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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水阁初会

随波逐流之神龙传奇 | 作者:随波逐流 | 更新时间:2016-11-25 14:2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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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陵郡守府占地极广,原本是前朝富贵之家的府邸,乃是名匠设计,素有潇湘名园之誉,前朝末年,流寇攻岳阳,城破之日,郡守**殉城,原来的郡守府就成了废墟,反而是这座名园,因为被流寇首领占据当作府邸,反而得以幸存,宁素道被任命为岳阳郡守之后,喜欢这园子秀丽清雅,便将这里改建成了郡守府。前面三进修整增建之后,当作官邸,后面的园子则分隔成三个彼此相通的小园林。中间的那一座叫做“橘园”,又叫后园,因为满园的橘树而得名,作为官邸的后宅。东边的园子叫做“鹤园”,富丽精巧,湖石嶙峋,花木扶疏,掩映成趣,乃是接待贵宾的驿馆。西边的园子叫做“竹园”,却是从洞庭湖引水过来,蓄水成湖,沿湖种了斑竹、梅花竹,间或有几株梅花,竹影婆娑,暗香疏影,清雅空灵。园中别无屋舍,只在湖心用青石为基,建了一座水阁,只有一座九曲竹桥和湖岸相连,却是幽居清修的好所在。这里是滇王吴衡在岳阳时最喜爱的静修之所,所以平日除了照料园子的下人之外,就是宁素道自己,也轻易不到这里来。

  正当午后,秋日的阳光依旧炽热非常,透过浅碧色的纱窗在浅黄的楠竹地板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光痕,一道自屋顶垂下的竹帘将水阁分成明暗两间,帘内是一张宽大的软榻,榻旁摆着黄杨短几,墙壁上挂着一副雪竹图,以及一柄褐色刀鞘的五尺长刀。帘外在东窗下摆着一张梨花书案,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一些卷宗,案头的博山炉内焚着沉水香,轻烟寂寂,淡淡缭绕在阁内,使得这间的近乎简陋的水阁越发显得静谧出尘。西窗下则是一张方榻,上面铺着芦席,榻上摆着红木方几和一套茶具,榻下摆着茶灶,榻角放着几个贴着不同纸签的水罐,正是临水煎茶的好所在。

  吴衡放下笔,将披阅过的文书放到一边,旁边伺候笔墨的侍卫吴云善熟练地接过文书装入信封当中,盖上印章封泥,笑道:“王上,您忙了半日了,不如休息一会儿吧?”

  吴衡失笑道:“什么时候你这愣小子也知道管起本王的起居了?”

  吴云善本是吴衡收养的孤儿,得吴衡亲传武艺,从十六岁就跟在吴衡身边随侍,自然不会太拘束,坦然道道:“临行之前王妃嘱咐属下,王上身体要紧,不可太劳累了,军政大事总是处理不完的,若是王上累坏了身子,才是得不偿失呢。”

  吴衡呵呵一笑,站起身在室内踱了几圈,疏散了一下筋骨,才状似无意地问道:“地牢里面的客人还好么?”

  吴云善闻言有些惊愕,却很快答道:“禀王上,那个刺客被段将军鞭伤之后,伤势刚刚好转,又病了一场,烧了两日,听几位先生说,是重伤未愈,又受刑伤,火毒入体的缘故,不过他年纪轻,根基又好,用了药以后恢复得很快,就连身上的鞭伤也没有留下多少痕迹,这两日已经可以起身走动了,听段将军说,他的内伤还没有好,这几日还咳血来着,不过几位先生都说是内腑的淤血,咳出来才好。”

  吴衡略一皱眉,这些日子他忙于军政大事,对于子静的事情没有再过问,想不到却是伤病如此。方才已经得到幽冀传书,罗承玉已经派了人过来,信中之意是要将刺客带去信都,以吴衡的心智,自然看出罗承玉恐怕没有要杀子静的意思。若非是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用子静结好幽冀,吴衡还真是有几分舍不得,毕竟这样的少年高手,平常就是想要招揽都无处寻觅呢。只是现在得知子静的境况,若是日后此人为幽冀所用,或者逃脱在外,恐怕会成为祸患,自己倒还罢了,段越下令对他用刑,却是难免危险。想到此处,吴衡便觉得不应该再避而不见了,便笑道:“既然他可以行走了,就把他带到这里来,本王也想见见这个有本事血洗听涛阁的小魔星呢。”

  听着吴衡略带玩笑的话语,吴云善可不会当吴衡是随便说说,事实上,只看吴衡对那少年刺客的种种厚待,至今仍然没有召见那人,已经是颇令他们这些侍卫大惑不解呢,应诺之后,吴云善连忙亲自去地牢提人。

  带了几名侍卫走入阴暗的地牢,吴云善便不由一皱眉,牢房之内满是刺鼻的药香,深秋时节,又是在地牢之内,纵然是厚厚的毡毯锦帐,仍然不能隔绝丝丝阴寒,凝神瞧去,只见杨宁正面向内侧躺着,似乎正在小憩。

  吴云善上前朗声道:“子静公子,王上要见你,请你起身更衣。”

  牢房之内一片寂然,杨宁身躯没有丝毫动静,就在吴云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翻身坐起,转过头来,冷冷道:“天南刀尊要见我么?也好,我很早就想见见滇王的刀法,也好看看他和逸王比起来,谁的刀法更厉害一些。”

  天下使刀之人,都以逸王杨远为第一,四大宗师之一的身份人人倾慕,而滇王吴衡也以刀法闻名天下,却因为种种缘故屈居杨远之下,只得了一个刀尊的称号,虽然吴衡并不看重武道上面的声名高低,可是在滇王境内,却是无人敢将两人相提并论。想不到这少年刺客竟然一开口就说到此事,吴云善不禁怒从心起,怀疑这少年是否有意挑衅,可是四目相对,吴云善却发觉这少年苍白清瘦的面容上满是炽热的神采,幽深的双目中更是流露出诚挚的意味,倒像是一个见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不由微微一怔,心中怒气烟消云散,吴云善笑道:“我们可没有见过刀王的本事,不过想来王上不会比他逊色的,倒是子静公子,莫非见过刀王出手么,要不然怎么能拿王上和他比较?”

  杨宁认真地点点头道:“自然是见过的,四年前师尊和他比武,准我在旁边观摩,不过我没有看完就晕倒了。”

  吴云善心中一震,跟在吴衡身边,他的眼界心智自然不凡,想不到如今却听到了这样的隐秘,这少年的师父竟然能够和刀王比武,而且听这少年语气中全无伤感,想必他的师父最不济也是全身而退,可见必然是当世高手,可是若有过这样一场龙争虎斗,为何却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传闻呢?吴云善不知道杨宁身为武道宗弟子的隐秘,要不然就能从杨宁这番话语中推测出更多的东西,当下他只是暗暗记在心里,便令仆人进来服侍子静更衣。

  杨宁原本只穿着白色绸衫的寝衣,如今吴衡要见他,自然不能再这么随便穿着,解开镣铐之后,杨宁无视站在牢门之外紧握匣弩的侍卫紧张的神情,接过青色夹袍穿上,也不束发,随手取了一方头巾将披散的头发拢住,然后神色淡漠地任凭两个侍卫将用一副小些的镣铐锁住双手,迈步走出牢门。

  跟在吴云善身后走过漫长的甬道,走出守卫值守房间的屋门,强烈的阳光立时射入他的双眼,杨宁忍不住停住脚步微阖双目,直到适应了光线,他才淡淡扫了吴云善一眼,道:“前面带路吧。”他的语气极淡,但是却是惯于发号施令的口吻,吴云善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一揖,口中说道:“属下遵命。”话音未落便是满面通红,惊觉自己竟然失言,不由抬头望去,却是一眼望进一双如同雪中烈焰一般的炽热幽深的凤目中去,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言语。

  方才在地牢之内,虽然也能看清杨宁的容貌,但是阴暗的灯光和沉重的镣铐令这略显瘦弱的少年显得憔悴不堪,而杨宁方才略带稚气的言语和清秀的面容,也让吴云善生出错觉,竟是有些淡忘了这少年的危险。可是走到阳光下面之后,在即将见到当世仅次于四大宗师的绝世高手这情形的刺激下,杨宁原本被伤病压制住的气势便如匣剑帷灯,再也难以掩饰,那是一种犹如云里孤峰、雪中青竹一般的气质,孤傲、冷漠,还有几分刻骨的寂寞,而那一双流光溢彩的冰寒双眸,更是令他那原本不过是端正清秀的面容,凭添了几分焕然神采。

  不过吴云善毕竟是滇王吴衡身边的亲信侍卫,几乎是刹那之间已经清醒过来,想到方才的失态,他索性更加恭谨了几分,便如同替贵客引路一般模样,领着杨宁走向“竹园”。

  杨宁根本没有在意吴云善的举动是否恭谨有礼,方才他在动身之前,已经再次调息,发觉自己的内伤只痊愈了三成,再加上病体未愈,别说是想要出手过招,就是想要逃跑都没有足够的力量,不过他本也没有想过在此刻逃跑。能够见到“天南刀尊”,这样难得的机会他可不会错过,心中生出无比的自信和豪情,身为武道宗弟子,纵然是在重伤未愈的时候,也不会在武道中人面前有丝毫自卑示弱,面对强大的对手,杨宁彻底摆脱了因为囚禁刑罚以及缠绵不愈的伤病而生出的一丝软弱,他自己虽然没有觉察,可是这些日子的挫折依旧在他身上笼罩了无形的阴影,只是这一切,都在这阳光下悄然散去。

  走在满是竹叶的青石小道上,闻着淡淡的竹叶清香,杨宁只觉得心中生出莫名的欢愉和兴奋,绕过竹林,眼前一亮,只见九曲竹桥通向湖心水阁,桥头两边各自站着一个侍卫,都是面沉似水模样,杨宁看也不看这两人,目光炯炯看向水阁门上挂着的梨花木匾,上面写着“清水轩”三个大字,落款正是吴衡。

  杨宁停住脚步,定定瞧着匾额,却是努力思索起来,他虽然不懂得书法,可是火凤郡主虽然并不教他读书明理,却时时督促他习字临帖,就是他练武最辛苦的时候,也少不了每天临上几张贴,更是常常说起字如其人的道理,杨宁虽没有识字观人的本事,此刻也不由努力思索,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点杨宁还是明了的,故而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可是想来想去,杨宁才发觉自己竟是没有见过娘亲和师尊之外他人的字迹,只有将吴衡的字迹和娘亲、师尊比较,无论是火凤郡主还是隐帝,都有一手绝佳的好字,火凤郡主的字铁划银钩,英风烈气,锋芒毕露,隐帝的书法温润流畅,字里行间透着宁静祥和之意,而吴衡的字却是遒劲厚重,气势磅礴,看了片刻,虽然不能付诸言辞,杨宁心中却也隐隐明了三者的区别,敛去最后的一丝惶惑,他朗声道:“武道宗不肖弟子许子静,请见天南刀尊吴前辈。”他还是动了些心思的,从平烟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份过于敏感,所以他并没有说出杨宁这个名字,子静本就是他的字,许是他的母姓,说起来也不算是假名字,更何况幽冀许氏虽然天下皆知,但是姓许的人数不胜数,他也不担心会露出什么破绽,至于他以江湖中人的身份求见,却是避过了此刻阶下囚的尴尬身份。

  水阁的木门无风自开,里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道:“无需多礼,进来吧,云善除去子静身上的枷锁,在这里不需这么麻烦。”

  吴云善自然知道吴衡的意思,且不说杨宁身负重伤,就是他完好无缺,在吴衡面前也没有本事耀武扬威,所以上前解开杨宁身上的镣铐,杨宁也不道谢,举步向水阁之内走去。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气势又是一变,仿佛已经出鞘的利剑,杀气纵横,锋锐无比,吴云善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刀柄,却是被那瞬间爆发的战意杀气逼得后退了两步。

  杨宁丝毫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几乎是在走入“竹园”的那一刻,他的心思就全部投入了和吴衡对抗之中,当镣铐脱落的一刻,他全然忘记了身上的伤势,战意熊熊而起,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自他梦醒的一刻,所面对的敌人,只有水阁之中的这人给了他无穷的压力,颜紫霜、练无痕、孟湫等人武功和他最多在伯仲之间,平烟武功虽然比他高,可是两人相对之时,他心中初时是感激,后来是愤怒,虽有死战之心,却非是纯粹的战意。而阁中之人虽然不曾出手,可是那逼人的刀气已经破壁而出,杨宁以战意杀气相抗,却仍觉得如负山岳,越往前步履越是艰难。

  滴滴汗水从额头滑落,虽然如同浪潮山岳一般的气势一重重扑来,可是杨宁仍然挺直了身躯,一步步向前走去,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不知何时,松松拢住头发的头巾飘落在地,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双眼,可是杨宁炽烈的目光却仿佛没有任何阻碍,只是凝视着水阁敞开的门口。终于,他跨出了最后一步,踏进了水阁,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宁艰难的步伐,衣衫散发无风飞舞的诡异景象,自身却是感觉不到任何异样,直到杨宁的背影消失在阁门之后,突然,吴云善发觉自己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水阁之内仿佛空空荡荡,又仿佛是里面的两人已经封闭了他们的世界,那是不容外人插手,也没有人可以插手的世界。吴云善心中突然觉得万分惆怅,这一刻他终于发觉了与他视若神明的王上之间的距离,是多么遥远。

  一走进阁门,杨宁顿觉那无边无际的威势一扫而空,仿佛一脚踏入了万丈深渊,气血逆行,原本已经渐渐压制的伤势突然爆发出来,只觉得千万道真气在周身经脉中横冲直撞,纵然是以他的坚忍,也几乎忍受不住周身经脉膨胀收缩的苦痛,眼前一黑,身子径自向地上摔倒。

  还没有沾到地面,已经有人将他扶住,助他盘膝而坐,一手按在背心灵台穴上,一缕平和中正的真气渡入他体内,却也不强行替他收拢真气,只是在他经脉之中缓缓游走。杨宁所练的武道宗心法本是七分阳刚,三分阴柔,这样才能兼有势如雷霆的攻势和种种狠毒诡谲的小巧变化,此番伤重一来是因为连连受伤,经脉不堪重负,二来就是因为平烟留在他体内的异种真气扰乱了他体内真气的阴阳,没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是不可能好转的。而从背心渡入的这一缕真气乃是道家正宗,最是冲淡平和,最具调和的功效,杨宁体内的真气与之并不冲突,反而它的吸引下渐渐汇聚起来,运气三周天之后,杨宁体内真气渐渐回归正轨,就连平烟的异种真气也化去了十之**。杨宁只觉得那原本顽固难愈的内伤竟然已经好了六七成,心念一动,穴脉自动封闭,隔绝了身后手掌传来的真气,潜心调息,不多时已经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不过他虽然不担心有人加害,却依旧没有进入龟息状态,毕竟还有人等着呢。

  吴衡收回右手,含笑望去,只见杨宁苍白的面容渐渐多了几分血色,若非眉宇间仍有几分病容,又比当日初见清减了几分,倒是看不出仍然身负伤病,不过看了片刻,吴衡心中又有些忧虑,这少年未免太倔强了,方才以内力震开自己的手,却是不愿自己再多耗真气助他疗伤,恐怕目前他最多恢复了一半功力,翠湖的心法和武道宗的心法本就是彼此相克,这样一来,他的伤势会拖上很长一段时间,这对于他目前的处境来说,却是最不智的举动,可是他却仍然这般绝决,看来自己想用替他疗伤的恩惠换取此子千金一诺的意图,却是很难达到的了。许子静,这个名字却没有听说过,姓许,和幽冀会有什么关联么?应该不会的,如果他真的和幽冀许氏有关,这样的人品本领,早已经名动天下了,更何况燕王就是真的派人行刺罗承玉,也不会派一个自己的族人出手啊。吴衡完全没有想到杨宁真正的身份,毕竟他近日也得到了七殿下安王杨邛的密书,猜测逸王杨远身边的那少年就是九殿下杨宁。

  不知过了多久,杨宁睁开双眼,起身长揖道:“晚辈拜谢前辈襄助疗伤的大恩,前辈若有吩咐,但请直言,晚辈若能办到,必定舍命相报。”神色恭谨非常,这已经是杨宁几乎从来没有过的举动,过去的十七年,除了在娘亲和师尊面前,他几乎没有对任何人这般大礼。不过吴衡却是啼笑皆非,这小子当真是不通世事,这般说法倒好像是讽刺自己挟恩图报,心中虽然这样想,吴衡口中说道:“本王将你从湖中救起,却是乘人于危,将你囚在地牢,且御下不严,令你重伤未愈就受了刑罚,雪上加霜,心中颇有不安,便思补报,方才着意令你伤势发作,便是为了助你调顺真气,本王迫于盟约,还要将你交给幽冀来人,陷你于水火当中,你本该怨恨本王才是,至于什么恩情,再也不要提起。”

  这番言语若是对别人来说,就和宣布立刻将其推出去处斩差不多,杨宁也是听得呆了,虽然对于此事他已经有了准备。

  落入吴衡之手,杨宁原本以为会被处死,毕竟他在听涛阁杀了那么多巴陵郡守府的护卫,可是吴衡对他却是颇为礼遇,虽然对他的看管毫不放松,但是不论是地牢的陈设,还是延医救治,都是令他颇为感动的。虽然其中发生了段越施刑的插曲,可是杨宁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隐隐感觉到段越后来对自己竟是没有了杀意,甚至还有几分钦佩,事实上他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段越说了那一番话之后,那些监押自己的护卫虽然仍然冷淡疏离,可是明显少了仇恨愤怒的神色,虽然这些还不足以令他对段越生出好感,可是却也不会怀恨在心了。

  等他伤势有些好转之后,确定了吴衡不会杀了他,便是他再不解世事,也知道十有**吴衡会将他交给罗承玉,因为从未想过臣服于人,至于吴衡招揽他的可能,他却是根本没有想过。可是即使早已经有了准备,杨宁听闻吴衡的话语,仍觉心中巨震。幽冀,这原本是他心中禁忌的字眼,再度摆到了他的面前,却是再也不能逃避。

  杨宁方才拒绝吴衡继续相助他疗伤,心中存了留下平烟的异种真气好慢慢研究的心思,却还有一个他自己也不愿想起的念头,若是他重伤未愈,那么即使被押解到信都,也是身不由己,就不算是违逆娘亲的命令了,更何况青萍和绿绮姐姐都已经去了幽冀,他若是不去幽冀怎能将她们救出来。吴衡的话语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却是让杨宁再也遮掩不了心中渴念,他竟是想去幽冀的,想去看看娘亲的故乡,想去看看那从未蒙面的外祖,想去看看那不知是恨是妒的义兄,可是近乡情怯,竟然只有在被迫的情况下,他才能心安理得的踏上幽冀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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