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浩然降临 第二十五章 冲破幻境

　　李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张浩然，默默地流下泪来，可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她似在呢喃，似在安慰地道：“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啊。只要你好好的，妈就满足了。”

　　张浩然听到母亲小小的心愿，心中一阵抽痛，泪水流得更急了。

　　他想起他在卧底期间，不知情的母亲一次次地从梦中惊醒，然后跑到他的房间，悄悄地打开房门，看到空空如野的房间之后，再失落地离开。

　　那个时候，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回家看望父母，只能在深夜里悄悄来到家门前，握着触感冰冷的望远镜远远地观望。看着母亲失落地从他的房间离开，他真的很想冲进去，紧紧地抱住为自己担心了一辈子的母亲，可是每次，他都不得不生生压下那种冲动。因为他明白，如果他敢这么做，那么他的父母就很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危险！”张浩然在脑海中闪过这个词时，猛地起身，抓住李青的手臂问道：“妈，你怎么在这里？我爸呢？他怎么样了？”

　　张浩然现在非常担心父母的安全。如果欢哥知道自己还活着，那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这不是欢哥的本意，可是却是黑狼帮其他高层的意思。如果他们找到自己，而且还现了自己的父母的话，那么，以他们的性子，他们一定会对自己这个卧底的父母进行疯狂的报复。

　　这时，一道带着铿锵意味的声音自病房门口处传了过来，“不用担心，我很好。你也不用担心你妈。黑狼帮已经被我们彻底铲除了。”

　　张浩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笔挺的警服，乍一看似是中年人的男人正站在病房门口。只是这个男人满头的白以及额头处几道深深的皱纹无不显示着这个男人是位老人。但他那坚挺的脊梁却仿佛可以撑起一片天。他就是张浩然的父亲——张卫国。

　　“爸！”

　　张卫国虽然脸色平静，可眼睛却已经渐渐有了些红色。

　　李青见丈夫来了，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道：“你们爷俩先聊着，我先回家做点好吃的。浩然都已经昏迷三个月了，应该好好补补身子。”

　　她忘了她刚刚拿来的保温瓶中美味的鸡汤。

　　张浩然急忙拉住母亲，柔声道：“妈，不用了。我才刚醒，还不能大鱼大肉的吃，否则消化系统会受不了的。我现在只想和您二老静静呆一会儿。”

　　既然父亲说黑狼帮已经垮了，那他就再没有什么顾忌了，他现在只想和父母好好聊聊天。

　　李青轻轻拍了下额头，有些懊恼地道：“你看看我，都老糊涂了。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那这样，妈现在回家给你做点清淡的粥来。再说了，你爸看你醒了，肯定有事要和你说。就这样了，我先走了。”

　　说着她就向外走去。因为儿子的苏醒，她觉得自己现在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走起路来都觉得轻快了许多。

　　李青都这么说了，张浩然也只能无奈地看着母亲离去了。

　　张卫国迈着坚实的步伐走到了张浩然身边，将椅子正了正位置，坐了上去。这位老人哪怕就是坐着，都会流露出自骨子里的军人气息。

　　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抬起手，拍了拍张浩然的肩膀，轻声道：“儿子，你做得很好，我为你感到自豪。”

　　张浩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他记得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取得怎样骄人的成绩，父亲都不曾夸过他，而是严厉地对他说不能骄傲，要更加努力才可以。可是现在，他居然听到了父亲的夸奖。他觉得这一切是那么地不真实。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居然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尽力气掐了一把。

　　这一下力量用得那叫一个实惠啊！张浩然疼的直冒冷汗。不过马上，他就开始嘿嘿傻笑起来，嘴里边还嘀咕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铁公鸡居然也开始拔毛了。”

　　张卫国听着这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道：“我这是在夸你身为一个警察，做得好。不过你不能骄傲，因为你做一切都是为了人民，是应该的。否则就对不起人民了。”

　　张浩然傻笑一收，面孔一肃，行了一个标准的警察礼，大声道：“是，局长大人。为人民服务是我的天职。我会时刻牢记在心。”

　　张浩然和张卫国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半晌，张浩然才问道：“爸，我不是应该已经……”

　　张卫国淡淡地接过话头，道：“已经死了对吧？”

　　张浩然点了点头。

　　张卫国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好像是想把儿子的样子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一样，“当时确实很危险。安装在你汽车底盘处的炸弹在爆炸之后，并没能直接将你炸死。不过当时车身起火，形势也很危急。好在你命大，一个年轻人路过那里，急忙就打电话报了警，还打了消防电话。不过，如果等消防车到了，估计你的命也就算交代了。那个年轻人胆子还真够大的，居然冒着生命危险，拉开车门，把你从车里拉了出来。他刚把你拉出二十米远，车就再次生爆炸。如果那个年轻人再晚那么一点点，你真的就死无全尸了。”

　　张浩然点了点头，对自己当时的状况还真是捏了一把汗，“还真是得好好谢谢那个年轻人。”

　　张卫国道：“我在得知汽车爆炸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出了。我怕那个潜伏在警方的蛀虫会在我赶到之前对你下手，然后再将你手里的那些证据毁掉。当我到达事地点时，你已经躺在离汽车不远的地面上了。至于那个年轻人，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他救你的经过，我是在进行了一番调查之后才得知的。在得到你手里的证据之后，我们立刻展开了行动。虽然我们之前的行动部署因为有内奸而以失败告终，还搭上了几个卧底的性命，你也差点死了，但有了你得到的证据后，就算我们没法一下子将黑狼帮打垮，可是让黑狼帮少条胳膊、腿，还是可以的。之后又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我们才将黑狼帮打没了。之后我去找过那个年轻人。不过那个年轻人说他当时救人的时候没有想过要什么好处，只是想救人一命。所以，他拒绝了我的答谢。后来我得知年轻人的奶奶生了重病，在住院治疗，只是因为没钱，一直动不了手术，所以我在和你妈商量之后，拿出我们攒了好久的积蓄，悄悄地给年轻人的奶奶交了手术费。现在，他和他奶奶都很好。”

　　张浩然长长地出了口气，道：“无论怎样，都是他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不会忘的。再者说，要是没有他，可能我和证据都会被火给烧没了。所以说，他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是许许多多受到黑狼帮迫害的人的恩人。”

　　张卫国道：“嗯，你说的对。做人，不能忘了恩情。”

　　这时，张浩然看了看父亲，张了张嘴，又把嘴紧紧地闭了起来，似是有问题，可却又说不出口。

　　张卫国淡淡地看了儿子一眼，道：“你是想问程欢的情况吧？”

　　张浩然轻轻点了点头道：“是。欢哥……他没事吧？”

　　张卫国轻轻叹了口气道：“程欢是个人物。在我们对黑狼帮进行最后一次围剿的时候，他被人出卖，在逃跑的路上被那些人事先埋伏好的人袭击了。他以一敌八，最后身中十几刀身亡。不过，当我们找到他的尸体时，我们现，程欢死了居然还在笑。”

　　张浩然愣了愣，随即轻轻地抬起了头，止住了即将下落的泪水，心中默默地道：“欢哥，一路走好！”

　　这爷俩就这么聊了半个多小时。

　　“浩然，来，吃点东西。”李青推开门，微笑着向张浩然快步走来。

　　可是这时，异变突生。

　　就在张浩然满脸幸福地看着李青的时候，李青整个人却突然模糊了起来，可马上又变得真实了，只是这时，张浩然面前的人不再是李青，而是君婉柔。

　　君婉柔满脸泪水地看着张浩然，凄婉而又惊恐地道：“浩然，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跑到魂兽岭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呢。你知不知道母亲有多担心你。”

　　张浩然怔怔地看着君婉柔，一时竟不知该做些什么，随即，他猛地一转头，看向自己身边。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张卫国，此时已经变成了满脸笑容的张云逸。张云逸正向他伸出手，说道：“浩然，回家吧！”

　　可是马上，所有场景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李青和张卫国都在他身边。

　　张浩然心绪复杂地看了父母一眼，狠下心道：“爸妈，对不起，儿子不孝，前世今生都无法孝敬你们，来世，我再做你们的儿子，到时，我一定好好孝敬你们。”

　　说着，他下了地，跪在父母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病房洁白的地面都被染成了红色。

　　父母说什么，张浩然已经听不见了，他也不想再听了，因为他怕，他怕他真的留恋这里不肯走。他在心里大喝一声，道：“该死的梦境，给我破！”

　　张浩然听到“呛啷”一声后，再度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