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色即是空
素手劫 | 作者:卧龙生 | 更新时间:2017-05-01 01:4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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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间百维大师已到了昨夜与百忍大师相见之树丛。百忍与那两个少林子弟早已不知去向。
但百维大师却闪身入了树丛目光四下不住闪动似是生怕被人现行踪。
此时此地.以神情行动看来.已经不似佛门高僧而流露出—种武林枭杰之机警、剽悍之气这与他那因多年坐禅而变得绝无表情之沉肃面容显得极不相称只是四野无人谁都不曾觉!
百维大师在树丛中缓缓走了几步目光缓缓搜索终于现一棍结成如意结的草枝半埋在地下。
百维立刻俯下身子.五指如钩将那块地上泥土翻起地下竟埋着一根黑色的铁管。
管长七寸看来就似—段铁棒但百维大师手持铁管两端向外一旋铁管立刻分做两段.管内中空贮放着三粒珊瑚般的丸药以及一张字柬。
百维将药丸仔细藏起展开纸柬只见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十八个字:“内府有人至此急需一见.盼见字条即向东而行!”
百维大师面色微变将纸柬塞在嘴里嚼碎并将铁管旋紧重行埋入土中仰看了看日色辨别方向立刻转身东行。
但他身形方动突又觉身旁地上.竟有一滩血迹双眉微轩暗暗忖道:“此地只怕就是百代的丧命之地?”
此时此刻.已不容他多加思索展动身形笔直向正东奔行。
奔行了约摸盏茶时分只见远处树后人影一闪出吱的一声轻哨有如鸟啼。
百维大师双肩微耸三两个起落已到树后。
一个黑衣劲装汉子.自树后闪身而出.百维大师沉声叱道:“朋友是何方神圣?”
黑衣汉子应声道:“缺天罡、立地煞。”
百维大师微一抱拳目光四转瞧看四下无人.悄声道:“内府来人是哪一位?在哪里?”
黑衣人沉声道:“请随我来!”
再不说话转身急奔而去。
百维大师知道多问也是无用紧紧随在那黑衣人身后又奔行了盏茶时分来到一间荒凉颓败早已没有香火的祠堂。
黑衣人远在祠堂丈余开外便已放缓脚步一步步走了过去沉声道:“属下已将殷前辈带来静候传见。”
话未说完.祠堂中已传出一阵娇柔清脆的语声道:“请进。”
黑衣人回身拱手肃然道:“请。”
百维大师一整衣衫.大步而入到了那扇破落的门户前躬身道:“是哪位夫人在此?不知相召有何所告?”
门里娇美口音轻轻笑道:“夫人不在这里只是先令我来恭迎大驾!”
一条娇小婀娜的黑衣人影随着那轻言笑浯自门内一闪而出。
百维大师定睛望去只见这少女芙蓉面、柳叶眉还未说话眉梢眼角已先泛起笑意秋波转动间更是勾魂夺魄令人其意也销.再加上纤腰一握莲步姗姗那**之态当真难描难叙就连百维这般人物也不觉瞧的痴了。
乌衫少女秋波转动突然扑哧一笑道:“你瞧什么?我脸上难道长了花吗?”
百维大师镇定心神微微一笑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年龄已可做姑娘的祖父了姑娘怎能与老衲随意玩笑。”
他究竟乃是大奸大恶之人.绝非一般江湖俗手可比此刻说话间.面上虽仍带着笑容但语声中已隐有令人不敢轻视的威严。
哪知乌衫少女却似毫不在意仍然娇笑着道:“我常听夫人说起大师你未入少林寺之前乃是个最最风流的人物……”
百维大师沉声道:“数十年来佛门生涯却已将老衲之性情改变了。”
乌衫少女道:“如此说来大师你已是完全皈依佛门的了?”
百维大师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乌衣少女娇笑道:“大师你既然已是佛门弟子又何必再为我南宫世家效力?不如再回少林寺罗汉堂去拜佛念经去吧!”
百维心一凛强笑道:“老衲之所以身入少林本是为南宫世家卧底去的此番事机已至自当重返南宫门下再去念经做甚?”
乌衫少女笑道:“难怪太夫人常说你忠诚坚毅乃是本门中第一个得力的人手像你昔日那般风流样就为了替本门卧底竟做了数十年和尚真是难得的很。”
秋波一转.咯咯娇笑着接口道:“但你数十年和尚做过难道……难道还一点也不想……不想亲近亲近美貌的女子吗?”
光影朦胧中只见她粉颈低垂满面嫣红似是娇羞不胜。
百维瞧了一眼便不敢再望赶紧转过头去.干咳两声道:“姑娘休得说笑夫人在哪里便请姑娘快些带路。”
乌衫少女掩嘴笑道:“好你先亲我一亲我就带你去。”
百维呆了一呆道:“这……这……”
乌衫少女咯咯笑道:“你若不肯亲我我就不带你去少时夫人若是怪罪下来问你为何不去我就说你已中了少林寺和尚们的毒要做个规规矩矩的和尚不肯再回南宫世家了!”
她笑语如莺那婀娜窈窕的身子.更随着笑声不住轻轻颤抖。
百维面上阵青阵白阵红呆呆地愕了半晌长叹道:“姑娘何苦如此捉弄于我?”
乌衫少女轻轻笑道:“我要你亲我也算捉弄你吗?别人想亲我还亲不到哩!”
扭动腰肢走了过去将娇躯软绵绵的偎入百维怀里仰面道:“亲呀?你究竟亲不亲?”
香喘微微媚眼如丝那丰满婀娜的身子更有如温香软玉一般便是铁石人也难免为之动心。
百维沉肃的面容已微微红突然一把抱住那少女的肩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亲。
不亲还倒罢了这一亲之下百维顿觉心房跳动加剧一颗心似是要跳出腔外。
哪知乌衫少女身子一扭却从百维怀抱中溜了出去.咯咯娇笑着扭动腰肢跑出祠堂.突又回娇笑道:“我叫莲儿你以后可以唤我的名字。”
百维呆在当地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只听莲儿娇媚的语声又在祠堂外传来道:“快走呀夫人已等得着急了。”
百维定了定神一掠而出。
但见莲儿纤细的腰肢在前面婀娜扭动不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百维垂跟在她身后竟是心旌摇荡难以自主越不敢抬头。
两人一先一后飞步而行这道貌岸然长须如雪的高僧竟似已变做那笑厣如花娇腰如柳的轻俏少女之跟随从人一般。
举目望去只见前途更是荒凉又走了盏茶时分便是一片广阔的荒坟之地。几株枯树.伴着垒垒荒坟一眼望去但觉天地间充满肃杀萧索之意。遍地枯枝荒草颓败的坟墓中不时可看见腐朽的棺木、凄凉的白骨显然埋葬在这片坟地中的俱是远离亲人.流浪天涯的断肠孤客是以坟墓纵然颓败也无人理睬。
莲儿穿行在荒坟之间神情却似丝毫无动于衷面上也仍带着笑容。
只见她身形三转两转突然走入四座荒坟中其间竟有一片打扫的十分整洁的草地草地上竟还放着一张八仙方桌桌上满布佳肴美酒还有两副杯筷不但装酒放莱的银器精致贵重.就连盘中的菜也还冒着热气。
但放眼望去四下却绝无人迹也不知这酒菜桌椅是从哪里来的?
荒坟之中突然见到这般精皿美宴更令人觉得有说不出的奇诡恐怖!
百维顿住身形但觉指尖微微有些冷。
莲儿却回身笑道:“夫人知道你远来辛苦是以先备好酒菜为你洗尘快坐下吃吧!”
自己当先坐下持起银壶.斟出了两杯美酒百维只得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莲儿举杯道:“这一杯是恭祝太夫人万寿无疆你该喝了。”
百维沉声道:“是!”
举杯一饮而尽。
莲儿又斟满一杯举杯笑道:“这一杯乃是祝四夫人身子健康你也该喝了。”
百维道:“自然要喝的!”
又自干了一杯。
莲儿道:“第三杯乃是为了预祝本门大事成功威霸天下你更该喝了。”
百维接过酒杯立刻饮尽只因莲儿说的这三句话他纵然有心不喝亦是有所不能。
莲儿一手持壶一手将凳子搬了过来坐在百维身畔纤纤玉手搭上了百维的肩头曼声吟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莫道妾意薄如柳……”
吟声委婉柔媚有如破瓜少女初诉衷情又有如思春少*妇帏下低语。
百维只听得心弦一阵荡漾忍不住转望去。淡淡的日色下但见莲儿秋波深如海水黑黝黝、亮晶晶的看不到底当真可令天下豪杰都坠入其中。
那肤色更有如胭脂粉玉吹弹得破柳眉半敛似颦似笑樱唇半张又似在渴望……
百维要待不去瞧她却又忍不住伸手去拿酒杯手掌已微微颤抖。
莲儿媚笑一声春葱般的手指轻搔百维的面颊樱唇附在百维耳畔柔声道:“你为什么不瞧我难道我生的不美吗?唉!我的心跳的好厉害你……你不信来摸摸看。”
百维咬紧牙关暗暗忖道:“我离开了南宫世家已有数十年那时南宫世家第三代少主人也不过还在髫龄如今算起来我在南宫世家中的地位已然极高我必需自重身份要他们看重于我到了大功告成之日我方可于天下武林中占一席之地这数十年来我与南宫世家内府虽然保持着联络但被内府中夫人召见今日却是次我若在今日便不能把持岂非要被别人轻贱是以万万妄动不得……”
他想来想去只觉身畔虽有佳人投怀送抱自己却也只有勉强忍住。
但心念转动间丹田中已有一股不可抗拒之热力直冲而上他那冷漠苍白的面容已被这股热力热的变了颜色。
莲儿眼波流动瞧着他神色的变化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整个身子都已偎入了百维怀中樱唇微启轻轻咬住了他的耳珠。
百维但觉得口干喉燥.头脑晕眩丹田中之热力也越来越强……
莲儿娇躯扭动媚眼如丝颤声道:“我……我要……”
百维双目之中渐渐出了火焰般的光芒.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反身一把抱住了莲儿.有如温香软玉微微颤抖着的娇躯。
莲儿嘤咛一声抬手抱住了他火热的身子……
此时此刻世上万事万物俱已都不再放在他心上四下阴森凄清的荒坟白骨也似都变成了甜香绮丽之罗帏绣帐。
刹时两人便都已滚在地上轻轻的呓语断续的呻吟……天地间似已充满了春意。
但四面荒坟之中却不住有人影闪动俱是满身黑衣身法飘忽只是百维却是一无所觉。
忽然间四条黑衣大汉健步如飞抬着一顶四面垂帘之软轿直闯而来。
一个青衣少女步履轻盈走在软轿前她容颜之美与莲儿有如春兰秋菊难分轩轾但美丽的面容之上.却带着一种冷漠而孤傲之神情—双秋波也是冷冰冰的毫无暖意。
百维神智似已完全迷失.竟丝毫未曾觉察这五人一轿的到来。
青衣少女冷冰冰的目光一转面上仍是冷漠而无表情一字字缓缓道:“五夫人到!”
语声虽缓慢但尖锐嘹亮刺人耳鼓。
莲儿这才似突然觉察.双手一推将百维身子推得直飞出去。
百维在地上连滚数转.滚到一座荒坟旁。
坟后突然窜出一条黑衣大汉手提一桶冷水.往百维头顶直浇了下去。
百维身子一震神智陡然清醒凌空一个筋斗.倒跃而起顺手抓起—件长衫套在身上心里又是惶急又是羞惭赤足站在草地之上一时间当真是手足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衣少女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是冷冷地望着莲儿。
莲儿手忙脚乱穿起衣衫低垂着头.也似骇得胆战心惊不敢说话。
青衣少女冷冷道:“莲儿你好大的胆子明知道夫人要来还敢如此.若是夫人不在眼前的时候那岂非要翻了天吗?”
莲儿垂道:“菊姐……我错了.但……但这也不能怪我呀!全是……全是……”
偷偷瞧了百维一眼接道:“全是他强着我。”
青衣少女目光冷冷一扫百维冷冷哼了一声转身面对软轿垂帘.缓缓道:“回禀夫人百维大师已到这里!”
百维面上阵青阵白莲儿说他他也不能辩白此刻听得这百维大师四字心里更不知是何滋味满头汗珠滚滚而下。
只听软轿垂帘中有人道:“百维大师?谁是百维大师?可就是三十年前本门派去少林寺卧底的粉面狐殷智吗?”
青衣少女道:“是!”
软轿中人冷冷道:“殷智三十年来你初次被召就敢诱奸本门中的婢女莫非不怕失了身份?”
话声虽然清脆动听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威势令人不能仰视。
百维水淋淋站在地上本已狼狈不堪此刻听得这几句话心头顿时有如被尖针所刺面红如血再也抬不起头来。
软轿中人又已唤道:“莲儿你过来!”
莲儿拜伏在地.膝行到了软轿前颤声道:“夫人莲儿在这里……”
轿中人冷冷道:“我令你好生接待于他却不是要你以肉身布施你如此做法实已将南宫内府之贞节清誉毁于一旦犯下的何等大罪你可知道吗?”
语声越来越是冷峭威重。
莲儿伏地道:“婢……婢子知……错了但……”
突然双手抓紧了轿杆痛哭着道:“但……但是他武功既强力气又大他……他要……婢子纵然拼死.也不能反抗。”
百维心中羞愤交集再也忍耐不住嘶声道:“好……好个刁猾的贱人.你……你竟敢血口喷人.方……方才你……”
轿中人冷笑一声接口道:“莫非是莲儿看中你少年英俊反来强*奸你不成?”
百维心头立刻又似被刺了一针面色更红结结巴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轿中人道:“莲儿你既已知错且退下一旁静候落!”
莲儿掩面道:“遵命……”
膝行到一旁似又忍不住伏地痛哭起来。
轿中人冷冷唤道:“殷大侠!”
百维连忙道:“夫人如此称唤属下怎敢克当。”
轿中人道:“你数十年前便已投入我南宫世家那时你已被仇家重伤九死一生我祖婆大人救活了你你这才感恩图报为我南宫世家投身嵩山少林寺卧底数十年来你不断将少林寺之秘密消息与不传之技设法传送出来功劳可算不小我年纪还轻实不敢以下属之礼相待于你。”
百维垂道:“不敢!”
轿中人语声微顿接口又道:“但此事—直严守秘密.直至你已荣任少林罗汉堂护法之尊位不但少林寺众僧绝不知情普天之下江湖豪杰也无人知道只因谁也想不到我南宫世家远在数十年前便已有了称霸天下之雄心.竟远在数十年前便伏下一着狠棋更想不到门规最严戒律最精的少林寺中也会有我南宫世家的眼线由此可见这数十年来你确实守口如瓶未曾泄露秘密。”
百维听她语气中尽是称赞之言心里不觉恢复些勇气抬头道:“不是属下邀功求赏但在这数十年中我为了保守这件秘密实不知受了多少折磨虽无功劳亦有苦劳!”
他本来一直自称属下但说到后来属下已变为我字显见他口中虽说不敢邀功求赏其实却在挟功自重。
轿中人冷笑一声道:“好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我南宫世家为你保守的秘密你难道就忘怀了吗?”
百维身子一震立刻便又垂下头去容颜之间更是沮丧!
轿中人冷冷道:“数十年前江湖中虽都知道粉面狐风流倜傥但也都知道粉面狐是位风流而不下流的君子哪知你表面看来虽是君子做的却是小人之事竟敢诱奸了你恩师的如夫人后又将你师妹逼奸成孕等到此事被你师傅觉之后你竟又以毒药将你恩师满门十三口一齐害死!”
百维双拳紧握面上又是羞惭又是愤怒道:“往事已矣夫人何必再提!”
轿中人冷笑道:“谁说往事提不得的?”
百维不敢说话轿中人接口道:“你以毒药害死恩师满门生怕他们身死还魂竟又持刀肢解他们的尸身.哪知就在此际竟被江东四杰突然走来撞见。江东四杰本是你恩师好友亲见此等事情自是悲愤交集这才一心将你置之死地那四柄长刀出鞘你怎抵挡的了?”
语声微顿接口又道:“但你人性虽然不佳心智却是聪明绝顶竟在身受七处刀伤之后还能以计脱身.江东四杰怎肯将你放过.—路追赶下来你纵然使尽千方百计以期能摆脱他们的追踪但毕竟身受重伤气力将尽眼见就将落入他们手中.何况你那时纵能逃脱.若被江东四杰将你那些事传言出去.只怕你再也无法于江湖立足了!”
百维血红的面容又变得一片苍白.身子也不住颤抖起来显见他每一思及这件往事纵然心肠再毒.也不免要内疚。
轿中人道:“就在那时.你眼见已是走投无路.不意竟遇着了我祖婆大人这位救星不但救了你的性命还将江东四杰一齐杀死灭口心想你必当感恩图报.哪知你伤愈之后竟想一走了之.幸好我祖婆既有知人之明又有先知之能早已将你杀师奸妹之恶行留下了几件证据.你这才无计可施.无可奈何这才肯投入我南宫世家效力这些话我说的不错吧?”
百维木立当地动也不动.哪里还能说得出—句话来?
轿中人语声稍见和缓接口道:“但纵然如此我南宫世家念在你数十年之功劳本来还是对你十分尊重哪知你初蒙内府召见之日便做出这般见不得人的事来君子自重方得人重你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话说?”
百维心中又愧又悔又羞又恼.此刻他头上水迹已干但满头大汗涔涔而落仍然有如被水淋过一般外貌的狼狈更减弱了他心中之自尊自重之心。
突然间他似已觉得自己与轿中人实是隔着一段极为遥远的距离自己实不配与人家相提并论。自轻自贱之心既生只觉别人乃是高高在上情不自禁扑地跪倒。
软轿虽是长幕低垂但百维之神情变比一举—动都逃不出轿中人之耳目。
百维方自跪倒轿中已又传出语声语声大见缓和.道:“纵然如此但说起来你总是我南宫世家之功臣这些年来你立下之功劳实也不少尤其最近你几乎—下手便将威镇天下少室嵩山少林寺之主力完全摧毁百忍、百代、百携等少林六大高手被你或以药迷或以力伏如今不是重伤便是已为我南宫世家所用你这种机智深沉实非常人能及不但我钦佩的很便是上至祖婆大人也时常在人前夸赞于你说你是本门最最得力之人手。”
她口风一变不但语气大见缓和言词中更是充满了夸奖之意正如打了别人一掌之后又去轻轻抚摸那人的疼处一般。
但百维听在耳里却是大为感激垂道:“夫人如此说话叫属下如何担当的起属下方才……方才……”
垂一叹再也说不下去。
轿中人柔声道:“你方才所作所为虽然有些不对但小疵不能掩大瑜英雄豪杰之辈更如日月之蚀只要过而能改仍无愧英雄本色但望你日后能一本初衷为我南宫世家效力则我也不会将今日所生的事说给别人听的。”
百维又是感激又是惊喜伏地道:“夫人对属下如此恩德属下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夫人日后只要有所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要知以百维此时之年纪与身份若是被人知道与南宫世家之婢女有苟且之事叫他日后非但再无颜面去见江湖豪杰即使在南宫世家之中也再无颜面立足。
而他却已为南宫世家尽了无穷心力费了数十年功夫他今后之一切希望实已完全寄托于南宫世家若要他无法在南宫世家立足实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是以轿中人肯为他隐藏今日之秘密他心中感激之情实比三十年前南宫夫人为他隐藏弑师奸妹之事还要令他感激。
自此以后百维果然对南宫五夫人田秀铃死心塌地十分尊敬。
轿中人似是早已看出他心意语声更是温柔道:“你肯如此那是再好不过.日后我若有事我自会令菊儿和莲儿来通知你……”
说到这里忽然微微一笑接道:“你若真是对她俩人有意日后大功告成之时我不妨将她两人送给你这两人姿色虽然平庸.但自幼即受训练棋、琴、书、画、丝、竹、弹、唱倒还都略通一二既可做房中密友又可做闺中清伴。”
百维面红耳赤喃喃道:“这……这……不敢……不敢!”
中虽说不敢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瞧那青衣少女菊儿与莲儿一眼。
但见莲儿身子轻颤娇啼宛转百维念及方才之情心中实不禁又怜又爱。
那青衣少女菊儿虽然冷如冰霜但清丽绝俗.另有—种诱人之态。
若能将这两人左拥有抱收诸一室此中之乐实是难以描述。
百维一念至此更不禁怦然心动。
轿中人柔声含笑道:“你心里想的事我都已知道你也不必说了……菊儿快去扶殷先生起来将地上衣衫拾起扶持殷先生穿好。”
菊儿垂道:“是!”
果然将凌乱散落四周的衣衫一一拾起婀娜走到百维身畔微微一笑道:“请起!”伸手去扶百维肩膀。
她不笑则已这一笑将起来实是百媚俱生百维心中不觉一荡突觉一股大力自肩膀涌起竟使他身不由主站了起来。
百维这才知道这五夫人身畔小小一个婢女竟然也身怀如此惊人之内力、武功心头不觉又是一惊道:“不敢劳动姑娘!”
菊儿浅浅笑道:“没关系夫人的吩咐你敢不听吗?”
百维道:“这……这……”
话还未说出菊儿已取出一条香巾为他擦干了额角与身上汗水扶持他一件件穿起衣衫。
百维数十年来日夜在少林寺中拜佛念经久已未曾享受过这般温柔滋味。
但闻鼻端幽香不住飘动那一双春葱般柔荑触及他身子时更令他心神飘荡有如身在云端一般。
一时间百维只恨不得此刻便是南宫世家大功告成之日这莲儿与菊儿此时便已为自己所有。
他心中虽已再无挟功自重邀功求赏之意.但对南宫世家效忠之心.却更是强烈。
轿中人缓缓笑道:“衣服穿了吗?”
百维面颊一红匆匆扣好衣扣垂手走过去躬身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轿中人道:“这里有三只锦囊上面各有开启日期到时你看了囊中之言依计行事便是。”
百维躬身道:“是!”
只见软轿垂帘轻轻一飘伸出了一只纤长柔细较春葱更美百倍的纤纤玉手手里果然有三只锦囊。
百维目光动处竟不敢仰视更不敢伸手去接显然对轿中之五夫人实己尊敬至极!
菊儿含笑接过锦囊送到他手上。
轿中人才蔼声道:“大计既定你好生干去吧……菊儿先送殷先生出去咱们也该走了。”
软轿垂帘犹在不住飘拂那只纤纤玉手又已隐没于轿帘后.自始自终百维竟都未见轿中人的神情面容就连她的玉手也仅是匆匆一瞥但纵然如此不但已足够在百维心中留下一个永生都难磨灭的印象.而且更令他对轿中的五夫人添加许多神秘的幻想。
菊儿当先带路领着百维曲折走出了墓地那始终不住在四下现身的黑衣人影.此刻却一个也瞧不见但百维无论走到哪里暗中都有三两双锐利的目光在监视于他。
百维垂急行哪里还敢东张西望。
将近走出墓地菊儿突然回身笑道:“你对咱们五夫人的印象如何?不妨说给我听听。”
百维叹道:“起先我只当五夫人乃是个群绝俗之人如今才知我想错了。”
菊儿娥眉微扬.道:“此话怎讲?如今竟将五夫人看成个凡俗女子不成?”
百维摇头叹道:“五夫人既非人更非俗女她……她简直是天上的仙子在下只恨昔日对她的估计太低了。”
菊儿展颜一笑道:“仙子?你不觉得说的太过分了些?”
百维道:“智计群美绝人寰还不是仙子是什么?”
菊儿抿嘴笑道:“你连五夫人的面都未见过怎知她美如仙子?”
百维呆了一呆道:“这个……”
他只觉那轿中人有种神秘之魅力越是瞧不见轿中人面目越是觉得这魅力之摄人叫人时时刻刻都会想起这原因为了什么?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菊儿见了他的神情又是一笑道:“这里已快出去了你可认得路吗?”
百维笑道“认得!”
口中虽是含笑而言心中却在大骂:“这姑娘也未免将我瞧的太轻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会不认得路吗?”
菊儿道:“既是认得你不如就自己寻路去吧五夫人还在等着我哩!”
百维垂道:“遵命!”
菊儿已袅娜扭动着腰肢走将回去。
百维瞧着她艳盈的身躯动人的风姿.心中更是怦然而动。
只见菊儿走了两步突然回眸一笑道:“莫忘了……”
百维道:“莫忘了什么?”
菊儿双颊微红含羞笑道:“莫忘了我姐妹两人……莫忘了大功告成之日…—”
腰肢微拧惊鸿般一掠而去。
百维但觉心神又是一阵荡漾仔细体味她临去时的两句话更是满腹温馨.齿颊生香呆呆的出了会神方自一力向来路奔去。
菊儿纤腰微拧三转两转便已回到软轿前。
轿中人道:“那姓殷的冒牌和尚已走了吗?”
菊儿微微一笑道:“我瞧他神魂颠倒地去了才回来的。”
笑语如花眼波流动竟已不复再是方才那种冷若冰霜的模样。
这句话说完一直伏在地上轻轻啜泣的莲儿亦自一跃而起面上哪有一丝泪痕原来方才的痛哭啜泣全都是做出来给百维看的。
菊儿纤指轻轻一戳她的面颊笑骂道:“小妮子整天价瞧着你倚在栏杆边想男人今日可称了你的心愿了吧!”
莲儿撇嘴啐道:“那和尚一身臭气谁稀罕?你要就送给你吧!”
菊儿笑道:“唉唷?好不要脸那和尚是你的吗?你就要拿来送人了。”
莲儿顿足道:“好……你……你……”
笑着去搔菊儿胳肢菊儿笑着告饶。
轿中人轻轻道:“好了莫再闹了事已办完咱们也该回去啦!”
莲儿扭着腰肢转身面对软轿说道:“夫人那冒牌和尚既然早已死心塌地的投在咱们门下夫人你又何苦再对他来这一套呢?害得我……害得我身子脏了又被菊儿这丫头取笑。”
轿中人缓缓道:“唉!这次真让你吃亏了该怎么办呢?”
莲儿道:“怎么办……夫人真该好好补偿才是……”
菊儿笑道:“她既然那么想男人.夫人不如就赏给她个大男人吧!”
莲儿眼波横飞轻轻媚笑说道:“别的男人我也不要.我只要……只要……”
轿中人道:“你要什么?只管说呀!”
莲儿道:“我只要像任无心那样的男人又英俊、又聪明、武功又高……唉!要是有那样的男人陪着我、我再吃点亏也没关系了。”
她面上似笑非笑凝目望着远方似是任无心那潇洒英俊的身影此刻便在她眼前。
软轿中默然半晌突然冷笑一声厉叱道:“跪下来!”
叱声中绝无丝毫暖意莲儿身子一震笑容突失惶然跪倒颤声道:“夫……夫人……”
轿中人厉声道:“菊儿给我重重去打这妮子十掌!”
菊儿面色也被骇得铁青垂道:“是!”
身子一闪掠到莲儿身前。
莲儿又惊又骇惊呼道:“夫人……菊儿姐姐.你饶了莲儿吧!”
呼声凄恻婉转端的惹人怜爱。
菊儿却似充耳不闻铁青着脸啪的一掌掴在莲儿那吹弹得破的娇靥之上。
她方才虽与莲儿那般嬉笑但此刻下手却绝不留情只听一连串清脆的掌声响过莲儿双颊已被打得又红又肿哪里还有方才那如花颜色。
但她却也不敢闪避直待十掌打过忍不住痛哭着道:“菊儿姐姐……你—…你好狠……”
满面俱是泪痕痛哭再也不是假的。
菊儿背转了脸不去看她冷冷道:“夫人之命谁也不得违抗夫人就是叫我杀了你我便立刻抽刀将你杀死。”
莲儿身子一震颤声道:“咱们姐妹间难道……难道就没有一分情感吗?”
轿中人冷冷接口道:“什么姐妹间的情感?我南宫世家门下要的就是菊儿这样的人.只知听命行事别的任何事都不能放在心上!”
莲儿仰面流泪道:“但莲儿也是什么话都听夫人的呀!夫人你为何……”
轿中人冷冷道:“我南宫世家门下万万不能容有挟功自重的人今日我之所以如此对付那姓殷的只是为了要他完全失去自尊自重之心.要他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昔日的功劳永远像奴隶听命于我他若随时随地要提起自己的功劳.时时刻刻要别人对他尊重我还怎能驾驭于他?”
语声微顿缓缓接口道:“我今日所以罚你是因为你非但也来邀功求赏而且问话大多要知凡是我南宫世家门下都得绝无条件的服从命令.绝不能要求解释就是要你吃些粪便.你也得立刻去吃万不能去问什么原因。”
莲儿听得身子不住颤抖垂道:“莲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轿中人语声稍和缓缓道:“但今日虽然有过亦非无功!我南宫世家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回去之后对你自有一番赏赐!”
莲儿伏地拜道:“多谢夫人!”
轿中人叹了口气道:“好走吧!”
那几条抬轿之大汉始终在一旁石像般木立不动听得轿中人赏罚那般公平行事那般威严面上都不禁流露出钦佩尊敬之色。
此刻轿中人一声令下.黑衣大汉们立刻俯身抄起轿杆抬轿向西行去。
菊儿突然握住莲儿的手腕.微微—笑道:“莲儿妹子咱们走吧!”
伸手替莲儿拭去泪痕抚着伤势轻叹一声道:“唉!打得好重……”
似是全然忘记莲儿面上的伤势就是她这只手打的一般。
昔日那般温良柔顺的田秀铃今日竟会变的如此工于心计指挥若定言词间忽然有如十万大军统帅般威严又忽而有如慈母般温柔对人临之以威继之以惠做事周详严密信赏必罚……这种性格上的巨大变化别人若非眼见.实是再也难以令人相信!
百维恍恍惚惚直奔了盏茶时分.已可望见那死寂的村庄头脑方自略为清醒当下顿住脚步取出那三道密封的锦囊。
只见第一封锦囊之上写的是:“离此地约摸盏茶时分经过一番急遽的奔驰之后头脑才会清醒才会念及这三封锦囊取出观看只要那时四下无人便立刻将此封锦囊拆阅。”
百维还未看完这短短数十个字心头已是怦怦跳动苍白的面容也泛上一阵羞红似是突然被人觉了**猜中了心思一般情不自禁.左右瞧了几眼。
风吹荒草四野哪有人迹。
百维先是暗笑自己慌张想了一想方自大为惊叹对那五夫人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知田秀铃能窥破他心意倒也不难但田秀铃竟能将他离开坟地后之情绪变化经过预先一一说出竟有如在场眼见一般这种惊人的判断能力怎能不叫百维口服心服?
过了半晌百维方自寻了个较为隐僻之处拆开锦囊。
只见一张素色薛涛笺上写满了工整而娟秀的字迹写的是:“任无心此人猜疑之心颇重尤其事已至此必将对你事事都存下防范之心是以你既在此逗留了两个时辰之多回去后必将受到极为详细之盘问你不妨尽量编造一些离奇诡异之原因.回答于他任无心聪明过度想到你如要说谎必定会编造一些合情合理之原因是以你说的越是荒诞离奇他反而越相信必会绞尽脑汁去思索这些荒诞离奇之事生的原因反而不会去细想别的你便可安全渡过这一关。”
瞧到这里百维面上不禁泛起会心之微笑只因他也是老奸巨猾工于心计之人是以对五夫人这锦囊中之妙处深深了解。
略一寻思.继续瞧了下去只见接着写道:“我使百代失踪玄真疯狂再令你如此做法这一切只是为了要令任无心分心他顾心志既不能集中精神必是涣散而事情变化越来越出他意料之外他苦心积劳之下甚至会疯也未可知。”
百维不禁暗叹忖道:“五夫人好狠的用心.竟连叫任无心死去都嫌太便宜了他莫非他两人之间有什么怨恨不成?”
百维虽然心计深沉却也再不会想到田秀铃对任无心之怨毒竟是因爱而生。
“但那玄真却非真的玄真疯自然也是假的他乃是本门门下一位内功极为深湛之高手经二夫人易容改扮其人不但装做逼真而且能将气脉故意错乱好教任无心再也诊断不出他是为了何种原因疯.而任无心一心注意到他疯狂之事便不会留意到他是否伪装改扮的是以你不妨在暗中与他联络无论任何事都可互相商量。”
瞧到这里百维更不禁为之击节暗叹忖道:“好妙的计好高的手段!想不到五夫人年龄虽轻却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但锦囊之中还另有妙计薛涛笺上下面接着写的是:“你受盘问之后任无心还要大费苦心去安排田家村那些人之去处他身怀重任自不能带着这些老弱一齐随行但却又想不出有何地方可共这些人食住那时便可毛遂自荐对他说少室嵩山有个少林下院正是这些人最最理想的安身之所仔无心必定大喜称善你便可写封书信令这些人投往嵩山路上自有我南宫世家门下去收拾他们!”
另有一行字迹写的特别明显似是要百维特别注意写的是:“你回去之后任无心若是丝毫不加盘问于你你便要立刻带着那玄真以及百护等四人设法逃走但走的也不要露痕迹为妙。”
看完这封书信百维更不觉将那五夫人田秀铃视为天人一般暗叹忖道:“是了任无心若是丝毫不加盘问于我必是对我已有极重之怀疑甚至已看破我的行藏也未可知……唉!我纵然也能策划出前面那些妙计但却万万不会想到这最后也最最重要之一着……唉!那便要棋差一着而满盘皆输了。”
百维自愧不如之心一生效忠南宫世家之心便更是忠诚。
再看第二封锦囊之上写着:“看到一盏以五色彩纸糊的灯笼时便可拆阅但灯笼下若无尸身便要将此信焚毁拆阅不得。”
百维暗奇忖道:“五色灯笼?尸身?五色灯笼之下怎会定然有尸身?为何没有尸身这锦囊便看也看不得?”
再看第三封锦囊写的是:“等到任无心觉自己两鬓头斑白时便可拆阅那时必定在一条溪水之畔溪畔若有垂钓之人便是我南宫世家门下你可暗中与他联络但无论你问他什么他第一句话必须回答:锦囊妙计上天入地!”
百维更是奇怪不禁又暗自忖道:“任无心正值盛年两鬓怎会斑白……他觉自己两鬓已斑之时为何必定会是在条溪流之畔……溪水畔又怎么必定会有南宫世家的门下?”
他想来想去只有最后一点还可解释只要南宫世家在这一路上每条溪流畔都派个人垂钓就成了。但其余的道理百维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他对五夫人早已完全信服是以不再细想。
当下藏起那两封还未拆开的锦囊将瞧过的那封放入口中嚼碎埋在地下.展开身法直奔入村。
任无心等人果然俱是满面焦急之色在等候于他。
那玄真道长虽已不再疯但木然坐在那里目光仍是痴痴呆呆别人所说的任何话所做的任何事他全都丝毫不了解一般。
百维身形还未入村在外了望的村众便已欢呼起来道:“百维大师回来了……百维大师回来了!”
一面欢呼一面奔入通报。
任无心骤然松了口气大喜道:“在哪里?”
他屡经变故.神情已远不及昔日镇静匆匆长身而起便待奔出相迎。
百维已一掠而入他衣衫还未干透满身俱是泥污看来当真狼狈不堪似是曾经遭遇到什么极为严重之险难一般。
任无心果然吃了一惊失色问道:“大师怎地如此模样?”
百维道:“贫……贫僧…”
故做出气喘剧急之态连话也无法说的上来似是惊魂虽已略定却仍未完全平复。
任无心惶然道:“大师莫非又遇见了什么惊人之事不成?”
百维颔道:“不……不错!”
任无心长叹—声眉宇间之忧虑又加深几分道:“大师且请安坐慢慢道来。”
百维依言坐下气喘渐渐平复.但面容间却仍带着惊怖之意。
早已有人送上茶水百维连喝了三杯.方自沉声叹道:“南宫门下虽已远扬但贫僧仍是放心不下见得任相公小憩之时便走出查看一番想不到……唉!贫僧此番出去竟险些再也回不来了。”
手掌不住颤抖茶杯当的跌得粉碎这一番做作功夫果然可称是当世无双。
要知他在那藏龙卧虎的少林寺一耽三十年竟能骗得少林寺上下数百僧侣对他深信不疑而且还将他推为罗汉堂之护法这份忍耐与做作功夫又岂是常人们能望其项背。
任无心虽然观察入微也强不过少林数百高僧哪里能瞧得出丝毫破绽闻言更是色变道:“莫非那素手兰姑竟又去而复返?”
百维听了这句话便知能令任无心最具戒心之人便是那素手兰姑只因当今世上曾与任无心交手之人也唯有素手兰姑能胜得了任无心一着半着是以任无心第一便是生怕兰姑去而复返。
百维是何等人物一念至此当下沉声叹道:“相公且听贫僧将此番经过一一道来……唉!只望相公听了莫要太过忧郁。”
他越是要任无心莫要太过忧虑任无心忧郁之心便更加重。
只听百维长长舒了口气接道:“贫僧漫无目的四下搜寻见得四下毫无动静方自略为放下些心事哪知就在那时草丛中突然钻出个身穿轻纱之绝色少女向贫僧含笑招手。”
他果然善于捉摸别人心里就只开场几句话已说的离奇诡异之极教别人不得不凝神倾听听了又不得不怦然心动。
百维目光一扫见得门外已围了许多人旁听面色俱都紧张的很百维心头暗喜故做不见沉声接道:“贫僧见那少女虽然容貌美如天仙但眉梢眼角却带着种妖艳淫荡之态立刻对她深怀戒心便问她相召有何见教?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过来我让你瞧几件东西。那语声更是柔媚入骨.贫僧若非坐关多年便已忍不住要为之心动神驰。”
众人虽末见到这绝色少女但听他如此描述便已听得心动神驰。
百维道:“但贫僧仍是压不下那好奇之心忍不住走向前去观看那时贫僧早已将真气贯注全身只要稍觉不对便可立刻将那少女毙于掌下但……但贫僧一见了她手中所持之物.真气便立刻溃散身子也几乎要倒在地上。”
听到这里任无心也忍不住问道:“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百维黯然长叹一声道:“那少女手持之物竟是我百代师弟之佛珠与度牒!”
任无心耸然动容大骇道:“如此说来百代大师莫非也遭了别人毒手?”
百维叹道:“那时贫僧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这佛珠与度牒本是我出家人最最重视之物片刻不敢离身如今百代师弟之佛珠与度牒竟落入这妖媚少女之手中百代师弟岂非……”
长叹—声.转口道:“贫僧大惊之下便喝问那少女是如何得来的那少女又是一笑道:有人将这两件东西交给我要我以此为信物请你跟我走一趟你也不必问我此人是谁反正一到了那里你便可见着他了。贫僧……”
任无心忍不住又自接口道:“大师想必定是跟着她去了?”
百维垂道:“不错!”
任无心叹道:“大师若是回来通知在下一句或是留下音讯就好了。”
百维道:“贫僧事后想来何尝不觉如此但那时贫僧方寸已乱那妖媚少女更是在一旁不住催促贫僧也不及细想便跟着她去。那少女一路上风言***贫僧也不愿理睬于她只是在暗中猜测不知这妖女要将贫僧带去何处?足走了两三盏茶时分那妖女竟将贫僧带到一处荒凉阴森的坟场。”
任无心突然问道:“那女子轻功如何?”
百维呆了一呆一时间还捉摸不透任无心相询此话是何用意?沉吟道:“那妖女年纪只有十七八岁模样但轻功之高已与贫僧不相上下。”
任无心双眉微微一皱显然正是为这少女轻功之高而暗暗吃惊寻思半晌方自缓缓道:“以大师轻功身法全力奔驰两三盏茶时分.至少已可奔出—里开外…”
目光转向窗外接道:“贵村一里之外可是有个坟场吗?”
窗外村众之中立刻有人应声道:“不错敝村—里之外正是有个坟场但那坟场多属义坟乃是邻近的村镇专用埋葬无人认领的尸身或是一些烟花女子之用是以经常无人扫墓有些坟墓且已颓败看来正是阴森荒凉的很。”
百维冷笑暗忖道:“好个任无心心思果然精细连这些细微之处.都要加以证实嘿!幸好我这篇谎话都有些事实根据否则此刻便要露出破绽了!”
一念至此更是小心。
只见任无心面色凝重.缓缓道:“大师但请接着说下去。”
百维干咳一声道:“贫僧见到那坟场那般荒凉不觉更是加重了戒备之心那少女三转两转竟将贫僧带到一个荒草漫漫颓败不堪的坟头前那坟墓已倒塌了一边露出一角棺木坟前的墓碑字迹也模糊不清贫僧见了这情况.心里更是惊疑不定那少女却已咯咯笑道:要见你的人便在这里。”
这时围聚在窗外之人已越来越多听了这句话都不禁出惊呼之声。
百维目光一转接道:“贫僧听了这句话心里不觉大吃一惊那少女瞧见贫僧面色笑得更是得意道:你不信吗?随我来!走到那露出一角的棺木前伸手按了几按.那棺盖竟突然滑了进去棺木中竟没有尸身而是一条地道。”
任无心动容道:“那里想必便是南宫门下的秘密巢穴之一大师怎可随意进去?”
百维长叹一声道:“贫僧本也不敢进去但就在那时地道中竟然传出了我百代师弟的呼声唤贫僧快些进去。”
任无心身子一震骇然道:“百代大师的呼声?大师你可听清楚了吗?”
百维沉声道:“贫僧与百代师弟同门数十年怎会听错他的口音?只听那呼声道:百维快些进来!百维快些进来!接连不断.唤到第三次时贫僧已听得清清楚楚绝无疑问!”
任无心双眉皱得更紧缓缓道:“如此说来.百代大师并未遭毒手?但他却为何要躲到那里去?莫非已被南宫门下禁锢了不成?”
百维叹道:“那时贫僧也和任相公同一想法身不由主举足跨入了那棺木之中。只听那少女在身后笑道:少林子弟果然有些胆量!接着砰地一声棺盖便又合起.那妖女竟未跟着下来幸好地道中还有些微光可以看出地道并不太长尽头处乃是一扇铜门并未关紧灯光便是自门缝中透出来的。我缓缓走到门前也不知门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是否有着极厉害的埋伏?实是不敢轻易推门一看。”
他不但说的活灵活现而且语声抑扬顿挫传神已极说到每个关口便微微顿住语声.四下众人都听得为他捏了把冷汗。
只听沉重的呼吸之声此起彼落更增加了气氛之沉重。
百维沉声接道:“但就在这时铜门突然洞开一阵强烈的灯光射了出来贫僧不由自主闭了闭眼睛等我睁开眼时只见……唉!任相公你可知贫僧见着了什么?”
任无心突然被他一问竟有些不知所措摇头苦笑道:“在下不知。”
百维长叹道:“莫说任相公不知便是贫僧.也做梦都未曾想到那铜门后竟是一间布置的极华丽的精室室中摆着一桌酒宴正坐上举杯大笑的赫然竟是我那百代师弟!”
任无心心头一震竟不觉脱口惊呼出来道:“这……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百维沉声叹道:“他竟已换了一身锦缎衣衫膝上还坐个身披轻纱的绝色少女而坐在下相陪的竟是皇甫少虹和两个身穿黑衣面容苍白的美妇人其中一人面上无一丝表情目光亦是冰冰冷冷虽然坐在酒宴之前却不动著后来贫僧方才知道.此人便是那武功诡绝的素手兰姑!”
任无心大骇道:“素手兰姑也在那里?另一人是谁?大师可知道吗?”
百维道:“另一人三十左右年纪.风华绝代.神情中却隐隐带着一种威严皇甫少虹与我那百代师弟都对她十分恭敬口口声声唤她夫人……”
任无心呀了一声道:“如此说来她想必定是南宫世家的四夫人陈凤贞……唉!百代大师既与他们同席莫非……莫非竟已被南宫世家所诱投入了他们的门下?”
百维垂下头黯然叹道:“这实是少林派数百年来最最不堪之奇耻大辱贫僧实是无颜说起但……唉!事已至此却又不能不说当时贫僧盛怒之下也曾不顾利害.痛责于他哪知百代大师非但面无愧色反而大笑道:你我已虚度了大半生若不趁此时享受享受岂非太过冤枉。”
任无心只听得连连顿足连连长叹道:“这实是令人难以相信……难以相信……”
口中虽说难以相信但百维瞧他神色却已知他实已相信了。
当下又道:“坐在他膝上的女子更做出种种不堪之态竟似已得到那位四夫人默允是以毫不避忌她。”
听到这里任无心双眉微皱.暗暗忖道:“想那陈凤贞素来不是这样的女子即使心性已变也不该眼见别人在她对面做出淫亵之态而丝毫无动于衷。”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但他却将之忍住并未说出口来。
百维口中在胡言乱语心里却已联想到方才在墓地之上那一幕荒唐而绮丽的风光暗中不觉情动苍白的面容也隐隐泛起一阵激动之红晕。
只是此刻众人俱被他言词所动.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神情之变化。
只听百维接道:“那女子诸般做作自是想以春情挑逗于我但见到贫僧不为所动竟又换了个容貌更是妖媚神情更是冶荡之少女几乎不着寸缕在贫僧面前做出百般媚态甚至投怀送抱我那百代师弟竟也在一旁笑道:只要你投入南宫世家这样的美女还不知有多少供你享乐。”
任无心叹道:“若是此等情况之中.连在下都要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百维道:“贫僧心知当时强敌环伺风光看来虽然绮丽其实却是危机四伏那皇甫少虹与素手兰姑等人虽然一直未曾言动但随时随刻都极有可能出手一击贫僧性命虽不足惜但大功未成身若先死实是心有不甘何况他们虽想利用于我贫僧又何尝不想自他们口中刺探一些消息。”
任无心叹道:“大师想法实是精确已极……唉!在那般情况之中大师还能做如此想实是常人难及好教任某佩服。”
百维说得更是兴起道:“更何况贫僧即使不能自他们口中刺探出消息百代投敌之事已是极为重大的消息贫僧无论如何也要将此消息带回来告知任相公是以万万不能逞一时匹夫之勇。”
任无心赞道:“大师说得是!”
百维道:“是以贫僧任凭那女子纠缠只是神色不动却听那四夫人突然道:咱们有几句话要问你盼你从实说出来便是第一大功。贫僧还未答话四夫人又道:本门叛徒田秀铃此刻身在何处?贫僧微一寻思便道:不知道!四夫人似是知道贫僧说的不假便又接着问道:百忍大师的下落.你该知道吧?贫僧实不知情只有摇头。”
语声微顿接道:“她问了这两句话见到贫僧竟是有问必答毫无隐瞒眉宇间不觉隐隐露出喜色.只当贫僧已有归顺之心却不知贫僧也在暗自得意只因她这两句话并未问出贫僧任何机密贫僧却从她两句话中探出两件事。”
任无心道:“哪两件事”
百维道:“第一件便是田秀铃姑娘直到此刻想必还甚是安全并未被南宫世家觉随时随刻都会寻着任相公的!”
任无心长叹道:“但愿如此!”
百维道:“那第二件便是我那百忍师兄此刻也必定未曾落入南宫世家手中他一直未曾露面想必在暗中图谋着什么大事。”
任无心又自叹道:“大师心思之周密判断之正确实是可佩我方若多有几个似大师这般的人物何愁大事不成?”
百维暗笑忖道:“我将已入南宫世家门下之人说成下落不明却将百代说成已投入南宫世家门下任无心非但不知.还口口声声称赞于我。”
一念至此心里不禁大是得意只因任无心素来极少称赞他人此番却一连称赞于他达数次之多。
心念闪动面上仍装得愁眉苦脸接道:“但贫僧究竟是否能够脱身而出在那时希望却是渺茫的很。就在这时那将贫憎诱来此地的妖女突然走了进来附在四夫人耳畔悄悄说了几句话.她说话声音虽轻.但贫僧多年静坐.耳力实比常人稍胜几分她说的话并无一字逃过贫僧之耳。”
任无心道:“她说的什么?”
百维叹了口气.道:“她说的竟是任相公的情况而且说的详细已极任相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任无心变色道:“真的吗?”
百维叹道:“她说任相公已将玄真道长带回医治四夫人冷笑道:我在玄真身上已施用了九十一种毒药任无心纵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将他医治复元。贫僧听了不觉一惊!”
偷眼望去任无心果然也似吃了一惊。
百维道:“贫僧听了这些话便知任相公身畔必有南宫世家的耳目.百护等三位师弟固是绝无可能那想必定是别的人但究竟是什么人?贫僧却是再也想不出。”
只见任无心面色沉重呆坐在那里不言不动显见正是心事重重。
百维又道:“无论如何这是非之地咱们总是越快离去越好。”
任无心颔道:“正是如此。”
百维目光四扫一眼语声放的更轻道:“而且一路之上随行之人也是越少越好绝不能令南宫世家之眼线混入是以除了玄真道长与贫僧三个师弟之外.最好莫令他人随行那南宫世家纵有通天本领也不能探知咱们的消息了。”
他说的实是言词恳切令人心动任无心似也不禁动容道:“正该如此。”
百维心头暗喜道:“这样我等既可掩饰行藏行动也可方便的多任相公亦觉应该如此那是再好不过。”
要知如此一来在任无心身畔之人便全都是南宫世家门下任无心实如置身虎狼群中而不自知还当这群虎狼俱是他的心腹其处境之险实令人想起便要不寒而栗。
百维想到从此非但任无心之一举一动俱都休想瞒过南宫世家便是自己随时随地要取他性命亦是易如反掌之事心下自是欢喜。
突听窗外有人道:“不知大师如何逃脱险境的小人们正等着听呢!”
百维不禁暗道一声惭愧他欢喜之下竟忘却将自己之历险行程说完!
任无心亦似浑然忘却此事闻言方自叹道:“大师之脱险经过想必更是惊人非但他们亟欲知闻便是在下也正等着洗耳恭听。”
百维大师缓缓说道:“贫僧此番得能侥幸脱除实是天幸……天幸……”
他方才只顾说的高兴竟未想起无论任何人若是真的置身在那情势之中若想脱险实是难如登天之事此刻竟不能自圆其说口中连说了几句天幸天幸一时还想不出该如何继续?
但任无心等人还是在凝神倾听丝毫未觉出他神情之尴尬。
百维又长叹了几声突然灵机一动道:“那时贫僧本想做出被酒色所迷.而诚心归顺南宫世家之态好教南宫世家将贫僧派到任相公这里作为眼线于是贫僧也可乘机归来而且贫僧还可捏造任相公一切虚假之消息回报于他一来可混淆他们的耳目再来也可随时得知他们的行踪。”
任无心拊掌道:“此计果然大妙不知大师是否用了?”
百维道:“但贫僧后来转念一想南宫世家既以施用迷人心性之药物见长即使相信了贫僧的话也必定先要逼贫僧服下一些迷毒之药贫僧若是真的变了性情岂非弄巧成拙。”
任无心叹道:“大师思虑端的周详细密此点在下竟未想到。”
百维冷笑暗忖道:“你想不到的事多呢!”
口中道:“就在贫僧犹疑难决之时那进来通报讯息的妖女方待离去哪知……”
说到这里他双掌紧握似是变的十分紧张旁听众人也不由自主跟着他紧张起来。
只听百维接道:“忽然间那秘室之中.竟涌入了大量水来大势竟有如黄河决堤澎湃汹涌不可遏止那妖女的身子先被这股水势冲得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果然群相动容百维亦自暗暗得意忖道:“这一着果然是惊人之笔五夫人令我说得越是荒诞不经越好此番我说的总不愧荒诞不经四字了吧!叫任无心无法相信.又不得不信。”
心念转动口中接道:“变生意外就连皇甫少虹那般深沉之人都不禁脱口惊呼出来但他惊呼还未出口桌椅已被那水势冲倒碗盘杯盏.珍馐菜肴俱都被冲得飘浮水上。”
他面上初次泛起一丝笑容接道:“最妙的是南宫世家中人竟似全都不通水性见到水淹及膝已是惶然失色何况那水势来的又是那般猛烈刹那之间.便已没及胸膛宛如江河倒灌一般.南宫世家中人自顾尚且不暇怎能顾得了贫僧。”
任无心喟然长叹道:“好水呀好水……不知大师可通水性吗?”
百维道:“贫僧幼时居于江滨于水性倒还略知一二那时心里虽也吃惊但怎肯失去了这千载难逢之良机当下闭气潜入水里.等到水势越来越高已将那秘室全都流满贫僧便自水中一跃而出南宫世家中人正在水中挣扎惊呼虽然眼见贫僧逃走却也无计可施!”
任无心瞧了他衣衫一眼叹道:“大师衣衫直到此刻还未干透哩!”
百维暗喜忖道:“幸好我未曾设法烘干衣服……”
口中道:“贫僧水淋淋出了地道正想瞧一瞧是何人放水救下贫僧哪知地道上面一无人影四下荒坟也仍是冷冷清清阴阴森森似乎与贫僧方才进去时毫无变化但贫僧却已是九死一生。”
语声微微一顿众人也情不自禁跟着松了口气暗暗为百维高兴。
百维突又接道:“但贫僧方自走了两步便瞧见干燥的地面之上有一道水痕一路洒了过去似是那放水之人所留下的贫僧实是忍不住那好奇之心一心想要瞧瞧是谁放的水便跟着那水痕走了过去只见那水痕在荒坟中蜿蜒穿行到了一座长满青草的荒坟之前.突然消失不见……那……那放水之人竟似自这座荒坟中走出来的幽灵!”
一阵风吹过百维恰巧说完众人只听得忍不住机灵灵打了个寒噤良久良久百维方自沉声道:“那一片荒坟地中.既无溪流.亦无水井那水自何处来的?纵然有溪水与井又有何法能将溪井中水倒灌入那坟底密室之中?那放水之人究竟是谁?怎会有如此不可思议迹近奇迹的神通?”
长叹一声接道:“贫僧心中实是疑云重重百思不得其解但贫僧死里逃生亦不及仔细思索便急忙奔了回来……任相公……任相公此中之真象你可想的出吗?”
他说完了话众人俱都面面相望目定口呆任无心木然而立亦是做声不得。
窗外云层渐渐沉重似是即将有狂风暴雨落下风生满室卷的窗帘呼呼作响。
但室中却是一片死寂也不知延续了多久.任无心方自缓缓道:“那内藏地道之坟墓大师你此刻还能认的出吗?”
百维沉吟道:“那一片荒坟地中坟头可止千百看来也都是大同小异差别极小何况……贫僧那时始终处于极大之惊惶中—直未能静心观察此刻……唉!只怕难以分辨的出了。”
这番说词他早已想好是以说来非但毫无疑难而且语声中所带那种自责自疚之意装做的更是逼真已极教人听不出丝毫破绽。
任无心缓缓道:“此事想来必是如此大师也不必自责自疚若是换了在下也必是分辨不出的。”
语声微顿突又问道:“那坟墓之中除了那间地室外是否还另有秘室暗道?”
这一问却是出了百维意料之外百维沉吟良久方自说道:“贫僧所见不过仅有那间地室而已是否有暗道贫僧便不知情但从那地道看来并无通向他处的门户。”
任无心喃喃道:“哦……坟下仅有一间秘室那水势想必还未能泄出……”
百维连忙道:“那地室中虽无看得见之门户.但想必还另有目力难见之暗门以皇甫少虹与百代那等武功当时虽然惊惶但绝不致被那水势困住必能设法走出.将—切掩饰的不着痕迹。”
任无心颔道:“不错想来必是如此我等也不必再去查看了…何况纵然查看有那素手兰姑在那里我等亦非其敌手。”
百维暗喜道:“任无心呀任无心你可知我说那素手兰姑在座便是要你不敢追查。”
心念一转突听任无心又自问道:“那素手兰姑面貌看来是何模样?双目之中所带的是什么神色?大师想必是看到了。”
这一问更是大出百维意料之外要知他从未瞧过兰姑平时的面貌这一问叫他如何回答的出当下讷讷道:“这………那神情实是颇难描述贫僧……”
忽然间那一直茫然呆坐着的玄真道长竟出了一声惨厉的长笑身影缓缓自凳上站了起来双臂伸张似是要择人而噬!
百维立刻做出惊惶之态大声呼叫道:“不好了任相公……快……”
任无心倏然长身而起闪电般出手扣住了玄真的脉门沉声道:“各位大师请随我来。”
将玄真架入内室之中。
百维、百护等四人相随而入。
只听任无心叹道:“在下此刻实已精疲力竭玄真道长若再作在下只怕已难以制的他住不知四位大师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在此看守于他?”
百维早已想寻个机会与这玄真道长密商闻言立刻应声道:“此乃贫僧等份所当然之事.任相公只管吩咐。”
任无心将玄真按在木榻之上沉声道:“但望四位大师各据—角在他四面坐下玄真道长若是作大师们出手也不可太重。”
百维道:“遵命!”
任无心仰天长叹道:“在下心力交瘁似已不能支持了!”
百维暗暗欢喜面上却做出关切之容道:“相公不如赶紧摒弃一切心事歇息一阵不然怎能应付来日之行程?此间事有贫僧师兄弟在此料理相公你只管放心好了。”
任无心谢道:“如此就偏劳大师了。”
一揖到地转身而出。
百维究竟不敢追出查看与百护等分四面坐下过了良久沉声道:“有劳百卫师弟去将门户关起。”
他料想任无心已走的远了但仍提防着田家村有人前来窃听。
哪知玄真道长突然道:“不可关门!”他面上虽仍带着痴迷疯狂之态但这四个字说将出来语声已极是清楚镇定。
百维早已知道他的真情自然不觉意外百护等三人.却显然吃了一惊。
只听那假玄真道长缓缓接道:“任无心精细无比你方才那番说话中.他似已觉得有些可疑若是被他继续追问下去必将是破绽百出是以我才立刻转开他的注意之力教他不再追问!”
语声不但清楚镇定而且聚而不散百维等四人虽听得清清楚楚但室外却无法听闻显见这语声是以内家真力自喉间逼出来的说话时嘴唇也丝毫不见动弹.使人纵在暗中窥望于他也觉察不出他在说话。
百维也未料到此人行事竟如此周密内功竟如此精湛当下肃然道:“多谢兄台。”
假玄真道长道:“是以你我此刻万万不可再有丝毫行迹可疑之事落入任无心眼中我说不可关门也正是此意。”
百维大是赞佩道:“兄台说的是。”
更是忍不住要想知道这假冒玄真之人究竟是怎么样的角色悄声又道:“不知兄台大名可否见告?”
假玄真缓缓道:“你此刻也不必问我姓名我身份此刻也绝不能泄露总之我与你一样乃是南宫世家的属下之一说不定……说不定昔日与你也是素识!”
百维呆了一呆心下更是惊疑遍思故交旧识也找不出任何一人与此人有相似之处。
若是任无心在此听了这玄真道长的语声便可觉他便是那日与皇甫少虹一搭一挡狼狈为奸杀了自己的同伴却要嫁祸于任无心之人。
那田秀铃虽觉皇甫少虹阴险毒辣但任无心便已觉此人不但武功高绝来去无声若论阴险毒辣之心计亦高出皇甫少虹甚远。
而此刻此人已在任无心身侧那情况当真有如自己卧榻之旁有毒蛇猛虎在侧一般。
就连百维亦是越想越觉此人来历之神秘行迹之诡异心计之深沉均在自己之上.心头不觉泛起一阵寒意神情之间便更是恭敬。
那假冒玄真道长之人眼神中微微现出一丝暖意沉声道:“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过于低估对方之实力自骄自满将因轻敌而败;过于高估对方之实力则必自轻气馁而致丧失信心是以我方此刻虽已占必胜之优势但却万万不可有丝毫轻视任无心之心。”
百维道:“是!”
假玄真接道:“是以你从今而后言语行动都切需备加留意若是被他觉破绽岂非功亏一篑?”
百维垂道:“是!”
他神情之间越来越是恭谨假玄真眼神间也随着他神情之变化而冷峭之意越来越见减少暖和之意越来越见加深。
假玄真道:“你方才此去必是见着了我南宫世家中当今权位最重的五夫人。”
百维嗫嚅道:“虽闻其声却未见其面。”
假玄真道:“虽然未见其面但仅闻其声已可知此位五夫人实是天纵奇才任无心纵是算无遗策却无一事不在她计算之中。”
百维心悦诚服道:“正是如此!”
假玄真道:“五夫人必是要你将方才一去多时之事编造的越是荒谬越好是吗?”
百维暗中吃了一惊忖道:“好厉害的角色连五夫人之算计也落入他算计之中。”
口中道:“正是如此。”
假玄真道:“你必定以为你方才那些说词已是荒谬绝伦是吗?”
百维道:“实是荒谬的很但望任无心那小子莫要看出破绽才好。”
假玄真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那番说词已是荒谬绝伦但我看来。却是太不荒谬之极!”
百维呆了一呆呐呐道:“真……真的?”
他实是无法想象方才那番说词若非荒谬.世上还有什么更荒谬的故事?
假玄真冷冷道:“自是真的只因你心中还是时刻不忘你亲身经历之事.是以说话时便不知不觉流露出来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此种心理上之弱点便形成了你说话间之破绽你若能完全抛开自己心中所思而另外编造个绝无相关之故事任无心便再也生不出丝毫疑心了。”
言词虽然简短但却中肯已极.三言两语便切中问题之症结。
百维不禁大是赞叹暗中忖道:“我方才心中始终未能忘去那莲儿之绮艳.菊儿之清丽.更未能忘去那一段**时刻是以说话间不知不觉将这两人说了出来又不知不觉描述了一段绮丽之风光正是借题挥聊作泄……”
他瞧了假玄真一眼接着忖道:“他方才这番话说的必是此点……唉!此人当真不是平凡之人竟能料出别人心底之秘密。”
要知百维亦是心机灵敏之人是以一经别人点醒便立可分听出真情。
但想到这里百维心中突又一动忖道:“他心计纵然非同常人可比但却又怎能知道我方才那一段经历?他若不知道我方才那一段经历又怎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莫非……莫非方才那所有生之一切俱早已经过周密之计划与安排.而这所有安排与计划此人也俱都曾经参与其事?”
一念至此心头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只听假玄真冷冷道:“幸好任无心还未聪明到此等程度纵然暗怀疑心也万万不会看破其中真象更万万不会窥破你的心意。”
百维道:“但愿如此!”
玄真道:“五夫人除了教你回来编造一番说词.可还交代你什么别的吗?”
百维心头一凛道:“正是还有交代。”
玄真道:“可是要你为田家村这些人安排—条出路?”
百维道:“正是如此!”
玄真道:“既是如此便不可迟疑你快快去吧!”
百维道:“是!”
当下长身而起匆匆奔去。
这时距离他入房时不过仅有顿饭时分但外面之情景.却已大不相同。
方才还在四面游荡窥望之村众。此刻竟都已整理起简单之行李聚集在长街之上整装待。
百维面色微微一变一掠而前道:“各位要去哪里?”
村众中有一位年纪看来最长之人恭声道:“此间已非久居之处我等虽不愿离开这里.但……唉……但却也只好出去暂避一时等到任相公大功告成南宫世家一败涂地之日再做归计。”
百维目光环扫一眼道:“但各位人数非少.此去不知可已有食宿之处?”
那老人道:“虽然寻不着安居之乡但聊蔽风雨之处总是有的。”
百维沉吟道:“各位行列如此众大一路上必然引人注意而南宫世家耳目那般众多各位行踪难保不为其现是以各位此去之地.必须十分要妥当安全否则又与留在这里有何两样?”
那老人枯涩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欣慰之笑容.道:“小人们此去之地乃是任相公为我等安排的想必安全的很。”
百维呆了一呆讷讷道:“任……任相公已为各位安排好了吗?”
那老人道:“任相公方才临去之际才告诉小人们的。”
百维双眉皱得更紧道:“不知任相公为各位安排的是什么地方?”
那老人道:“此事连大师都不知道吗?哦想必是任相公匆匆决定还未及通知大师。”
语声微顿接道:“任相公为小人们安排之地乃是由此东去五百里—个叫聚贤庄的任相公还说那聚贤庄主6大侠为人不但急公好义古道热肠而且挥手干金绝不吝啬小人们虽然食指繁多但去吃个三五年也绝无问题。”
百维默然半晌喃喃道:“江湖中若有此等人物怎地贫僧却不知道?唉!想必是贫僧坐关多年自对江湖间侠踪生疏的很了。”
那老人含笑道:“想来必是如此但任相公也曾说过那6庄主虽然好义多金但一向不惹是非江湖中知道其人姓名的并不甚多……”
百维道:“是吗?”
忽然抬起头来接道:“任相公到哪里去了各位可知道?”
那老人道:“任相公自从听了大师那番经历之后面色十分沉重眉宇间似有重忧自屋中出来交代了小人们那番话后便说要去寻个清静之地稍做休息略事思索……小人们也不敢多问任相公便自管去了但任相公究竟要去哪里小人们却不知道。”
百维又自沉吟半晌沉声道:“任相公所去之方向各位总该知道的吧?”
那老人略一寻思指着正东方向道:“任相公是往这里走的。”
百维见他手指之方向并非那一片荒坟所在之地暗中不觉放下了些心事.沉声叹道:“任相公如此辛苦也该好生休息休息了。”
口中说话之间已自转过身子向那老人手指方向大步而去。
那老人凝目望着百维身形逐渐去远目光仍未移动一下只是口中喃喃道:“任相公果然所料不错这位大师果然盘问得甚是祥细…”
任无心此刻却早已到了那—片荒坟之外以鹰隼般敏锐的目光窥探着坟地中之动静。
他方才出村时走的确是与这片荒坟相反的方向出村之后也曾寻了个隐蔽的树荫闭目倚树而坐静思养神。
只见他面色忽阴忽晴双眉时展时聚显见.正是为了那许许多多可惊可疑之事而思虑忧烦心情哪里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风吹木叶四野无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片刻之后他霍然长身而起在村外绕了个大大的***又寻找片刻.便已瞧见那—片阴森之坟地。
任无心展动身形在坟地四外迅快地探视了一遍荒坟地中哪有丝毫动静?
夜色渐深.但见磷磷鬼火飞舞于荒坟野草间.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寒意。
任无心又自迟疑半晌突然转身一跃闯了进去.借着天上星光.地下鬼火.一个个坟头搜了过去其实他究竟搜寻什么此刻就连他自己心里亦是一片茫然毫无线索。
忽然间荒草中似有光芒一闪任无心闪电般一跃而去.俯下身子。
只见荒草中闪光之物竟是一只银盘覆面扣在草中.若非星光恰巧射来映出了反光那是谁也不会现的。
任无心目光闪动撕下一块衣角包起手掌将银盘拾起盘下扣着的竟是一排清蒸鱼翅汤汁却都已浸在土中鱼翅也已凉透但却仍带着种香甜之气.丝毫未曾腐烂。
四面望去左面一片地上竟打扫的甚是清净再也寻不着别的什么?
只是地上偏偏又摆着些枯草断枝残瓦败石若是稍为粗心大意之人便根本无法觉这些草石之属乃是此地经过打扫之后故意摆将上去作为乱人耳目之用的。
但任无心心细如.一眼望去便已觉这片草地异常之处。
双目微皱目光闪动忖道:“瞧这银盘的形状必是远远飞来扣在草中是以未曾被打扫之人觉而盘中鱼翅竟未腐臭更可见这鱼翅蒸熟.绝不会过一日。”
心念一转接着忖道:“以此情况看来这片空地上必曾布下一桌酒筵后来不知经过什么动乱将桌上杯盘都震的飞了起来是以这盘鱼翅才会落入草丛之中而鱼翅既未腐臭.摆筵之时也必定是在这一日之间也正是百维到这里来的时候。”
但这酒宴是何人所摆.为何要摆在这一片荒坟地中?百维所叙的那故事究竟是真?是假?抑或是有些属真?有些是假?此地既已显然摆这酒筵是否此间还另有一处孤坟地室中也曾摆过酒筵?
最令任无心难以解释之事乃是:这—盘鱼翅在中原一带可算得是极为珍贵之物南宫世家摆下这一席珍贵的酒筵若是为了招待百维那却是为了什么?
百维若非南宫世家中之奸细南宫世家摆下这一席酒筵便是为了要款待于他拉拢于他但这理由亦是勉强已极。
只因谁都可以知道单凭一席酒筵是万万无法会使少林护法变心的.这—席酒筵岂非摆的毫无价值?
何况百维若非南宫世家中之奸细回去便万万不会编造那—番荒谬之故事!
但百维若真的早已是南宫世家之门下.则南宫世家便更不必在此等地方.摆下如此珍贵之酒筵来款待于他。只因此时既非摆酒之时此地亦非摆酒之地。
任无心独立于四面鬼火之中翻来覆去苦心思索了顿饭功夫。
他想来想去只觉此事无论怎么去想其中都有极大之矛盾。
顿饭功夫的苦心思索后任无心是否现了什么?想通了什么?他未说出别人亦无法猜测。
只见他苍白之面色绝无一丝表情只是用那方撕F来的衣角包起了那只银盘与那排鱼翅仔细地藏入了怀中这一银盘鱼翅中似也隐藏着—些秘密的线索而任何线索他都不愿放过。
忽然间风中传来一阵极是轻微的脚步声似是有人自远方急奔而来。
任无心精神一震凌空一个翻身便已隐身在一座坟头后行动之迅捷灵敏身法之干净利落端的无人可望其项背!
顷刻之间远方便已有两条人影先后奔来。
前面的一人身形小巧似是个女子轻功身法竟不在一般武林高手之下。
后面的一人身材魁伟黑衣劲装但轻功却远远不及前行的女子奔走的已是极为吃力.那脚步之声也是他出来的。
两人到了这一片空地之上骤然停下脚步。
夜色中但见这女子明眸如水娇靥胜花竟然绝美只是此刻神情中带着一种狠毒之意转向那黑衣大汉厉声道:“二十八件银器只剩下二十七件那少了的一件若不是你拿的便必定在这里你就给姑娘我找出来吧!若是找不出……哼哼姑娘我纵然有心饶你只怕你也不敢活着回去!”
那黑衣大汉生像虽威猛但神情间却似是畏惧已极连身子也在不住簌簌的抖颤声道:“菊……菊姑娘小人天胆也不敢……”
那绝美少女轻叱道:“废话少说快动手找吧!”
黑衣大汉恭应一声果然俯身寻找起来。
隐身坟后的任无心听了这一番言语已知这两人必是南宫世家门下再瞧这少女容貌竟有七八分与百维口中那妖女相似。
任无心不禁又惊又喜惊的是南宫世家行事果然谨密连少了一只银盘都不肯放过。
喜的却是百维必定曾经见过这少女他那番故事中至少有几点是真的。那么自这少女口中便必定可以追询出此事之真相。
任无心此刻若是飞身而出以他的武功不难在举手之间将这男女两人一齐制住。
但任无心考虑再三竟未出手还是隐身坟后不动声色他凡事必经极为周密之思考此番既不出手自有他的道理。
只见那大汉双手在草丛中疯狂般拨动满头大汗雨点般落下直搜寻了将近顿饭时分那四下荒草都已几乎被他翻了个身但仍是毫无所获。
黑衣大汉转过身子扑地—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菊……菊姑……娘……”
艳美少女面上似是笼着一层寒霜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黑衣大汉伏地道:“小人……小人多年来无论流汗、流血从未有过……有过丝毫退缩.但望菊姑娘……念……念在小人这一番话……”
艳美少女面色一沉怒叱道:“好呀想不到你也敢自夸功劳了你难道未曾瞧见我家五夫人.对那些邀功求赏之人所用的手段?”
黑衣汉子身子一震再也不敢抬起头来道:“小……小人不敢!”
绝美少女冷冷道:“似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人我也犯不上亲自动手杀你你还不自己快寻个了断?等到姑娘我动手的时候哼!你就少不得要零零碎碎先受上几个时辰的活罪了!”
黑衣大汉不再说话只是伏在地上不住磕头叩的满头俱是鲜血。
绝美少女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缓缓背转身子道:“等我再回头时你若还没死那时……只怕你想死也死不成了。”
仰面向天轻抚着满头秀似是深信那黑衣大汉不敢活着等她回头。
黑衣大汉果然不敢霍然抬起头来咬一咬牙狠狠瞧了那少女一眼目光中虽然满含怨毒但手掌却已自腕底拔出一柄匕向自己胸膛插下。
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他耳畔间忽然响起一阵虽然轻微但却极为清晰的语声一字字道:“你活得好好的为何想死?”
黑衣大汉身子一震掌中匕几乎脱手跌下转目望去数丈方圆内哪有人影。
再看那背转身子的少女亦是绝未动弹显见根本未听到这奇异之语声。
黑衣汉子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想开口说话却又不敢说出口来一柄匕悬在半空哪里还刺得下去。
只听耳畔那语声缓缓接着又道:“我知道你活得正好是不想死的是吗?”
黑衣大汉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那语声又道:“你若不想死就快些乘此机会扑上去将那少女拦腰一把抱住她万万杀不死你了而且说不定还另有奇迹生。”
这话声自是任无心以传音入密之术说出来的。
他内功实是炉火纯青是以与这黑衣大汉虽然相隔数丈之遥却仍可将字句清清楚楚逼入这黑衣大汉耳中而第三者却毫无所闻。
那黑衣大汉纵然知道世上有传音入密这一类功夫却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有人能将这类功夫练到如此惊人之地步。
一时之间.他心中自是疑神疑鬼举棋难定只因他虽不想死但对那少女实是积畏已深要他上去将这少女一把抱住实比杀了他的头还要困难。
此时那绝色少女虽然仍未回头但口中又冷冷道:“你的刀可举起来了吗?若巳举起来了.就快快插入胸膛去吧免得姑娘多事也免得你自家受苦……”
冷冰冰的语声无丝毫暖意。
黑衣大汉忍不住心头又自一寒但闻耳畔那语声又道:“动手呀!你还怕什么常言道:自古艰难唯一死你此刻反正已要死了纵然是死不动手也是要死的动手反有一线生机若不试试岂非傻子?”
黑衣大汉抹了抹头上汗珠.忖道:“是呀!我左右都是个死为何不试试何况这语声来的如此奇怪说不定真有奇迹生也未可知?”
那语声变的更是缓和但却最是有力缓缓道:“你此刻可想通了好好站起来。”
黑衣大汉但觉这语声中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身不由主悄悄站了起来那语声道:“好扑上去!”
黑衣大汉想也不想纵身扑了上去。
但他身形还未扑到那绝色少女已自警觉.霍然转身怒叱道:“你……你找死!”
其实她也绝未想到这大汉敢向自己出手也有些慌了手脚。
黑衣大汉更是惊惶.但已收势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扑上。
绝色少女也不闪避冷笑一声纤手微扬向他胸膛直劈而下!
哪知她手掌方自拍起突有一缕尖锐的风声斜斜飞来风声强劲。
若是换作平时这绝色少女势必现也可能闪开.但此刻她心神全被大汉所引根本未曾留意其他击出的手掌还未触及大汉胸膛当下期门大穴突然一麻。
绝色少女连惊呼都未及出全身立刻不能动弹击出的掌势也变的软弱无力。
黑衣大汉这—扑将上去果然将她抱了个结实。
绝色少女又惊又怒黑衣大汉却是又惊又喜.刹那间两人—齐翻滚在地。
黑衣大汉左足一抬竟将这少女整个人压在身下。
黑衣大汉揉了揉眼睛几乎还不能相信此乃真实之事他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少女.一时间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杀了她那是万万不敢放了她那自己岂非便要死在她手中。
突昕耳畔那语声又道:“这女子已被你所擒生杀死活无论怎样都由得你了你要拿她怎样?”
黑衣大汉讷讷道:“我……我……”
目光不由自主落到那少女绝美的面颜娇红的樱唇以及那丰满而柔美的**上。
耳畔的语声又道:“你可是还拿不定主意?可是怕日后难逃她们的毒手?”
黑衣大汉点了点头.目光东张西望但身子却仍压在那少女身上。
突见一个布包由半空中直落下来.砰的落在大汉身侧。
耳畔那语声又道:“拾起这布袋.将袋中之物分成两芈。”
黑衣大汉此刻对这语声已是视若神明唯命是从闻言赶紧拾起布袋解开一看里面却竟是一排已然冷凉但却未**的鱼翅。
他心中虽然惊疑不定猜不出这鱼翅中究竟有何秘密将它分做两半又为的是什么?
但他却仍遵命将鱼翅分做两半那语声道:“你压着的少女身子虽然丝毫不能动弹但颈部以上都可活动你先将一半鱼翅塞入她嘴里强迫她吃下然后自己再吃下另一半。”
黑衣大汉更是奇怪猜不出这是为了什么?
俯望去.只见那少女眼睛虽闭着但满面都是愤恨之色牙齿也咬得紧紧的。
黑衣大汉迟疑良久还是不敢决定是否该如此做。
只听那语声又道:“你性命是我救回来的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黑衣大汉终于下了决心捏开那少女的牙齿将鱼翅塞入她嘴里。
那少女自是聪明绝顶的人物知道在如此情况之下反抗亦是无用竟乖乖的将鱼翅吃了下去。
黑衣大汉也皱眉吞下另外一半心里犹自奇怪不知那诡异的语声要他吃下这冰冷的鱼翅究竟是何用意。
而此刻四下已无丝毫声息那诡异的语声似已有如来时一般神秘的消失。
黑衣大汉四下探视四下搜索却既不知那语声自何而来更不知那语声从何消失。
他骤然失去这神秘力量之凭依心头间不觉泛起一阵茫然、惶恐之感。
既不知自己该去向何处更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少女那情况当真有如大海中骤然失舵一般非是身历其境之人再也不会明了这等心情之茫然.惶恐与恐怖。
哪知不到盏茶时分他这惶恐之心情竟也突然消失刹那之间黑衣大汉但觉一股热流.自丹田小腹直冲上来极快的遍布全身体内似是有一股热力要胀破躯壳暴散而出。
黑衣大汉又惊又惧俯望去那少女苍白的面容亦已变为火烧—般虽然在这暗淡之星光下仍可看出她面色上惊人之变化。
再看她那一双眼皮之中也不再满含怨毒愤恨之色反而充满了—种奇异的渴求之色带着种勾魂摄魄的光芒瞬也不瞬的瞧着那黑衣大汉。
与其说是向他挑逗倒不如说是求他怜惜。
她体内显然也正在受着那欲念与热力煎熬只是身子不能动弹只能自喉间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将牙关咬得吱吱做响。
黑衣大汉心房跳动也骤然加剧.粗大的手掌在少女那丰满而又诱人的**上不住摸索看来犹如疯狂一般.又将那少女一身衣衫撕得粉碎露出了那晶白的肌肤。
那少女浑身肌肤都在不住颤抖双颊更是赤如流丹眼波中出野兽般之欲焰。
但两人却都无法再进一步只因那少女穴道被点四肢僵硬的不能动弹。
黑衣大汉**不得泄行止自然更是疯狂本在抚摸的手掌也变得拍打拧扭起来将那少女的娇躯拧扭得一块块青肿起来。
那少女非但全无痛苦之意反似觉得是舒服。呻吟之声也更是**。
黑衣大汉拍打拧扭却只是要设法解开她的穴道但以他的武功又怎能解开被任无心这般绝顶高手所点住的穴道。
伏身在暗处的任无心默然瞧着这幕魂销在自己面前事情。他面上仍是石像般深沉冷静绝不露丝毫表情只是双目中出逼人寒光地上的两人.仍在野兽般扭打滚动着全然失去了理智。
任无心思潮却在不住运转暗中忖道:“菜肴中果然下有迷性的媚药这一点已可完全证实但酒筵是为谁摆的?是否为了百维?百维究竟是否南宫门下?百维若是南宫门下南宫世家为何要摆下有迷药的酒筵来陷害于他?百维若非南宫门下为何又要撒谎?”
这些问题虽然仍是一个跟着一个接踵而来难以解决但任无心却似已从这些混乱的问题中寻得了一些线索。
忽然间暗中又有一条人影如飞掠来看模样竟也是个少女而轻功身法却也与先前那少女不相上下。
在地上滚动着的黑衣大汉自是浑然不觉.他那粗重的喘息竟已变做一声声野兽般的嘶吼。
黑暗中人影一掠而至果然也是个容色美艳眼波明媚的青衫少女。
她目光一瞧瞧见了地上两人的模样情不自禁出了一声惊呼但立刻伸手掩住了自己的樱唇眼神迅快的四下打量一遍。
任无心有心要探个水落石出虽然见到有人到来却仍然伏身暗处。
就在这刹那间后来的青衫少女突然伸手轻轻一拍掌声在静夜中听来甚是响亮。
此声刚落十丈外似乎也有掌声一响.接着在二十余丈外又有掌声一响。
这清脆的掌声竟是一声接着一声远远传送了出去。
任无心双眉一皱似待有所动作但这时荒坟四面突然燃起了一圈火把。紧接着.那青衫少女身形已又没入黑暗中。
黑暗中却另有两条黑衣大汉奔去手提一桶冷水向地上两人当头淋了下去。
那少女与大汉被冷水一泼神智突然清醒起来。
那大汉怔了半晌翻身一跃而起目光四转面上突然现出难以描述的惊骇之色脱口狂呼一声向黑暗处奔了过去手提水桶的两条大汉只是冷冰冰瞧着他既未拦阻亦未追赶。
但那黑衣大汉身形方自没入暗处立刻出一声惨呼呼声惨厉可怖。
显见暗处还伏有他人黑衣大汉已遭了毒手。
而那少女因穴道被制仍是不能动弹神情间亦是惊怖已极。
前后不过是刹那间事而所有情势俱已大变。
任无心虽知南宫世家组织严密但却也未想到他们调动人手竟有这般迅快。
霎眼间便已将四面全部包围当真犹如神兵神将来自天上一般。
火光闪动风声呼啸四下仍是寂无人影也不知四面究竟有多少南宫门下的埋伏?
任无心纵然艺高胆大此刻心中也不由自主但觉一股寒意直冒上来。
若论他的武功要想闯出这四面埋伏并不困难可怕的只是南宫世家调集门下既是这般迅则此地想必定有南宫世家中之主脑人物坐镇.那素手兰姑也多半在此.无论他冲向何处南宫门下必将传声告警顷刻间兰姑便可赶来。他人单势孤对抗兰姑一人已是力有不逮。对方只要再加上皇甫少虹或是其他任何一位高手任无心便休想活着回去。
这优胜劣败之势任无心转念之间便分析的清清楚楚。但情势已然如此更不能隐身不动坐以待毙。
只听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过那四面燃烧的火圈便渐渐向中央缩小。
再瞧空地中那条大汉已抱起那绝色少女隐身而退。
火光闪动越来越见炽烈夹杂着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有如惊魂颦鼓动地而来。
任无心力贯五指在坟头挖起几块土石转目四望但见东方火光最密西方火光最疏。
任无心暗暗忖道:“我若是南宫世家必定在火光最疏之处设下最强的埋伏好教人去自投罗网我正好将计就计声东击西。”
虽在此等危急状况之中但他行事仍不慌张每一行动都经过极为周密之思考。
先将自己置身于对方之地位再设法安排自身之对策这正是兵法之中最最精奥之理。
任无心一念至此当下再不迟疑抖手将第一块泥土投入西方两丈前荒坟间最阴暗之处跟着将第二块泥土投至四丈外阴暗处。
等到他第三块泥土出手四面果已骚动东、南、北三方的火光已都向西方抱抄过去奔腾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一声声轻微的叱咤。
任无心精神一振拧腰奔向东方。
只是他并未凌空飞跃而是贴地奔行有如狸猫般无声无息的穿行于零乱的坟头中。
抬眼望去东方的火光果然都已转开前面黑沉沉的连鬼火都已消沉。
任无心松了口气暗自估量自己只要提气三个纵身便可掠出这一片荒坟。
那时纵然有人来也休想能追得上他。心念一闪耸肩而起身法之快黑夜中几乎令人目力难见。
哪知他身形方起黑暗中竟突然出一声冷笑道:“任无心果然是你.你果然中计了哼下来!”
五点寒芒早已在说话时划空击出分击任无心前胸后背。
任无心大惊之下.也不知射来的是什么暗器哪敢伸手去接只得一沉真气落了下来。
他惶乱之中也无暇顾及自己落足之处竟是一片毫无隐避的空荡之地而四面却是长草荒坟每个坟头后却可能都有埋伏。
只听黑暗中—人冷冷道:“任无心此刻你前后左右.俱伏有高手只要你动上一动.至少有几十道暗器要向你身上招呼你躲得了吗?”
任无心虽不相信四面真能出几十道暗器但却又不得不信只因此时此刻他突然觉自己一切行动都似早已被人料中。
对方竟似早已知道他的计算如何是以先布下那火光脚步声等种种疑兵之计.却将高手都伏在此地的黑暗中等着他自投罗网。
常言道:“知己乱彼百战百胜。”
此刻任无心行动既被对方摸得清清楚楚还有何胜算之望可言?
而对方这人物究竟是谁?怎会这般厉害?任无心却全都蒙在鼓里—无所知。
刹那之间任无心掌心已沁出冷汗他平生所受惊骇虽多但却要以此次为最。
黑暗中那人又冷笑道:“百忍、百代俱已投入了我南宫世家门下就连你身旁那百维也都是我门下之人你孤身一人还能与我南宫世家相抗吗?只是我家夫人念在你也是一条汉子不忍杀死了你是以才让你活到现在!”
任无心暗中一凛暗忖道:“百忍师兄弟果然已投入南宫世家……呀不对他们若真的投入南宫世家为何要相告于我?这目的想必是离间之计……但我此刻已落入南宫世家网中他们已算定我无法逃走是以纵然将实话说出也无妨碍……”
刹那之间他心中已将此事反反复复想了三次犹自不能分解真假。
黑暗中又有人说道:“依我看来你不如也归顺了我南宫世家。”
任无心想也不想突然笑道:“好在下归顺了!”
举步向话处走去。
黑暗那人中厉叱一声道:“停住难道你真的不怕暗器?”
任无心笑道:“在下已归顺于南宫世家难道还动不得吗?”
黑暗中那人冷笑道:“你当咱们全是呆子不成嘿嘿!以你这般诡计多端之人口中言语岂能令人相信?”
任无心苦笑道:“阁下既不相信在下亦是无可奈何。”
黑暗中突然抛出一只锦囊落在任无心足畔.那人道:“你若真心归顺就请先将这囊中药物服下我南宫世家绝不会亏待于你。”
任无心拾起锦囊竟连看也未看—眼便随手藏入了怀里。
黑暗中那人叱道:“你这是做甚?”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你们若真要任某服下此包迷药大可先以暗器击伤任某……”
说话间竟一步步向黑暗中话之处走了过去口中接着道:“那时任某已毫无反抗之力莫说一包迷药便是十包迷药也只有被你们强迫服下了。”
他面带微笑步履从容看来似是镇静己极其实掌心早已捏了一把冷汗。
但说到这里他已向前走出七步黑暗中竟毫无动静更无一点暗器袭来。
任无心暗中松了口气接着道:“但你此刻舍易求难为的只是你们的高手此刻并未在此这只不过又是你用的疑兵之计是吗?”
“是吗”两字出口他身子已站在那话处的坟头之前四下仍无动静。
任无心不禁大喜扬手一掌向坟后挥了出去。
此掌无论是否得手只要掌力一动他便要立刻旋身而退再有两三个起落便可掠出这一片充满危机之阴森坟地。
哪知他掌力还未动突听身后有人冷冷道:“别动!”
这一声别动实有如一支冷箭一般笔直射入任无心之心底。
任无心心头一寒大惊转身。
只见远处火光仍在闪动那闪动的火光.衬着三条黑衣人影当先—人赫然竟是素手兰姑!
兰姑身旁一人满面俱是诡笑正是皇甫少虹。
兰姑身后还有一条人影。穿着宽大的长袍竟是背向着任无心负手而立神情显得甚是悠闲似是在观赏着火光闪动中的景色一般。
此人身形并不高大双手俱都藏在黑色长袍之中头高高挽起也分不出是男是女。
任无心瞧他神态心头一动忖道:“莫非这就是南宫世家在这里的主要人物?”
仔细瞧去只觉人影似是十分熟悉又似从未见过.但他纵然用尽心思却也想不出此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而此刻情况实也不容他多加思索只因他平生唯一的敌手此刻便在他面前。
他目光凝注着兰姑藏在衣袖中之双手丝毫不敢移开他暗中调息气达四肢只要兰姑衣袖微微一动他便要抢先出手免得兰姑占了先机自己便要落入必败之地。
皇南少虹阴森森诡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任无心你莫非活的不耐烦了吗?嘿嘿!你且转头瞧瞧身后是什么?”
任无心非但身子未曾动弹.就是连目光都未曾转动一下。
皇甫少虹咯咯怪笑道:“你为何不转身?可是不敢转身吗?”
任无心全身真气俱已进入饱和状况之中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无论别人说他什么甚至出口辱骂于他他也无法开口说话。
皇甫少虹大笑道:“好你既不敢转身去瞧本座不妨告诉你此刻你身后已站着本门七十二地煞中五大高手除了两位当代暗器名家外其余三位俱练有最最阴毒之掌力你无论中了谁—掌都要痛哭惨呼七日七夜.然后不治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