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族会

　　阮父开着奔驰，我们一行五人，往西贡的市郊驶去。西贡是富有历史感的城市，清癯的法式框架镶嵌着东南亚风格的多彩琉璃，斑驳的墙壁被鲜艳的百叶窗点缀，露台上各色花朵热情的绽放。城市漫天的天线交织如网，高耸的木棉茂盛如林。

　　忽如其来的阵雨，将整个西贡淋透，雨后的阳光将又蒸腾着湿气，古老的城市到处散发着勃勃生机。

　　汽车开进郊区一个巨大而隐蔽的庄园前，庄园的四周围墙被植被和铁丝网厚厚的覆盖住，门口有保安人员检查来往车辆，阮父将证件递给一个保安，保安查证后敬礼放行。汽车缓缓开进庄园，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法式的楼房在庄园的中心连成一片，喷泉迎宾，有众多保镖在四周站岗巡逻。汽车在迎宾大堂外停下，四门被礼宾人员打开，待我们下车后，礼宾员代为泊车。美丽的喷泉在石雕围绕的水池内喷发，四溅的水雾在午后的阳光下形成彩雾，湿润清凉。

　　我们走进迎宾大堂，大堂屋顶鸿图华构，四周雕栏玉砌，彩色的琉璃装饰着巨柱和高窗，这是一个大气却不失精美的华堂。

　　里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大部分都是越南人，他们衣着华贵，眉宇之间透着久为人上的自信，应该是越南精英贵族。也有一些欧洲的面孔，衣着也是大方得体，还有一些其他肤色的人们，也都非富即贵。人们举着酒杯，游走攀谈，侍者端着酒水有条不紊的行走于宾客之间，四周有精美食台，摆放着诱人的美食。

　　我们找一处沙发坐下，侍者送上一些酒水饮料，静静的等待。阮氏芳婷的父母应该不大喜欢打交道，没有相熟的人过来攀谈，这也可能跟家族中地位有关。一个穿着紫色奥黛的妇人走过来，她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对阮父亲热情打招呼，还与阮父轻轻耳语，阮母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妇人跟阮父交谈后，眼睛看了看阮氏芳婷，又笑着说了几句，应该是夸奖的话语，阮氏芳婷面红耳赤。妇人又看着我说了什么，黎氏琳给我翻译道“她说，你是不是芳婷的男朋友？”黎氏琳翻译完后嘴巴微鼓。妇人见我不懂越南语，便用英语直接对我说道“你是日本人？”我摇头道“不，我是中国人。”妇人含笑点头说“那你跟阮氏红的父亲一样。”

　　“阮氏红？”我摇头表示不认识。“你马上就可以看见她了。”妇人说，然后继续道“你是阮氏芳婷男朋友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觉得黎氏琳的高跟鞋踩着被茶几遮盖的我的右脚，阮氏芳婷则害羞低头。我正结巴着未开口，一声悦耳的中国古筝的声音传来。

　　一个穿着白色精雕细琢的奥黛女子，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古筝前，弹奏起来。女子肤色极白，一种似越南女孩又不是越南女孩的容貌美得令人惊叹，身材高挑又难得的匀称，扎起的马尾，大家闺秀的雅致中隐约带着英气。一双纤细的玉手在古筝上行云流水，悦耳悠扬的琴声在大堂内环绕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绝美少女的身上，令全场的人都发自内心的赞叹，让女人嫉妒的才艺和让男人沉醉的美貌都集于她的一身。顿时我的左脚和右脚都传来疼痛，黎氏琳和阮氏芳婷看我望着绝美少女发呆，醋意大发，都鼓着嘴，紫色奥黛妇人看出一些端倪，笑而不语，只是眼神带些爱意的在阮父身上扫过，阮母在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搂着阮父的手在阮父的腰上拧了一下，阮父疼痛，但故意鼓掌掩饰道“阮氏红的古筝弹得真好！”

　　一曲优美的古筝乐曲结束，阮氏红起身一礼，走到大堂中央高台的沙发边坐下，刚劲而不失婀娜的身姿，深深吸引着在场的男性。“欢迎大家前来这次临时召集的西贡阮氏族会。”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从大堂中央高台传来，一个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稳稳的站在大堂中央用英语说道，“这次临时的族会是为了选取三位阮氏年轻一辈的精英，参加一次秘密行动，以便锻炼我们阮氏族人的未来栋梁。”老者停顿下继续说道“西贡阮氏，是一个多灾多难，但顽强不倒的家族，无论在战争年代或者和平年代，我们族人应当肩负家族兴旺的重任，这个世界，强者才能屹立于不败，成为强者是我们阮氏族人永远的追求！”

　　大堂中掌声响起，老者继续道“这次虽然是临时召集，但是选拔条件和奖励都与阮氏一年一度的精英选拔相同，年龄不超过30岁，不分男女均可参加。但此次获得选拔的阮氏精英，获得阮氏大力的栽培的同时，每人都会被赠予阮氏藏宝一件。”“藏宝！”大堂中讨论四起，每年都只发一件的藏宝，这次居然发三件！要知道每件藏宝都价值连城啊。白发老者等下面平静后继续道“按照规矩，每次选拔外加招亲，此次选拔也不例外，这次选拔获得冠军者如是男性，且不是阮氏直系族人，将许配他阮氏才女阮氏红。”场下顿时沸腾，这次选拔招亲的居然是文武全才的阮氏红。

　　台下一个挺拔的西装男子磨拳搓掌，正欲说什么，他左右两个女人分别掐他的腰，他疼痛求饶。他已经有两个妻子，现在又蠢蠢欲动，被他两个妻子死死按住。这个情形被老者看到，老者不悦道“妇道人家应遵守妇道，男人多妻多子天经地义，阮氏家族的精英子弟，应当多妻，这才能为我阮氏家族开枝散叶，留下优秀血脉。不得阻止任何适龄男子参赛，否则家法处置。”台下挺拔男子身旁两个女人顿时低头，男子立刻一副大丈夫的气度，站得愈发挺拔。

　　紫色奥黛妇女笑意盈盈的看着我道“中国小伙子，这次是你的一个机会哦，当年阮氏红的父亲也是参加选拔入赘阮家的，当年阮氏红的母亲阮氏香也是阮家一大美人，生的女儿更是能文能武，是难得一见的美女。”我直尴尬摇头。“看来你跟阮氏芳婷的父亲一样，都是惧内，当时我要嫁给阮氏芳婷的父亲，但他也像你这般惧怕妻子，才导致我后来远嫁他乡，现在孤身一人回乡。”紫色奥黛女子想起多年前往事，有些伤感，幽怨的看了阮父一眼，阮父叹息。

　　“李不为他才不是惧内，”阮氏芳婷大胆的在她父母面前将我胳膊揽起，黎氏琳也不示弱的将我另一只胳膊揽住。阮母脸色一变，正欲呵斥，阮父将其搂住道“女大不中留。”“呵呵，”紫色奥黛妇女掩嘴笑道“看来你家女儿没有遗传堂姐你的基因哦”说着看着阮母。阮母气得胸脯起伏，阮父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哈哈，黎志远，你还是这副爱妻的作风啊！”一个精矍中年男子潇洒的举杯过来。“哥哥，”紫色奥黛妇女对精矍男子叫道。精矍男子拍拍女子的臂膀对阮父说道，“黎志远，当年我妹妹非你不嫁，你却伤害了她，导致她身心受伤委身一法国佬，她现在从法国离婚回来，婚姻凄惨，这都拜你所赐啊。”“阮安平，话不能这么说，当年我对你妹妹明确说过，此生我只娶妻一位。”黎志远说道。“娶妻一位？呵呵，是我这堂妹不允许吧。是吧，我亲爱的林芝堂妹。”阮安平对阮母说道。

　　阮母气闷道“一夫当然只能娶一妻，美国英国法国都如此，为何我们阮家要一夫多妻！”“哈哈，堂妹，你终于承认了。”阮安平说道。“阮氏能有今天的地位，虽说跟一夫多妻没有直接关系，但阮家因此联姻各大家族，成为西贡第一世家，并非没有其功劳的。”“其他我不理会，我只要和我丈夫和和美美度过此生！”阮母咬唇说道。

　　“阮氏林芝，你！”紫色奥黛女子生气指着阮母道。

　　“林芝，”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走过来。“父亲！”阮母急忙起身，扶住老者坐下。老者坐下轻咳一声，慢慢说道“林芝，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对你异常宠爱，也让你受西式教育，导致你思想过于西化了一些。”老者呼出口气继续道“西方，自然有西方一夫一妻的优势，但是越南不同，越南多灾难。说不定，哪天就突发战争，如果阮家都如我一般，只生一个女儿，那阮家的家业和族人都会有大灾难，有覆灭的危机啊。”

　　“我不希望你走我老路，”老者目带泪花继续道“我和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妈妈也死得早，我这一生可以说是孤苦啊。”“父亲！”阮母哽咽。“孩子，你就同意志远再娶一妻吧。安惠也是个可怜的痴情女子，她也在外受了不少苦，对志远也是一心一意。以后，再有子嗣，也会待你不差。”紫色奥黛女子双手抚泪，阮安平轻拍其肩。

　　阮母哭泣着，含泪点头，阮氏安惠就扑倒了黎志远的胸膛，大声痛哭。黎志远颤抖着双手，将阮氏安惠拥在怀里，10多年的思念，今日终得圆满。

　　“罢了罢了，不为，你去参加选拔吧，我不想我女儿走我的弯路，还不如刚脆一些。”阮母对我说道，阮氏芳婷也含笑对我点头，黎氏琳眼中也闪现希望，希望我因此留在越南。

　　我苦笑，参加选拔没有问题，只要不得冠军，也可以避免娶妻留在越南。但此时好像无论我参不参加，阮母似乎已将阮氏芳婷隐隐托付一般，这令我不知所措。

　　阮母看我如此扭捏，便道“你不去也得去！”