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郡王的母亲姓姜，乃是次妃，当年也很是得宠过一段时间。若是她当年不死，可能王府后宫就不是现在这个格局了。可惜世事无常，她没来得及看儿子一眼，就因为大出血死了。

　　姜妃得宠的时候，王妃还没有避出府外，甚至姜妃原本看中的，是正妃的位置，所以她们一直颇有嫌隙。

　　那时候王爷还年轻，没有发现自己子嗣可能艰难，只沉浸在风花雪月中，对孩子还不那么看重。

　　但原本可能孤苦无依，被迫害致死的小郡王，却是被和姜妃有嫌隙的王妃暗中照顾。

　　这并不是因为王妃贤良，而是她发现了小郡王是姜妃通.奸的结果。甚至发现王爷丝毫没有察觉之后，她还推动了为小郡王请封一事，这样日后王爷若是丢人，也会最大程度的丢。她早就在计划用这件事来威胁王爷了。

　　而这件事越是发展，王妃就发现，越是对自己有利。

　　王爷的生育能力低下，到了近年，更是极难让女人怀孕。这种情况，会随着他年纪的增大而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完全丧失生育能力。

　　至于张大儿的出现，就更是让王妃喜出望外了。

　　要说起来，王妃看到顾七时，还觉得有些熟悉呢。

　　张大儿也是出身扬州青楼，与顾七走的是一个路数，当年王爷极为宠爱她，动过念头把她接到府里来。谁知，一段时间没召见张大儿，她就不见了，王爷也颇为想念呢。

　　而张大儿实际上，就是被王妃接走了，她心念一动，好吃好喝的养着张大儿和她生下来的孩子。

　　张大儿的儿子对她越来越忠心，她听到了一个消息，然后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她要赶在顾七的孩子出生前，让张大儿的儿子认祖归宗，甚至最好，把顾七的孩子给弄掉。本来她是想再等等的，但是她听到那个消息后就坐不住了，她不能等顾七的孩子出生，冒着顾七会生一个健康的男婴的危险。

　　王爷果然退让了。

　　王妃很满意，只是王爷暂时还不肯对顾七下手，但她相信，会有办法的。

　　听完其中内幕的傅沉玉沉默了，她有个不得了的猜想，“你说……王爷是不是，已经没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甚至不能人道了？”

　　程檀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就这么承认了这个会震惊全王府的消息，“他就是想请我为他诊治，只是即便能让他继续人道，也必然不会再有生育能力了，所以他也很急。”

　　傅沉玉倒吸一口气，“这个死老王八，都太监了，居然还天天想着玩美女、美少年？！我也是服了他！”

　　程檀儿：“他不一定需要那玩意儿，也可以玩。”

　　傅沉玉：“……他变态，我服他！”

　　傅沉玉又想到了小郡王，她说：“那小郡王怎么办啊？王爷那么要面子，应该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吧？”

　　程檀儿也说不准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她对王爷的了解，可没有深到这个地步。

　　傅沉玉又道：“那那个张大儿的儿子？”

　　程檀儿道：“王爷让王妃把他带到府里来，然后命我想出一个办法，验证、确认那是否是他的亲儿子。”

　　傅沉玉一听，连忙提议道：“滴血认亲，滴血认亲啦！”

　　程檀儿：“你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傅沉玉交握双手，“所以你能带我一起去看吗？”

　　程檀儿摇头道：“此事知道的人甚少，你不能去，最多在门外等着。”

　　那和不去有什么区别呢……

　　但傅沉玉还是答应了，趁机看看王爷的脸色也好，知道自己帮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那滋味一定很酸爽吧！

　　于是，在程檀儿的操作下，傅沉玉抱着她准备的装着很多器械的箱子一起出发了。

　　此事知道的人果然很少，除了王爷、王妃、琬郡主，就只有顾七和程檀儿知道，当然了，傅沉玉其实也知道，但她不能表现出分毫。

　　到了曲密华房的一间屋子，傅沉玉就站在外面等候，程檀儿则进去。

　　开门的时候傅沉玉往里面一瞥，除了已知的几位，还看到了一个眼生的中年美妇，和她手中牵着的小孩，大约十岁出头吧，小孩看不到脸，只有一个后脑勺。

　　还没能看清，门就关上了，傅沉玉发出叹息的声音。

　　她站在外面，一边无聊地等候，一边在猜测之后的剧情。

　　“嘶，嘶。”

　　傅沉玉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抬眼望去，旁边矮墙上居然有人！

　　定睛一看，是一身贴身短打的小郡王。

　　傅沉玉眼睛一亮，走过去道：“哟，爬墙呢？”

　　小郡王：“……”

　　傅沉玉：“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小郡王指了指房子里面，“我想偷看呀，你来不来？”

　　傅沉玉犹豫地看着他，看来小郡王真的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想着去偷看里面的情景。

　　小郡王等得不耐烦，不由分手，手臂一捞，抓住傅沉玉的肩膀，把她提溜了上来。

　　“走，去屋顶上。”

　　傅沉玉进退两难，又八卦之心难耐，只好跟了上去，“你要不要先回去啊？”

　　小郡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把你拖上来的，你居然问我要不要先回去？反了吧？”

　　傅沉玉：“……”

　　小郡王找准方位，趴下来掀开一片瓦，埋头看。

　　傅沉玉也趴了下来，凑过去眯眼看。

　　下面正进行到老情人对质。

　　其实王爷一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是自己的儿子了。

　　他一直就觉得和小郡王亲不起来，本来还以为是自己亲情淡漠，但看到亲儿子之后，他才陡然生出柔情，觉得爱极了。

　　再和张大儿一对细节，又听程檀儿说了检验结果，顿时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王妃淡淡一笑，“王爷，我没有骗你吧。”

　　王爷摸着儿子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一旁的顾七冷冷道：“那王妃的意思是，这个孩子……？”

　　王妃勾起嘴角，“既然王爷没有儿子，这个孩子，自然就该做世子了。”

　　屋顶上的小郡王一脸迷惑，“什么叫没有儿子？”

　　他不是儿子是什么？

　　但是很快下面的对话又夺去了他的心声。

　　傅沉玉心中也是一紧，细细听去。

　　王爷：“你疯了吗？娼妓之子，怎么能请为世子，这若是传出去，本王也要被治罪！”

　　王妃笑了几声，“王爷在国丧期间都敢淫.乐，只是把娼妓之子当做世子儿子，有什么不敢的？好歹这还是您的亲儿子呢，难道说，您要将阿璧这个血统不明的，当做世子？”

　　王爷陷入了沉默。

　　小郡王如遭雷击。

　　傅沉玉赶紧按住他的肩膀，怕他突然发狂，“你没事吧？”

　　小郡王一脸空白，失魂落魄，没有作出回答。

　　下面，王妃继续道：“我可不是让您把阿璧逐出府，毕竟这要经由朝廷，到时可不是天下皆知了吗？还是让他继续做他的小郡王吧。只是这世子之位……呵呵，王爷自己掂量一下吧。”

　　王爷一咬牙，“好，本王就请奏以他为世子，这孩子……这孩子还未起大名，那从今日起，就叫朱术玺。本王会确保这件事不外泄，你也要知道，什么事不可以外泄。”

　　王妃微微一礼，不动声色瞥了顾七一眼道：“王爷请放心。”

　　顾七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那么，王爷要我把腹中胎儿打去吗？”

　　王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不想了。

　　可是王妃的条件就是，如果要朱术玺，就得把顾七的孩子打掉，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一拖再拖，但先前他一激动，都一口答应下给朱术玺世子之位了，那么顾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