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恕难从夫命 | 作者:谷怪 | 更新时间:2016-12-12 07:3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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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色的日阳缓缓的西沉,将广亵的黄沙漠地全染成一片血红,而远方沙丘上美丽绿洲的翠色椰树,也随着漠地卷起的风不断的摇曳……
「你们要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就可以回家了。」椰树下,秋燕真拉下覆在睑上遮挡风沙的面帛,轻声低语的和自己身前的几只骆驼说着。
一只、两只、三只……她板着指头细数着,小小的削瘦脸蛋上漾开一抹满意的笑。
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自己织的毯子这么值钱,竟然能帮她换回这么多匹骆驼和珍宝,以后她可以让家人过好日子了!
蓦地,一个略带苍老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真哪!原来你在这里,大伙找你找了老半天。」满脸风霜、脸色黝黑的商队领头气喘吁吁的半跑着走上前来。
不等她回话,他劈头再骂,「大叔不是说过了,没事别一个人乱晃!这儿是博儿罕族的地方,你也知道他们禁忌特别多,又猜忌好战,若临时发生什么事,到时大叔想保都保不了你!」他低声压着嗓子,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着。
为了挣一口饭吃,他和商队才冒死穿过沙漠,和好斗的博儿罕人做生意。
从一此地,他就陪着笑睑小心的讨好博儿罕族人,不只为了那些可观的交
易获利,更重要的是,他想和自己的伙伴活着走出这片沙漠!
「嗯!我明白。」秋燕真点点头,谨慎的重新绑上面帛,再将头上的羊毛宽帽往下拉一些。「赫连大叔冒着危险带真儿出来,还替真儿在商队里头隐瞒身分,您的大恩大德,真儿感激在心!」
「唉!你说这是什么话!你爹在世时,族里那些生病的牛羊马匹,哪次不是让你爹给治好的。或许这对你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可是,那些牛羊对咱们草原民族来说却是全部的心血和家当,所以你别跟我客气了,我做这些事不算什么的!」赫连领队豪气的拍着,允诺会将她平安送回家。
「谢谢大叔!」秋燕真感激的应着。
「好了,别再说这些,跟我走吧!博儿罕族族长设了欢送宴等咱谬去,我们别让他们等太久。」一提到此,他的脸色又凝重了起来。
虽说此次商队的来到颇受博儿罕人的欢迎,但再怎么说,博儿罕族总是西北游牧民族中较篇嗜血冲动的一支,他不得不谨慎些。
聪敏的秋燕真立刻闭嘴,乖乖的跟在他后头迅速的离开,不敢再多说什么。
为了让她能混进商队,赫连大叔特地隐瞒她是女儿身的事实,对外称说自己是他的远房小甥儿,才让商队的其它伙伴不对她起疑心。
否则,他们是不会让一个女人队商的!冲着这一点,她更该要小心,不能给大叔增添一丝麻烦。
才刚这么想,鼎沸嘈杂的景象突然出现在眼前,她连忙收敛心神跟在赫连大叔身后,走进人群中。
「来!喝了这杯酒……您不喝就是不给面子……」才一落坐没多久,博儿罕族的女子们,便捧着大碗烈酒蜂拥而上,要和远来的客人拚酒论交情,当然秋燕真身旁也少不了这样的劝酒阵仗。
「快喝嘛!小哥你们难得来,怎么能不好好尽兴一番……」一个五官深邃、娆娇美丽的博儿罕女人,毫不忸怩的拉下秋燕真脸上的面帛,依靠在她身上,半强迫的把酒灌入她口中。
「够了……够了……我真的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饶是她酒量不错,在被硬灌的情况下,也只能脸红脖子粗的频频讨饶。
「才喝这么一点,小哥你就不行啦!这可不成,像你这么俊的哥儿,咱们众家姊妹爱极了,待会儿可不许你说不行喔!」依偎在她另一侧的博儿罕女人,更是明目张胆的俯贴在她身上,娇啧的对自己的同伴说:「这小哥可真俊是不?你瞧他的脸黑归黑,摸起来却像丝缎一样,还有他的眼好看得彷佛夜空里的星子,会勾人魂魄似的。」
「要不是小哥明早就得走了,我还真想把他绑进自己的帐子里,教他同我双宿双飞,做对神仙眷侣……怎么样,你说好不好嘛?」这头的美丽女人吃笑了起来,作风更是豪放的对着秋燕真眨眼挑逗,小手也不客气的往她脸上抚去。
「这……这……两位美丽姊姊的厚爱,让燕真受宠若惊。」秋燕真虚与委蛇的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然后找了个内急的借口拚死拚活的逃了开来。
她冒着冷汗的闪出人群,逃到一旁的前,忍不住恶心的呕了起来。
天!怎么会这样?她还以为把脸涂黑弄脏后,像小男孩一样又瘦又不起眼的相貌,应该不会引起过多的注目,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称赞她长得俊?
「难不成她们的眼睛全让黄沙给糊瞎了?」愈想愈恶心,她忍不住将先前喝下肚的酒全吐了出来。
黑暗中突地传来奇怪的声响,那是种坚硬物体移动的声响,她警觉的迅速抬起头。
雨瞳幽黑的光乍现,她机敏的立刻往后撤退,半晌,就着后方营火的照映,只见一个硕大的身影在她眸中倏然成形。
秋燕其惊愣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前方的椿木上竟缚了个男人,他的手脚全被铁链给铐住,今他只能在木桩周围约两尺的范围内活动。
从他一身破烂的衣裳、满脸纠髯及纠结发臭的乱发看来,他肯定被绑在这里很长的一段时日。而这样一个受尽的阶下囚,竟然有如此强烈的气势和炯亮的眼神……
好象他才是这里的主宰,能掌控所有人的性命似的。
「你是谁?」
「滚!」被铁链铐住的他暴戾的吐出这个字,眼神里突迸灼烈火光。
「你……怎么会……」她吓了一跳,但仍忍不住探问。就着微弱的营火,她看见了在他那残破衣衫下的伤口,每一道裂口几乎都流血化脓,有些甚至还深能见骨。
她的心无法克制的瑟缩了一下,天哪!他一定很痛吧!
「滚开!你这贱民不想死就快给我滚,否则我就宰了你!」见秋燕真没有动静,战膺以惊天之势暴喝,「还看!我叫你滚听到没有?!你要是再敢违逆本王的命令,我就把你的头扭下,剥你的皮、啃你的骨,再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然后把你切成十段八段的扔去喂狗……」
见她没半点反应,战膺更暴烈的往前扑,眼神如刀的疾射向她,彷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该死的!你怎么还杵在那儿不动?你没听见本王的话啊?」他奋力扯住她的衣角,使劲将她拖向他。
「你干什么?放手!放开我!」秋燕真怎么样都没想到,一个被铐在木桩上的阶下囚竟会冲出来捉住自己,下意识的就想抢回自己的衣角,却反而让他乘机猛扯住小手。
「我早就告诉你了,你不赚只有死路一条!」战膺紧紧的掐住她的颈项,力道奇大无比的让她痛苦得涨红了脸,只能徒劳无功的胡乱挣扎。
「救……救……命……」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没命的刹那,一道救命的长鞭及时落在想掐死她的恶徒身上。
「放肆!你这奴隶胆敢对远来的贵客动粗,看我怎么整治你!」陪同赫连前来寻人的博儿罕族汉子,暴吼的挥动着手中的鞭子,直往战膺身上打去。
他吃痛的不得不放开她,转和博儿罕人对峙。
赫连趁隙冲上前拉回秋燕真,关心的询问,「你没事吧?」
秋燕真并没有回应他,两眼直瞅着面前几近疯狂的阶下囚。
但见战膺神勇的扯住鞭子,嘴里发出骇人的怒吼声,让握着鞭子想教训他的大汉,惊吓得黑青了脸。
「想打我?骸我让你也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他用力一拉,鞭子便抢到手,接着疯狂的挥动鞭子往对方的身上打去。
秋燕真不敢置信的看着战猬他明明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缚住,没想到发起疯来,气势竟然如此的恐怖骇人。
「快来人哪!那个奴隶发狂了、那个奴隶发狂了!」被打得抱头闪躲的大汉,紧张的急忙扯开嗓子大喊。
不一会儿,以族长为首的一群人便迅速的出现。
「给我狠狠抽打他,打死也无所谓!」族长愤怒的撂下话,几个手拿刺鞭的男子立刻凶猛的冲上前鞭打战猬族长这才转头微笑的面对秋燕真等人。
「这下贱的奴隶吓着两位贵客了。」
战膺双眼布满血丝的想冲出来,边怒吼着。「谁是奴隶?呸!你们这群贱民……」
啪的一声,战膺的脸颊上立刻被鞭子划出一道口子。
「敢问族长,这名囚犯是做了什么事?」秋燕真看了于心不忍的探问
「这是天鹰国派来的,半年前和十几个士兵趁夜袭击咱们的营帐,杀了许多我们的族人,后来中了埋伏,让我们给活捉了。」族长说着说着,面容开始扭曲起来。
「跟他一起被活逮的士兵,早就受不了严刑折磨,统统死光光,只有他还真能忍的,苟延残喘的留下一条狗命……」
被鞭打到跪在地上的战膺冷不防的抬起头,朝族长啐了一口口水。「呸!如果不是我轻敌,你们这些狗怎么可能有机会在这里大放厥词,该死千万次的王八羔子!」
「给我打死他!然后再把他剁碎扔到漠地喂秃鹰!省得族人还得留些骨头来养他这条狗崽子!」族长愤怒的挥掉皮袍上的口水污渍命令通。
「谁敢动我,我就宰了谁!」战膺强站起身,以眼神和傲骨撑出一副死不屈服的凌人气势,吓得博儿罕人一时间全怔愣住,没人敢轻易上前。
「你们全杵着不动干啥?快动手呀!」见状,族长气急败坏的抢过某人身上的佩刀,准备亲手杀了他。
「等等!求族长手下留情!」眼见弯刀就要夺去战膺的性命,秋燕真再也无法昧着良心坐视不管,连忙硬着头皮出声制止。
族长面容阴沉的转过头去,手里的弯刀也转朝向她。「你竟敢命命我刀下留人?」
「不!没这事!我只是想……这……这名残奴怎么值得让族长亲自动手呢?不如……把他卖给我!让我好好的替族长教训、教训他。」情急之下,秋燕真没多想的挤出这地话。
「你要买他?」博儿罕人全都惊恐的瞪大眼珠子,以一副看疯子的表情直盯着她。
「是!但是不知道族长肯不肯……」秋燕真不顾一旁的赫连大叔频频,硬是嗫嚅的开口道。
「你这王八小鬼,我不是任何人的货品,我拒绝让人呼来喝去,你立刻给我收回那些话,否则我撕烂你的嘴!」战膺冷不防的又是一阵怒吼。
「你当真要买他?这贱奴可是非常难缠,你确定自己制得了他?说不定到最后反被他杀了。」族长怀疑的打量着眼前瘦弱的男孩子。
「不会的!我愿意用三匹骆驼交换这奴隶,不知族长可否将他卖给我?」
「这……你也知道,他是天鹰国士兵,我可是冒着和天鹰国作对的危险才逮到他的……」其实,有人肯接下这烫手山芋,他高兴都来不及了,但是天性里的贪婪,让他想再从秋燕真身上多挖些好处。
「那……我再加两匹骆驼,你若不要,那这笔交易就算了吧!」五匹骆驼已是她的极限,再说,她总得留下几只替她运东西出沙漠吧!
「好!你这么的有诚意,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他一命,从现在起,他就是你的了!」族长连忙应允,心里可是乐翻了。
五只骆驼?可以转卖换到一整群牛羊。这小子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竟肯用骆驼换一个不值钱的奴隶!
族长难掩得意的大笑着带领族人离去。
「真儿你——」
「没关系的,赫连大叔!我想家里正好缺个人帮忙看管牛羊,我带他回去,秋飞就可以轻松一点,说不定等他做上手,秋飞就能抽空上城里去念书和写字呢!」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秋燕真表面上却装出一副乐观的模样。
「可是……这看起来好象随时会杀人似的……」赫连担心的直往战膺的方向看去。
战膺一字不漏的将他的话全听进耳了。「老头说得没错!好管闲事的臭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我无时无刻都会以杀你为目标,这就是你多事买下我的报应!」他乖戾的低吼。
闻言,秋燕真只觉得自己从脚底开始泛起冷意。
可惜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没得选也逃不了了!
次日秋燕真一群人就在博儿罕人的欢送下,满载而归的沙漠,走上回家的路途,只是……
「放我下来,你这该死的小鬼听见了没?」像一袋米似的挂在骆驼背上的战猬那张嘴仍喋喋不休的咒骂着。
纵使漠地广大,任何声音一出现便会迅速的随着扬起的风四散开来,但是骑着骆驼走在后头的秋燕真无法装作没听见,最后她忍无可忍的拿块布把他的嘴给堵了起来。
幸好博儿罕人在他的身上加了手镣和脚练,否则她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呢?
而狼狈万分却口不能骂的战猬气得胸腔都快炸了开来。他在心里直咒骂秋燕真的祖宗八代,发誓只要一逮到机会就要将她挫骨扬灰。
可惜秋燕真浑然不知,继续安稳的骑着她的骆驼。
商队在沙漠里走了许久,天上金阳的火红光芒照得人都快睁不开眼,此时赫连迅速的下达扎营的命令。
秋燕真忙不迭的拉下战猬只是,他过于壮硕的身形,根本不是纤细的她撑得住的,结果两人一起往后栽。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秋燕真狼狈的从沙地上爬起,还来不及拍掉身上的黄沙,便急着拉起趴俯在黄沙里的战膺。
「唔唔唔……」
「什么?」秋燕真凑近耳朵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哦!」突地恍然大悟的急忙扯掉他嘴里的布块。
「咳咳咳……」嘴巴一得到自由,战膺用力咳出跑进鼻腔里的沙子后,便暴躁的将秋燕真推倒在地。「你这该死的混小子!你没事拉我下来干什么?看我倒栽,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他妈的存心想闷死我啊,」战膺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奴隶该有的自觉,愤怒的想扑上前掐死秋燕真。
秋燕真机警的爬起躲开他的扑捉,却也让他再次扑空的摔进黄沙堆里,她嘴里还直解释着,「不是的!我没有!我拉你下来是因为咱们要扎营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重……扶不动才会摔一跤的。」
「阿真,你没事吧-.这危险得很,你最好当心点,别让他有机可趁伤了你!」一直分神注意他们的赫连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将秋燕真拉到一旁叮咛着。
「嗯!大叔,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您也累了,快去歇息吧!我会看住他,不让他乱来的。」秋燕真一再保证,赫连才转身离开。
秋燕真从骆驼身上取下羊皮水袋,跨到战膺的身旁。
「你……要不要喝水?」
「滚开!离我远点!」战膺目光如炬的瞪视着她,而他眼中的杀意,让秋燕真险些打起哆嗦来。
秋燕真吞了一口口水,硬装出一睑无所惧的模样,「你一定很渴了吧?喝点水好不好?」她告诉自己,她真的不是要对他好,毕竟,他可是她花了五匹骆驼的代价才换来的,当然不能白白的死在沙漠里,那她不是亏大了。
「你是聋了还是死了,听不懂人话啊!」战膺发现她举着水袋傻傻的笑着,一股怒气便猛地冒了出来。
「我有听见你的话……」秋燕真忐忑不安的轻声回道,只是,自己既然揽下他这个大麻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你是要呛死或是自己来?」她竭力装出镇定的威胁他。
「你敢!」闻言,战膺反应极快的坐起身,又怕秋燕真硬灌自己喝水,他恼怒的一把抢过羊皮水袋,拔开木塞,咕噜咕噜的把水灌下肚。
没一会儿,他就把空水袋扔到她身上,恶意的想看她想喝水却喝不到的窘样。
「你吃点干粮吧!待太阳落下后,商队才会继续上路的。」秋燕真只是笑笑的拿出干饼给他,然后自己解下另一袋水袋,秀气的喝了几口。
「你这么放心我?你不怕我趁你们睡死的时候杀了你们再逃卓」战膺看见她一睑平静的模样,眼里的杀意却更浓、更烈了。
「不要这样!」秋燕真语重心长的蹲下身子直视着他,「我知道那些博儿罕人对你很残忍,所以你心里有气。但是,现在你已经离开他们,而我们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的!」她的眼中多了一抹了然的温柔。
「吱!别说得这么好听,你要具有同情心,怎么不干脆放了我?」战膺嗤之以鼻。
「你现在这个样子走得出沙漠吗?」秋燕真平心而论,道出事实。
「你——」战膺听了为之气结,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
「别浪费力气了!你应该好好休息,再过两天,就可以到达下一个绿洲,到时,我会给你找个大夫医治伤口的。」说完,秋燕真便不再搭理他,迳自靠着另一只骆驼阖眼养神。
战膺气愤难平的只能以眼神不断的凌迟她。
他妈的!这小鬼竟敢当着地的面闭目养神,把他这堂堂天鹰皇朝的六皇爷晾在这里被烈阳烤?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以牙还牙的!
两天后,商队如期的在破晓时分到达位于沙漠边陲的绿洲城市,战膺却在此时因伤口发炎、高烧不退而陷入昏迷中。
秋燕真因此不得不放弃和商队一起返回。告别了赫连大叔,带着战膺住进一家客店,并延请大夫来替他治病疗伤。
不眠不休的照顾他一天一夜,秋燕真终于疲累不堪的趴在床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战膺睁眼醒来的那一瞬间,看见的就是秋燕真熟睡的污黑脸蛋,而她的一只手还搁在他的身上。
「小鬼!你给我醒醒……滚开点……」无法移动已然痛麻了的身躯,战膺哑着嗓子低吼。
「嗯……」秋燕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直接反应的就是把摆在战膺额上的湿毛巾给拿下来,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或许是因为累过头了,下一刻,她竟然再度阖眼趴回原位。
「小鬼!不准睡了!我在跟你说话,你给我起来!」战膺气得狠狠推了她一下。
「啊!」秋燕其终于清醒了,她坐直身子对他漾出一抹浅笑。「你醒了,伤口还痛吗?」说着,也没多想的探手就要往他的额头上摸去。
「住手!你这贱民,不许用你的脏手碰本王,否则我就剁了它!」一看见她的手伸过来,战膺嫌恶的把头撇到一旁。
「贱民?谁是贱民?」小手停在半空中,秋燕真皱眉看着他。
难怪博儿罕族族长在临别前会告诉她,说他是个疯子,他说的话不能当真!
想想也是,他要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王,又怎么会需要亲自带兵偷袭别人,最后还沦落到需要她伸出援手的地步?
「就是你!我乃是堂堂天鹰国的……」战膺话还没说完,秋燕更便迳自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盆前!让他面子挂不住的破口喝骂。「站住!你要去哪?本王说的话你竟然胆敢不听?」
「我听见了。」秋燕真意兴阑珊的走了回来,手上握着已经重新沾水拧干的白巾,不顾战膺目光里噬血的恨意,硬是伸手探试他额上的温度。
「既然听见了,还不把你的脏手拿开!」战膺咬牙切齿的直瞪着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姓啥、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有句话我一定得说。」听见他目中无人的斥吼,秋燕真终于忍不住的敛眉正色道:「就算你以前有多么了不起,又有多么不可一世,那些都不能改变你现在的处境——你是我花了五匹骆驼的代价买下的仆人,你懂了吗?」
她平和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挖苦,只是从容不迫的指出事实。
只是这些话却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战猬尝到生平第一次难堪的挫败。
就连博儿罕人的严酷折磨也比不上这小鬼的一句话来得羞辱人。
从中计被掳隐忍吞下的屈辱开始,在他心里堆得比天还高的仇恨火焰,在此刻终于再也抑止不住的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