉人，

　　法地地，

　　法天天，

　　法道道，

　　法自然。”

　　小不点恍然大悟，开始以为那神秘的声音要重复上一段同样的道德经文，待听到”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之后，才发现完全不同了，心中不由得再次暗暗称奇。气海中那灰色的气旋也悄无声息地启动了。小不点明白了，原来还是两种不同的点读方法，分别针对两个气旋发挥作用，一阴一阳，只是这两段经文的作用，较以前的似乎更为雄浑有力。

　　小不点反复体味着道德经两段经文的含义，他新奇地发现，在那声音停止的时段里，两个气旋依然平稳地旋转着，徐徐的青气不断地产生，不断地进入奇经八脉，他仿佛置身于万绿丛中，周身笼罩于一股嫩芽初生的清新气息里。

　　那声音消失了一会，便再次出现：

　　“致虚极，

　　守静笃，

　　万物并作；

　　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

　　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

　　是谓复命；

　　复命曰常，

　　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

　　容乃公，

　　公乃全，

　　全乃天，

　　天乃道，

　　道乃久；

　　没身不殆。”

　　这一段小不点也能背过，与那冰蓝仙子的传授并无不同，只是那声音刚刚读罢，小不点便发现那左侧白色的气旋中，出现了颜色更深的星星点点的青色光点，这又是什么变化呢？小不点的心中充满欣喜。

　　那声音接着又诵读道：

　　“致虚极，

　　守静笃，

　　万物并作；

　　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

　　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

　　是谓复命；

　　复命曰常，

　　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

　　乃公公，

　　乃全全，

　　乃天天，

　　乃道道，

　　乃久；

　　没身不殆。”

　　细心的小不点发现这句话和传统的读法也是不一样的，从“不知常妄作凶”后便全变了，再次令他感到惊讶，这实在是太奇妙了，他右侧那灰色的气旋也随之发生了如同左侧同样的变化。他如获至宝，默默地反复诵读着，生怕遗漏一个字。

　　那神秘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天眼复归宁静，那龙吟虎啸，鹤唳莺鸣的喧嚣，也似乎为了配合小不点的静修，而销声匿迹。小不点飞向高出几十米的左边石桥，落到一块平坦的石台之上，眼观鼻，鼻观心，心观气海，意守丹田，进入静修。

　　此刻的天眼，空气清新，万籁俱寂，那些奇珍异草发出的馨香，令小不点心旷神怡，真是一个难得的人间仙境。小不点气海中的两个气旋平缓的、不疾不徐地旋转着。

　　小不点不由自主地重新进入了内省的镜像中，他发现，此番产生的青气由清新的绿色，渐渐变得颜色更浓，成了墨绿色，充溢在气海、气旋和经络巨树中，那参天的经络巨树，繁茂的枝桠上，一个个嫩绿的芽苞，纷纷如怒放的花蕾，喷芽吐绿，瞬间绿意盎然。那一根根如同蚕丝般闪闪发光的经络末梢，连接着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将这青气输布而入。其实小不点不知道，这才是脱胎换骨、涤经洗髓的重要一步。如同计算机网络，到达了每一个终端，并进行统一整合，形成云计算，一切便产生了质变。

　　小不点发现，青气进入细胞的过程十分缓慢，一丝一缕的，并且不断有一些杂色的气息被置换出来，不知何物，进入丹田气海，再随呼吸排出体外。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不点感到内心从未有过的的明净，感到周身轻飘飘的，如同由一锭钢锭化为了一缕鸿毛，他感到自己似乎消失了，仿佛融化在天眼周围的绿树青岩中了，他强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欣喜，依然双目微合，周围的景色却历历在目，自己正置身于天眼的石台上，头顶绿树蓝天，深邃高远，身周奇花异草，气息芬芳。眉宇间隐隐发胀，这是一种什么境界呢？

　　小不点的心中充满喜悦，正在这时，那个淳厚祥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天资聪颖啊，难得的可造之材！”

　　小不点心头一震，

　　忽地睁开双眼，天眼依旧。

　　小不点心想，自己没有听错，刚才的赞许之声，清晰可辨，绝非幻觉。

　　小不点立起身来，神使鬼差地向龙洞走去，确切地说，应该是飘去，轻如鸿毛，身随意动，不需丝毫着力。

　　小不点来在洞口之前，一股从未有过的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小不点的心中好生奇怪，轻挑藤帘，进入洞内。与前番不同，只见那青龙端坐在洞窟大厅右下角，周身盘曲，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似乎看着一位熟悉的老朋友，毫无反应。小不点开始还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如此一来，也就放松下来。他心想，看来今日的几段道德经的经文打开了自己身上的一些自己并不清楚的开关，改变了自己的身份讯息，让自己的身份辨识在青龙面前得以通过。这说明自己的内在变化十分巨大，小不点的心中充满快乐。

　　小不点发现，自己气海中的左右气旋变得凝动如山，青烟袅袅，气旋内的闪闪青点欢呼雀跃一般，弹动不已，如孩童嬉戏，如见亲朋。

　　小不点立正身躯，端端正正地面向石棺和石柱，十分虔诚地、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并说道：“不知与前辈何等渊源，屡承教诲，获益至深，不胜感激！”

　　大厅中并无回应，寂静无声。小不点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青龙，只见他已是双目微合，似已入定。

　　小不点心中最牵挂的便是那两侧石壁上刻画的图解。他取出绿杖，急切地靠上前去，由左侧从头看起，意欲模拟。

　　当小不点看到第一幅画面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他仿佛突然间进入了另外一个空旷的空间里，那画中之人，手持玉杖，如同自己的一摸一样，只是颜面模糊，难以分辨，在自己面前一路施展开来，招式新奇，似曾相识，又十分陌生，端得是眼花缭乱，迅捷非常，看得小不点心花怒放、心痒不已。这比自己原先玩的那一路天龙八卦伏魔棍法更为精到百倍，招招出其不意，环环相扣，优雅中暗寓杀机！

　　那画中之人，演完一路，便停下来，一招一式地拆解开来，分解示范，那小不点便一招一式地跟随模仿，待得一路分解完毕，小不点连续地演练完毕，那画中之人突然变得清晰透明，向小不点飘来，瞬间融入小不点的体内！乖乖，小不点心头一惊，顿时清醒过来，抬头一看，原来自己依然立于壁画之前，只是那第一幅壁画已然消失，代之以凹凸不平的普通岩壁，空空无物！

　　原来这一切竟然是为自己准备的！实在太棒了！他不由得贪婪地向下一幅画面看去，就在这一刹那，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瞬间被青龙抛出洞外！

　　小不点的心中不由地暗暗好笑，看来这青龙白虎不愧为四灵之物，仙经所言“无能敌此四物者”，绝非虚言，自己在他们面前，如同无生命的弹珠，随意地抛来抛去，经络闭塞，气息凝滞，丝毫动弹不得，着实可笑！这样的境界实在令人难望项背！

　　小不点理解那青龙之意，让自己循序渐进，逐步消化吸收，不要贪多嚼不烂。想到这里，他便来到刚才的石台之上，进入冥想，将刚才的所学回顾了一遍，然后立起身来，拉开弓步，双手持杖，施展开来。小不点只觉得自己的身手仿佛如有神助，轻捷无比，直舞得天眼之中水波泛起，狂风大作。小不点深恐惊扰了周边生灵，洞中恩师，毁坏了天眼仙境，便赶紧收了。

　　小不点突发奇想，那白虎此刻会不会接受自己，他那里又会有什么令人惊喜的意外呢？想罢，便朝右侧石桥飞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