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边陲风云 下

　　乔伊不想先出手，一是因为以自己九阶的实力，实在不好意思和一个四阶小姑娘去抢先手，再一个原因，就是宫若雪使用的姿式。此时宫若雪左手负后，右手提枪手臂自然垂落，枪尖斜指地面，脚下不丁不八。乔伊记得在落叶城的职业登记所，风无双与他对峙时就是这个姿式，那势若雷霆的两剑反击乔伊一直不曾忘记。尽管宫若雪的实力照比风无双差了太多，但毕竟是传自风无双的技艺，又不能以力压人，乔伊担心大意之下会丢人，还是决定先看看路数再说。

　　宫若雪知道自己阶位较低，气势上本不如乔伊，耗得太久恐怕更难出手，于是也不再客气，一挥手将长枪甩了出去。长枪去势极快，眼看将要脱手时，宫若雪右手一把攥住枪尾，脚下赶上两步，左手托起枪杆，长枪直刺乔伊面门。

　　乔伊横跨半步让开攻击位置，同时长剑竖起准备将长枪挡在外围。宫若雪冲势一缓，后手一压一扬，枪头拐个小弯，转向了乔伊心口。

　　乔伊早知风无双传下的技巧不会太简单，见状也不慌忙，后跃一步横剑封挡。宫若雪默念风无双传授的枪诀，枪尖一沉挑向乔伊的小腹。这一枪不高不低，位置恰到好处，硬用长剑去够手臂会非常别扭，仓促间乔伊飞起一脚，将长枪踢得一扬，同时长剑反撩斩向宫若雪的头颈。

　　枪比剑长出两尺有余，若是任由宫若雪进攻太过被动，乔伊临敌经验丰富，知道双方兵器优劣，因此化解危机的同时亦展开反击。在乔伊看来这一剑不难化解，但是却非挡不可，只要宫若雪将长枪竖起挡架，乔伊便可转守为攻，将主动权捞在自己手中。

　　“好！”

　　乔伊带来的卫士们见到自家大人应变迅速有效，不由得大声喝彩，莉迪亚则站在一旁含笑不语，心说好戏还在后面。果然，喝彩声还未停下，场上变化又起，宫若雪并未如乔伊想地那般收势防守，反而借着乔伊那一脚之力翻转长枪，使枪尾猛撩乔伊双腿之间的要害处。

　　这一下成了两败俱伤的打法，乔伊若不收剑固然可以将宫若雪斩首，自己却也躲不开这一记猛击。这个位置薄弱非常，哪怕聚起十成斗气也难以防御，运气不好定然当场玩儿完，运气好也要弄个残废，况且绝对要害成为目标，气势上使先弱了三分。

　　乔伊吓了一跳，右腿猛然发力一个侧翻，同时抽回长剑将枪杆荡开。双脚落地乔伊惊魂未定，宫若雪已掉转枪头再次逼近，长枪直刺乔伊左膝。乔伊后退一步脚下一勾将长枪踢到一边，跨步再进时宫若雪后手一推，长枪借着弹性猛抽回来，扫向乔伊小腿。

　　宫若雪身形较乔伊略矮，兵器却长上不少，这几枪连续猛攻全数对准下盘，饶是乔伊临敌经验丰富，也没见过这等专攻下盘的武技，一时间弄了个手忙脚乱，然而高手毕竟是高手，几招下来已经掌握了节奏。眼看这一枪又是冲着下盘来的，乔伊猛地抬起左脚踩中枪头，接着一剑剁在枪杆上。宫若雪觉得双手一麻，长枪脱手落下。

　　乔伊趁势跨上两步，长剑一展卷向宫若雪头颈。在乔伊的认知中，丢掉兵刃即失去还手之力，因此这一剑便慢了一些，只想着逼迫宫若雪认输就好，却没想到宫若雪不但没有认输，反而捏紧双拳扑了上来。

　　姑娘们之前都未练过武技，属于白纸一张，要如何涂抹全凭画师的意志，经过风无双的教导，姑娘们对战斗的理解都成了风无双式的。宫若雪记得风无双说过，兵刃只是手臂的延伸，最原始的攻击道具就是拳头，因此丢了兵器，宫若雪立即合身扑上。

　　天朝武学的拳法与拳斗士的拳技差别很大。拳技基本只是用拳，提腿都很少，而拳法则是拳肘膝腿齐出，什么合手用什么。宫若雪的力量本源是斗气，招式却是货真价实的天朝正宗，一打起来远腿近膝贴身胯，立肘横拳左右抓。乔伊哪见过这个，一下子被攻得手忙脚乱，连退数步。

　　宫若雪趁机脚下一勾，挑起长枪再攻，乔伊也终于适应了宫若雪的攻击节奏，不再如开头那样狼狈。几十招过后，宫若雪一式回马枪刺向乔伊背心，乔伊早有准备，转身一把攥住枪杆用力回拖，趁双方靠近时抬腿绊倒宫若雪，将长剑搭到宫若雪颈上。

　　“啪～啪～”见到宫若雪落败，莉迪亚鼓掌道：“精彩！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适应若雪的进攻节奏，乔伊大人当真厉害！”

　　“过奖了，莉迪亚夫人，我只是多了几十年的经验。上次与银剑大公交手时我毫无还手之力，本来以为只是圣阶对力量的理解不同而已，却没想到银剑大公用的武技竟然这么强。这种连惯又巧妙的武技简直太逆天了，同阶相较几乎无敌！”乔伊目送宫若雪归队，问道：“莉迪亚夫人，若雪姑娘的武技在整个骑士团中能排到多少位？”

　　莉迪亚挥手示意女兵们解散，然后说道：“她们都在伯仲之间。无双说传授她们的武技都是大众版的，只要肯用心效果都一样，差别只在于谁能将斗气等级练得高些，不过在七阶之前看不出差距。”

　　其实莉迪亚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如果有人能自行练出内力，风无双就会根据个人条件单独传授武功。风无双在传授简化版易筋经的时候就曾明言，谁要是发现身体内部有异常能量，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易筋经毕竟是顶级内功，即便是为了辅助斗气修炼弄出来的简化版，也难保没有个把天才可以依此练出内力，如果真的碰到了，风无双便要单独培养，当做弟子教导。

　　乔伊疑惑地道：“呃？伯仲之间？”

　　莉迪亚笑道：“就是差不多的意思。无双第一次提到这个词儿的时候我也听着新鲜，还以为自己学识不够呢，原来您也不知道么？”

　　“呵呵，银剑大公就是渊博，呵呵，渊博。”乔伊笑笑道：“这种实力放到战场上足以挡住数倍敌人，两千多人都是这种实力，我也就放心了。”

　　“嗯？乔伊大人话中有话呀，您在担心什么呢？”

　　“银剑行省地形多山，不适合农耕但却多有矿产，算是十分富裕的地方了，但是十几年来，银剑行省上解的税金都是全国最少的，您可知原因么？”乔伊自设一问，又自行答道：“因为地方势力相互勾结，早已将银剑行省的多数矿山都霸占了。地方建设、官员薪金还有私军都要用钱，银剑大公不可能总是自掏腰包，我想银剑大公下一步就要收回这些矿山了，而这样一来必然会和原有势力发生冲突，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恐怕会有大麻烦。”

　　“原有势力？那些马贼？”莉迪亚不屑地道：“乔伊大人过虑了，我相信就算没有私军，敢找圣阶麻烦地人也不多，区区几伙马贼，我们还没放在眼里。”

　　乔伊沉声道：“可是……如果对手是西北军团呢！”

　　莉迪亚皱眉道：“西北军团？不是说银剑行省匪患严重，商人不愿在此开矿，导致矿山荒废么？关西北军什么事呀？”

　　乔伊叹口气道：“明面上是这么说地，可事实上不是那么回事儿。您想想，马贼再厉害能强得过正规军么？一伙儿马贼多说也就百十来人，欺负一下平民还可以，哪有胆子对抗西北军十数万众。这些矿山根本就是被一些本地大族和西北军联合霸占地，这些家族提供劳力，西北军则提供保护。矿石产出后全部由西北军以军购的名义买走，除了留下少部分更新军备外，其余的都经过西北军的手卖给了杰朋帝国，所得财富双方各半。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十几年了。”

　　莉迪亚还是头回听到这种说法，不禁诧异地道：“怎么可能？把这么大量的矿石卖给杰朋，这种行为等同叛国，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乔伊无奈道：“女皇秘使遍布天下，陛下当然知道，但是要管却不那么容易。我在得知这件事时也曾亲往帝都面见陛下，得到地答复却是不准妄动。”

　　看到莉迪亚一副不解的样子，乔伊接着解释道：“西北军在此经营多年，跟许多本地家族都有合作关系，而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家族其实是很有势力的，尤其是在银剑行省。因为历史的原因，银剑行省只有城镇没有城市，而几乎在每一个城镇中都有一个家族势力盘踞着，时间一长就连地方官员都换成了他们自已人。偶有帝国委派的官员上任，所布政令根本无人执行，用不多久就会被迫申请调职。官员如此，军官也差不多，西北军团现任军团长瓦尔特来自汉德家族，而汉德家族的族长就是现在军部担任陆军元帅的塔伯，有那个老家伙在，西北军中的军官几乎都是他们的人。”

　　“塔伯?汉德？黑手公爵？那个刚被无双修理了一顿的家伙？可是……瓦尔特将军似乎并不姓汉德。”莉迪亚从小就在贵族圈子里混，却也不知西北军和黑手家族有关系。

　　“没错，瓦尔特并不姓汉德，因为他是塔伯的女婿，他的两个儿子都是随母姓的。或许您见过一个，那个新年舞会上被银剑大公一巴掌抽飞的贾里德就是了。那场婚姻就是一次肮脏的交易，无论是塔伯还是瓦尔特都没有张扬，知道的人没几个，但是陛下一定知道地。有了这层关系，他们就可以轻易地把重要的军官全部换成自己人。这就是说，在这里他们说的话就是真相，如果硬要动他们，瓦尔特就会拉上西北军团十数万众造反，那样一来内战爆发，百姓遭殃不说，帝国西北边关也将大门洞开，若是杰朋乘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再说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对付西北军，北域军团要防备拜鲁不能轻动，南方军团只有几万人，全拉来也打不过西北军，调集各地城卫军或者贵族私军就更不靠谱了，临时组合的乌合之众不可能胜过精锐边军。所以……哎～陛下也只有暂时装糊涂了。”

　　莉迪亚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半晌才问道：“您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个无解之局？这样的话陛下为什么要把无双的封地选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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