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因为有心

　　虚圈

　　锵！

　　锵！

　　……

　　一片平坦的地表上上演着超乎寻常的战斗，复数的残影出现在四方地面上，天空上，就此维持着那战斗的一刻间久久不曾散去。

　　锵！

　　刀刃相击的鸣响僵持住了，那神风疾行的两人终于展露出了凡人肉眼所能观看到的身影。

　　与佐佐木小次郎进行剑术的比拼是愚蠢的，与佐佐木小次郎玩近身战那是在作死。没有上千年的经验所累积，在提起剑的小次郎面前，连一个回合恐怕都不能撑住。

　　朽木白哉很强，不仅是其斩魄刀的能力，还是其鬼道的天赋，更不用说其祖父亲传的剑术。

　　然而就是这样的他，在与小次郎交战的第四个回合，便被无法捕捉轨迹的长刀所斩伤，鲜血染红了纯白的队长羽织。

　　在原地留下一件染血的白sè羽织，朽木白哉退至远离小次郎的极远后方，挥动手臂，便有樱花的长河飞速涌向小次郎！

　　小次郎轻举刀刃，不见其有何动作，刀尖之上便泛起了青sè的烟尘，宛若在图画，那青sè的烟尘画起了一个圆圈，自那圆圈之中有狂暴的龙卷风笔直朝着樱花的长河撞击而去！

　　“呼……呼……”

　　汗水自白哉冷峻的面孔之上流下，他用手捂住胸前恐怖的刀伤，若非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用四枫院家的秘技，的话……此刻名为白哉的个体便可以一分为二了。

　　佐佐木小次郎优雅的轻笑着：“看来稍微有些长进呢~白哉。不过单单只是这种程度便来杀我，是否太过傲慢了呢。用我教给你的法术，用我教给你剑法……”

　　“在我的面前杀死我的亲人，做出这等事情，你还以为我还会接受仇人的教导么？”

　　“嘿诶~是么，这真是太遗憾了……”

　　朽木白哉一脸冷酷的伸出了手，千本樱的长河顿时更为强盛，然而花朵再强也经不起狂风摧残，就斩魄刀的能力而言，千本樱和玖月的能力十分相似，几乎是难分上下。不过，cāo纵两者的人却不同。

　　死神的战斗便是灵压的战斗，灵压的大小虽然并不能决定胜负，但是两者之间的灵压若是相差太多，则的确会出现此刻压倒xìng的场面。

　　佐佐木小次郎微微提起刀刃，随着那举动，强风渐渐开始碾压樱花之刃。佐佐木小次郎开始前行，随着那脚步迈进，樱花之刃再一次被碾压。

　　小次郎露出轻松写意的笑容，开口道：“灵压的大小除却天生的资质，同时也是随着时间的积累而成形，所以在灵压的比拼着，现如今的尸魂界，能够超越我的人，只有灵王与山本重国……嗯，用灵压cāo纵斩魄刀的战术，你是没有理由可以胜过我的，白哉。”

　　“闭嘴！胜利的基准并非是你信口开河便可以达成的！”

　　面对朽木白哉毫不留情的叱喝，小次郎笑意不减，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呢，白哉。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简单的道理罢了，斩魄刀战术对我没用罢了。”

　　“是呢，这样对你说明吧，比作数据而言的话，白哉的灵压大概有五千之多吧，而我么……五百万哦。嘛，虽然除了给敌人施加压力外没什么用就是了。”

　　“……”

　　樱花之河就此消散，狂暴之风也同时消散。佐佐木小次郎是不会说谎的，因为在白哉的记忆中，这个人从来没说过一次谎……

　　会解除千本樱景严也是因为白哉在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恶意与杀气，基于对这个人的信任，白哉相信了对方的话。但是在相信佐佐木小次郎的一瞬间，白哉便陷入了无可自拔的自我厌恶之中，对于这个杀死自己的管家爷爷，杀死自己最敬爱的祖父的敌人，自己居然仍然深信着他？！

　　何等的失态……居然对生死仇敌加以信任，太肤浅了，太无力了，作为朽木家的当主，太丢脸了！

　　朽木白哉微微皱了皱眉，冷声说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现在我们的关系并非你不战斗便可以缓和的，我一定会杀死你，这一点是必然的。”

　　佐佐木小次郎轻松的笑了笑，那笑容慈祥温和，那望向白哉的目光与望向自己子孙一般慈祥。

　　“没什么，只是……我很怀念罢了，像个老头子一样，看到与年轻的银铃长得一模一样的你呢。”

　　“你想说什么，我没有心情听一个快死的老家伙的唠叨。”

　　“……说的还真过分呢，不过算了，看着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厌烦了呢。”

　　“……”

　　将修长的刀刃随意插在地面上，小次郎伸手挠了挠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厌烦了呢……其实呢，我的目的在数个月前便已经消失了呢。”

　　借取佐佐木小次郎这个名讳的男人，现如今的已经意义全无了，已经毫无价值了。

　　知道么？

　　这世上有着圣人这种存在。所谓圣人啊，大意是指被大众认为具有特别美德和神圣的人，他们的存在是至高的，是完美的，是悲悯世间的善人。

　　圣人有两种存在方式——上理之大善，纯粹之大恶。

　　更加准确明了的说，只有前者才是被称呼为圣人。

　　自身的品德与宇宙的法则融为一体，智慧变通而没有固定的方式。对宇宙万物的起源和终结已经彻底参透。与天下的一切生灵，世间万象融洽无间，自然相处，把天道拓展入自己的xìng情，内心光明如rì月，却如神明般在冥冥之中化育众生，凡夫俗子永远不能明白他的品德有多么崇高伟大，即使了解一点，也无法真正明白他jīng神的边际到底在哪里。

　　圣人自出生以来，不论是运动能力还是智慧都是处于顶层，也就说，传说中那种相貌优良脾气温柔运动万能成绩超群的完美超人。不，更加准确的说，是真正的完美，毫无半丝瑕疵，仿佛受到上天的庇护或者诅咒一般，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完美达成。

　　怜悯世人，通晓宇宙真理，永远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完美的令人恐惧。这种人对众生一视同仁，不论善恶都以无比的大胸怀包容，容纳一切，达到这种境界的人才是“圣人”。

　　而后者，则是被称为杀圣。

　　从诞生之初便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需求，完全没有存在价值和观点，仅仅是活着而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正是因为得不到任何感情，没有任何目的，这样的存在迟早会有一天因为和周围众生的不和与排斥而导致自我毁灭，或者毁灭他人，或者被他人毁灭。

　　杀圣的xìng质和真正的圣人很相似，但是从本质上却不同，圣人怜悯世人，拯救世人，拥有对万事万物一颗仁爱的心。然而杀圣无论如何都无法拥有感情，杀圣不爱世人，不爱人世间，甚至连自己都不爱，所以最终的未来仅仅是毁灭。

　　杀圣的存在xìng质是毁灭与唯一，因为无情，杀圣超乎寻常的纯粹，知晓和理解一切，却不被任何感情所束缚。比之真正的圣人更加纯粹，即使杀掉百万人，他们也无法升起一丝罪恶感，心灵除了纯白没有半点sè彩。

　　圣人与杀圣，此两者的共同点，那便是注定的死亡。

　　这两者是以作为人类来说，是最为接近根源与道理的存在。这样的存在不论是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哪个世界，都是十分稀少的，也是被世界所厌恶的存在，世界，或者说根源等等称呼，最不希望的就是人类触及根源之理。然而这两者则是最靠近根源之理的，所以被下达了诅咒。

　　二十七

　　圣人与杀圣，会在二十七岁生rì的那一天死去。

　　无法避免，无法反抗，必死的二十七岁生rì。

　　借用佐佐木小次郎这名讳的男子，亦曾在二十七岁生rì的那一天死去，只不过因为某些缘由，又活到了现在……

　　佐佐木小次郎是后者，没有感情的杀圣，活在这世间毫无意义也没有任何目的。倘若是正常的情况下，杀圣注定被世间所排斥，最终自我毁灭或者被人毁灭。但是佐佐木小次郎在死去的那一天里复活了，之后就有些超乎常理了。

　　佐佐木小次郎没有感情，无论是怎样的事情都无法令其心境泛起一丝波澜。但是这样的他模仿人类的喜怒哀乐，然后完美的将之演绎出来。虽然本心仍然一片漠然，但是这些演技却令他在尘世里活得有滋有味。

　　圣人与常人的感情无异，但是更加仁慈与博爱，所以圣人生存的目标各式各样。然而杀圣生存的目的只有一个目……便是死亡。

　　自出生以来，活到死亡。没有其他任何目的，没有追求，没有绝望，没有感情。

　　事实上，佐佐木小次郎其人，生存的实在是有些太久远了……

　　自遥远的平安时代一直存活着，然后死于安土桃山时代，因为某个约定而成为柳洞寺的地缚灵（或者说守护灵），以灵体的形势存在于世间，然后于平成时代被那个魔女当做从者召唤出来现世，败北后被黑圣杯所吸收。

　　结果黑圣杯被某骑士小姐一发ex咖喱棒给毁灭了，黑圣杯的爆炸将小次郎的灵体炸进了异空间，徘徊数十年后被异空间当做异物给吐了出来……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拥有了**，准确的说是尸魂界的灵体。

　　不笼统估计，这货活了超过五千年之久。因为有着圣者的本质才没有像普通人那样疯掉，人类的寿命一旦超越五百年之久便会疯掉，没有谁能够在那漫长的时间中毫无改变。

　　但是啊，活的长久又有着什么意义呢。就算一直活着，总有一天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总有一天会被疯狂的寂寞与孤独所吞噬。哪怕佐佐木小次郎有着圣者的资质，活到今天也已经达到了尽头了。

　　在这漫长的五千年中，佐佐木小次郎几次蜕变，获得生机，延长了自己的寿命，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就可以无限永远的活下去。

　　大限将至

　　自己快要死去了，这十数年来佐佐木小次郎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圣人的死，不入轮回，一旦死亡便会被天地法则和根源之理等等世界意志所删除。死于安土桃山时代的那一次是因为被术法与神器所拘束，成为了地缚灵。但是这次……

　　这次的死亡，将是真正意义上的删除，不留一丝痕迹的删除。

　　所以在死前佐佐木小次郎想要做些什么，那份被模拟出来的感情如此叙述着……

　　想要……得到爱。

　　想要……得到感情。

　　哪怕是一点也好……如此可悲的……宛若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