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结纳之礼（上）

　　轻轻的门开门阖声，幛子门由外头仆人向两边打开，在一大一小两男子进入后，又重新关上。

　　波风水门一身忍装，走进几乎能称得上是寂静，而又确实是满堂了的和室。

　　两人走进那刻，那些着了正式衣装，正坐着等候的人们，全都抬头看向他们。这些人自然表情各异，但大多数人，或者说差不多是全部，都皱着眉头。

　　波风水门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因为他自己的目光，在进门伊始或者说在更前感应到那两人查克拉的时候，就已经停留在屋内的两个人身上。

　　左手边一溜坐了三人，除开早已认识的漩涡睦生外，还有另外两位未曾谋面的中年男子，依波风水门如此强大的情报搜索能力，也才只认识其中一位漩涡寅月――涡之国前大名族弟，现在涡之国一应事宜的暂时代理处置者。另一位年纪既相仿，还坐于上位处，地位就至少不在这位代理大名之下。

　　本来，暂代大名的人在涡之国并入火之国前夕特意前来木叶出席忍者间的盛典――中忍考试也在情理之中，波风水门也一早知道他的到来。

　　然而现在这阵势，却不得不让他多留上一个心眼。

　　他身后陪同而来的旗木卡卡西，自进门起，已然是不悦皱上了眉头――果然是这样！小小的上忍心中暗想着，四下稍作打量。

　　波风水门则是在刚进门扫了左边诸人和那正对面左侧穿戴了整肃，敛首正坐好的漩涡奇奈一眼，目光就转向了右手边的两人：

　　一位是虽然正坐着，却明显是随便惯了，有些不怎么习惯的自己那“失踪难觅”的老师；

　　一位是坐于老师下手，先是毫不留情将自己拒之门外，后也同样“踪影全无”，此刻却又突然现身，正经而坐，神情肃穆、不发一词的菊代！

　　波风水门在确认菊代的确在屋内的时候，忽地眼前一亮。这位此刻屋内除他和卡卡西外，唯一一位未着和服的女子，这段时间让他找得好苦！

　　“老师，许久不见。”波风水门抑制住想要立刻询问菊代的冲动，同旗木卡卡西一起，先行向自来也及屋内一干人等行礼。

　　“这位是时任漩涡一族族长的漩涡寅初大人。”

　　“这位是漩涡寅月大人，目前代理涡之国大名一位。”

　　“这一位你该早就认识了，卡卡西也来认识一下，他是奇奈的堂弟漩涡睦生，目前代表涡之国常驻木叶……奇奈和菊代你们应该都认识的。”自来也一一替波风水门和旗木卡卡西介绍着，他二人也一一致礼。

　　“水门，不是捎去服饰，让你穿和服来吗？难道是带话的人没有把话带到？”自来也责备道。

　　“身为忍者，穿和服会有太多不便。还请老师和几位见谅。”波风水门轻轻巧巧带过，那三人都道他既rì理万机，随便点不妨事的。

　　“自来也大人，找我和老师来有什么事？”旗木卡卡西有点不耐地先发问了，从一开始进屋，他的脸sè就很不好。因为这阵仗，结合眼下形势，很容易让人想起某一类事，而他小时候凑巧有幸参与过一次小姨的结纳礼（即订婚）。

　　果不其然，在自来也学着自己老师三代目的几声假咳过后，开始道出叫他们来的目的。

　　“水门，本来迎娶大名公主，是需要进宫去纳彩（差不多等于中国古时的下聘，中国古代也有纳彩、纳吉的，这里专门用于皇室贵族等高等阶族群）问礼的。考虑到眼下木叶正值百废待兴，你身为上忍，不可能有闲暇去涡之国，恰好奇奈公主人也在木叶，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就在这里替你们简单举行一次结纳之礼就好。”一向顽劣不羁惯了的人这会子说这几句话却是十分严肃，尤其仔细地盯着自己弟子的神sè看，生怕他会着恼。

　　“结纳之礼？现在？之前怎么没听提起过，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可惜波风水门听了那番话后却是面无表情，只直直盯向漩涡奇奈问话。

　　“抱歉水门。”后者在他的目光下头更低了点，小声道，“本来准备昨晚对你说的，可你恰好不在。”

　　不错，昨夜波风水门的确没回去，因为他去夜探那似乎有些蹊跷的木叶后山去了。虽说并没发现什么，但一夜未睡，他的眼睛到现在还有些红血丝。

　　波风水门眨了下眼，如果不是昨夜因事外出，他也会跟漩涡奇奈摊开来好好谈一次――因为那些人筹备的“婚事”就在两rì之后！

　　“嚯，这个好办，我这个做老师的，弟子要成亲了总得有点表示不是？你的结纳礼品老师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水门，你只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等仪式结束就成。”自来也笑着招呼卡卡西道，“卡卡西，你坐过这边来，就坐在菊代的下手。”旗木卡卡西站着没有动。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不是吗？”波风水门转向自来也，湛蓝的双目不怒自慑人，“娶妻成亲，一生幸福的大事，依老师的意思，莫非只是要随便通知一声，我这个当事者坐在一旁然后等着别人来安排就行了！”

　　“……”

　　沉默，暂时一片的沉默在波风水门冷冷沉沉的一席话后忽然掩盖了整间屋。

　　老师生气了！旗木卡卡西看着波风水门的背影，暗暗思忖着。

　　“咳，水门。”最终还是自来也打破了阖室诡异的静谧道，“五月之内成亲，这可是你亲口许下的承诺。”

　　“可我只对奇奈一个人随口说过，老师您怎么会知道？还有在座的各位，你们是不是也都听说了？”波风水门问道，双目依旧死死盯着漩涡奇奈。

　　“水门，随口说说也是承诺，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自来也道。

　　而那后者被他瞪得目光一垂再垂，也终于再憋不住。漩涡奇奈一咬唇，干脆站起身直视着他道：“是，没错，是我说的。因为我太高兴了，所以情不自禁地就告诉了睦生堂哥的说！是，没事先告诉你、没同你商量过是我的错！可是，可是那是我见你太忙了的咧，而且最近总感觉……感觉……”漩涡奇奈激动地道着，渐渐低下头去，话中含着委屈――该从何说起呢？无论她如何维持，波风水门同她之间只可感受不可言传的疏离感仍旧rì渐明显，她不知道怎么讲，也不愿提。

　　局面一下子尴尬在了那里。

　　“自来也大人……”漩涡睦生求助般地唤着自来也，望他解困。涡之国另外两道视线此刻也同时看到白发男子身上，却都是隐隐含着责难。

　　面对此情此景，自来也不得不开口：

　　“水门，你跟我来一下。”有着银sè长发，身材魁梧的男子起身，要波风水门同他外头说话。

　　对方却并未搭理，只一直盯着漩涡奇奈，在满室yīn郁的气氛中，淡金sè脸上忽然由yīn转晴的一抹灿笑，一瞬间便将那满室yīn霾都一扫而尽！

　　“奇奈，你终于表露出真xìng情了。”波风水门淡淡道。

　　“咦？”漩涡奇奈诧异抬头，及至看到那清浅的笑容后，脸上霎时羞红，流露出来的是轻微受宠若惊的神情。

　　原来，原来他还是关心我的。漩涡奇奈甜甜地想着，其他人脸上也是yīn霾顿失，喜气上浮，皆以为这件事会圆满了结。

　　然而那甜蜜却只一瞬，在波风水门接下来明确表明今rì不会接受结纳之礼后。

　　“水门，本月只有两rì后是大安之rì，适宜嫁娶，若是今rì不行结纳之礼，将婚期定下，你跟奇奈要如何成亲？”重新坐下的自来也道，语气有了缓和，其余人也从旁相劝。

　　“那就顺延好了。”波风水门不在意地道，仿佛是在说一件同自己丝毫无关的话，他不带感情的说话立刻就让在座诸人变了脸sè。

　　“这怎么行！自来也大人，婚讯的事已经传开了，若是无法如期举行，我涡之国颜面何存？”说话的是漩涡寅初这位族长。

　　“水门君，奇奈殿下已经身怀有孕多时，身为涡之国尊贵的公主。我们绝不能坐视公主殿下一再委屈，一等再等！”漩涡寅月也开口道。

　　“水门大人，如果说是因为事出突然，没有及时同您商量的话，我代表涡之国为今天的仓促向您致歉。”漩涡睦生双臂夹紧了正坐拘礼道，“请您体谅我涡之国民替公主声誉担忧、希望公主幸福的急切心情。水门大人既然同公主殿下早已有情，还望看在殿下腹中骨血份上，尽早定下喜期缔结良缘。到时我涡之国必将隆而重之地替二位准备婚礼。而且，刚刚已经同自来也大人商量好了，就在那天，涡之国愿正式递交国书并入火之国，就把这作为一份大礼献上，算是赔罪如何？”他一番话有礼有节，表面礼貌，实是威胁，显见得涡之国把并入火之国能否成的事，全算在波风水门头上，要逼他答应。

　　两侧的手暗暗收拢，波风水门按下心头不愉，一缕波澜不惊的轻笑挂上唇角。

　　“哼，定下婚期？”旗木卡卡西突然再度开口，长年不带什么表情的死鱼眼白一转，扫视了众人一遍，嘲讽地道，“你们不是早就定了吗？隆重举行婚礼吗？确实呢，只怕连婚礼都早已经开始准备了吧，不然岂不是赶不上婚期？今天应该叫老师来恐怕也只是通知一声、走走过场而已，呐，还用同老师他商量什么？”

　　“天真”少年的一番话，叫在座多半的人心中惭愧不已，面上却是无一人有二sè，只那一向不羁于尘的自来也目光闪了一闪――不愧都是些常年混迹政坛、早已将应付之道练到炉火纯青之辈！

　　“卡卡西。”是波风水门开口，假意斥他乱说话。

　　旗木卡卡西住了嘴，站立一旁不再开口。

　　“老师，您最知道弟子xìng情！”他只开口，对自来也郑而重之地说了这几字，后者顿时一惊――

　　波风水门从不受人胁迫！

　　他这个做老师的自然清楚，自来也突然有点担心自家弟子会做出些什么来。

　　“那水门，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奇奈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可以让她等太久！”自来也道，已是退了一步，商量的口吻。

　　怀了身孕吗？波风水门看向漩涡奇奈，是呀，如果不是顾及她怀有身孕，原本不该这么麻烦，他也不用因为害怕惊了孩子而私下多做了许多安排。原本打算等到那人回来，在婚前找奇奈谈一次，将一切摊开去理清楚的，不料却又多了什么结纳之礼，那边的事也横生枝节，徒增惹出许多麻烦来。

　　“还没到吗？看来，终究是赶不及了……”波风水门暗暗叹息着，看这如果他不答应，今rì似乎无法出门的阵势，心一横正要同那另一名当事人开诚布公……

　　不料意想不到的人突然横空而出来打搅！

　　“打断各位一下。”室内除后来的两人外，唯一着忍装而非和服的女子起身，面无表情地道，“你们之间私底下的事，我一个外人插不上嘴，也不宜留在这里。水门大人。”

　　菊代转向波风水门道：“我今天来此是受小姐所托，要亲手送上贺礼一份。”

　　听到菊代主动开言提及伊藤碧，波风水门激动起来，手有点抖。其他人此时此刻听到，则是千般滋味衬起一种感觉来――其名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