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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五万进榜吧？）

　　2000年十一月三日，上原市淮海区景园小区内，一名少年从自家楼上坠落。5ccc.

　　当日的《上原晚报》刊载了一则新闻：

　　淮海区景园小区，一林姓少年（以下简称林某）从五楼的家中摔落，所幸该单元二楼跟一楼的居民向外搭建了塑料顶棚，林某在下落的过程中正好摔在塑料顶棚上，缓解了下落的冲击力，使得林某捡回了一条性命。警方初步调查显示，林某的父母上月因一场车祸而意外身亡，据林某邻居描述，林某在父母去世后这一个月来，常常显现出精神恍惚的状态，整个人的精神状况极度糟糕，警方判断这次坠楼事件，是林某因承受不了父母去世所带来的打击而选择的轻生行为本报将对此事件继续关注

　　2000年十二月五日，《上原晚报》：

　　一个月前本报报道过的“少年轻生跳楼”事件，现在有了最新的发展。据林某所在医院的精神科李医生所描述，林某在父母去世后便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和妄想症，并且还有轻度的精神分裂。李医生说林某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现经院方批准和林某家属的同意，已将林某转送到了市第三医院（市精神病医院）治疗

　　林耀天住进精神病院已经有半年了，昨天他刚刚过完自己十三岁的生日，这还是自己在这里过得第一个生日，或许以后每一年的生日自己都将会在这里平静的度过。

　　现在林耀天对这里已经没有了刚到时的惶恐与不安，他已经渐渐的熟悉了这里的环境，熟悉了病房里的那些病友，他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是一个疯子的事实，虽然他很坚定的相信自己并没有任何的精神问题。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那一天躲在房间里捧着父母跟自己的合照偷偷哭泣，随后不知为什么忽然昏了过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围着许多的警察，他们问了自己好多的问题，可精神恍惚的他对警察的问话基本上都是答非所问，不过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并没有跳楼，他在父母的遗像前发过誓，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可惜小小年纪的他，为自己的辩驳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警方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反倒是相信那个精神科李医生的话，认定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小天，能出去玩儿了，我们出去玩儿吧。”一个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林耀天的回忆。

　　声音很清脆，听起来说话的人应该是一个花季少女，可林耀天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已经有八十多岁了。

　　缓缓坐起来，林耀天边穿鞋边说：“王奶奶，等我一下，我把鞋穿好就出去。”

　　王凤华是这里岁数最大的一个病患了，她在这里待了快有二十年了，今年已经是八十三岁高龄了。她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与普通精神分裂患者不同的是，她可以分裂出三十多种人格出来，这在精神病史上是一个罕见的病例。曾经首都精神病院跟上原市第三医院协商过，想要将王凤华接到他们那里去研究治疗，不过被第三医院婉拒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凤华这个病患也算是第三医院的一个金字招牌，可以给医院吸引来更多的医学人才。

　　林耀天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然对王凤华的病情多少也有点儿了解，他已经见过了王凤华诸多人格中的二十三个，据说她还有十种人格，不过在最近几年很少出现了。院方今年也曾厚颜无耻的登报宣称对王凤华的治疗取得了重大突破，治愈了她其中十种人格，这件事林耀天是通过电视知道的。

　　今天王凤华的人格据她自己宣称是一个叫做王莹的女孩儿，每当王凤华这个人格出现的时候，总会把她那满头又长又亮的银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她说话的声音也会变得清脆明亮，宛若少女一般，如不看人只闻其声的话，真的会觉得跟你说话的是一个纯真的花季少女。

　　林耀天跟在王凤华身后，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老太太，心里抑制不住的滋生出了一股子荒谬感。前面的那个真的是一个八十三岁的老太太么？一个八十三岁的老人行动间的步伐是那么的轻快，声音是那么的明亮，眼睛还散发着无尽的青春神采，除了那副干煸枯瘦的皮囊，她有哪一点儿像是一个老人呢？

　　就算她拥有着多重人格，可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难道说她人格上的变换，还能使得身体机能也跟着一起变换么？

　　林耀天虽然只有十三岁，可住进第一医院的这半年来，他的心智飞快的成长起来了，对于一些事情他也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对于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他也能够发现。最近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他会在自己家中昏倒，之后又从自家阳台掉下去，虽然命大没有摔死，可这又让他心里多了一个疑点，他很清楚的记得，在他坠楼的前一天，一楼跟二楼并没有搭建塑料顶棚！

　　“小天过来！一天不见，你就这么懒散！赶紧给我过来！”铿锵有力的话语另林耀天不由的愣了一下。

　　这个声音他也很熟悉，在自己住进这里后的第二天，王凤华就是用这个声音跟自己打得招呼，这是王凤华的另一个人格，一个叫做王石的男人，虽然王凤华是一个真真儿的女人，可每当这个人格出来的时候，她的声音都会变得很粗，听起来真的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林耀天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王石这个人格了，因为王石这个人格总要逼着他练那些虚无缥缈的武功，据王石（王凤华）自己说是他祖传的，可这话儿谁会相信啊，摆几个类似瑜伽那样高难度的动作就是练功的话，那世界上会武功的人可真的太多了。

　　虽然林耀天非常不愿意见到王石，可他却不敢不听王石的话。别看王凤华干干巴巴的样子，浑身没有几两肉，可王石这个人格一出现，她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的改变了，虽然外表还是那么一副干巴瘦弱的样子，可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任谁看到就会不寒而栗，而且这个时候她的手劲儿也变得奇大无穷，一只手就能拎起同病房那个二百多斤重的胖婶。

　　在王石不断的催促下，林耀天苦着一张脸费力的摆出一个难看的姿势，这个姿势虽然难看，但却完美的展现了他身体强悍的柔韧度。一旁监督的王石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恩，不错，看来这几天你小子没偷懒啊，为师我真的是很欣慰啊，哈哈哈。”

　　一个老太太双手叉腰，仰天狂笑的情景你能想象到是怎样的么？真的是很滑稽很诡异，不过林耀天见过的次数太多了，对此也没什么感觉，他已经对这些很习惯了。

　　不过今天他感觉王凤华很奇怪，这半年来王石这个人格都是在月末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而现在才到月中啊，怎么会提前出现了呢？

　　林耀天所在的病房里面一共住着八个病人，除去林耀天，其余七人都是女性，其中就包括了王凤华。本来林耀天是应该住在男性病房的，可是考虑到他还是个孩子这一点儿，院方便把他安排到了相对而言安全许多的女性病房中。

　　王凤华在病房中属于很沉默的一个人，不与病友交流，整天一个人静静的蜷缩在床上，病房内其余六人对她似乎都很惧怕，没有人愿意搭理她。不过在林耀天搬进去的第一天，王凤华出人意料的对林耀天表现出了亲近的意思，而那时林耀天刚刚住进第一医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感到很陌生很惧怕，面对王凤华这么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他自然是愿意跟她相处的。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相处的很愉快，说来也很奇怪，王凤华表现出的那二十三种人格，竟然全都对林耀天很好，这在医生病友眼中简直就是奇迹。要知道二十三种人格就相当于二十三个人，不可能每个人都会喜欢你对你好，更何况王凤华还是个重度精神分裂患者。

　　今天王凤华确实有些奇怪，本应该在月末才会出现的王石人格提前出现了，虽然明知道得不到答案，但林耀天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师傅，你怎么今天就出来了啊？”

　　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得不到任何解释的林耀天，没想到竟然听到了王石的回答：“唉，你师傅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是老子最后一天教你功夫了，你可得给老子好好练，知道不！”

　　有些诧异的看着王石，林耀天不知道他说的要走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师傅你要走了？你不是开玩笑呢吧，在这儿你能去哪里啊。”

　　王石小心谨慎的四下看了看，一对儿精光四射的眸子散发出炽热的光芒，对林耀天说：“你师傅我要成仙了，明天去天庭报道呢，以后我可就不能再教你功夫了，不过该教你的都教给你了，以后你天天照我教给你的练就行了。嘿嘿嘿，对了，我成仙的事儿你可别告诉任何人，不然小心我揍你！！”

　　听了王石的话，林耀天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自己是真的在这里待得久了，不知不觉中思维已经跟这些病患们一样了，明知道眼前的王凤华有着严重的精神病，自己竟然还跟她索求答案，真是够讽刺的，看来自己的精神真的也有了问题了。

　　王石见林耀天笑了起来，她马上就明白了林耀天不相信自己的话。别看王石这个人格满口的污言碎语，可这个人格的内心还是很细腻的，对任何事情都能看到很透彻，还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双眼。

　　抬手在林耀天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疼得林耀天龇着牙咧着嘴一个劲儿的哼哼，王石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子还别不信！你师傅我是真的要升仙了，不信你小子就看的！明天我升仙的时候肯定会引发异象，到时候那什么电视台电台，反正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肯定会报道的，你就瞧好儿吧！”

　　林耀天那难看的姿势也不摆了，双手抱着头一个劲儿的揉，王石那一下还真狠，真不知道王凤华那枯瘦的老手从哪里得来那么大的力道。

　　王石见林耀天又不好好练功了，皱着眉头催促道：“你小子逮住机会就要偷懒儿！赶紧给我好好练功，就教你最后一天了你也不让我省心！”

　　在王石不断的催促下，林耀天再次摆出了那种难看却极其体现柔韧性的姿势。王石一直跟他强调他练得这是世上最牛叉的武功，可林耀天除了感觉练这个增加了身体的柔韧性，别的再没有什么感觉了，像王石那样单手提起胖婶，在林耀天看来是王石这个人格所拥有的蛮力罢了。

　　王石懒洋洋的躺在草坪上，享受着午后阳光的温暖，闭上眼睛随口问林耀天：“小天，那个老王头最经出来没有？”

　　王凤华精神分裂的一个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她体内的每一种人格都很清楚其他人格的存在，并且相互间并无干扰。不像别的精神分裂患者那样，一种人格出现后完全不知道另一种人格的存在。

　　老王头是王凤华其中的一种人格，林耀天半年来只见过他六次，基本上算是每个月出来一次，每次出来都不怎么说话，一到中午老王头便拉着林耀天到草坪上晒太阳睡午觉，等到林耀天一觉醒来后，老王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刚刚那个叫王莹的女孩儿。

　　听到王石问起老王头，林耀天说道：“上个礼拜他就来过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拉着我晒太阳睡午觉，然后他就走了。”

　　王石问道：“这次他来就没说什么？”

　　林耀天想了想，终于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这么问我倒想起来了，他说让我出去，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再问他他就什么也不说了，我也没在意，不过挺奇怪的。”

　　“是么？”仰望天空中游荡着的浮云，王石喃喃的说道：“他让你出去么？可我觉得你永远待在这里的话，对你来说或许会是最好的归宿。”

　　林耀天没有听清王石说了什么，问道：“师傅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清。”

　　王石瞪了林耀天一眼，恶狠狠的说：“没听见就算了，反正跟你也没关系！喂，别偷懒！把腰给我挺直了，脚要贴住脸，对！就是这样！恩，不错不错。”

　　挥刀自割

　　吃过晚饭之后，林耀天像往常一样躺在了自己床上，安静的看着护士姐姐给他的小说。王凤华扭着腰缓步走到林耀天床边，随意的坐下后，开口对林耀天说：“小天，你今天都做什么了啊？”

　　王石在太阳落山之后便离开了，走之前还一脸兴奋的吹嘘着说马上就要成仙了，现在王凤华展现的又是另外一种人格，一个叫做王韵儿的中年女子，这个人格说话的时候非常的温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林耀天很喜欢这个人格，因为王韵儿对他很温柔，就像是他的母亲一样。

　　林耀天将手中的书放下，笑着对王韵儿说：“我师傅今天提前出来了，下午逼着我练功来着。对了王姨，我师傅说他明天要升仙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呵呵呵。”

　　王韵儿眼中起了一丝涟漪，不过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笑着对林耀天说：“你师傅就知道吹牛皮，那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一样，整天神啊鬼啊的，满嘴没一句明白话。”

　　林耀天没有注意到王韵儿眼中闪过的异色，附和着她的话说：“是啊，他说的我才不信呢！老逼着我练他那功夫，还说是什么绝世神功呢，我看除了把我的身体练得跟体操运动员一样柔软以外，再没别的作用了。”

　　王韵儿爱恋的抚摸这林耀天的脸庞，柔声说道：“小天要是不喜欢就别再练了，反正也没什么用，何必再受那苦呢。”

　　林耀天笑了笑，他很享受王韵儿对自己的关心，真的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让他内心很舒服很温暖。突然想到老王头对自己说的话，林耀天问王韵儿：“王姨，前几天老王头出来跟我说让我出去，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下午我师傅还问起老王头，我就跟师傅说了这件事，可我师傅后面说了什么我没听清，等我再问的时候他也不告诉我，王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老王头让你出去？”王韵儿细细沉吟，神色间略微有些恍惚。

　　林耀天说：“是啊，没头没脑的突然跟我说了这么一句，我都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展颜一笑，王韵儿轻轻拍了拍林耀天的脸，温柔的说道：“可能老王头是叫你跟他一起出去晒太阳，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天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林耀天想了想，似乎老王头真的是这个意思，笑着对王韵儿说：“还是王姨聪明，比我那个便宜师傅强多了，怪不得我问他的时候他转移话题呢，肯定他也不知道老王头说的是什么。”

　　“好了小天，你该睡觉了，来躺下，把被子盖好，别着凉了。”王韵儿起身让林耀天躺下，帮他把被子盖好。

　　每天晚上都是王韵儿帮林耀天盖好被子，叮嘱他好好睡觉，这也是林耀天喜欢王韵儿的一个原因，在王韵儿身上，林耀天真的感受到了母亲对自己的那份关怀和爱护。

　　王韵儿坐在林耀天床边的凳子上，静静的看着林耀天，每晚她都是坐在林耀天床边，看着林耀天睡熟之后才会回到自己床上休息。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林耀天，背渐渐的驼了起来，眼中的神采也逐渐暗淡下来，那双前一秒还散发着晶莹光芒的双眼，这一刻已然变得浑浊不堪，变成了一个只有风烛残年的老者才会拥有的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

　　如果这个时候林耀天看到的话，那他一定会知道现在坐在这里的是那个疼爱自己的老奶奶王凤华，只有她才有这么一双浑浊的眼睛。不过林耀天已经沉沉的睡着，自然是看不到了。

　　王凤华吃力的站起身子，颤巍巍的走回自己的床位，蹒跚着爬了上去。王凤华的主人格只有在她的亲人来探望她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他时候是不会出现的，林耀天也只有在第一天来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再见到过。邻床患有严重妄想症的胖婶看到王凤华蹒跚的样子，就知道现在王凤华的人格是她的主人格，胖婶好奇的问道：“王大娘，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啊？”

　　王凤华盖好被子，扭头冲胖婶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我老喽，再不出来活动活动，恐怕就没机会了。”

　　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胖婶，扭过身子睡下了，在她转过身子的瞬间，嘴里喃喃的说道：“可怜的孩子”

　　第二天清晨，林耀天像往常一样早早的便起床了。起来洗漱之后他去了值班护士的房间，因为那里有一台电视机，每天起床之后他都会到那里去看会儿电视，那是他现在了解外面世界最主要的一个途径了。

　　昨夜值班的护士是小刘，一个刚刚踏出校门的年轻女孩儿，再多的林耀天就不知道了，他跟这些护士交流的很少，他到值班室只是看看电视而已，是不会主动同护士们说话的。

　　林耀天走进值班室的时候，小刘正好从值班室出来，换班的护士小李已经来了，看着穿戴整齐的小刘，林耀天知道她这是准备回家休息了。

　　小刘再看到林耀天后，知道这个孩子是来看电视了，韦小宝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值班室内正在穿护士服的小李看到林耀天进来后，笑着对他说：“小天又来看电视啦。”

　　林耀天冲小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小李笑了笑并不在意，自顾自的整理起了桌面。基本上这里的护士们都知道林耀天这个孩子不喜欢说话，是一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他也只有跟那个老病患王凤华在一起的时候，话才会多一些。

　　打开了电视，林耀天转到了上原一台，每天这个时候上原一台的早间新闻是林耀天最喜欢看的节目了，这个节目会播报一些在上原市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新闻类的节目对于孩子来说是很枯燥乏味的，很多成年人都不见得喜欢看新闻类的节目。护士们对于林耀天喜欢看这个节目也都感到很是好奇，她们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喜欢新闻节目，而且一天不拉的看下去。

　　有些护士将林耀天喜欢看新闻的原因，归结到了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身上，不能用常理去判断他。林耀天也曾在无意中听到了护士们对自己的这些议论，对此他并没有去分辨，因为他知道即使是他去辩解了，人们还是会把他看做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

　　林耀天喜欢看新闻的真正原因其实真的很简单，他只是想知道外面的城市中每天都发生了什么，人们都在做些什么。这些在普通人眼中看似很平常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那么遥不可及，精神病人跟普通的病人不一样，他们在精神病院过得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生活，普通病人还可以到城市里逛街游玩，而他们最远也只能到精神病院的草坪上游戏一番罢了。

　　坐在电视机前，林耀天津津有味的看着新闻，通过新闻他为又知道了一些事情而感到高兴。很快的早间新闻就要结束了，那个新闻播报员林倩已经开始祝大家一天心情愉快了，林耀天知道林倩说完这句话早间新闻也就意味着要结束了。

　　伸了个懒腰，林耀天伸手关掉了电视，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关掉电视的一瞬间，电视机屏幕上的早间新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结束，那个播报员林倩似乎准备播报一条紧急新闻

　　从值班室出来后，林耀天回到了自己病房，此时房内除了王凤华还没有起床外，其余六人全部起来了。林耀天挨个跟六人问好后，便爬上了自己的床，拿起那本护士给他的小说，准备开始看了。

　　这个时候胖婶一脸神秘的走到林耀天床边，一**坐下后，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对林耀天说：“小天你看早间新闻了么？”

　　林耀天随手翻着书，想着自己看到哪了，不经意的对胖婶说：“看了。”

　　听到林耀天说看了，胖婶满脸兴奋的说道：“那你看见那条龙了么？”

　　放下手中的书，林耀天不解的看着胖婶，奇怪的说：“龙？什么龙？”

　　胖婶一脸错愕的看着林耀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瞪着双眼：“你不是看了早间新闻了么，怎么会不知道那条龙啊？难道你今天没有看？”

　　林耀天知道这个胖婶患有严重的妄想症，可能这个时候胖婶又犯病了，笑了笑再次拿起那本书，林耀天敷衍道：“哦，你说那条龙啊，我看到了。”

　　胖婶马上又兴奋的对林耀天说：“快跟我说说，那条龙是什么样儿的。”

　　林耀天随口说道：“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窗户那看看。”

　　听了林耀天的话，胖婶还真的跑打破了窗户那，打开窗户将头探了出去，随即拍着手又跳又笑的喊叫着：“啊！看到了看到了，好大一条龙啊！唉？怎么又没了？”

　　林耀天看着胖婶一脸惋惜的样子，就好像真的看到一条龙从眼前消失了一样。他很想笑，可却又有些笑不出来，这间房内除了他就没有正常人了，而他在医生护士的眼中也不是一个正常人。林耀天甚至在想，或许再过不久，他也会变得跟胖婶这些人一样。难道不会么？跟这么多精神病患者和谐的住在一起，尤其跟那个重大病号王凤华相处的那么融洽，他自己本身的精神世界已经混乱了。

　　胖婶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着走到林耀天床边坐了下来，语气低落的说着：“唉，才看了那么一眼就没了，真可惜。”

　　林耀天翻看着手中的书，随口搭着胖婶的话：“胖婶，你真的看见龙了？”

　　提到龙，胖婶低落的神情立即兴奋了起来：“真的真的，我真的看到龙了啊，好大一条啊，在天上飞呢，‘嗖’的一下就没了。”

　　林耀天不由的笑了起来，这个胖婶的妄想症还真的有些特别，她总是跟别人说她看到踩着剑在天上飞的人，还说她能看到鬼魂，今天更是说看到龙了，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啊。

　　不知为什么，胖婶偷偷看了王凤华一眼，在看到王凤华还在熟睡中后，胖婶压低声音对林耀天说：“小天，那些人想害你！”

　　林耀天转过头，奇怪的看着胖婶：“什么人想害我啊？”

　　胖婶伸手指了指熟睡中的王凤华，说道：“就是他们喽。”

　　看到胖婶指着王凤华，林耀天不由得笑道：“你说王奶奶啊，她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害我啊，况且王奶奶才一个人。”

　　胖婶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我不是说王老太太，我说的是其他人，是他们想害你。”

　　林耀天疑惑的看着胖婶：“胖婶你到底说的是谁啊？我怎么越听越迷糊呢？”

　　再次小心的看了王凤华一眼，胖婶凑到林耀天耳边说：“就是你师傅他们啊！”

　　听了胖婶的话，林耀天不由的哑然失笑：“胖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傅他们还不都是王奶奶自己啊，你今天是怎么了？”

　　“王老太太是王老太太，他们是他们。”胖婶一脸凝重的说：“你不是真的认为王老太太的精神分裂能分列出三十多种人格吧？我告诉你，王老太太跟你一样也是正常人，当然了我也是正常人了。只不过在她身体里还有别人，那些人也能操控王老太太的身体，这些小天你不知道吧？”

　　林耀天觉得胖婶越讲越离谱了，看来跟精神病患者是没办法沟通的。他说的胖婶不一定明白，而胖婶说的他又觉得好笑，看来不能跟胖婶继续交谈下去了，指不定后面胖婶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为了不让胖婶不继续纠缠自己，林耀天装作相信了胖婶的话：“恩，胖婶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的。”

　　胖婶“嘿嘿”的笑着说：“怎么？小天你不相信啊？”

　　林耀天看着书说道：“没有啊，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以后会小心嘛。”

　　胖婶有些得意的说道：“你就别骗我了，每次你不相信我的话又不想理我的时侯都是这么说，你以为我傻啊？以前那些都是小事儿，我也懒得继续跟你说，可这次不一样，那些人想害你啊，你说我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么。”

　　林耀天惊讶的看着一脸得色的胖婶，他没想到胖婶竟然知道了自己的想法，难道说现在胖婶不再发病的状态了？

　　“胖婶，你刚才真的看见龙了？”

　　再次说起龙，胖婶马上激动的说：“是啊是啊，好大一条啊”

　　林耀天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看来这胖婶还在发病的呢。看着在一旁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胖婶，林耀天叹了口气，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早起来就纠缠着他，林耀天索性也不在病房待的看书了，把书塞到了枕头下面，穿好鞋出门了。

　　这间病房里相对而言最自由的就是林耀天了，他基本上不会受到限制，除了出院儿，只要是在医院里，他哪都可以去，不过身边总是要跟着护士的。

　　看到林耀天出去后，胖婶本也想跟在他后面，可胖婶出了病房没走几步，便让过道里的护士们拦了回去。尽管胖婶一个劲儿的解释她是想跟着林耀天，因为有人要害他，可没人会相信一个有着严重妄想症病人的话，不由分说的将胖婶抬到了她自己的病床上。在看到胖婶情绪十分激动后，当值的医生命护士们将胖婶牢牢的捆绑在了床上。

　　等到护士们离开后，病友们都围在了胖婶床前，人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胖婶，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幸灾乐祸的说：“叫你多事儿，叫你多事儿，看看，现在好了吧，都让人绑在床上了！”

　　胖婶不服气的哼哼：“我怎么叫多事儿！我还不是想帮帮小天那孩子么！这有什么不对的！”

　　那瘦小的女人叫李华，是林耀天临床的病友，李华说道：“你忘了你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么？你可是个精神病啊！就是普通人说那些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更何况你这个精神病呢！”

　　胖婶还待辩解什么，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是啊，就算你告诉小天那些，你以为能改变什么么？”

　　听到这个声音后，众人都一脸惊恐的看向了同一个地方。只见王凤华缓缓的从床上做起，动作十分优雅的穿上鞋，走到胖婶床边，笑容可掬的看着胖婶。

　　“王韵儿！”胖婶愤怒的盯着王凤华。

　　没错，现在出现在胖婶等人眼前的正是王韵儿这个人格，或许可以这么说，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就是王韵儿本人，只不过她使用的是王凤华的身体。

　　王韵儿盈盈的坐在了胖婶床上，温柔的看着胖婶，语气平缓的说道：“就算你告诉小天我们的事情，小天也是不会相信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当年你们没有得到王凤华的身体，对我们一直怀恨在心，这么多年来想方设法的阻挠我们的修炼，呵呵，你们真的认为这么做会有效果么？”

　　王韵儿的目光从胖婶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语气听似平缓和煦，可夹杂在其中的冰冷所有人都能听出来。

　　那个瘦小的李华开口说道：“师妹，当年若不是你帮着外人暗算我们，害的我们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你认为我们会这么轻易就罢手么！”

　　王韵儿“咯咯”的娇笑起来：“这只能怪你们命不好了，可怨不得我什么哦！我奉劝你们最好别再做什么手脚了，你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寄体失败再无修行的可能，你们就认命吧！王凤华这个老人家的身体马上就不能用了，林耀天这孩子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定了！”

　　病房内胖婶等人的对话林耀天是看不到了，眼下他再次来到了值班室，准备一上午都待在这里看电视了。平时他偶尔也会来值班室看一上午电视，只不过上午一般都没什么好的节目，所以他除了每天看早间新闻外，很少一上午都在这里看电视的，不过今天的节目让林耀天很感兴趣。

　　上原一台正在播放一个特别节目，请了两名不知道研究什么的专家，正在跟主持人讨论“龙”。

　　看到是在讨论“龙”，林耀天不由的笑了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胖婶说看到了“龙”，电视上怎么也在说“龙”呢。

　　不过林耀天还是细心的看了起来，听电视上的专家跟主持人夸夸其谈，不过很快的他就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信息。

　　今天清晨上原市的上空真的出现了一条龙！

　　虽然没有影像资料，但还是有人在龙出现的瞬间拿这手机或是相机拍了下来。看着电视机屏幕上那模糊不清的图片，依稀可以看出龙的轮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已经可以看出那切切实实的是一条龙！

　　不知为什么，林耀天在看到电视机屏幕上显示的那张龙的照片后，从心底升腾起一丝熟悉感。虽然画面很是模糊，但他却从那条龙模糊的神态中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神态，那就是王凤华老太太其中的那个人格，王石。

　　林耀天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昨天王石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此刻全部涌现进了脑子里。

　　“你小子还别不信！你师傅我是真的要升仙了，不信你小子就看的！明天我升仙的时候肯定会引发异象，到时候那什么电视台电台，反正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肯定会报道的，你就瞧好儿吧！”

　　难道王石所说的异象指的就是今天出现的这条龙？如果是的话，那王石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升仙了？可这种事情可能发生么？如果都是真的，那为什么王凤华还在这里？王石是她其中的一种人格，既然升仙也就是意味她应该就离开这里了吧？

　　诸多疑问充斥在了林耀天的脑海里，他自己并没有发现，他在看到那张龙的照片后，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王石所说的话，他感觉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意了，只有电影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真的让他遇上了。

　　这个时候查完病房的护士小李回到了值班室，在看到电视中播放的内容后，小李自言自语的说道：“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那张龙的照片一定是P出来的，这世上哪有什么龙啊。”

　　小李的话将沉思中的林耀天拉回到了现实，再次听着电视里的专家跟主持人分析，林耀天不由的苦笑起来，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越来越混乱了。昨天还坚信王石的话不过是吹嘘罢了，可今天在看到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龙后，竟然真的以为王石成仙了，看来跟精神病患者生活在一起，使得他的精神世界也出现了问题。

　　在没有心情看电视了，林耀天走出了值班室准备回病房继续看书去了。可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房间里传出了胖婶她们的争吵。苦笑着摇了摇头，林耀天没有去细听她们又在争吵些什么，一个人静静的离开了。

　　下楼来到了跟老王头一起晒太阳的那块儿草坪，林耀天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草皮躺下了。仰望着天空，看着天上的白云自由自在的飘荡，那些云朵随心所欲的变换着形态，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写意。林耀提案不由的想到，就连云朵也是要比自己过得开心快乐，最起码它们不像自己一样会受到束缚。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迅速侵占了全身，林耀天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享受起了这一刻短暂的舒适感，渐渐的沉睡了过去。

　　在离林耀天不远的地方，一双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眸子紧紧盯在了林耀天身上，在看到林耀天睡着之后，那双眼睛主人缓步走到了林耀天身边，站定后细细打量起了林耀天。

　　来人是一个约为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相貌和善，让人见了会很自然的跟他生出一丝亲切的感觉。如果林耀天这个时候醒来看到的话，定然会出口大骂此人。因为就是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他才会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没错，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那个李医生。

　　林耀天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个李医生的名字，他也曾询问过这里的医生护士，可因为李医生并不是第三医院的大夫，所以没有人知道这李医生叫什么，即便是有人知道，也是不会告诉林耀天的，因为精神病患者有潜在的危险性。所以对精神病患者保密，这是从是这一行业的人都清楚的事情。

　　李医生就这么站在林耀天身边静静的拧眉看着林耀天，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草坪上形成了这么一副奇怪的画面，一个身穿病服的人躺在草坪上睡觉，而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守候在旁边。

　　过往的人中有些认识李医生的护士大夫，曾上前询问过李医生出什么事儿了，可都让李医生微笑的支开了。

　　临近中午，在看到林耀天眼皮跳动，似乎是就要醒过来了，李医生迅速离开那里，转身走了。

　　惬意的起身伸了个懒腰，林耀天看看时间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想想病房里的胖婶她们应该不再争吵，林耀天起身准备回病房了。

　　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发现前面那个人的背影熟悉，林耀天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回到病房后，胖婶她们果然停止了争吵，人人面前摆放着一个饭盒，全都在津津有味的吃着盒中的十五。王凤华也已经起床，跟胖婶她们一样，也在吃着午饭。

　　在看到林耀天回来后，胖婶放下了手中的饭盒，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林耀天面前，笑嘻嘻的说道：“小天你去哪了啊？怎么一早晨都没看到你呢？”

　　王凤华又梳起了麻花辫，林耀天知道现在王凤华表现出的人格是王莹，笑着说道：“我嫌这里太闷，出去晒太阳了。”

　　王莹“哦”了一声后，把林耀天拉到他的床前，指着床头的饭盒说：“小天饿了吧？快点儿吃饭吧，刚才护士姐姐送饭的时候你不在，我让她把饭留下了，你快吃吧。”

　　冲王莹点了点头，林耀天刚准备拿起饭盒的时候，护士小李进了病房，看到林耀天已经回来，小李走过去说：“小天你先不要吃饭了，收拾一下你的东西跟我走吧。”

　　林耀天还未答话，一旁的王莹急着问道：“你要把小天带到哪去啊？”

　　小李说：“小天的家人来接他回家了，现在在接待室等着呢。”

　　王莹吃惊的说道：“什么？！可是小天不是有生病了吗？怎么能回家啊？”

　　小李不愿跟这些精神病患者多说话，不再理会王莹的询问，一个劲儿的催促林耀天快点收拾东西跟她走。林耀天虽然不只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听到自己的家人来接他回家着实让他开心不已，暂时不去问小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跟着小李走了。

　　王莹不甘心的也跟着出了病房，可跟胖婶之前一样，还没走了出多远，便让护士强行拉回了病房。不过比胖婶幸运的是，她并没有被绑到床上。

　　看着林耀天那收拾一空的病床，王莹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一旁的胖婶这个时候幸灾乐祸的说道：“嘿嘿嘿，小天回家了，我看你们还怎么寄体！”

　　胖婶的话刚刚说完，便感觉到自己脖子被人死死的卡住了。惊恐的看着王莹，胖婶费力的挣扎着，只见王莹冰冷的说道：“该不会又是你们搞的鬼吧？”

　　虽然很想为自己辩解，可脖子让王莹卡住，连呼吸都快窒息的胖婶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冲王莹眨巴着眼睛。

　　缓缓松开了手，王莹不再理会大口喘着气的胖婶，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想着事情

　　“李护士，我真的能出院了么？”在于接待室的路上，林耀天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问道小李。

　　小李对林耀天这个孩子还是很喜欢的，笑着对林耀天说：“恩，你可以院回家了，当然是真的。”

　　林耀天问道：“可是突然间我怎么就能出院了？”

　　小李说道：“那个说你患了精神病的李医生，上午突然过来跟院长说你的病情是他诊断错误了，同时来的还有你姑姑，跟院长磨了一上午了，院长这才同意让你出院。”

　　听到小李提到了李医生，林耀天暗自揣测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或许真的就是那个李医生。虽然是他亲手把自己送进了这里，不过按小李所说，也是他带着自己姑姑来要求院方让自己出院的。或许当初真的是因为自己因为父母去世而有些精神恍惚，所以才使得李医生做出了错误的诊断。这么想过之后，林耀天心中对李医生的恨意也消散了不少。

　　终于打了院方的接待室，在小李的带领下，林耀天走进了这间屋子。只见屋内的圆桌旁，自己的姑姑一脸焦急的坐在那里，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第三医院的院长也坐在那里，唯独没有见到那位李医生。

　　再看到林耀天之后，他的姑姑林芳华忍不住流出了心疼的泪水，起身快步走到林耀天身前，一把敬爱那个林耀天揽入怀中，哽咽的说道：“小天，姑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姑姑对不起你啊！”

　　从姑姑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关切之情，林耀天眼眶也有些红了起来，虽然姑姑每周都会抽出时间来这里看望自己，可自己是多么希望能跟自己的亲人生活在一起啊。今天终于可以出院回家，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看着姑姑不停的自责着，林耀天知道不能怨姑姑，都是因为那个李医生诊断错误，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李医生。抬手将姑姑眼角的泪水擦去，林耀天笑着对姑姑说：“姑姑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么，咱们能走了吧？现在就回家吧。”

　　林芳华爱恋着摸着林耀天的头，柔声说道：“好好，小天，我们这就回家去，姑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吃的去。”

　　这个时候院长起身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这个，按照程序是要让林耀天接受一下测试的，测试通过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院长不说还好，这一开口便惹得林芳华勃然大怒，气冲冲的对院长吼道：“还要测试？！我不告你你们已经很容忍了！你看我家小天像是有病的样子么！那个最初诊断小天患病的李锋都承认是他诊断错误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而且今天我才知道我家小天半年前入院的时候你们院方没有做过检查！你们检查都没有检查，凭什么就断定小天有病！现在你跟我说什么测试，好啊！既然你们想这么做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等着！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芳华连珠炮似的的质问，让院长有些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正如林芳华所说，当初林耀天在入院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做进一步的检查，本来在安排好林耀天住宿的问题后，是应该做一个检查的，可是当天值班的那名医生看到林耀天跟王凤华有说有笑的之后，便没有去做例行检查，照那名医生的说法，他认为能跟王凤华那个精神类重病患者聊到一块儿，显然林耀天的精神也有很大的问题，根本不用检查就能断定他得了精神病。

　　要不是因为当日的那名医生是院长的侄子，不然院长现在早就开了那人了。林芳华也只是今天才知道院方没有对自己侄子做检查就让他入院了，具体的一些事情她并不清楚，如果让她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话，肯定是不会放过那名医生了。

　　院长也不愿将事情闹大，刚刚那么说也只是例行公事一下，见林芳华反应如此激烈，院长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林女士你不要激动，当初是我们院方的失职，还请林女士多多包涵了，在这里我代表全院上下对林耀天这孩子表示由衷的歉意。检查那些就不必做了，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实在是对不起了。”

　　林芳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院长，从林耀天手中接过包裹，拉着林耀天离开了接待室。看着离去的林芳华，院长暗暗擦了一把汗，心里祈祷这个林芳华就此罢手，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否则他这院长的位子也坐不了多久了。

　　坐在姑姑的车上，林耀天透过车窗看着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市第三医院，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涌上了心头。他每日每夜都在期盼着自己能够离开，今天终于实现了半年来唯一的心愿，心里自然很是开心，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很想念病房里面的病友们，尤其是那个对他非常好的王凤华老奶奶，或许自己走后，王奶奶会很寂寞吧。

　　不过林耀天很快也就释怀了，虽然他离开了这里，可不代表他不可以回来探望王凤华她们啊。想通了这一点，林耀天面上浮现出了笑容。

　　开着车的林芳华一直在注意着林耀天的表情，从今早上那个李锋找到她开始，她心里便开始了不停的自责，为什么当初要听信那些鬼医生的一面之词，鬼使神差的同意让小天转到市第三医院。之后每一次到医院看望小天，虽然表面上小天没什么，可她能从小天的眼神里看到深深的祈求，那是在祈求姑姑带他离开这里啊

　　虽说林耀天的误诊完全是那个李锋的责任，可她这个做姑姑的如果当初理智一点儿，或许林耀天就不用住到精神病院里去了。

　　林芳华一直担心半年精神病院的生活，会让林耀天的心性往坏的方面转变，在看到林耀天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后，林芳华也是偷偷松了口气，暗暗决定今后不会再让自己这可怜的侄子受丝毫的委屈。

　　林耀天本想回自己家里，可林芳华执意要将他接到自己家里去住，不管怎么说，林芳华都不会再让林耀天一个人独居了，半年前的事情至今仍时常在眼前浮现，她可不敢再让林耀天一个人住了。

　　林芳华在上原市经营着最大的连锁咖啡屋，也算是事业小有成就的女性，她丈夫也就是林耀天的姑父张剑，是当初林芳华白手起家时的合伙人，两人在工作中日久生情擦出了爱的火花，最终生活在了一起。二人的女儿叫做张馨，比林耀天要大上三岁，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在市第一中学念高中。

　　林耀天从小就跟她那个堂姐张馨不对付，在他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姑姑就曾经想把他接过去，可被他婉言拒绝了，他不愿意整天对这张馨那张扑克脸，再有就是他认为自己长大了，已经能够独自生活。

　　看着姑姑一脸坚定的表情，林耀天知道自己必须得住到姑姑家里了，暗自打定主意尽量避免跟张馨碰面。

　　可既然都要住到那里了，又如何避免跟张馨碰面呢？刚刚进来姑姑家的大门，便看见张馨穿着睡衣懒散的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

　　林芳华也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一边换鞋一遍对张馨说：“馨儿，我把小天接回来了，从今天起小天就住在咱们家了。”

　　张馨在见到林耀天后先是一脸惊讶的表情，随后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后，一边小心的打量着林耀天，一边不满的说道：“妈！你怎么把他带到咱们家了？你不知道他有精神病啊！”

　　林耀天听张馨这么说，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半年时间里他已经习惯了人们异样的目光，医院里那些护士、大夫、病人亲属，全部都是如此的看待自己，他早已习惯了这些，况且张馨打小就看自己不顺眼，现在这么说，林耀天反倒是感觉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