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浩然降临 第四十八章 消散

　　张浩然抬起头，怡然不惧地与凌幻对视，问道：“师父，我想问您，炼魂者之间可有争斗？”

　　凌幻一愣，随后很痛快地答道：“为了各自的目的，炼魂者之间经常生战斗。生死之战也不在少数。”

　　不说别人，就说他自己，凌幻也是踩着无数的尸体才登上了天尊之席。

　　“你问这个说什么？这和我问你的事有什么关系？”

　　张浩然平静地道：“当然有关系。如果我宣布将太极外传，最有可能生的情况是什么？”

　　凌幻冷哼一声，随后眼露炽热之意，激动地道：“自然是许多人慕名而来！”

　　这也他最想看到的情况。

　　谁知，张浩然却轻叹一声，道：“没错，这种情况自然会生。不过，更有可能的是，一些强大的势力会派出强大的阵容前来抢夺太极功法。因为这太极功法若是传至整个世界，那么这些强大势力的统治地位便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不同人修炼同一种功法，最终效果会有所不同。而太极更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体质和灵魂，如此一来，有些天生便适合修炼太极之人的天赋便会得到很大的提高。太极的这个效用在这个世界简直就是逆天的。

　　强大势力不敢保证自己的敌人里面是不是有这样的人存在。不过不论存不存在，他们一定会从根源处断绝敌人崛起的可能。

　　“如此一来，张家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不说其他人，就说上三宗，他们决计会趁这个机会一举灭去我张家。就算我们把太极功法交出去，不留下一丝一毫，上三宗也不会相信。”

　　凌幻渐渐从疯狂的边缘清醒了过来。张家是他好友的家族，如果真因为自己一时的执着而害得张家被灭了族，那么本就有憾事在身的他，又要多上一桩会令他悔恨终生之事。

　　“这个且不谈。师父您想，那些强大势力怎样才保证自己得到的太极功法是正确的？”

　　凌幻低头沉默不语。

　　张浩然不觉尴尬，因为这是他早想到的，所以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自然是将我带走。到了那时，我可能遇到的最好情况是成为那个势力的座上宾，最差的情况则是被人施展搜魂之术，最终成为一个无知无觉，只知道混吃等死的白痴。您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

　　这还用想吗？在座四人将心比心，若自己等人是那个势力之人，为了确保自己绝对的利益，自然是要把张浩然这个最大的变数除去。如此一想，四人便齐齐打了个寒战。

　　凌幻也终于恢复了神智，看向张浩然的目光充满了歉意和愧疚。

　　张浩然却不理会四人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他想趁这个机会一举解开凌幻心中的那个结。

　　“看来各位长辈都已经想到了。没错，他们一定会在得到完整的太极功法之后将我除去。可在这之后呢？其它势力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一家独大的局面生吗？不会！这本就是利益至上，实力至上的世界。一家独大绝对不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所以，后继争斗会越来越多，波及范围也越来越大。甚至就连凡人的世界也会因为炼魂者之间的争斗而变得一团糟！”

　　这时，凌幻已经觉得额头处冷汗密布，一阵阵凉意刺激着他，更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刚才所说有多么地愚蠢和自私。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无论太极功法最终落到了谁的手里，这个世界都已经变得满目疮痍。仇恨也将成为之后一段时间内的主导。同时，为了争夺新世界的主导权，战争还是免不了的主旋律。最终，也许会有人靠着太极之力执掌了这个世界，可谁都不保证，他统治下的世界就一定是一派祥和。即便他这一代人以仁治世，可他们的后代呢？这未知之数由谁说了才算？”

　　“哎！”凌幻心中暗叹，“就算后世之人真的可以安宁地生活下去，可之前的种种争斗已经使得太多人家破人亡。那种情况就算是以生灵涂炭来形容也不为过。而引这一切的，便是我。”

　　越想，凌幻觉得自己的心就越冷。此刻的他竟是一点斗志都没有了，整个人看上去暮气沉沉，像是将死之人。

　　张浩然一见之下暗自叫糟。他没想到凌幻竟然有着如此极端的性情。情急之下，他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将太极功法安全地传承下去……”

　　还不待继续说下去，他便打断了。

　　“什么办法？”

　　原本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凌幻听到张浩然有办法，心思再次活络了起来。他之前虽然放弃了将太极功法传至整个世界的念头，可心中的那份执着却没有放下。

　　张浩然看了凌幻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嘴上却没有停，“我可以先将一部分太极功法传给对我绝对忠心之人，随后在我们的庇护下，可以再将太极传给我手下之人的家人，以作养身之法，了却我手下之人的一桩心事。随后徐徐展。虽然此法耗时不少，可却胜在安全，尽量避免了大规模的争斗。当我已经凌驾于这个世界所有势力之上时，便会将全部太极功法公之于众。”

　　说到最后一句，凌幻四人明显地感觉到了张浩然身上舍我其谁以及欲要凌天的豪气。这份豪气之中却还有着极为强烈的浩然正气。他们突然觉得，也许张浩然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才是上天最好的抉择。

　　“不过”张浩然面色一肃，看着凌幻道：“师父，您要知道，人生之事，十之**不尽如人意，若是强求，最终只会换得许多本不应存在的悲剧。即便我将太极功法传于天下人，这种情况也不会改变。人会为了改变不如意之事而不断努力，不断前进。当所有事都尽如人意之时，人便没有了前进的动力。那么，届时，整个人类世界，便只会逐渐步入毁灭。”

　　其实他这话有些断章取义。因为就算一个人满足于当下的生活，可为了家人生活的更好，他也会不断努力。可他这话却会对以扫平天下遗憾事为己任的凌幻而言，却是个沉重的枷锁，会使得凌幻仔细斟酌自己过往所为是否正确。

　　此时，凌幻确实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场之人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好半晌，凌幻轻轻一叹，随后转而微笑，道：“浩然，你说的对。我太过执着了。我可以帮人度过一件憾事，却不能保他一辈子无憾事。就算我保得了一个人一生无憾事，却保不了所有人都如此。人生本就如此，何需强求。但我凡我所见，我还是会尽力相助。”

　　张浩然总算松了口气。虽然从凌幻最后一句话来看，他好像还是没有放下执着，可实际上，凌幻是真的看开了。他会尽自己的力去助人，而不再执着于扫平天下人之憾事。

　　“不过，浩然，你好像和我玩了个文字游戏啊！”凌幻神色不善地盯着张浩然道。

　　凌幻又不是傻子，在想清楚之后，怎能现不了张浩然小小的阴谋呢。人类前进的原动力是**。憾事只是催动**产生的众多条件之一。

　　“小子，居然拿天下人来压我！嗯？”

　　凌幻虽然嘴上说得凶恶无比，可心下却是感动不已。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张浩然所说的这一切都为了能让他走出那个自己划下的牢笼。他现在所说的话，不过是为了让张浩然放心。

　　对此了然于胸的张浩然，眼中笑意闪动，可表面却是恭敬万分，对着凌幻深深地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浓浓崇拜地道：“徒儿不敢！以师父的睿智，想必早已想通其中关节。”

　　凌幻顿时哭笑不得。如果他否认了，岂不是自己说自己笨吗。只要是个正常人，好像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个笨蛋的。再加上徒弟都拍马屁了，他总不罚徒弟吧，虽然他本来就没想过要罚。

　　张云逸三人看着这对师徒这样，心中不免感觉有些好笑，不过为了保住天尊的面子，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笑出来的。

　　一时间，大厅中一派祥和欢乐。

　　谈笑半晌，凌幻对着张云逸道：“云逸，过几天，我会带着浩然离开去修行。”

　　聊了这么久，张云逸等人也接受了张家突然多出来的这么一个长辈，而凌幻也直接承下了张家长辈之职，所以谈话间，凌幻对张云逸等人的称呼也多了几分随意和亲切。

　　张云逸一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怅然。儿子跟在身边么久，一想到儿子即将离开，张云逸心中自是舍不得，但为了儿子能够屹立世界强者之林，他也不得不压下心中不舍之意。

　　“师父，我们在张家修炼不行吗？”

　　张云逸舍不得儿子，张浩然又岂能舍得父母。

　　凌幻摇了摇头，道：“不行！张家所处之地天地灵气不够浓郁。短时间内可能对你的修炼没有什么影响，可是以后，这种浓度的天地灵气一定会大大限制你的修炼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