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谓强大（下）

　　她早已经不在乎生或者死，在她的心目中，生生死死都是命运的一部分，所以她的话语中没有半点怒火，而是保持着一贯的漠然和礼貌性的微笑：“我已经知道你的力量和坚强，所以，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仆从……”

　　说到这里，耶格娜稍微停顿了一下，推开木屋侧面那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物，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满：“哎，你的战斗竟然改变了这个世界，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伟大的死灵之王回来之后，看到他的世界已经面目全非，肯定会很不高兴的……”

　　单手轻轻一弹，就好像是一个娴熟的乐者波动竖琴的琴弦那样轻柔，轻轻的说道：“都还原回原来的样子吧。”

　　一瞬间，外面就已经传来隆隆的闷声。

　　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可以看到塌陷的地面正在快速隆起，崩塌下来的山体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像玩具积木那样再次和残存的半个火山山峰重新融为一体。

　　仿佛只是一个瞬间，火山就已经恢复如初，所有破坏过的地方都变会了最原本的模样。

　　还原，远比破坏更有难度，但就在耶格娜轻轻挥手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对于这个位面的重新设定。

　　这……这是大还原术。

　　在远古时期，在那个魔法鼎盛的时代，九级魔法已经是魔法体系中最强大的。超过九级就已经是神祗的范畴，属于凡人禁止使用的力量，那是凡人的禁区，所以又被成为禁咒。

　　大还原术，十级的禁咒，就这么被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女人用了出来。而且用的如此轻松，根本就没有漫长的吟唱和繁杂的术前准备，如果主物质位面的那些法师看到这幅情形，肯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在耶格娜面前，凡间所有的魔法，不论有多么精妙，最多只能算是小孩子的把戏，甚至连把戏都算不上。

　　瞬间就把整个位面恢复过来，耶格娜还是重复着刚才问题：“在上古神战之前，还有很多很多的半神可以供我驱使，自从那个最鼎盛的时期过后，真正有资格为我服务的半神实在是太少了。安苏不错，格鲁尔勉强也算合格吧。不过需要我管理的位面实在太多了，我的手下又实在太少。而我又比较看好你，所以，我希望……”

　　“我拒绝。”

　　当道格拉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勇气从何而来。

　　拒绝耶格娜的心意，这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拒绝？”耶格娜再次皱起眉头，脸上的微笑已经有些僵硬了：“我知道你为了走向不朽付出了很多艰辛，成为我的手下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你，就算是封神也不是不行……”

　　走向不朽的道路是何等艰辛，凭她的一句话就封神，这种事情看起来荒谬无比。但说出这话的是耶格娜，那就非常正常了，因为她有直接封神的能力。

　　对于她的能力，道格拉斯丝毫也不怀疑。

　　但还是拒绝了。

　　因为道格拉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成为任何人的仆从，哪怕是成为耶格娜的仆从，也绝对不行。

　　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单纯的追求不朽和无尽的生命，这才是道格拉斯努力成神的根本前提。如果失去了这个前提，成为他人的仆从，一切就都没有意义，连生命的意义都没有了。

　　所以，

　　只有拒绝。

　　在拒绝的同时，道格拉斯又后退了半步，微微伏下身子，双拳紧握，斗气的光芒在开始在身上闪烁。

　　看到道格拉斯的这个动作，耶格娜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旋即就笑了：“兽人，你是想要和我战斗吗？”

　　“是。”

　　“你以为你有机会战胜我吗？”

　　对于这个问题，道格拉斯很老实的回答了，尽管声音很低，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我知道我不可能打得过你，我知道我没有半点胜利的可能。但我也同样不可能不战而降，就算是死，我要用战斗来维护我的尊严。我知道你掌管死亡，我知道在这个位面上你的能力可以压倒一切，但我毕竟还没有死，哪怕我的生命还有最后的一个瞬间，我也会为了我的尊严去战斗。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宁可亲手毁掉我的身体和灵魂，也不会把我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你，因为我绝对不会成为你的奴隶！”

　　奴隶，哪怕是神的奴隶，也是道格拉斯最大的耻辱。

　　向掌管死亡的耶格娜宣战，这并不是勇气的问题，而是生命的尊严。

　　此时此刻，道格拉斯用自己的生命向代表着死亡的耶格娜发出了挑战。

　　在过往的漫长历史当中，曾经诞生过无数的勇士，也曾经有很多像道格拉斯这样不甘心成为耶格娜奴隶的强者，但是，他们都无一例外的败在耶格娜的手下。

　　在死灵之王的大本营，向耶格娜宣战，就算是拥有强大神力的神祗，也要三思而后行。

　　但道格拉斯就这么做了。

　　无关胜负，甚至无关生死，这才是生命的尊严和最根本的意义。

　　“呵呵，”耶格娜笑了：“生命的尊严？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永恒，只有死亡才是这个宇宙的唯一真理，死亡是这里最根本的规则。我相信你有自我毁灭的勇气，我绝对不怀疑你有这个绝心，但是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既然你要战斗，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耶格娜单手一招，一道寒光从洞口的木屋门开激射而至。

　　寒光凌厉无匹，疾袭到道格拉斯的面前。

　　道格拉斯没有退缩，也没有闪避，因为这道寒光的气息正是他最熟悉的。

　　寒光在距离道格拉斯三尺之外陡然停止：那是一柄战刀，紫英战刀。

　　“兽人，拿好你这在水中浸泡过的烂铁吧，别说是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被我打败的就好。”

　　道格拉斯伸手握住自己的战刀，一瞬间，就忘记了眼前的敌人到底有多么强大。握着手中的战刀，仿佛握住了必胜的信念。

　　斗气蓬勃而出，远古血脉在一瞬间觉醒。

　　这是和真正的强者对决，已经用不着再保留任何实力和后招了。

　　耶格娜这样的强者，也谢要一招就可以把道格拉斯打的粉身碎骨，所以没有必要保留什么。

　　在战斗意志的加持下，战刀已经变得晶莹剔透，好像半透明的晶体，那是斗气纯粹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现象。

　　战刀的外缘已经闪耀起一团犹如实质的金光，厚实而又稳固，这是道格拉斯把神性灌输到武器上的直接结果。

　　斗气、力量、意志、神性甚至自己的生命力，全部维系在自己的刀尖之上。

　　这一刀，将挥出道格拉斯的所有。

　　用不着等待什么，道格拉斯就主动发起了攻击。

　　刀光如太阳般耀眼，力量如喷发的火山般猛烈。

　　但是，道格拉斯面对的耶格娜，一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看着道格拉斯凌厉到了极限的刀光，就好像是看着一只小蚂蚁在大像面前举起自己的前爪那样可笑。

　　对于魔法的运用，耶格娜已经纯属到了神的地步。

　　不需要吟唱咒语，也不需要手势的引导，直接就可以瞬发。

　　“空间切割。”

　　最强大的魔法从来就不需要恢宏的气势和灿烂的光芒，只需要一个意念就可以了。

　　耶格娜甚至用不着格挡，也不屑于闪避一团小小的刀光，她只需要一个意念，就可以把道格拉斯大卸八块。

　　利用空间的力量，把道格拉斯身体四周的空间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块，在空间被切割的同时，道格拉斯肯定也会被切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对于规则的运用，才是最强大的魔法，远胜那些淋漓而下的火球和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剑刃风暴。

　　意念已出。

　　但是道格拉斯并没有别切割成血肉模糊的碎块，刀光继续匹练而下。

　　为什么？

　　为什么空间没有裂开？

　　甚至连一点点细微的波动都没有？

　　改变空间的命令就好像泥牛入海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未失败过的空间魔法竟然失效了。

　　一瞬间，耶格娜就意识到，道格拉斯的身上肯定存在某种免疫空间魔法的物品。

　　“时间停止。”

　　这是和空间魔法一样犀利的时间魔法。

　　时间停止之后，一切的一切都会停止，然后道格拉斯就会被定在停住的时间当中，耶格娜就可以任意宰割他了。

　　时间确实按照耶格娜的心意停止了下来，随之停止的还有流动的空气，传播的声音和正在反射的光线，所有的所有，都因为时间的停止而停止了。

　　在门口位置上，那个可笑的骷髅巫妖也被停止了，正保持着一个前冲的姿势似乎想要和道格拉斯一起冲过来，但他已经被停止在自己的时间里了，一动都不能动，甚至连意识都已经停止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停止。

　　唯一没有停止的就是道格拉斯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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